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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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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山便輔佐後來的主公開疆擴土,逐鹿中原,然後皆在功成名就之時急流勇退,一則不願卷入朝堂的勾心鬥角之中,二則擔心功高震主,兔死狗烹。

蘇玉從她口中得知,人間如今是大靳四十六年,苛政重稅,百姓難忍欺壓,紛紛效仿秦時的陳勝吳廣,揭竿起義。

時局動蕩,義軍四起,大多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唯有北方鮮卑貴族,大燕國之後建起的燕軍,與南方前朝舊臣建起的廖王軍,才有爭霸天下的之勢之實。

燕王慕容絕與廖王廖不邪,素來水火不容,視對方為眼中釘肉中刺,是奪取去天下的絆腳石,巴不得將對方除之而後快。

世人稱她為隱諸葛,多少人慕名拜訪,請其出山,連面都沒見過便被她一一回絕。

只因她心中早已認定,她的主公只有一個,那就是廖不邪。

他們自幼定下婚約,她出山後一直在他身邊出謀獻策,朝夕相伴五年。

不曾想他會為了得到達旦國的兵力,毅然答應娶那位呼碧羅貝佳.喀瑪婭郡主。

那一刻她才恍然清醒。

人生漫長,考驗太多,愛如流星,僅是煙花一瞬。

短,真的太短暫了。

說到這,唐若楠秀靜的雙眸驀地一黯,昔日的種種情意都化為了刻骨之痛。

“就算沒有達旦兵力相助,我一樣可以幫他取得天下,可他始終不肯真心對我,我知道,他嫌我是個不良於行的殘廢。”

她悲涼繼道:“眼看大業將成已不需要我,便派人送信約我在此,目的是想殺人滅口,只為討好那位未過門的郡主。”

蘇玉嘆然,女人只有不被當成棋子和生育工具的時候,才能得到真正的尊重與愛。

可惜古往今來,被薄情負意之人耽誤的女子,又何止她一人?

她淺淺一笑,忽然問道:“你是想我殺了他,還是那位郡主,又或者兩個都殺?”

未等唐若楠回應,她月眸流轉,唇畔上揚,顯明已替她做好了決定。

“如果我是你,那兩個人我都不會殺,我要他們好好活著,親眼看自己最在乎的東西被別人奪走,也嘗嘗那種痛苦的滋味。”

她似笑非笑的說,眼裏卻沒有半分玩笑的神情。

“最在乎的東西......”唐若楠微一遲疑,秀眸凝瀲。

仿若撥開雲霧的清朗蒼穹,兀自沈吟,“是了,他們最在乎的東西。”

無非是一個皇位,一個後位,打蛇在七寸,人亦如此。

蘇玉櫻唇輕抿,勾勒出幾分若有似無的淺笑,這若楠果然是個聰慧女子,一點就透。

如非生前為情所困,一葉障目,決計不至落得這般下場。

唐若楠俯身一拜,低眉斂目,神色恭敬道:“姑娘若願幫我了卻塵仇,若楠來世必定當牛做馬,以報姑娘大恩。”

蘇玉上前兩步,扶起她,輕笑道:“報恩倒不必了,反正我也是閑來無事,就當打發時間了。”

幫她,也算是了結自己與唐謙的一段淵源。

唐若楠起身,擡頭看清她的面容時,當場怔住。適才她站在暗處,自己又一直不敢正視,故並不曾看清她相貌。

此刻細視她才發現,這面前女子竟是如此的明華無儔,艷絕人寰。

本以為喀瑪婭已屬難得姝色,但與她一比,便如螢燭微光遇皓月明輝,不得不自慚形愧。

她一襲藍衣,三千青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於微涼的夜風中不由自主地飄起,淩亂飛舞。

梅花簌簌而落,落滿衣衫。

愈發襯得風華絕代,姿容絕世。

唐若楠腦海中不由浮現自己下山前,父親給她看過的一幅祖上相傳的羊皮畫卷。

那畫中人的樣貌,她至今猶縈在目。

“若楠鬥膽,再請求恩公一事。”她從脖子上取下一塊貼身掛著的狐貍玉佩。

瑩白勝雪的色澤中透著美璨而不刺目的幽光。

上端還系著一朵用紅瑪瑙雕成的蓮花,精巧細致。

唐若楠看著她,鄭重道:“此物乃先祖窮極一生尋得的昆侖靈石,傾盡心血鑄成,他囑咐後人定要找到一位名叫蘇玉的半妖,將此物送到她手上,煩請恩公成全先祖數載遺願戴上此物。”

蘇玉怔了半晌,眼底撓過萬水千山,百世滄桑,略略意外的問:“你何以斷定,我就是那蘇玉?”

唐若楠眉心微低,不疾不徐的說道:“若楠下山前,家父曾給我看過一幅祖傳的羊皮古畫,那畫上之人與姑娘一模一樣,世間絕不會有第二個。”

蘇玉唇角微揚,挑了挑眉,輕笑地打量她,“半妖也是妖,妖怪是會吃人的,你不怕嗎?”

唐若楠神情從容,徑自接道:“有時候,人比妖更加可怕。”

“除了小唐之外,你是第二個跟我這麽說的人。”到底是一家子,蘇玉低喃的接過那枚狐貍玉佩,握在手中端詳。

這玉背面用精美的篆字刻著“蘇玉”二字,刀工細膩。

足見雕琢之人,當時是怎樣用心之專,用情之深。

昆侖靈石,可遇不可求的瑰寶,妖者戴上可摒除妖氣,還能令邪魔不得靠近,仙神亦無法傷之。

“想不到他竟執著至此,真傻......”她嘆然苦笑,心中感觸良多,默默地將玉佩戴上脖頸。

不知怎的,那玉一戴到蘇玉身上就似尋到了正主一般,光芒瞬間耀目了數倍。

溢彩的流光中,她翩然而去。

留下一個清朗環脆的聲音在梅林猶自回蕩,“禮物我也收了,你的事我自然管定了,吾必代汝重生,替汝出氣,盡管放心投胎去吧!”

唐若楠望住她離去的方向,又是莊重一拜,重重叩首,滿懷感激道:“多謝恩公。”

陽春三月,紛紛揚揚的柳絮,如雪花般從湛藍的天際飄冉落下。

喬洲府,離帝都僅有四省之隔,前幾日剛被廖王義軍攻占。

繁華熱鬧的街道,南來北往,寶馬香車。

兩邊樓屋鱗次櫛比,酒肆林立。

各種茶香、酒香、肉香及淡淡的脂粉香散發著,時刻伴隨小販的叫賣聲,和孩童的打鬧聲等。

街頭巷尾,從客棧到民居,從酒樓到茶館,統通在窗前插了面帶有“廖”字的錦旗,以表歸順之意。

蘇玉施法變作了唐若楠的模樣,城內車水馬龍,擁擠的人潮從她身邊匆匆經過。

她手上戴著護套,慢慢地推動輪椅,在剛下完春雨的磚地上徐徐前行。

認出她的百姓停下腳步,與身邊和路人說三道四,指指點點。

“這不是隱諸葛嗎?聽說她被廖王拋棄了?”

“唉,天生殘疾已經夠可憐了,偏偏還遇上那樣薄情的男人,聽說廖王明天就要迎娶達旦國的郡主了。”

“男人就是這樣,只能共苦,不能同甘。”

“算了算了,別說了,叫人家聽去只會更傷心。”

眾人不禁投以憐憫的目光。

蘇玉漠然擡眸。

掃過那一排排望不到盡頭格外礙眼的錦旗。

竟敢欺負小唐的後人,她非得給那對狗男女一點兒顏色瞧瞧不可。

那些旗幟好像也感受到了無形的怒意,瞬地燃起了熊熊烈火,任憑人們怎麽端水去撲都撲不滅。

焠紅的火焰在風中搖曳,映著輕盈潔白的滿城柳絮,頃刻燒為灰燼。

百姓們交頭接耳,紛紛議論,這可能是上天在警示廖王,對他始亂終棄的行為不滿,乃不祥之兆。

“唐若楠,你這個殘廢居然還沒死!?”惡毒的語氣從頭頂傳來。

高高的城墻上,立著一個紫衣戎裝的華貴女子,秾纖得衷,修短合度,容顏極是美麗。

與唐若楠的秀雅嫻靜不同。

她的美,透著與生俱來的野蠻與驕縱,仿若塞外草原上一株帶刺的狂花。

蘇玉瞳孔微收。

瑞利的目光對上她的眼睛,瞬間看透了她的記憶。

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她就是達旦王最寵的喀瑪婭郡主。

那個仗勢橫刀奪愛的女子。

唐若楠收到的那封相約見面的信,其實是她專門找人模仿廖王的筆跡捏造的,殺手也是她派去的。

她淡雅的臉上劃過一抹清冷的笑意,好,非常好。

喀瑪婭居高臨下地望向她,眼裏滿是厭惡,得意的說道:“我告訴你,廖王已經不要你了,他要娶的人是我,明天便是我們的成親之日,今天我心情好,就放你一馬,倘若你再敢癡心妄想,纏著廖王,我就派人再殺你一次,聽清楚了?聽清了,就快給本郡主滾得遠遠的,看見你就晦氣!”

“一大清早的,你跑來這做什麽?”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緩步走來,二十多歲的年紀,眉疏目朗,面龐英俊倒不算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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