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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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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聞言瑟縮了一瞬。

花夫人瞧著心疼, 將她護在了身後,對廻光道:“江宮主這是什麽意思,我兒來歷也要向宮主交代清楚嗎?”

“這倒是不必。”廻光直起了身子,“我只是覺得奇怪,算算年紀,花小姐也是雙十年華了, 怎麽怕人怕得和個孩子似得。”

花夫人看了看女兒,嘆了口氣,見此間也並無外人方才說了句:“……小女先前確實流落群芳谷內。”

廻光的眼睛忍不住瞇起:“哦?”

花夫人道:“那是個什麽地方,哪怕是我也知道。能在那種地方活下來已是值得燒香拜佛的事了, 她會怕人一些,不是再好理解不過的事嗎?”

廻光笑了,她支著下顎,慢慢道:“群芳谷的姑娘可不怕人,都是人怕她們。況且我昨日也見了花小姐,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瞧著也挺自在。”

“她倒不是像怕人,只是像怕我。”

廻光將視線轉向花夫人,開口道:“花夫人應該知道,我這人平生好美人,群芳谷我也去過, 天心月甚至就是我救下的。若是花小姐出自哪裏, 怎麽也不該怕我呀。”

她笑得意味深長:“還是說正因為我與群芳谷熟悉,這位姑娘有些事怕被我知道?”

花如令知道江廻光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明白她從不屑於構陷誣賴。聽著她如今一連串話裏話外質疑著花家尋回小姐的話, 連花如令也不免陷入懷疑。

確實不會有人拿一個娃娃來騙人——可是,若是對方知道那娃娃代表什麽呢?

躲在花夫人身後的少女瞧清了花如令神色的微變與花夫人陡然的沈默。她咬了咬牙,捏著自己的裙角,正是一步踏了出來,仰著臉對廻光道:“江宮主不治便不治,莫要欺人。”

這時候她倒是有點兒雙十年華的樣子了。

廻光瞧見了,譏誚一聲:“這不是能說話嗎。”

少女咬著牙向著廻光拜了一拜,倒是敢直視著她說話了:“我害怕江宮主,全是因為江宮主在江湖上嗜殺成性,即使是自己的師姐,也能因一句話不合而動手暴斃了她——母親與父親不問江湖事,七哥哥甚少與兇殺者往來,自然是不清楚宮主是何等可怕之人!”

“如今我與宮主初見,宮主便咄咄逼人,我如何能不恐慌,如何能不害怕!”

花滿樓聽到這裏,忍不住出聲喝止:“蘭汀!”

少女被喝得一滯,有些委屈地看向花滿樓:“七哥哥。”

廻光笑著看向花大道:“花侍郎,這就是你托天心月來求我幫著一起尋的胞妹?”

花侍郎眉頭緊蹙,他見花夫人神色不好,便不得不向廻光拱手道:“江宮主,今日家父大喜,還請您讓則一二。”

廻光道:“看在花七和阿月的面上,我是該讓一兩步。”她又輕笑了聲,瞧著這所謂“花八”的眼神又輕蔑又可憐。

她說:“只是我挺失望的,我見了花大,也見過花七,甚至也同花五花六喝過酒。如今見了花老爺與花夫人,我本想著花府定是集齊了這江南靈秀而生,走失的那位花小姐,不說占上揚州七分月色,也合該有個三分春景吧?”

“可是瞧著……”廻光輕笑了聲,“花家也不過如此?”

“廻光宮主!”

花滿樓搶在了花夫人色變之前開了口。他先開了口,所有人便將實現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向廻光行了一禮,抿緊了嘴角:“廻光宮主,還請慎言。”

江廻光便覺得好沒意思。

她站起了身,對花如令道:“送禮的人是我的朋友,也是花七的故交。這香您大可用著,送禮人的名字您便不必知道了。”

“免得讓她糟心。”

說罷,廻光一擺袖,竟是就這般走了!

她要走,自然誰也不敢攔她。

廻光笑了兩聲,笑聲清朗,聽在這位“花小姐”耳力卻比催命的符咒還要可怕。

她躲了一瞬,對花夫人道:“娘……”

花夫人心疼幼女,連聲安慰:“不怕不怕,她不替你看,娘想別的法子。”

花滿樓聽著廻光漸行漸遠的步伐,有些猶疑。

花大見了,對他嘆息道:“七童去吧。”

花滿樓便對著花夫人與花如令行了一禮,匆匆走了。

花夫人見著花七行遠,頗為不滿的皺了眉。她對花如令道:“老爺,你看看小七。汀兒剛受了驚嚇,他竟然不留下安撫妹妹,反而去追欺負了妹妹的人!”

花如令沒有開口,反是花大道:“娘,妹妹都是二十歲的人了,你實在不必將她當做七歲。”

花夫人見自己最依賴的大兒子竟也站在了花七那邊,忍不住道:“大郎,你不是和小七想的一樣,不信你們的妹妹吧!那娃娃,還有她的金鎖!退一萬步,你們的妹妹可是在群芳谷那種地方活了這麽多年。”

“你、你這樣,她要傷心的呀。”

“我知道,我知道娘。”花大有些頭疼,但他實在無法全然相信這女孩的來歷。

太巧了。

他和花滿樓找了足足十三年都毫無音訊的妹妹,忽然間便冒了出來。抱著當年的娃娃,甚至還有昔年的金鎖。

尤其是……她也說她來自群芳谷,是群芳谷的蘭汀。

說到群芳谷,花大便忍不住想到天心月。天心月也是二十的年紀。若說他們尋不到花八,是因為這些年來她一直困於群芳谷,群芳谷斬斷了一切線索,倒也說的通。

但若是來自群芳谷——

花大便總覺得有個人,比眼前的妹妹,更想讓他去相信。

花大心底裏明白這對於尋回的小妹不公平,天心月的存在本身就是極易混亂旁人思緒的幹擾。他不應該因見了天心月,便否決了她人。

更何況……若是天心月當真是他以為的妹妹,她已經知道了一切,她又為什麽毫無反應呢?

花大想不通,可他又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眼前的“妹妹”。

他只能先安撫著父母,令委托神侯府幫著查一查。無論是何種答案,他只希望能將他盡快拽出如今的進退維谷的泥沼裏。

蘭汀見到了花大皺著眉的模樣,便拽了拽花夫人的衣袖,她小聲道:“娘,我心口疼。”

花夫人因自幼走丟了女兒,好不容易尋回,自然是滿腔滿心的愧疚。

她的註意立刻就全放在了小女兒的身上,急急便要將家裏養著的醫生喚來給她治病。

眼見著兩人都走了,花如令才對花大道:“大郎,你也覺得蘭汀姑娘不是嗎?”

花大頓了一瞬,方道:“時隔十三年,過去太久了,我們的感覺其實並不能作準。但廻光宮主有一句沒有說錯,朝堂覆雜,江湖混亂。如今我在朝堂,七童在江湖,加上這麽些年來,父親明裏暗裏的敵人也不少。八妹這件事,確實要慎重。”

花如令嘆了口氣:“我也明白,但你母親……當年七童丟了玖兒,她便一直懷有心結。如今說是找回了,她心結在此,自然是聽不進旁人的話的。”

“但這並不重要,你們心裏有數就好。”花如令說著,又看了看手中的香,他說,“這香確實罕見,如今不歡而散,倒是無法向制香者道謝了。”

“罷了。”花如令鄭重的將香收了起來,他對花大笑道:“你且去吧。”

花大向花如令行了一禮,便也匆匆離去了。

花滿樓追上江廻光的時候,是江廻光自己停了下來。

她停在了路邊一處賣餛飩的鋪子旁,見著賣餛鈍的姑娘唱著家常的小調,一雙手又快又穩的捏出餛鈍丟進鍋裏,笑意洋洋的招呼這客人。

廻光便被她招呼了,要了兩碗的清湯餛鈍。

花滿樓到的時候,餛鈍剛剛出鍋。餛鈍的清香縈繞在他的鼻端,江廻光卻像是絲毫不意外他會追來,只是一手敲了敲桌子,對他說:“坐下吃完餛鈍?”

花滿樓便坐了下來。他的面前擱著一晚剛出鍋的餛鈍,他看不見,卻聽見那賣餛鈍的姑娘笑著說:“公子趁熱吃呀,我撒了些蔥不礙事吧?撒些蔥花又好看又好吃。”

花滿樓道了謝,伸手握住了勺子舀了一個餛鈍咬了口。鮮肉的純香很快溢滿了他的齒間,因是花府壽宴,這頓宴席花滿樓其實未能吃上幾口飯菜,如今這碗餛鈍,倒是解了他的餓。

江廻光坐在他的對面,看也不看自己碗裏的餛鈍,就瞧著花滿樓俊秀斯文地吃飯模樣,這麽一口一口的吃完了自己碗裏的。廻光心想,這人確實不像瞎子,不瞎的人裏,都找不出幾個像他這樣吃飯也能這麽好看的。

花滿樓吃完了餛鈍,便接到了廻光遞來借他拭唇的帕子,花滿樓道了謝。

廻光卻說:“謝就不用了,花公子追了我一路,是來做什麽?”

花滿樓道:“廻光宮主,我家小妹的事情一直是我母親的心結,她說話難免會冒犯了些,還請你見諒。”

廻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道:“她是長輩,我怎麽會覺得長輩冒犯。”

花滿樓聞言卻像是並不驚訝,他平靜道:“宮主收斂,是因為月姑娘嗎?”

廻光挑了挑眉。

花滿樓道:“在家母未曾提及群芳谷,宮主卻先提了這地方。我思來想去,只有月姑娘這個可能。”

廻光示意花滿樓繼續說。

花滿樓道:“為何家母在提及幼妹來歷,宮主便提群芳谷?”

廻光輕笑道:“你不是說了,因為阿月是從那兒來的。我當然潛意識便會提它。”

“不。”花滿樓慢慢道,“我不這麽認為。”

他明明是個瞎子,但這樣“看”向廻光的方向,廻光竟似覺得仍要被他漆黑無光的眼睛吸進去。

花滿樓說:“宮主是不是覺得,比起蘭汀,月姑娘更像是花家的女兒。”

廻光哈哈大笑了起來。

好半晌,她才問花滿樓:“花滿樓,你們花家今日是專程請我來看戲嗎?阿月是不是你的妹妹,你猜不出來,竟然來問我?”

作者有話要說: 更了更了!

唉,為什麽我還要上班啊……

PS:真的不用為月總生氣!!!這是個小角色!廻光大大連動手都懶得動的小角色!大家不覺得這個角色和月總對上才好玩嘛!月總可是能不做你妹妹也能讓你偏我不偏你妹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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