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

衛臨夙當然不會幹等著對方先攻擊。他立刻抽刀揮斬，銀光輪閃間，鳥頭怪人被頻頻擊中，傷口滲出發黑的血跡，縱橫交錯。但這卻好像沒造成什麽影響，鳥臉面無表情。

雖然身軀龐大臃腫，鳥頭怪人的行動卻一點也不遲緩。加上這裏空間並不寬綽，打鬥起來很受局限。安珺覺得四處都在顫抖，有簌簌黑灰落下來。帝昭本來是拄著劍靠在一旁，見此情形他眉峰一皺，轉頭看向安珺：“吾需要你幫忙。”

安珺立刻明白意思，連連點頭。

與以往幾次的感受相同，她眼前一暗，熟悉的昏眩感襲來。但比起以前，現在明顯適應多了。她很快就漂浮在空中，看見自己的身體一躍而起，雙劍旋鋒，襲向鳥臉怪人。而衛臨夙則扶著帝昭的身體輕輕放到一旁。

“王上，屬下助你！”衛臨夙也立刻加入其中。

鳥臉怪人尖銳的嘯叫十分刺耳，似乎連空氣都在顫抖。它巨大的鐵喙猛啄向“安珺”，後者腳尖一點，縱身踩著它的面孔往上竄。鳥頭怪拼命搖擺，那節奏感與強度讓安珺有種背景樂要放歌的沖動。

讓我們一起搖擺，一起搖擺~！

忘記所有傷痛來一起搖擺~！

而帝昭驅使著安珺的身體在鳥頭怪身上閃展騰挪，靈活如狡狐。無論震動模式如何劇烈，無論肋側的排排人手如何抓撓，甚至那些腫瘤般的人臉咧著嘴要撕咬任何靠近者。這些都絲毫沒有阻止住帝昭。

衛臨夙揮刀配合，也是招招犀利。

在安珺眼裏，她透過自己的身軀可以看到其後的帝昭，他發絲飛揚，藍眸含冰，旋身一斬，銀光落刃，一道紅線自鳥臉怪背脊蔓延到頸下，數道金光自它體內迸射而出。

光芒落在鳥臉怪眼中，整個世界都被這光亮所充斥，驅散所有陰暗。

在這光中，有個梳著總角，穿著藍綾小襖孩子捧起一只燕子，他稚嫩的小手輕輕撫摸著，自言自語：“燕子啊燕子，你是被昨晚的暴雨打濕了翅膀，飛不動了嗎？那就先留在我家裏吧。”

臥在孩子手掌心中的玄燕擡了擡頭，輕輕鳴叫了兩聲。

他捧著那只玄燕，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在光的遠處，柳條青青，花團錦簌，儼然是春意盎然的美好時光……

曾經在很久很久以前，它只是在暴雨夜無法展翅的玄燕，得到天真稚童的一點呵護。在那似乎長久到永無盡頭的春天裏，它感受到溫暖，得到了悉心照料，讓失去族群的玄燕決定留下來。

它沒有多大的力量，但庇護著這一家平安卻不是難事。

當孩童長大，成為青年，結婚生子，步入垂絳之年。終於走到了生命的邊緣。玄燕記得的只有一個又一個的春天，那是已經成為老朽的孩童給它的。

多麽妙啊！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啊！

鳥臉怪沐浴在春光中，這光芒是從它內在散發而出的，是包裹在重重腫瘤腐肉當中的那點曾經的希望。

“很美，卻很愚蠢。”帝昭冷然的聲音像是在天際之外響起。

隨著這聲音，鳥臉怪眼前展現的種種美好時光都被接踵而來的黑暗所吞噬，它眼中的光芒迅速消退，映照出來的是冰冷的劍鋒，斜刺進它的心臟。

森羅鬼帝的那兩把劍，凝淵帶來絕望，須彌始於希翼。然而殊途同歸，最後的結果都是生命終結。

鳥臉怪慘叫著在血水中化作腐肉，在凝淵之後它看到了什麽？沒人知曉，只有淒厲慘絕的叫聲逐漸衰弱，隨著潰爛的血肉消散。

它的血肉腐蝕了地面四壁，融化出一堆爛絮，其下隱隱透著點點金光來。漂浮在空中的安珺視角好，一下就看見掩埋在爛絮下的財寶。那閃著光的珍珠項鏈跟翡翠玉兔是如此可愛！

她真想直接沖下去攬在懷裏，但在幾秒鐘的失神後她又立刻將註意力移到帝昭那裏。就見“安珺”緩緩落地，劍鋒輕輕一甩，幾圈淡藍的光波蕩漾開。它們迅速撲向周遭，那些爛絮像飛灰一樣飛揚，徹底露出底下一片片光芒燦爛的寶藏。

看來這裏藏有寶貝的傳說無誤，安珺的眼睛都要直了。

“小珺，你先回來。”帝昭手腕翻轉，那落迦雙劍化作煙霧飄散。安珺經過前幾次經驗，已經能控制自己魂體的活動。她迅速飄到跟前，關心道：“你還好吧？事情解決了？”

“還沒完全結束。不過你不能離體太久，你先回來。”

“哦！好！”安珺答應一聲，她感覺自己忽然被一股力吸向身體。眼前又是一陣搖晃昏冥，等視野亮堂起來後，安珺發現已經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她看著那些寶貝直流口水，但她是長記性的人，記得上次鬼丫頭在寶貝上搗鬼的事。

“很幹凈。”帝昭的魂體說道。

“哦哦哦！”安珺等的就是這句話，所謂幹凈當然不是指表面，埋在這地下古宅裏怎麽可能沒點土腥。但那不算什麽，只要沒啥冤魂戾氣的附著在上面就好。

“回去要先去晦氣。”帝昭又叮囑一句，他半透明的身影笑了笑：“快去吧，事情還沒有結尾。趁現在宅子暫時不敢作祟。”

“好！”安珺早就按耐不住了，就是等著帝昭發話呢。剛才帝昭借用她身體，把身後的背包甩在了一旁。她立刻拿過來，將金銀財寶往裏面裝。

雖然她是個財迷，但也清楚這些全部是拿不走的。人貪不怕，一定要自己手拿得動才行，如果超出了這個範圍，那只可能自己被壓死砸死。

“這南紅瑪瑙色很正柿子紅，是塊好料。這個……祖母綠可惜了，裂隙太大，折價嘍！”安珺邊收拾便嘀咕，碰見有瑕疵的比看見自己臉上起痘還痛苦。

“王上，你也快點回去吧。”衛臨夙一直戒備著四周，見沒什麽其他動靜，連忙說道。

“好。”帝昭轉身向自己身體飄去——然而，他卻沒有看到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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