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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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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吹雪做了個夢。

夢裏他著白衣, 一劍刺穿了獨孤一鶴的胸膛。

刀鋒刺進對方胸膛的時候,西門吹雪還覺得奇怪,他氣息不穩內力近乎耗空——與他記憶裏同獨孤一鶴比試時的狀態全然不同。

他有些困惑,拔出的劍也不免帶了分困惑。

陸小鳳匆匆趕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指著劍,盯著獨孤一鶴的屍體若有所思的西門吹雪。

他心下有些不安, 問了句:“西門,你沒事嗎?”

西門吹雪回過了頭。

他的眼睛還是和冬夜裏的寒星一樣,可又有哪裏和陸小鳳認識的西門吹雪不一樣。

西門吹雪道:“這裏不是峨眉,獨孤一鶴怎麽會在這裏。”

陸小鳳聞言大驚, 若不是瞧著西門吹雪握著劍的姿勢還是一如既往,他大概會覺得西門吹雪受了重傷。不受重傷他絕說不出這樣的胡話。

陸小鳳道:“西門,你可別嚇我。”

西門吹雪盯著他,忽然又問:“你的胡子誰剃的。”

陸小鳳這下是真的被嚇著了。

他以為西門吹雪因為這一戰真氣走岔亂了記憶,卻發現自己的這位朋友誰都認識,就是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答應幫他解決金鵬王朝的事,又是怎麽來到的珠光寶氣閣。

西門吹雪道:“珠光寶氣閣,你去萬梅山莊求我幫忙,而不是截了我的馬車。”

陸小鳳:“不然呢?”

西門吹雪沒有再開口。

他跟著陸小鳳往目的地去,路上倒是先碰見了四個女人。

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四個人是誰, 以至於孫秀青還沒開口, 他先皺著眉問了一句:“孫秀青?”

孫秀青全然沒有想到西門吹雪竟然會記得她,原本要說的話全忘了幹凈,只是臉頰發紅, 眼睛卻很亮。

她剛要說什麽,西門吹雪卻道:“獨孤一鶴死了,我殺的。”

孫秀青眼中的光瞬間便熄滅了,她面色陡然慘白。

西門吹雪看著她,並沒有多說一句,他的眼睛在峨眉四秀身後掃過,卻沒有見到四大名捕中的任何一人。

西門吹雪忽然隱隱就有了意識。

他問陸小鳳:“天心月呢。”

“天心月?”陸小鳳道,“你怎麽問起了她?”

陸小鳳:“天心月死在一年半前群芳谷的大火裏,聽說移花宮的宮主江廻光原本想去買一個總管,卻正遇上這場大火,她見到了天心月,然而施救不及,將此事視為人生大憾。”

西門吹雪停下了腳步,他問陸小鳳:“她死了?”

陸小鳳:“死了,江廻光給她立了墳冢,神侯府證明是她從內毀了這魔窟,都不允許任何人來毀她墳冢。”

說著陸小鳳看向西門:“你怎麽會突然問起這些,這些難道和金鵬王的委托有關嗎?天心月死了那麽久,縱然她活著的時候令人恐怖,但她已經死了。”

西門吹雪沒有回答,他只是問:“墳冢在哪裏。”

他離開了珠光寶閣,去了江南。

江廻光將天心月葬在了西湖邊,說是春日能見野花妍妍,夏日可見綠柳枝繁,秋日可見紅楓如火,冬日有冰湖雪景——西湖的四季都是美景,只有這樣的地方可與天心月相配。

神侯府以官家的身份替她修了亭,這樣一來無論是黑道白道,都要顧忌著這兩方的面子,便是與天心月仇深似海也得掂量一下因個死人與兩方結仇到底值不值。

西門吹雪站在天心月墓前一日。

他垂著眸,墓碑上只有廻光留下的天心月三字。沒人知道她的來處,能留下這三個字,都要感謝天心月在臨死前見到了廻光。

西門吹雪站了很久,過了好半晌方才伸出手輕輕摩擦過漢白玉做成的墓碑。

漢白玉觸手冰冷,明明是夏日,倒像是冬日裏的冰棱。

他闖了移花宮。

江廻光面色不愉的站在繡玉谷前,手裏握著她的金絲縛。她冷冷地瞧著西門吹雪,開口道:“西門莊主這是來砸場子的?”

西門吹雪看著這個如此稱呼他的江廻光,突然道:“她長著一張美人面,眉毛似遠山青黛,眼睛不大不小,但是笑起來的時候會彎成新月,病著的時候嘴唇泛白,病好了後仍然氣血不足。”

江廻光怔住,她狐疑的看著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聲音平靜,他道:“既然是最後一面,她大概穿著朱紅色的裙子,梳墜馬髻,斜插一根玉簪。”

江廻光眉梢蹙起,她看著西門吹雪像是不敢相信他闖進繡玉谷裏,只是為了問她這樣的話。

江廻光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西門吹雪:“你見到的天心月,是不是這副模樣。”

江廻光已漸漸平靜下來,她看著西門吹雪,頷首道:“不錯。我見到她的時候,群芳谷的火已經救不了。她站在裏面,火已經舔上了她的裙角,她站得太靠裏,我救不了。”

江廻光也很遺憾。

“你說的沒錯,她是我此生見過最漂亮的女人,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成新月,嘴唇上沒有點胭脂,所以看著顏色很淡。但即使如此,她站在火裏向我笑,便已是人間難尋絕色。”

似乎將西門吹雪當做了共鳴者,她嘆了口氣:“如此絕色,為了個群芳谷賠上了性命——不值。”

西門吹雪沒有回話,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轉身便走。

江廻光被叫出來又這樣被丟在原地,這讓她感到了莫大的恥辱。她皺著眉頭,沖著西門吹雪喊到:“餵西門,你到底什麽意思,你——”

剩下的話江廻光未能說出口。

西門吹雪回首瞧她的那一眼太過冰冷,縱使是江廻光都能察覺到其中的殺意。

她怔了一瞬,西門吹雪便這麽走了。

江廻光聞到空氣中有血味,她像西門吹雪看去,隱隱瞧見他的左手似乎鮮血淋漓,也不知攥緊了什麽才割傷了手指。

西門吹雪回到了天心月的墓前。

他回來的路上劍柄與腰間的金玉碰撞,發出了聲響,但立著的漢白玉卻依然立著,就像此時西湖的春風,溫柔地像夢。

西門吹雪睜開了眼。

屋子裏點著的安神香裊裊散出白煙,西門吹雪略垂眸,便能見到天心月趴在他的身上睡得很熟。天心月醒著的時候百般優雅,但睡著時可不那麽安分。無論睡著的時候是怎麽樣規矩的姿勢,等她睡熟了,最後也一定是整個人纏上西門吹雪,甚至有好幾次拉扯到了西門吹雪的頭發,將他從睡夢中活活痛醒。

西門吹雪的醒來顯然也驚動了天心月,她睡得迷迷糊糊地,下意識就伸手往自己的身後摸去,低喃著:“我又拽著你的頭發了麽?你等一等,我這就起來。”

她這麽說著,卻壓根沒有起來的意思,只是扭過頭抱著被子就要往床裏滾去。

西門吹雪垂眸瞧著她,在她側過了身子的時候忽然伸手將她抱了回來。

天心月的困意因此散了兩三分,她睜開眼睛,伸手碰了碰西門的臉,輕聲問:“怎麽了?”

西門吹雪什麽也沒說。

天心月便笑了,她伸手攬住了西門吹雪的脖子,溫軟地依偎著他。她身上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衫一點一點的傳到了西門吹雪的身上去。她困得很快又忍不住要合上眼了,卻撐著,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西門吹雪的眸光驀地便柔和了下來,他伸手摸了摸天心月的長發,對她道:“無事,你睡吧。”

天心月便又合上眼睛,可是等她合上了一會兒眼睛後,覆又睜開,嘆氣道:“有些睡不著了。”

西門吹雪的眼裏便有笑,他伸手合住天心月的眼睛,將光線都隔在了她的世界之外。天心月被他擁著,像是墜在溫暖的池子裏,轉瞬間似乎又困了。

西門吹雪低聲道:“睡吧。”

天心月重新合上了眼,不一會兒氣息便綿長規律了起來。

西門吹雪輕拍著天心月的背脊,哄著她重新入眠,漫不經心的想:終歸只是夢,醒來便也罷了,只是這香大概再不能點了。

夢裏漢白玉的觸感似乎猶在指尖,但從心臟處湧來的熱度卻更加清晰。

西門吹雪擡手滅了香。

天心月睡著睡著又壓住了他的發尾,他瞧著她,卻也只是將她往懷裏帶了些,黑色的頭發墜在床鋪上,和另一個人的糾纏在了一起,又似是被月光融成了一體,他閉上了眼,再未入夢裏。

三日後,廻光依約領著邀月和憐星來見天心月。

原本想著怕是要再見到西門吹雪糟心,卻沒想到西門吹雪竟然對她和顏悅色了一次。

說是和顏悅色也不太確當,西門吹雪這次竟然未曾反擊她的冷嘲熱諷,在她打算離開的時候,甚至默許了婉如多送了她兩壺酒。

廻光因此驚疑不定,揪著花滿樓問:“他練劍練壞腦子了?”

花滿樓:“……”

天心月忍不住笑了聲,在送走廻光後,也忍不住問了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沈默了會兒,方才道:“她救過你。”

天心月原以為是指廻光替她解毒一事,但瞧著西門吹雪的神情又不太像是指這一件事。她略想了想,明白了西門吹雪的意思。

她低首發笑:“對呀,若是那日我未遇見宮主,怕是已死在火裏了。”

西門吹雪蹙眉,他的聲音透出不悅:“江廻光不來,你便等死嗎?”

天心月唇瓣笑意愈深,她慢悠悠地說:“那要看什麽時候。”

西門吹雪聞言看去,天心月說:“現在怕是不行了,若是萬梅山莊著起了火,我大概要第二個跑。”

西門吹雪挑眉:“第二個?”

天心月道:“我身體又弱,力氣又小,難道不該是先生先來找我,再背我出去嗎?”

她說的理所當然極了,卻又小心眼地追問了一句:“不然先生還想帶誰走?”

西門吹雪微微一笑。

他握住了天心月的手,陪她慢慢地走在萬梅山莊的青石路上,淡聲道:“我怕是沒法第一個走。”

天心月擡眸瞅去。

西門吹雪道:“我得先找到那個走不動要人背的夫人。”

天心月抿住嘴角低低笑。

她道:“那夫人現在就不想走了。”

西門吹雪側眸看她,像是看出了她的無理取鬧與任性。天心月也不心虛,就這麽站在原地,理直氣壯。

西門吹雪側過了身去,像是拿她無可奈何。

他彎腰背起了她。

不遠處,西門吹雪剛學會走路不久的小女兒抓著婉如的手,含糊不清的問:“原來爹會背人的,那他為什麽從來不背我。”

婉如:“……”

婉如艱難道:“可能是因為你還小,不太好背吧。”

西門悠似懂非懂,純真的被欺騙。

後來她才知道,什麽太小了不背根本就是放屁!

他就是不樂意,親生女兒也不行!

西門吹雪這個區別對待的垃圾!

作者有話要說: 西門悠的態度不代表作者的態度(。

還有一個番外!我看了下大家也想看月總養娃日常,下個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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