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陌上花？”安珺指了指地面。四哥帝曄俯身辨認了下，點頭：“沒錯，是陌上花。”

從知道這世上有種奇花叫陌上花開始，安珺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多陌上花在自己面前鋪成一片。可是這顏色跟平常白瓣紅蕊的不一樣啊。

九爺從沙發上竄起來，一把抱住帝昭：“昭姐姐開心嗎？”

“你哪來的這麽多黑曼？”帝昭疑惑。

“我花海裏啊。”九爺松開手，優雅地轉了個圈：“我把它們藏在彼岸花最裏面，連大哥都不知道。我的地盤誰敢騷擾？”

安珺不解：“這不是陌上花嗎？怎麽又成了黑曼？”

“黑曼是陌上花裏最珍貴的品種，功效也是數十倍。”帝昭俯身拾起一朵，漆黑的花瓣微微透著紫光，純白花蕊如堆雪。

安珺剛才光顧著驚訝，現在才感覺到空氣裏充滿了清淡幽雅的香氣。這味道很好聞可安珺卻覺得微微有些頭暈。帝昭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小珺，你先出去吧，黑曼的味道聞久了會有輕微致幻的作用。”

“那你沒問題嗎？”

“沒事的。”

帝昭說得很篤定，他看了看自己四哥跟衛臨夙：“你們都出去吧。”

“好，我們到隔壁房間等你。”

原本安珺還想多逗留會兒，但那花香確實讓她感覺有點不舒服，就連衛臨夙跟帝曄也受到影響。三人只得先出了房間。

“帝昭真的不會有事吧？那黑曼如果有致幻作用，帝昭不會受影響想到什麽不好的東西吧？”安珺憂心忡忡。

衛臨夙瞟了她一眼：“你以為王上是你嗎？黑曼是鬼帝的補品，普通人當然無福消受，你還是省省心吧。不如照顧好自己別讓王上再擔心。”

總管大人的話引起帝曄的側目，但他只是皺了下眉什麽都沒說。安珺見衛臨夙這麽說也就暫時放下心來。這稍稍一放松她倒是想起件別的事來：“話說那個九爺是眼睛有什麽問題嗎？”

帝曄下意識地左右張望了下，壓低了聲音：“這話千萬不要在九爺面前提。他最恨別人提及他的眼睛。九爺是麽子，但一出生就有預言他將弒父篡位，禍亂天地。所以老閻王本來想直接殺了他，是大閻王力保下來才得以活命。”

他頓了下又說：“但九爺一出生就體質羸弱，全身血液受咒反噬自身。沒辦法下，大閻王大人找了擁有奇血的人為九爺換了血。但交換條件就是，用九爺的一雙鬼眼來換。”

“那這麽說九爺他是看不見的嘍？”雖然都知道九爺沒在附近，但安珺也不自覺地放低聲音。

“雖然眼睛沒有，但內視卻能“看到”東西，只不過色彩遠遠沒有這麽繽紛。”帝曄解釋。

安珺點點頭，這來龍去脈她算是明白了。肚子也跟著餓起來。早上那會帝昭還沒醒，她就喝了兩口粥而已。現在餓得直心慌。

“我去買點零食墊墊肚子，你們要吃點什麽嗎？”安珺問。

帝曄看了衛臨夙一眼，笑了笑：“那就幫我們帶小紅豆餅回來吧。”

“好！”安珺滿口答應，轉身離開了。

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帝曄才看著衛臨夙說道：“沒想到你會安慰她，只不過還是那麽冷嘲熱諷的模式。果然是因為她已經是昭弟的鬼妃了嗎？”

衛臨夙沈默了半響，緩緩開口：“她真心對王上，就算我再不會相信任何人，我總是相信王上的。既然是王上的選擇，那我沒理由不相信。”

“對！”帝曄擡手重重地拍了下衛臨夙的肩膀。

房間內，帝昭坐在沙發上，只穿著簡單的白色睡衣長袍，敞露著胸膛與長腿。墨色長發順著肩膀流瀉而下。他手持一朵黑曼放到嘴邊，皓齒咬下花瓣。黑色的陌上花鋪陳滿地，撒在帝昭身上，襯得眸奪艷，人如玉。

香氣旖旎中，他漸漸斜靠，喉結微動，嘴角淌下淺淺的黑色花汁。帝昭擡手輕輕一抹，打了個響指。

剎那間，團團黑色光暈如霧如雲自花間彌漫，向著帝昭匯聚。它們迅速滲透進帝昭體內，他閉上眼，神情靜謐。手臂搭垂下來，黑色紋路閃爍著點點紫光攀爬，迅速又消失不見。

九爺一直靠墻抱肩看著，那倆黥面小鬼有點傻眼，面前這人到底是誰他們不是很清楚，但這場景是在太飽眼福了。看那纖長的手指擷住朵黑花輕吻，半闔的眼眸，幽光沈沈，如癡如醉。還有那鎖骨，那胸，那腿……

倆小鬼看得入神，突然渾身驟冷。倆鬼戰戰栗栗地側頭一看，九爺正沖向他們，陰氣森森。

“昭姐姐且是你們這狗眼能看的？”他聲音並不大，卻足以讓那倆小鬼立馬撲通跪地，玩命磕頭。“九爺啊您饒了小的們吧！小的們再也不敢……”

他們話沒說完就聽噗的一聲微響，眼前被一片紅所覆蓋，有什麽東西從臉上掉落。青白的眼珠咕嚕嚕滾到一旁。

“我最恨你們這些有眼睛的人，反正你們留著也無用，我替你們解決了。”九爺勾唇輕笑：“我心情好免你們一死，還不謝恩？”

“謝，謝九爺不殺之恩……”小鬼們匍匐在地。

“小九……”帝昭睜開眼，喟嘆：“血的味道會影響黑曼釋放的。”

九爺歪頭想了下，揮手甩了小鬼一巴掌：“還不快收拾好！耽誤昭姐姐的事我就讓你們十八層地獄都體會一個遍！”

小鬼們不敢反抗，摸索著收拾自己的殘局。

九爺教訓完自己部下，轉頭看向帝昭，驀地展顏歡笑：“昭姐姐你恢覆啦！”

帝昭微笑著拾起自己一縷長發，如新雪織絲而成，蒙著淡淡銀色光輝。剛才還鋪陳滿地的黑曼不知何時已經迅速枯萎，化作簇簇灰燼。而在這之上，真正的鬼帝浴花而生。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軀體之內，虎落平陽的感覺仍誰都不會喜歡。況且天地間，成者為王敗者寇，當年渡劫他疏忽大意，這局他認栽。

但從今往後，凡是欠他的，他會一一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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