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愕真如自己名字所言，一時驚愕震驚不已。帝昭的反應完全在他預料之外，那人不是說帝昭極為恭順父母，對親眷的屍骸也敬重有加。若是看到母親的頭骨，絕對會大受打擊。

現在的情形與其說受打擊不如是被激怒，但這個怒氣跟恭順敬愛父母親眷壓根沒關系。

“是誰給你出的主意？是誰告訴你的方位？”帝昭再次重覆之前的問題，他輕輕地拍了拍手，語氣並不沈重卻自有難以抗拒的威嚴揮散不去。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李愕叫囂：“就算你是鬼帝，現在也是廢物一個！我受夠了居他人之下，我要無窮無盡的力量，要至高無上的權利，我要……”

他還在那嚷嚷不停，這最後句“我要”就再也沒機會說出來。他直接飛了出去，頗為狼狽地跌倒在地。

“小珺告訴過吾一句話，炮灰都死於話多。”帝昭雖然笑著，眼睛裏卻沒有半點笑意，透著陰冷的光。他緩步向李愕走去，手指摩挲著戒指。“在死之前，吾最後問你，是誰給你透露的消息？”

李愕破口咒罵，他掙紮著要爬起來，卻發現剛才那一摔竟然腿腳使不上勁。縷縷黑氣化作鎖鏈纏繞著他雙腿，這‘餓鬼’只能像大頭蛆一樣使勁蠕動。無論嘴巴多惡毒，多麽有氣勢，這造型與境況已經讓他徹底落了下風。

“你別得意！你算個什麽東西，連自己部下跟姘頭都看管不嚴，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爛貨！你那些哥哥……”

餓鬼的話戛然而止，疾風帶著連串的殘影閃過，緊接著幾點鮮紅飛濺。李愕只覺得脖頸處一涼，隨後整個視線發生360的轉變。這原本是不可能辦到的，可他就是整個視野旋轉起來，隨後重重地跌落下去。

到此間他才遲鈍而震驚地發覺，不是他的視線有特異功能，可以旋轉360。而是他的頭脫離了頸項，齊根斬斷，橫斜面幹脆利落，鮮血淋漓。

他圓瞪的眼睛還殘留著最後一點光彩，在死亡的瞬間將帝昭手持利劍的容姿印刻在瞳中。鬼帝冷眸斜睨，那是看垃圾的眼神。

李愕失去頭顱的身軀在顫動，神經還徹底死透，還未反應過來死亡降臨。他眼中的光芒逐漸消散。然而這不是一切的結束而是開始。就在李愕完全失去生命跡象的剎那間，一層朦朧單薄的光暈籠罩著他全身。

帝昭垂眸，劍尖往李愕身軀上一晃，朦朧的光暈就繞到他劍鋒上，隨之被挑起來。最初只是光脈狀態，逐漸顯露出人形來。這光影顯然極不願意脫離軀體，死命對抗。

但這點掙紮在帝昭眼中不過是螻蟻憾樹，他甚至沒用什麽力，就像挑了個劍花般劍鋒一轉，那光脈就被拉扯出來。

光影已經完全顯露出人摸樣，正是李愕。

“回答吾。”帝昭只說了三個字。周圍的黑氣就在迅速團聚，溫度驟然陰冷。被挑在劍尖上的李愕光影扭曲著表情，依然沒有放棄掙紮。只是他突然間面露恐懼，雙手緊緊掐住自己的脖子，團團光暈飛散，氣息不穩。

對李愕來說，正印證那句話：死不瞑目。以他的道行，就算死了也可以找到茍延殘喘延續下去的方法。但帝昭可沒跟他客氣，直接將他新鮮剛死的魂魄揪了出來。

這就如同剝了皮，靈魂是非常敏感脆弱的。就算李愕此時也無計可施，而更讓他痛苦的事，他發覺自己正深陷到無盡絕望與痛苦當中。過去種種困境艱險重現，帶來滅頂般的恐懼。

李愕的靈魂顫抖，鬼眼淌下血淚來。也到此時，他才看清帝昭手中那把劍，正是凝淵。

被‘凝淵’所刺傷，即便僥幸沒有死，也將比死更淒慘。因為凝淵會帶來無盡的絕望，死也不得安寧。

“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能這麽對我……”

活著時候一直嘴欠叫囂的李愕終於垮下來，血淚長流，哀嚎不已。

“說，就讓你痛快。”帝昭依然不為所動。冷眸映照出鮮紅的淚，更添陰鷙。

李愕的靈魂在劇烈的顫抖過後，終於松口了：“……是六殿閻王，焱魔皇子說……他可以幫我得到想要的，一切都是他說的，他……不能這麽對我，不能……！！”

斷續的話逐漸消散，在凝淵帶來的絕望中，李愕的靈魂徹底崩潰，只餘最後點黑色魂火飛繞幾圈後逐漸消失。

“我說，咱們如果不配合是不是也這下場啊？”在變異空間的不遠處，王爵心有餘悸地問歐陽宇。

“你覺得呢？”歐陽醫生雖不至於兩股戰戰，可整個後背已經發潮了。

他們倆本來都在忙各自的，突然間就被卷了進來。帝曄沖他們笑笑：“別經二位同意就帶你們過來，實在抱歉。只是我記得這人好像跟你們是同一組織，如果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死了，想來你們也會難過吧？”

王爵跟歐陽宇對視一眼，動作一致地搖頭：“不難過！他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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