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住的死小孩還真就不哭了，他差不多能占半張臉的眼睛眨了眨，全灰的眼仁裏映照出安珺戒備的神色。他突然也不掙紮了，看看安珺又扭頭看看帝昭他們，咧嘴笑：“讓我幫你們找吧，這什麽東西，就是一粒沙子我都知道在哪！”

“噗！”安珺先笑了：“你個小東西還挺沒骨氣，這就打算把自己主人給賣了？”

“他才不是什麽主人！”死小孩驀地焦躁起來，神情猙獰。渾身縈繞著團團黑氣：“他擅自抓了我困在這給他看門，我恨他還來不及呢！……哎呦！”

死小孩痛呼一聲，一道金色光圈從天而降緊緊勒住他脖子。

“敢拿小珺當人質，吾要怎麽關照你啊？”帝昭拎著死小孩的後脖領，笑容可掬地看著他。帝昭笑容很美，只是此時美得邪氣，讓死小孩瑟瑟發抖。

“我也是沒辦法啊，那家夥把我困在這，我若是不把擅闖者趕出去我就慘了。”死小孩苦哈哈一張臉，襯著詭異的腮紅倒有幾分喜感：“我瞧著她應該好欺負點，沒成想也是個厲害的！幹脆你們把我弄出去吧！我跟你們了！”

帝昭勾唇微笑。

勒住死小孩的金光圈再次縮緊，他受不住，小胖胳膊胖腿地直撲騰。

“再敢造次你知道後果。”帝昭笑著手一揮，緊箍住死小孩的金光圈潰散了。如果再晚那麽一瞬，死小孩就身首異處了。他吐著紫黑的舌頭大喘氣半天，終於緩過來表忠心：“我肯定不亂來，請組織上考驗！”

安珺聽著想笑，剛才那點緊張徹底消散了。她伸手戳了戳死小孩的臉蛋：“他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這叫流鬼。”帝昭松了手：“雖然名為鬼卻是活人。找流年鬼日出生的小孩，要不足月最好是難產的。用秘法養活到五六歲左右就可以當個看門狗。對付一般誤入者綽綽有餘。”

死小孩頻頻點頭：“就是這樣，這過程老慘了！但有句話叫好死不如賴活著。這秦守義也是作孽到頭，他肯定沒想到會有鬼帝大人駕到啊！”

安珺也笑起來：“我是看出來了，厲害不厲害我是不知道，這嘴巴跟抹了蜜一樣，還是個墻頭草。”

“我說的都是真話！被迫當流鬼的哪有真心實意幫害自己的人的？”死小孩好像還越說越委屈：“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

巫真走過來不客氣地踢了他一腳：“少廢話，要麽幹活要麽死，是我弄死還是他弄死，你自己選。”

“我選幹活！”死小孩關鍵時刻頭腦挺清醒，立刻表示要用積極行動來證明自己尚有顆青白的心：“你們要找什麽？這裏我都熟，總比你們一樣一樣找要快。”

“小東西，你見過這個嗎？”巫真扔給他一樣東西。

拇指大的玻璃瓶裏裝著黑色的液體，隱隱有金沙流動。

死小孩低頭一看，嚇得臉色都白了：“這東西要命啊！”他渾身顫抖，似乎費了很大力氣才克制住恐懼：“你們怎麽會有這個啊？當初有個小夥伴不聽話，秦守義就給他灌了這個，然後就，就……”

“就從裏到外融化了。”巫真面無表情地補充完整：“我離開之前這還只是個計劃，原來還沒放棄啊。”

死小孩擡頭眨巴眨巴眼，盯著巫真看了半天後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小胖手指了半天才說出來：“你不就是那個天尊嗎？我認識你！不對，是我知道你！”

這倒是讓巫真有點意外，他伸手又將那只流鬼給提溜起來，戳了下他肚皮說：“你怎麽會知道我？”他頓了下又道：“你聽秦守義說的？”

死小孩縮著手腳，可憐巴巴地點頭：“是的，他有你的畫像，剛才我一時沒認出來……確實沒錯，你是三生的前天尊，手段血腥殘忍，冷酷無情，一手養大的徒弟也能弄死煉陣。”

“……”

屋內的氣氛尷尬而微妙起來，安珺忍不住想笑，只得咬緊嘴唇拼上老命壓下去。

“秦守義還說你是他偶像，他未來就要像你學習，首先就從坑徒弟上做起。”

“……”

安珺點頭：“還真別說，他是挺坑秦暮脩的。”

“……那個秦守義在哪？！”巫真兇相畢露：“我要弄死他！！”

帝昭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先幹正事吧，以後有的是時候收拾他。”柔然王言笑晏晏，神清氣爽：“誰還沒有點黑歷史啊？是吧？”

巫真神色變幻莫測，怒視了死小孩一眼，口氣不善：“還有什麽可研究的？秦守義與三生勾結確鑿無疑，那黑水是三生計劃書上的一環，詳細內容我知道的比他還多。帶上這幾個樣品還有資料數據就夠了。”

他晃了晃手裏的牛皮紙檔案袋。雖說如今已經進入網絡時代，但黑客病毒更防不勝防。反而最古老的保存方式能天長地久。

“你們不是想知道祆教到底有沒有跟三生聯合嗎？把那個叫秦守義的抓來，我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巫真話語中殺氣騰騰，攥得手骨節哢吧直響：“既然他把我當偶像，我就讓他深刻體會下三生的那些刑罰是多麽的美妙！”

對於已經浪子回頭的人來說，最討厭的就是被人舊事重提，尤其還是黑歷史。

帝昭眉頭一皺，盯著巫真道：“你早就找到了？為什麽方才不說？”

“當然是想看你像螞蟻一樣在這轉圈。”

柔然王聞言不怒反笑：“沒想到反曝了自己黑歷史？太老了就容易腦子遲鈍。”

巫真神情雖不爽卻一句都沒反駁，帝昭也不是呱噪的人，一行人迅速撤出地下室。死小孩無論如何都要跟他們走，誓死要當腿部掛件。九爺瞧他好玩，“好心”給他解開了束縛咒，拎出去了。

“以後你就跟我吧~”

死小孩感激涕零啊，以為自己終於厄運結束，攀上了地府高枝。殊不知九爺身邊的鬼差耗損率是全森羅地獄第一啊。

九爺像是得了件新鮮玩具，美滋滋地跨出房門，然後下一秒鐘他就僵住不動了。

“咋啦？”安珺問道。

“我大哥……”頭一次，九爺說話居然怯生生的：“我大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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