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幾個好事的鄉親鄰居看大門沒關，也一路指指點點的跟了進來。

“娘，我回來了。”楊大壯出獄後曾回來看過母親一次，那天他趁著夜色回到村裏，然後偷偷摸摸的進屋，但是只看到老母親一個人正在撿豆子。

老母親都一大把歲數了，還在幹活，然而孩子的媽媽不知去向，楊大壯從母親嘴中得知李荷花在他被關進去沒幾天後就丟下女兒跑回娘家了。

楊母這麽辛苦，夜以繼日的幹活，只時為了幫兒子把女兒養大，守住這一個家，好等著兒子回來。

楊大壯聽了後，氣的火冒三丈，他就沒有在家多停留，直奔李荷花家去尋人了，老母親在後面怎麽都喊不停他......

想到這裏，楊大壯的心中燃氣熊熊的烈火，手臂一擡就把李荷花甩到地上，只聽噗通一聲，李荷花被狠狠的推倒在地，她也不起身，只是迅速的蜷縮在地下，嘴裏開始哎呦哎呦叫個不停。

“大......壯？我的兒，是你嗎？”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只是語氣中略微帶著遲疑，然後就傳來椅子倒地聲和雜亂的腳步聲，

“娘，是我，我時大壯！我回來了，娘你來看看我還帶了誰？”楊大壯一邊兒回答著一邊兒興奮的擡起頭。

但是隨即臉上的笑容就呆住了，此時映入眼簾的就是母親顫顫巍巍的一手扶著墻，一手被孫女攙著從裏屋走了出來。

看著母親比之前狀態還要不好了，楊母整個人本來就瘦，現在更是看著像瘦了幾圈，這麽瞧著竟然有些脫了型，沒個人樣了。

楊母之前花白的頭發現在已經全都變白了，楊大壯的閨女也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臉上黑乎乎的看不清本來的顏色，頭發亂糟糟的，還夾著幾根稻草。

十個手指頭上的指甲裏都是黑色泥巴，衣服也沒人縫補，露出一個一個的洞，都能看到裏面穿的衣服的顏色。

楊大壯看到母親和女兒這副樣子，頓時心中一痛，他轉過身就使勁朝李荷花身上又狠狠的踹了一腳，李荷花痛苦的發出驚呼聲。

“大壯你在哪呢，快過來讓我瞅瞅。”老太太著急的走上前，手就摸上了楊大壯的臉。

冰涼又粗糙的手摸到了楊大壯的臉上，讓楊大壯更是心酸不已，楊大壯抓起母親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一點一點的讓她摸著，“娘，你看，我就是大壯啊！”

確定真的是自己的兒子後，楊母這才開始抹眼淚。“我的兒啊，總算是等到你了，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等不到你了，只是，我的兒，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楊大壯早就發現母親的眼睛不太對勁了，他趕緊走上前去攙扶著自己的母親，“娘，你這是咋了？別說晦氣話，以後兒子一直陪著你，不過你怎麽成這副樣子了！”

聽到兒子問起這些，楊大壯母親頓時老淚縱橫，嗚咽了起來，抽泣的說不出話來。

楊大壯心裏幹著急，看著周圍的鄰居和跟著奶奶一起哭的女兒，出口大聲詢問道：“鄉親們，我娘這到底是怎麽了，有誰知道的，快給我說說！我楊大壯謝謝鄉親們了。”

看熱鬧的村民們本來看到楊大壯還有點陌生，畢竟楊大壯出去坐牢坐了那麽多年，但是楊大壯好歹也是大家夥兒看著長大的，聽到他熟悉的鄉音，鄉親們對他的陌生感逐漸褪去。

這會兒聽到他問起，眾人們七嘴八舌的講了起來，在雜亂的聲音中，楊大壯慢慢的聽出來了事情的大概。

自從楊大壯被抓進監獄後，李荷花就扔下了婆婆和閨女，自己跑了，剩下祖孫兩個人相依為命，可是倆人老的老，小的小，又沒有人照顧，著實可憐。

楊大壯的母親就靠著家裏的幾畝薄地，種了點菜和小麥，勉強維持生計，祖孫兩個每天都起早貪黑的幹活，去地裏拾別人沒收割幹凈的糧食，小姑娘才幾歲，就知道去山裏找果子，挖野菜來充饑。

平日裏鄉親們看她們祖孫倆實在可憐，也會時常讓小姑娘幫忙去幹點活，給個幾塊錢，村裏的衛生也交給了她們去打掃。

無奈楊大壯的母親歲數實在大了，天天又這麽熬，很多年輕人都頂不住，更別說她了。

熬了這幾年，終於撐不住了，有天早上鄰居陳大嫂早起去地裏幹活，發現路邊躺了一個人，嚇了一大跳。

待到走近才發現是早起打掃村裏衛生的楊母，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也不知躺了多久了，陳大姐趕緊叫上自家男人和其他鄉親們，幾人七手八腳把老太太擡到醫院，折騰了一天命是保下來了。

但是因為長期熬夜和睡眠不好，再加上營養不良，導致了老太太眼底動脈硬化，血管破裂，造成了永久性失明了。

楊母這一倒下，本來只夠顧個溫飽的家徹底的淪落成了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還好，鄉親們淳樸善良，這些日子祖孫倆全靠著村裏人一家一戶的幫助才撐過來的。

楊大壯聽完後心如刀割，他後悔自己當時一怒之下，只顧著去找李荷花了，丟下寡母幼兒，一走了之，這才害的她們過的如此可憐。

楊大壯越想越難過，他痛哭出聲，隨即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捶著自己的胸膛大聲喊道：“娘啊，兒子不孝，讓你受苦了，要不是我你也不會成這樣，兒子對不起你啊，兒子心中愧疚啊。”

話音落下後，楊大壯又砰砰砰的朝著泥土地上磕了幾個響頭，楊母急忙順著他的手臂扶他起來。

母子倆人抱頭痛哭，周圍鄰居看著也唏噓不已，有幾個心軟的，都跟著掉眼淚。

“都怪這個賤人，要不是你我娘怎麽會成這個樣子！你還想跑。”

楊大壯正在痛哭中，眼睛的餘光看到還蜷縮在地下的李荷花正慢慢的向門口挪動過去，頓時火冒三丈。

楊大壯站起來走了過去，惡狠狠的說道：“下三濫的臭婊子當時都不應該讓你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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