三生的人已經離開，隔著幾道墻壁，討論著他們接下來的計劃。

“真的要將這些東西給六殿他們嗎？”

瑜素終究是忍不住，她急切地想知道他們到底要如何對帝昭。之前跟他們一起行動的苗族中年男人笑得猥瑣：“你是還想舊夢重圓嗎？那皮相倒確實不錯。”

或許是因為有辰天在的緣故，瑜素沒有像之前一樣直接開撕。只是不耐煩地一甩自己的卷發：“我只是想親手報仇！”

三生長老笑呵呵地轉過身，渾濁的眼瞳忽然銳利，像根針直刺向瑜素。後者一哆嗦，惶惶低下頭。

“都別急，人已經到手了，就跑不了。一切都要先以三生為優先。”辰天慢悠悠說道：“他是絕好的研究材料，說不定這次就能完成這跨越了好幾代的夙願。如果真的達成了，你們誰都虧不了。”

“那自然是，到時候就全仰仗長老您提拔了。”夏石微微躬身。另外倆人也重覆同樣的舉動。辰天笑了笑，虛扶了一把：“這都是後話，還是先顧好眼前吧。那個顧靖晨並不好擺弄，夏石，事情進展怎麽樣了？”

“三分之二都已經妥當。”

“好好好。”辰天頻頻點頭，心情大好：“雖說雲堯那件事你們沒能完成任務，但只要這次順利，我也可以幫你們多美言幾句，免掉責罰。”

“是，那就勞長老多費心了。”夏石從善如流。

瑜素心中郁結不平，但又不好發作。她悶悶不樂，旁邊的苗族男人壯著膽子開口問道：“辰天長老，小的一直有件事不明白。”

“說。”

“為什麽要抓雲堯？難道是他也有研究的價值？”

辰天笑笑，目光裏的輕蔑一晃而過：“他並沒這個價值。但他入魔了。入魔原本也不稀奇，只是他雖受魔念侵蝕，意識卻還算清醒。像他們這些修士，暫壓魔念是極有可能結出凝淬珠。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東西。不過，現在沒空搭理他了，還是這邊事更要緊。”

議論聲漸漸遠去，隔開幾道墻壁，帝昭半靠在床上，緩緩睜開眼。藍眸裏先映出來的是顧靖晨的臉。

“你好些嗎？”他聲音放低，似乎是怕驚擾什麽。

帝昭笑起來，然後不出意外的看到顧靖晨神色微變。

“可憐的家夥。”他語帶憐憫：“就快死了還被蒙在鼓裏。不過，原來你真不是三生的人。”

顧靖晨被這一頓搶白，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難得的一臉懵逼。

“吾就要死了。”

而帝昭接下來的話成功的讓這位身價上億的商人瞪大眼睛，他一把抓住帝昭的胳膊，聲音急促：“你說什麽？怎麽會？！”

帝昭沒理他，只是繼續往下說：“吾死前善心提醒你，三生的話絕對不能信。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從來就沒信過他們。”

“嘿，你知道嗎？”帝昭頓了下，笑道：“你三分之二的人都已經不是人了。”

他悠揚沈啞的嗓音甚至還帶了點俏皮，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背脊發寒。

顧靖晨下意識地反駁：“這怎麽可能……”

“信不信由你，三生可以不知不覺中將人替換，無跡可尋。等到你的人全部被侵蝕後，就剩下你了。到時候他們就會悄無聲息地幹掉你，放心，你不會感到痛苦的。因為假的你也還以為自己是正品，然後你就是他們手中的傀儡，打入萬象的楔子……”

顧靖晨緊皺眉峰，盯住帝昭：“你說的，都是真的？”

“大概吧。”滿不在乎的語氣下隱藏著深深的疲倦，帝昭拼盡全力才沒顯露出更多的異狀。但有些事是掩蓋不住的。

顧靖晨並沒有過多的疑慮，他本來也不信他們，只不過他好像低估三生了。這些人野心還不小，原來是想滲透進萬象裏。雖然他在萬象的風評很惡劣，可畢竟萬象開支有一大部分是他在運作，如果真被三生鉆了空子，那後果不堪設想。

“謝謝你。”他由衷地感謝。十歲之後他就沒再謝過任何人，帝昭是頭一個。

“不客氣。”帝昭始終沒看他。

屋內的氣氛一度變得迷之詭異，帝昭目視前方，藏在薄被下的手緊緊攥住，骨節發白。懸掛的容器裏幾縷鮮紅游絲般的東西，若隱若現。

顧靖晨總覺得他忘了點什麽，這對他來說是太稀奇的事，也許只看著帝昭就能讓他遺忘很多事。可也正因為如此，他突然發覺一件事。

他豁然起身，擡手在帝昭眼前晃了晃，後者依然睜著海藍的眸，沒有任何焦距。

“你，你看不到了？！”

“吾說過，吾快死了。”帝昭表情淡漠。

顧靖晨呼吸一窒，緊緊抓住帝昭的肩膀：“我沒有要你死的意思！我只是想……把你留下來！”

“你知道那是什麽藥嗎？”

“……”顧靖晨突然升起很不祥的預感。

“是專門對付鬼帝的毒，空沁。”

帝昭冷冰冰的聲音像鉛塊一樣砸中顧靖晨的心，他楞了許久，目光落到帝昭的胳膊上。他心中一凜，一把將針拔了下來。這還不夠，他又動手拆脖子上的檢測儀。

只是這東西實在太堅固，可沒有拔針頭那麽痛快。

“顧先生！你這是……”夏石匆匆趕來。檢測儀是有警報系統，只要有人想要破壞就會通知夏石。

“滾開！”顧靖晨怒火難抑：“出去！”

“顧先生你這是違反約定，你不能……”

“現在，這裏還是我說了算。”顧靖晨直起身，緊盯著夏石：“你出去，這裏不歡迎你。”

夏石衡量了下，如果現在就跟顧靖晨鬧翻臉有點不劃算，他的人還沒有完全侵蝕。如果現在就讓顧靖晨察覺出什麽來就不好辦了。

他不知道的是，帝昭已經把他們的目的告訴了顧靖晨。

“好吧，既然如此過兩天再研究也不是不可以。”夏石訕笑：“但請顧先生別破壞檢測儀，不然有可能會傷到你看重的收藏品。這東西一旦戴上最少要三天後才能拆除。所以這期間，請顧先生好自為之。”

他說完轉身走了。

帝昭輕呵一口氣，他真的沒有多少力氣再像剛才那樣說那麽多話。賭顧靖晨這個收藏瘋子跟三生不是一夥兒的看來是押對了。他必須趁著自己意識還清醒……想辦法離開……

就算是空沁，他也絕對不會乖乖等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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