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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隱樓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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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去捉拿楚家餘孽的人回來稟報道,人進了揚州就不見了,不知道被什麽武林勢力的人給藏起來了。建煥帝雖然對兩個黃口小兒不怎麽放在心上,但也知道斬草除根,下令通緝叛賊楚雲深和楚月。

歡顏樓今日來了一位客人,秋霽。和其他客人不同,她直接請求見簫老板一面。

“聽公孫醫師言,這世上只有一顆返生丹,三年前作為賭註輸給了簫老板。我秋家願付出所有,求蕭老板賜藥。”秋霽言詞懇切道。

和當日離開歡顏樓時,秋霽已有了很大的變化,氣質越發淩厲成熟,想來這段秋家風雨飄搖的時日裏,她也經歷了不少。

甚至武功也大有進益。

錦榮思索了半晌,終於想起那顆丹藥來,雖名返生丹,卻並不能使人死而覆生,只是有續脈之用。

“任何代價?”她微微挑眉。

秋霽斷然道,“是,只要秋家能做到的,我以秋家家主的名義作出承諾。”

“好。”錦榮笑瞇瞇道,一顆無什麽大用的藥,換來百年世家的承諾,也是值得了。

錦榮讓人從庫房裏翻出了那返生丹,一個精致雕刻的玉盒。

秋霽拿到了藥,心下一松,也不急著回去,還向錦榮問道,“關於秋家之禍,敢問簫老板可知道些什麽?”

錦榮含笑搖扇道,“我不過一個小小歡顏樓的老板,怎會知道這些事情?”

聞言,秋霽有些失落,卻也不好在追問下去,歡顏樓神秘莫測,只是簫老板不願攪進這渾水裏,她也無法,於是起身告辭了。

不久後,錦榮就聽說秋家家主秋文秦經脈重續,已然安泰,只是令外人驚訝的是,在他重新出現在武林眾人面前後,第一件事就是將家主之位交予女兒秋霽,也不提招婿之事,更好似忘了秋笛生這個兒子。

想到秋霽在秋家元氣大傷之際,主持大局,更是以家傳落葉刀擊退來敵,旁人也就不奇怪了,而是恭喜新秋家家主。

秋霽就任家主的儀式,還曾給歡顏樓發來了請帖,不過,也就朝秀去了,順便帶了一份歡顏樓的賀禮。

————

建煥帝精力大不如前,疾病纏身,卻依舊抓著大權不放,太子反倒泰然自若,只論修身養性,少談國事。

武林中也是風雲幾度,更有朝廷人士插手,宗師出山,武林會盟。

外面紛紛擾擾,錦榮依舊待在她這風雨不動搖的揚州歡顏樓裏,安享逍遙。

期間有一條稍提起她興趣的消息,楚月改名換姓入了太子東宮,楚雲深反倒成了白歸七星之一。

秋霽當上家主之位後,也沒少來歡顏樓。

以她的話來說,與其和各大勢力勾心鬥角,還不如在這裏聽琴賞樂。偶爾有機會碰見錦榮,她還會說點江湖事。

隨著白歸的勢力逐漸從暗處轉到明面上,名聲也越大了。

“最近越來越多小門小派歸順白歸了。”秋霽嗑著瓜子,憂心忡忡道。

“上次武林大會,我還碰見白歸破軍星楚雲深了,長的那麽俊俏,可惜殺氣太重。”

錦榮笑道,“江湖人,也會嫌殺氣?”

“殺氣太重,只怕會反噬自身。”秋霽也是知道楚雲深的身份,甚至朝廷懸賞萬兩黃金,別說朝廷衙門,就連不少江湖人也動心了。

“外面是越來越不太平了,有時候,我真羨慕簫老板你能這般逍遙自在。”秋霽看向錦榮的目光中透著羨慕。

錦榮不可置否。

如秋霽所說,外面不太平,但歡顏樓的生意雖始終如一,只是有了很多新面孔。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就在錦榮看蘭陵生最新的話本時,京中傳來消息,白歸楚雲深於國宴上刺殺皇帝,為父報仇後逃之夭夭。

建煥帝死了,錦榮聽完這個消息後又繼續翻了一頁紙。

之後太子繼位,以武林犯禁的名義,整頓武林各大門派,出乎意料的順利,而曾經囂張赫赫的江湖勢力也多是摧枯拉朽的崩塌。

論手段,有其祖父之風。

誰都看的出來,曾經的太子,如今的永景帝,對武林早有謀劃,和那些被供起的名門大派也做了交易,否則他們也不會高高掛起,默認了新帝的舉動。

在新帝整頓武林的同時,秋笛生卻再次以客人的身份入了歡顏樓。

他目光幽深,透著覆雜,望向倚樓彈著素琴的簫錦榮,誰會想到天下第一風花雪月之地的主人會是可怖的隱樓樓主。

而他今日來,則是代替陛下與隱樓樓主做一筆交易,穩定江淮武林局勢。

新帝夠聰明,付出了足夠的代價,而提出的要求也不會讓錦榮為難,錦榮欣然應允了,至於日後這位君主會不會變,也無妨,反正她只和利益做交易。

秋笛生,至於隱樓,解不解散也沒關系了,以簫錦榮已臻至圓滿的大宗師之境,只能供著捧著了。

何況,秋家還欠她一個人情。

———

十五年後,簫錦榮於眾人散盡的歡顏樓,破碎虛空,白日飛升。

世人方知有這位大宗師,其流連風花雪月,看盡紅塵諸事,為後人傳頌。

楚月番外

楚月,是寧遠侯府嫡小姐,盡管母親早逝,卻也在兄長和祖母的嬌寵中長大,幼年唯一的遺憾就是父親的不歸。

但有著在西北的戰無不勝,鎮守一方的父親,令她成為了京城中令人艷羨的貴女。

高貴的家世,出眾的外貌,還有一個同樣出色的兄長,如果不是偶然偷聽到祖母和嬤嬤的對話,楚月才知道,父親不歸家,不是為國盡忠,而是在逃避祖母告訴他的一個謊言。

這也許是楚月對父親的第一次怨言,她本以為父親長情,自母親逝去後便不再娶妻,卻不知道,原來他心裏還藏著一個女人。

一個青樓女子。

祖母臨終,等到了父親回來見她最後一面。

之後,之後就聽說父親要去揚州,寄回來的書信說,侯府會多一個女主人,他深愛多年的女人。

一個出身青樓的女子,怎配做侯府的夫人,做她楚月的繼母,豈不是令她受人恥笑,楚月頓時對這位未來的繼母生出戒備忌憚之心。

祖母在時,她就聽多了後宅陰私之事,那個女人會不會也是這樣。

在得知那個女人死了,楚月松了一口氣,因她為救父親而死的感激也僅僅持續了一瞬,就很快消散了。

父親和兄長回來了,還即將見到她和九皇子的大婚。

人的一生,單純的時光有多短暫,楚月終於知道了,就止在聽聞父親死訊的那一刻,見到九王和新王妃琴瑟和諧的那一刻。

她是閨閣裏千驕百寵長大的貴小姐,從未嘗過家破人亡,千裏逃亡的滋味。

即便聽兄長說,他們要去見的人,是歡顏樓的簫老板,她的母親就是那個青樓女子,楚月也依舊是高傲的。

但一個人若是見到比自己出色太多,甚至連自己都無法承認只能仰望的時候,

心裏的陰暗也會隨之生長,更可怕的是,對方絲毫未將自己放在心上,如塵埃,如螻蟻。

什麽天下第一樓,不就是煙花之地,為什麽要求她收留?楚月第一次對兄長發脾氣。

兄長卻冷靜告訴她,“她不欠我們什麽。”

在白歸的日子並不好過,沒有侍女伺候,沒有胭脂水粉,兄長很努力地在練武,而她只能待在房間裏發脾氣。

此時,楚月才發現自己已不是侯府小姐,未來的王妃。可以依靠的父親已經慘死,普天下最有權勢的人要他們的性命。

僅剩的單純美好,在跟著兄長來京城,看到九王和九王妃恩愛時,消失了。

她瞞著兄長,找到了白歸的總管,願意成為他們的細作,入東宮。

太子是知道她身份的,她也成了太子和白歸接觸的工具。

建煥帝終於死在她兄長的手下,楚家大仇得報,太子繼位,她曾經夢中的那位未來夫君,九王也死於謀反未遂中。

她成了九嬪之一的昭儀娘娘,但也終生無法有育。

陛下是不會讓一個細作誕下皇室血脈的。

兄長曾經為此心痛,想要帶她離開,但楚月拒絕了,她過不了粗茶淡飯閑雲野鶴的日子,在皇宮這樣待著也不錯,至少陛下對她還不錯。

身為細作,她見識到了和曾經身為閨閣女子完全看不到的一面,太子,白歸,還有在多年前被先帝收服的秋家。

秋笛生為太子做事,也讓秋家脫離了皇家的控制,取而代之的是他妹妹繼承家業。

在這些情報中,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字眼,歡顏樓。

也知道了太子所做出的妥協。

楚月苦笑了一聲,同為父親的女兒,她卻完全不一樣,逍遙自在。

這是楚月一生都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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