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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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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冷笑道:“你怕是沒想到,三弟名下的鋪子田莊都挪到二房那邊兒去了,一問之下,才知道,二房的早就同老太太通過氣了,說是暫時代為打理,可打理到最後,自然是自家的食,自家啄了,哪兒還有還回去的道理?”

她說著偏頭看向蕭如初,神色意味深長:“如今弟妹進了門來,她喉嚨裏頭正鯁著刺兒,只怕飯都吃不下呢。”

正說完,前邊兒就是正房大院了,楊氏掩唇咯咯一笑,道:“今兒我與弟妹說了這事兒,只怕她知道了,心裏不知怎麽記恨我呢。”

蕭如初神色微斂,連忙道:“多謝大嫂提醒,如初必然不會往外透露的。”

楊氏擺了擺手,道:“我倒也並不怕她,平日裏只說,尊長讓幼,長房也只是讓著她罷了,不愛與她爭那幾錢幾貫的,只盼著她要識得好歹才是,不要總是去老太太跟前碎嘴子,鬧得天翻地覆,最後闔府上下誰都不痛快,昨兒個修整院子的事兒,她還不是仗著自個兒得老太太的寵,要給兮悅挪院子?”

說到這裏,她不屑地嗤笑一聲:“如今我是脾性改了,換作從前,昨天直接就能讓她沒臉,盡是想著往自己院兒裏扒拉。”

眼見著正房大院在幾步之遙,楊氏笑吟吟地牽起蕭如初的手搖一搖,放輕聲音道:“弟妹,今兒我與你說的這些話,你心裏有數就好,再不要第三個人知道了,那一位耳朵靈光得緊,只怕聽著了風聲,又要來鬧了,我可煩她了。”

蕭如初垂眸輕笑道:“大嫂的話,如初記下了,大嫂放心便是。”

楊氏果然放下心來,親熱地挽著蕭如初進了院子,正巧見著一個身著若草色錦袍的少年從門裏出來,做少爺打扮,約莫十一二歲左右,眉清目秀的,眼角眉梢雖然帶著稚氣,但是卻能看出日後的俊秀模樣了,他見著蕭如初與楊氏,便是一楞。

蕭如初稍微打量了他一眼,便知道這是唐懷琛了,唐高旭最小的兒子,如今只有十歲,還在上學,果不其然,卻聽楊氏笑道:“五弟來給老太太請安?今兒不去書院麽?”

唐懷琛抿了抿唇,道:“去書院的時間還早,便想著先來給祖母請安了。”他說著,往旁邊讓了讓,道:“嫂嫂請。”

待蕭如初與楊氏走後,唐懷琛的目光才收了回來,他身後的丫鬟見了,便小聲道:“那是三少夫人。”

唐懷琛訝異道:“三哥的?”

那小丫鬟道:“正是呢,前日進門的,五少爺去書院了,想是沒見著。”

唐懷琛想了想,遲疑道:“三哥……不是還沒回來麽?怎麽……”

“誰知道呢?”小丫鬟輕笑了一聲,道:“新夫人進門,許是再過一段日子,三少爺便回來了也未可知呢。”

給老太太請了安之後,說了幾句話,蕭如初便同楊氏一塊告辭了,待出了小廳,正見著謝氏同唐懷瑛一塊兒進來,兩廂都不冷不熱地見了禮,這才各自散去。

因長房在東廂那邊,所以才出了正房大院,蕭如初便與楊氏分開來,順著游廊一路往明清苑的方向去了。

回了院子,正是辰時二刻,蕭如初取了佛經來抄誦,玉綴照例為她燃了香,沏好茶,便悄悄退了下去,門吱呀一聲合上了,整間屋子靜悄悄的,只聽得見外面傳來黃鶯的啾啾鳴聲。

日頭正好,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院子裏忽然傳來人聲,先是只有隱約幾句,爾後聲音便又嘈雜起來,蕭如初抄罷幾頁佛經,便擱下筆,心中奇怪,推開窗子往外看去。

只見院中站了一名陌生的中年仆婦,正與玉露疏桐兩人說著什麽,隱約傳來幾個字,也聽不太真切,蕭如初便開口叫玉綴道:“怎麽了?”

玉露回身見了她,連忙過來道:“小姐,可是打擾您了?”

蕭如初搖搖頭,望著那仆婦,道:“這便是李嬤嬤了?”

玉露道:“正是呢,才從外邊回來的。”

“你們在說什麽呢?”

玉露笑道:“也沒旁的,與她認一認臉罷了,她這幾日一直不在院子,免得她分不清人。”

就在這時,玉綴卻從東耳房出來了,蕭如初見她行色匆忙,遂道:“怎麽了?”

玉綴臉色有些不太好,低聲開口道:“小姐,庫房少了幾匹煙青緞子。”

玉露訝異道:“怎麽會少?前兒我們不是才點過的?”

玉綴搖搖頭,道:“這些陪嫁原不是放在東耳房的麽?昨日東耳房的門壞了,這才搬去西耳房的,也是怪奴婢,忘了立刻清點,今天才想起來,點了一遍,發現少了三匹緞子。”

她說著,語氣便十分懊惱道:“那乃是上好的煙青緞子,一匹足要十幾兩銀子呢,也不知是哪個賊人順了去,真真是氣死人。”

聽罷這話,玉露生氣道:“那可是小姐的陪嫁,好大的膽子!左右是這院子裏的人沒跑了,都叫過來,一一問過便是。”

她說著,風風火火地轉身就要走,被蕭如初一把拉住,好笑地問道:“你去哪兒?”

玉露一楞,道:“去把那幾個人都叫來呀。”在她看來,這賊人必然不是自己與玉綴了,那自然就是這院子裏的其他人。

蕭如初道:“你去叫了,她們可會承認?”

玉露一噎,承認?偷主子的陪嫁物品,只怕打死了都不會承認的!更何況,有這膽子,也必然是不會輕易就招供出來的。

玉綴蹙起眉心來,道:“小姐,這可如何是好?”

蕭如初想了想,問玉露道:“你這兩日都在院子裏,可見著生人來?”

玉露搖頭道:“咱們院子人也不多,來去都是這幾個,便是外頭有人來了,也不曾讓進內院,有事都是在前院說的,小姐不在,奴婢便看得緊,並不曾見生人進來。”

聞言,蕭如初便道:“先不忙著打草驚蛇,只管當作不知道便是。”

“不知道?”玉露訝異道:“小姐要白白放過這賊人麽?”

“你呀!”玉綴戳了她的腦門,好笑道:“小姐說話,怎就聽了半截兒?如今捉不著人,你嚷嚷開去,只怕賊人聽見了,更加小心了。”

玉露捂著腦門兒,蕭如初含笑道:“你們只管當作沒有這回事,我自有辦法對付。”

“小姐這樣說,奴婢便放心了。”玉露放下手,笑嘻嘻道。

中午時候,天色便暗了下來,陰沈沈的,涼風吹過,滿院子的樹梢便嘩嘩搖擺起來,不出片刻,便下起了大雨,勢頭猛烈,雨霧被吹入屋內,菱花銅鏡上蒙上了一層模糊細密的水珠。

玉綴趕緊將妝臺前的雕花木窗合上,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妝臺上的物事,見沒有被打濕,這才放下心來,道:“早上還是晴天呢,這會子便下起雨來,幸好今日沒晾曬東西,否則只怕要淋濕了。”

蕭如初坐在榻邊,擺弄著小幾上的物事,口中道:“春夏的天氣,都是這樣的,雨說來就來,估計得下好一陣子了。”

玉綴收拾著屋子,見蕭如初在榻邊忙活著,擺了一桌的小碟子小碗兒,遂好奇道:“小姐,今日又調香麽?”

蕭如初取出四兩冰片來,倒入瓷盅,答道:“在古書上讀到了一個香方,覺得甚妙,便想著試一試,也不知成不成。”

聞言,玉綴便笑道:“定然是成的,還沒有小姐調不出來的香呢。”

蕭如初輕笑一聲,擱下瓷碗,又將紫蘇與松香研磨成的細粉倒進瓷盅,口中嗔道:“這話卻是說大了,小姐可不敢受,須知這世上能人千千萬,我這點小把戲,怕是連皮毛都算不上的,往外說了,平白叫人看笑話。”

玉綴掩唇一笑,道:“那只在自個兒院裏說罷,小姐可是最厲害的了。”

蕭如初笑而不語,將香調勻後,便放在陰涼的地方靜置,聽得外邊風雨聲小了,推開窗來,只見院子裏霧蒙蒙的,雨雖然停了,但是到處都是濕漉漉的,青石磚的地上落了不少嫩樹枝子,疏桐與玉露正在一同清掃。

墻角的那叢迎春花也被這風雨一摧殘,落了滿地星星點點的小黃花朵,叫人看著可惜,蕭如初在窗前看著,正見吹綠過來,蹲下身子,將那些花兒一一拾起來,放在一旁的笸籮中。

果然如蕭如初所說,沒過多久,雨又再次下了起來,玉露幾人連忙躲到房檐下,蕭如初見了,便打趣道:“先不忙著打掃,都回屋去,免得都淋了雨,著涼得病,到時候倒要我來照管你們了。”

幾人連道不敢,便稍微收拾了一下,各自散去了,過了一會,玉露來到正房伺候,瞧著蕭如初調弄香料,小聲道:“小姐,奴婢覺著偷拿布匹的人是吹綠。”

“哦?”蕭如初調和香粉的動作微微一滯,語氣平靜道:“為何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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