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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讀心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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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重言在江南兢兢業業的賑災,修覆河堤,處理這些後續事宜。好在九公主走之前給他留了一隊金督衛,不至於讓他這個文弱書生獨木難支了。

埋伏江南三年,搜集到足以顛覆江南官場的證據的一介書生,也稱不上什麽文弱,反倒是兇殘無比,令尚存的江南官員光是聽到他的名字就心寒膽顫。

不過,聶重言還是沒想明白為何有人會在弘州刺殺九公主,之後也似乎也無人提起此事,讓江南那幫官吏背了鍋,聶重言心裏很清楚,他們未必有這樣的膽子,和如此粗陋的手段。

也許是離開京城太久,不了解京城的形勢了。

這個疑問,一直等到九公主回朝後被晉為皇太女的消息傳來,他才瞬間懂了。

原來一切都是在為九公主鋪路。

發現這個事實的百官內心的震驚不亞於任何一位皇子,他們心心念念著從龍之功,甚至都站好了隊,結果陛下不聲不響選擇了九公主。

然而他們想上議時,卻發現毫無作用,論功績,論名聲,甚至是江南一行中九公主表現出來的能力,都勝過了所有皇子。

唯一的劣勢便是九公主是女子。

但有陛下在,這些也都不成問題。

當一位帝王選擇了他屬意的繼承人,而這位帝王又不是那麽的懦弱無能毫無掌控力,誰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了。

陛下這兩年雖然因為勞累過度,小病不斷,但依著如今調養的狀況,分明還是春秋鼎盛,支持到皇太女勝任帝王之職,也毫無問題。

朝中百官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並考慮如何應對本朝有史以來第一位皇女時,眾皇子們還沒從回過神來,仍是恍恍惚惚。

勾連起這趟江南之行的始末,哪裏還看不清,父皇早有立九公主為皇太女的想法,之前是未透露出心思,不過是為了避免太多風頭落在九公主身上,讓九公主前往江南,也是在為她鋪路,默認立下大功,如今已為她造勢成功,正是宣布這一詔令的時機。

想的越明白,皇子們的心情就越覆雜。

努力了這麽久,卻是為別人做了嫁衣。拼了命得去搶那個位子,結果轉眼就被父皇給了別人,還是他們的妹妹。

從未被他們當作過競爭對手的九公主。

“我們都小看了九妹啊。”四皇子苦笑道,

父皇表現出來的強硬支持,令他們也只能無可奈何接受。還有從江南帶回來的那些賬簿罪證,他們哪裏還有資格說反對的話。

像四皇子這樣妥協的人有,但不甘心的人也有,比如大皇子溫玄莘。

他下朝後一回府,就把書房裏的東西砸了個遍,紅著眼臉色猙獰吩咐侍從道,“去找安將軍和趙先生來。”

他是堂堂的長皇子,那皇位本該是他的,要他仰人鼻息而活,絕不可能。

走到書房外的謝側妃聽到這句話,微微垂眸。

七皇子府,

溫玄瑾自從知道這個消息後,臉色就陰沈得快滴出水了,

七皇子妃趙熙驚聲道,“陛下怎麽會?那只是個公主啊?”

溫玄瑾冷笑道,“我的好父皇,寧願將皇位傳給一個公主,也不願意把我放在眼裏。”

趙熙咬了咬唇,好不容易讓寧國公府舍棄和嫡兄有伴讀之情的六皇子,轉而靠向七皇子,為此嫡母可把她視作眼中釘。

若說嫁給七皇子沒有動過未來母儀天下的念頭是假的,可是隨著陛下的一道聖旨,所有都成了泡影。

七皇子眼中閃過一道陰狠,“我不會這麽罷休的。”

相比起其他皇子,本該是最為震動的六皇子,反而沒什麽動靜,或許是因為母妃被禁足的事,六皇子反而小心安分了許多,不敢擅動,六皇子妃又是個真正溫婉賢淑的,更不會在這事上插嘴。

朱景帝此時也沒時間在乎他的這些兒子的心情,他正忙著為錦榮當上皇太女掃平一切出現或是可能會出現的障礙。

趁著他還在這個位子上,做他應該做的事。

朱景帝絕不是那種喜歡給後人留下爛攤子的皇帝,就像江南弊政,宛如痼疾存在了這麽多年,他也是費心謀劃,又是派聶重言,又是金督衛的。

最後借江南水災一事作為引子將弊政拔除了個幹凈。

之後改革江南官場制度的折子就交給錦榮來寫,這片江山未來會是她的江山,是她該親歷親為的時候了。

還有宗室方面,朱景帝都一力壓下了所有的爭議,還有挑選東宮僚屬,做得盡善盡美。

九公主被封為皇太女後,自然要在宮中另辟一處住所,並且培養臣屬,都授官銜,以及正式參政。

朱景帝信任錦榮的眼光,所以讓她親自選人,錦榮也毫不推辭,取過筆來,揮毫就寫了滿滿一頁紙,十幾個人名,再給朱景帝看。

朱景帝一看就樂了,這些人大多還是錦榮跟在朱景帝身邊時見到的,但職務與品行才能都匹配得恰到好處。朱景帝不禁想,難道是小九讓金督衛去查過他們了。

不過既然執金令都給了小九,她打算如何差使也都隨她,朱景帝也不會多管。

而其中有一人,也是他也屬意的,聶重言。

聶重言在圓滿完成了江南大業後,也奉旨調回京中,被宣入宮覲見。

“微臣參見陛下。”聶重言鄭重叩拜道,

朱景帝見到聶重言,一恍惚,好似三年前那個高中入殿,機敏聰慧的年輕人,不由慨嘆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聶重言真心道,“好在臣未有辜負皇恩。”

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何況朱景帝還是賞識人才的伯樂,不薄情的君王,離去三年還能記得他一個六品小官,將信任交托於他。

等聶重言從宣儀殿出來時,手裏還捧著去東宮任詹事的調令。

站在殿外,聶重言腦子裏的念頭轉了轉,決定現在就去。

一踏入東宮,聶重言就望見了迎著光走過來,身上的金絲玄繡耀眼得有些灼目,如今已尊貴不凡的人。

聶重言毫無驚慌拘謹,如同在弘州渡口時,落落大方行禮道,“微臣拜見皇太女殿下。”

錦榮唇角微彎,“聶大人,好久不見。”

……

聶重言來了之後,東宮的班底已然形成。

皇太女也開始正式參政,有過之前批閱奏折的經驗,皇太女上手朝政也是游刃有餘,百官也才真正見識到皇太女的出眾能力,也總算明白為何朱景帝會不顧她女子身份一意孤行立她為皇位繼承人。

對朱景帝立皇太女的異議也隨之漸漸少了許多。

這令一些皇子心中有些惴惴,眼看著木已成舟,在一陣的震驚慌亂過後,越來越多人認可了皇太女的存在。

冊封九公主為皇太女的聖旨一下,後宮受到的震動也不小,若非容貴妃養病,恐怕永寧宮的門檻都要被踏平了。

秀麗宮的姜貴妃摸了摸小腹,嘆了口氣,即便生不出男孩,女孩也是好的。

只可惜當初沒能湊成侄子和九公主的好事,否則……如今對姜家也有利。

關於皇太女的婚事,錦榮是不在乎這些小事的,哪怕為了繼承人,有皇室嫡系血脈的子嗣那麽多,也不一定要是她成婚生子。

朱景帝尊重她的意見,見她心中已有成算,便不會插手幹涉。

連朱景帝和皇太女都沒說話,其他人更不會傻得出言。

當皇太女的地位真正穩固之後,更多的人是想著與皇太女結交,比起其他皇子,他們對這位皇太女可是了解甚少。

……

繼九公主被冊封為皇太女後又過去了兩月,便到了朱景帝的壽辰。

錦榮準備壽筵時,問道,“可要二哥回來?”

朱景帝微微一默,“讓他回來一趟吧,也讓他見見你這位皇太女。”

錦榮點了點頭,也不多說,

二皇子溫玄策,算是眾皇子中比較特別的一位了,母妃早逝,還未及冠就封為周王駐守邊疆,也就意味著放棄了皇位。朱景帝告訴她,這是老二親自向他請求的。

這些年邊疆的平穩,也多靠他的本事。論朝政才能他或許不出眾,但當個大將軍,卻是綽綽有餘的。

朱景帝曾擔心過,新帝會因為軍權而令老二陷入困境,但若是小九,他就沒有任何這樣的擔心了。

周王回京,

雖然在邊關時已經知道了消息,但真正一見皇太女,還是忍不住驚訝。略有遲疑,但還是行了一禮,太女之位,除朱景帝之外任何人見之,都需行禮。

周王心裏也沒想什麽,倒是坦誠,如朱景帝所說,不適合朝堂爭鬥。

周王入宮見了朱景帝一面後,就回了京中的王府,這些年來周王妃一直和女兒獨自在京中,好在朱景帝多有照拂。

周王好奇京中形勢,周王妃把自己所知都告訴他了,不過她也一向帶著女兒深居簡出,知道的並不多。

正說著話,就有仆從稟告道,“王爺,有人求見。”

周王溫玄策皺了皺眉,他才剛回來,會是誰要見他?

……

送走了野心勃勃的兄弟後,周王搖了搖頭,只覺京中果然為是非之地。

壽誕當夜,

大皇子和宮中禁軍,京城守軍,意欲逼宮。

但才殺到宮門,就被抓了起來。

還有準備在宴席上下毒的七皇子,聯合寧國公府在宮外準備坐收漁翁之利。

周王看了一場好戲,心中慨嘆萬分,也不奇怪為何父皇選了九公主了,這樣的本事心性,父皇也不可能放心將天下交給他們。

大皇子失敗的原因有很多,會失敗得這麽快卻只是因為有人出賣了他,謝側妃。

單是大皇子孤註一擲以卵擊石的行為,謝妙音就不覺得自己會成功,如果沒有九公主在,她或許還有信心協助大皇子登上帝位,但現在,她還不想被株連而死。

更不想她的孩子還未長成人,就夭折了。

所以她暗中將大皇子的計劃全盤送給了皇太女殿下,錦榮知道了,那朱景帝就知道了。

而七皇子的行為,朱景帝更不意外,玄瑾一直都在怨恨他,怨恨他害死了他的外祖家,他的母後,也覺得朱景帝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裏,卻不知道正是因為他這樣滿是怨恨的心性,才無法令朱景帝考慮他成為繼承人。

論才能,玄瑾稱得上是出色,但一個懷有怨恨的人當了皇帝,他的兄弟姐妹,他的臣民又會如何呢。當皇帝的喜惡左右朝政,帶來的絕不是好的結果。

兩位皇子叛亂,甚至想要弒父,朱景帝的心情沒有多糟糕,也談不上失望。

這些年來,他已經失望多了,至於身為父親的悲痛,早年經歷過太多的朱景帝心理承受能力也沒有那麽差,足夠豁達。

他讓錦榮處置大皇子和七皇子,留了他們的性命,至於其他,朱景帝不會再管。

錦榮也就將他們幽禁於府中,不牽連兒女家眷,但若有願意相陪的也開恩。

而其他皇子,她也只是一句話,“過去之事,概不追究。”

真正見識了一番壽誕之夜,皇太女的雷厲風行,殺伐果斷後,那些本是做旁上觀的皇子們也徹底安分了。

大皇子妃王嘉汝自請和離,回了相府,她本就與大皇子沒什麽感情了,這次險些被株連,更是令她對大皇子府再無留戀。

而那位謝側妃在出賣了大皇子後,就知道自己死期已至,皇太女和陛下不會不知道她曾經參與過謀害皇太女的事。

哪怕是為了皇長孫,她也得死。

謝妙音私下求見了皇太女,深深行了一禮,“一切都是嬪妾的過錯,嬪妾會以死謝罪。”

【都是我的野心害了皇長孫,只希望殿下寬容,不要因為我遷怒於孩子。】

即便早已知道勝者王,敗者寇,到最後謝妙音還是不忍骨肉親情。

和大皇子相比,卻是強多了,不像大皇子說什麽寧願死,也不甘窩囊活著,如今就幽禁在府中,與世隔絕,若是他敢自殺,倒還讓人佩服骨氣,可惜,關了一段時日就安分了,終究是沒有勇氣。

錦榮望著謝妙音,這個曾經看似溫婉實則很有智謀和野心的女子,微微嘆了口氣,平靜道,“處罰的詔令已下,既然無你的罪,你也無須如此。”

謝妙音一怔,以她的聰慧,怎會不懂皇太女的意思。

見皇太女目光清正,謝妙音默然一拜,“多謝殿下。”

半月後,謝側妃離府,出家為尼修行,皇長孫也以離不得母親為由,留在謝氏身邊。

一切風平浪靜,錦榮就那麽輕輕放了過去,非是她豁達,爭奪皇位而已,各憑本事,更沒什麽報覆的必要,殺人簡單,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多的是。

至於以後,她也有自信,不會讓他們翻出什麽浪來。

半年後,

朱景帝對權柄並不是很看重,在諸事順遂後,便禪位給了皇太女溫錦榮。

自此進入天元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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