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海底貞與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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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珺眼瞧著從熒屏裏冒出來的頭發越來越多，黑乎乎地直垂到地板上。她心裏顫呼呼的，只聽說過海底撈，還真不知道有海底貞子啊！
這玩意打得死嗎？
對於這方面，安珺只知道點皮毛，大概是以前運氣好，雖然也接手過不少古物。但也就是半夜鬼吹燈的程度，這種直接從電視機裏吐頭發的陣仗可沒見過。
她舉起手槍，但沒有扣動扳機。面對險境，果決是一面，沈著也必不可少。而那些長綿綿的黑頭發後面果然鉆出個白衣女人，她慢慢爬出來，擡手將披散在臉前的頭發撥開。
安珺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看見一張白花花沒有五官的臉後她還是手一抖，子彈飛了出去，打穿了地板。
那貞子就這麽爬著到角落的梳妝鏡前，一坐，竟然開始描眉畫粉。安珺就有點傻眼，這是怎麽個節奏啊？大姐你嚇唬人之前還得補個妝？
就在這當口上，那老式電視機閃了兩下，竟然飄出了清幽幽的歌聲。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華燈起，車聲響，歌舞升平
撲面就是濃濃的舊上海氣息，歌聲委婉空靈，恍惚間時光倒流。這艙房一片嶄新，嬌俏的女子坐在梳妝鏡前打扮，她嫩粉色的旗袍上繡著黃月季，手腕上戴著瑪瑙鐲。
電視機裏的黑白畫面中，周璇正唱著夜上海，鶯聲燕語娓娓道來。
女子妝扮妥當，叫還在賴床不起的情郎參謀。她一撩起被子，卻發現情郎不見了。她不明所以，要出門尋找。結果腳一滑摔倒在地。她痛得直呲牙，突然發覺自己怎麽也起不來。
她越著急越起不來，就像有什麽東西緊緊箍住她，女子只能直挺挺地繃直手腳。就在她不知所措時，從床沿下垂下來張褶皺的人皮，耳目口鼻皆是黑窟窿，仿佛正瞪著她……
啪嗒一聲響震得安珺渾身一抖，她猛地像是從場夢裏醒過來。這夢太真實了，就好像在她面前重演一般。她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正坐在床上，對鏡梳妝的海底貞子就站在她面前。
她緩緩擡起頭，從烏黑的頭發間露出張濃妝艷抹的臉。嘴唇紅得像是吃了死小孩。她沖安珺一擡手，後者立刻感覺到股猛力將她按倒在床。安珺奮力掙紮，卻怎麽也起不來，她只覺得渾身開始緊繃，似有透明的手將她緊緊箍住。
床褥微微下陷，有什麽東西爬上來。
安珺努力地想看清是什麽，可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動不了。那海底貞子不知何時已經退到角落裏，黑發掩面的站在陰影裏。
莫名的恐懼盤踞在安珺心上，如同饑渴的獸伺機而動。猛地她一激靈，感覺小腿肚上一陣濕涼，像是從冷藏櫃裏拿出海帶敷在腿上。濕滑冰冷的觸感讓她很難受，卻又怎麽都掙脫不了。
忽然一陣疼襲來，安珺忍不住喊出聲。
就像有人再用尖利的指甲掐著她的皮肉，本來被濕冷觸感就弄得起雞皮疙瘩。再這麽使勁一掐，痛得她滿腦門冒汗。
電視機裏的歌聲仍在繼續，夜上海低吟淺唱散在房間裏。
頭頂的陰影裏，有東西慢慢垂下來。
那是張人皮，散亂的頭發，黑洞般的五官瞪視著安珺。它癱軟如紙片的手垂下來，緊緊包裹住安珺的臉。
強烈的窒息感激發了她求生本能，卯勁一咬牙竟然顫抖著擡起右手，開了一槍。她看不見具體情況，這一槍並不知射向哪裏。但她立刻感覺到腿上那種濕冷感消退了，隨即纏裹住她臉的人皮也嗖的一下松開了。
安珺立即翻身大口大口地喘息，她擡手摸自己的腿，除了還有點刺癢外沒什麽異常。
這是從鬼門關上轉了一圈，幸好她不是象牙塔少女，不然已經直接嚇死了。她喘息著緩了緩勁，慢慢從床上下來。這才發現，地板上的金幣全都不見了，只遺落了點點滴滴的紅色液體。
安珺俯身摸了摸，放到鼻下聞了聞。是血。
她雖然不確定進來時有沒有，但看這新鮮度絕對是剛流出來的。這麽說，她剛才確實打中了什麽東西。
她不認為纏裹住自己的人皮還能流血，肯定是有別的東西。安珺想起之前落水時手電光一晃而過的畫面裏，似乎看到過人臉魚尾的生物。會是那玩意搗鬼嗎？現在也想不出什麽頭緒，要緊的是去跟其他人匯合。
安珺走出這間艙房，腳還有點發軟。她低頭查看血跡，斷斷續續地向前。突然有黑影從前邊沖過來，踩得地板吱嘎吱嘎響。
還沒看清是人是鬼，就劈頭揚起陣陣灰塵。安珺往後閃，同時舉槍對準。她喊了一聲：“是人是鬼報上名來，不然休怪姑奶奶我槍下不留命！”
“哎呦餵饒命啊！大妹子別開槍啊！是人是人，純肉身的人啊！”
黑影舉著手從陰暗處中跑出來，是個五大三粗一看就出門不帶腦子的漢子。穿了一身緊身黑衣，腰上掛得家夥事不少，挺有007的架勢。只可惜肚子像漢堡包裏溢出來的沙拉醬，一大坨耷拉在那。
他後面還有仨人，看那驚魂未定的模樣恨不得把雙腳也舉起來以示投降。
“大妹子剛才有鬼啊！追著我們可兇啦！可別過去了！”那漢子看樣被嚇得不輕。
“你們還不快滾？”一道陰森低沈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飄出來。漢子們俱是一激靈，急於要找出口而撞上墻壁。
這哥幾個撞得都挺有誠意，當下就暈了仨。其中一位見自己一下沒撞暈，不能拖集體的後腿啊。他連忙又撞了一下，成功地把自己搞暈了。
從陰影裏走出來個蓬頭散發，披著白大袍的男人，黑眼圈青嘴唇，借著昏黃不定的光暈一看還真像死了好幾百年的厲鬼。但安珺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林霄。
“你怎麽打扮成這樣？”
“跟他們動手太浪費時間，水裏有情況。咱們速戰速決吧。”林霄掃了兩眼，皺眉：“帝昭呢？”
“我也不知道，我是突然被拽下水，然後從下面游上來的。”
安珺搖搖頭，這皇後號上果真有些不同尋常的東西啊。
就在他們研究下步怎麽走時，有人已經站在他們這一行的終極目標面前。幾十只一米多的木箱堆積在爬滿苔蘚泥垢的房間裏，箱體因潮濕腐蝕而開裂，金銀珠寶散落一地。
“你們真是陰魂不散啊。”帝昭從這些財富面前走過。
就算再不愛財的人瞧見這麽多耀眼的東西近在眼前，都免不了出神驚嘆。帝昭卻跟沒看見一樣，靴底踩在祖母綠項鏈上，他還嫌棄硌腳。
伊藍秀在旁邊笑笑：“巧合，真是巧合。”她看了看跟著自己的眾多手下說：“聽說皇後號靠港，也是過來碰碰運氣。”
帝昭拍了拍立在珍寶中的歐式椅靠背，擡頭一笑，丹唇輕啟：“騙鬼啊。”
“哪裏敢騙您鬼帝啊。”伊藍秀的助手諂媚道。他點頭哈腰討好不盡。帝昭往椅子上一坐，笑著擡手一攥。助手就覺得衣領發緊，呼吸困難。伊藍秀很是緊張，按照上頭的吩咐，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帝昭，務必想辦法哄他回到教中。
但如果就這麽不管手下死活，那她以後也沒辦法在管理這些人了！
左右為難之際，助手突然喘上氣來，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喘得像老狗。喘著喘著他就開始嘔吐，只是吐出來的卻是一團團水草。
伊藍秀已經看得背後出汗了。
“從哪來回哪去，吾心情不好，下次吐的可就是內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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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玩意打得死嗎？
對於這方面，安珺只知道點皮毛，大概是以前運氣好，雖然也接手過不少古物。但也就是半夜鬼吹燈的程度，這種直接從電視機裏吐頭發的陣仗可沒見過。
她舉起手槍，但沒有扣動扳機。面對險境，果決是一面，沈著也必不可少。而那些長綿綿的黑頭發後面果然鉆出個白衣女人，她慢慢爬出來，擡手將披散在臉前的頭發撥開。
安珺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看見一張白花花沒有五官的臉後她還是手一抖，子彈飛了出去，打穿了地板。
那貞子就這麽爬著到角落的梳妝鏡前，一坐，竟然開始描眉畫粉。安珺就有點傻眼，這是怎麽個節奏啊？大姐你嚇唬人之前還得補個妝？
就在這當口上，那老式電視機閃了兩下，竟然飄出了清幽幽的歌聲。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華燈起，車聲響，歌舞升平
撲面就是濃濃的舊上海氣息，歌聲委婉空靈，恍惚間時光倒流。這艙房一片嶄新，嬌俏的女子坐在梳妝鏡前打扮，她嫩粉色的旗袍上繡著黃月季，手腕上戴著瑪瑙鐲。
電視機裏的黑白畫面中，周璇正唱著夜上海，鶯聲燕語娓娓道來。
女子妝扮妥當，叫還在賴床不起的情郎參謀。她一撩起被子，卻發現情郎不見了。她不明所以，要出門尋找。結果腳一滑摔倒在地。她痛得直呲牙，突然發覺自己怎麽也起不來。
她越著急越起不來，就像有什麽東西緊緊箍住她，女子只能直挺挺地繃直手腳。就在她不知所措時，從床沿下垂下來張褶皺的人皮，耳目口鼻皆是黑窟窿，仿佛正瞪著她……
啪嗒一聲響震得安珺渾身一抖，她猛地像是從場夢裏醒過來。這夢太真實了，就好像在她面前重演一般。她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正坐在床上，對鏡梳妝的海底貞子就站在她面前。
她緩緩擡起頭，從烏黑的頭發間露出張濃妝艷抹的臉。嘴唇紅得像是吃了死小孩。她沖安珺一擡手，後者立刻感覺到股猛力將她按倒在床。安珺奮力掙紮，卻怎麽也起不來，她只覺得渾身開始緊繃，似有透明的手將她緊緊箍住。
床褥微微下陷，有什麽東西爬上來。
安珺努力地想看清是什麽，可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動不了。那海底貞子不知何時已經退到角落裏，黑發掩面的站在陰影裏。
莫名的恐懼盤踞在安珺心上，如同饑渴的獸伺機而動。猛地她一激靈，感覺小腿肚上一陣濕涼，像是從冷藏櫃裏拿出海帶敷在腿上。濕滑冰冷的觸感讓她很難受，卻又怎麽都掙脫不了。
忽然一陣疼襲來，安珺忍不住喊出聲。
就像有人再用尖利的指甲掐著她的皮肉，本來被濕冷觸感就弄得起雞皮疙瘩。再這麽使勁一掐，痛得她滿腦門冒汗。
電視機裏的歌聲仍在繼續，夜上海低吟淺唱散在房間裏。
頭頂的陰影裏，有東西慢慢垂下來。
那是張人皮，散亂的頭發，黑洞般的五官瞪視著安珺。它癱軟如紙片的手垂下來，緊緊包裹住安珺的臉。
強烈的窒息感激發了她求生本能，卯勁一咬牙竟然顫抖著擡起右手，開了一槍。她看不見具體情況，這一槍並不知射向哪裏。但她立刻感覺到腿上那種濕冷感消退了，隨即纏裹住她臉的人皮也嗖的一下松開了。
安珺立即翻身大口大口地喘息，她擡手摸自己的腿，除了還有點刺癢外沒什麽異常。
這是從鬼門關上轉了一圈，幸好她不是象牙塔少女，不然已經直接嚇死了。她喘息著緩了緩勁，慢慢從床上下來。這才發現，地板上的金幣全都不見了，只遺落了點點滴滴的紅色液體。
安珺俯身摸了摸，放到鼻下聞了聞。是血。
她雖然不確定進來時有沒有，但看這新鮮度絕對是剛流出來的。這麽說，她剛才確實打中了什麽東西。
她不認為纏裹住自己的人皮還能流血，肯定是有別的東西。安珺想起之前落水時手電光一晃而過的畫面裏，似乎看到過人臉魚尾的生物。會是那玩意搗鬼嗎？現在也想不出什麽頭緒，要緊的是去跟其他人匯合。
安珺走出這間艙房，腳還有點發軟。她低頭查看血跡，斷斷續續地向前。突然有黑影從前邊沖過來，踩得地板吱嘎吱嘎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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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餵饒命啊！大妹子別開槍啊！是人是人，純肉身的人啊！”
黑影舉著手從陰暗處中跑出來，是個五大三粗一看就出門不帶腦子的漢子。穿了一身緊身黑衣，腰上掛得家夥事不少，挺有007的架勢。只可惜肚子像漢堡包裏溢出來的沙拉醬，一大坨耷拉在那。
他後面還有仨人，看那驚魂未定的模樣恨不得把雙腳也舉起來以示投降。
“大妹子剛才有鬼啊！追著我們可兇啦！可別過去了！”那漢子看樣被嚇得不輕。
“你們還不快滾？”一道陰森低沈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飄出來。漢子們俱是一激靈，急於要找出口而撞上墻壁。
這哥幾個撞得都挺有誠意，當下就暈了仨。其中一位見自己一下沒撞暈，不能拖集體的後腿啊。他連忙又撞了一下，成功地把自己搞暈了。
從陰影裏走出來個蓬頭散發，披著白大袍的男人，黑眼圈青嘴唇，借著昏黃不定的光暈一看還真像死了好幾百年的厲鬼。但安珺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林霄。
“你怎麽打扮成這樣？”
“跟他們動手太浪費時間，水裏有情況。咱們速戰速決吧。”林霄掃了兩眼，皺眉：“帝昭呢？”
“我也不知道，我是突然被拽下水，然後從下面游上來的。”
安珺搖搖頭，這皇後號上果真有些不同尋常的東西啊。
就在他們研究下步怎麽走時，有人已經站在他們這一行的終極目標面前。幾十只一米多的木箱堆積在爬滿苔蘚泥垢的房間裏，箱體因潮濕腐蝕而開裂，金銀珠寶散落一地。
“你們真是陰魂不散啊。”帝昭從這些財富面前走過。
就算再不愛財的人瞧見這麽多耀眼的東西近在眼前，都免不了出神驚嘆。帝昭卻跟沒看見一樣，靴底踩在祖母綠項鏈上，他還嫌棄硌腳。
伊藍秀在旁邊笑笑：“巧合，真是巧合。”她看了看跟著自己的眾多手下說：“聽說皇後號靠港，也是過來碰碰運氣。”
帝昭拍了拍立在珍寶中的歐式椅靠背，擡頭一笑，丹唇輕啟：“騙鬼啊。”
“哪裏敢騙您鬼帝啊。”伊藍秀的助手諂媚道。他點頭哈腰討好不盡。帝昭往椅子上一坐，笑著擡手一攥。助手就覺得衣領發緊，呼吸困難。伊藍秀很是緊張，按照上頭的吩咐，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帝昭，務必想辦法哄他回到教中。
但如果就這麽不管手下死活，那她以後也沒辦法在管理這些人了！
左右為難之際，助手突然喘上氣來，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喘得像老狗。喘著喘著他就開始嘔吐，只是吐出來的卻是一團團水草。
伊藍秀已經看得背後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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