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第一次期末考試, 大家都很重視。

連一向不怎麽愛學習的柳葉也每天抓緊時間, 在那兒問宋真題目。

宋真有一次答題答累了, 就在那裏開她玩笑：“我以為你什麽事情都三分鐘熱度呢，追男生都追得不溫不火。”

柳葉給陸知行買了一本電腦方面的書，結果後來居然沒有送出去。宋真問她為什麽, 她理直氣壯道：“平安夜那天你跟班長一起進來，我還送什麽啊，我才不當第三者呢。”

“我們只是發小。”

“發小才可怕，青梅竹馬的感情誰也介入不了。我看你們也別找別人了, 就湊和一起吧, 要不當你們的男朋友女朋友太糟心了。”

會嗎？宋真沒什麽感覺。

期末考試比月考和期中考難了很多, 不少人考完就在那裏搖頭說完了, 還有心理承受力差的女生當場就哭了起來。

宋真也覺得題目很難, 除了英語她每一科都考得心裏沒底。很多題做是做出來了, 就是不敢保證是不是百分百全對。

柳葉跟人學了壞習慣, 喜歡對答案。一出考場就拉著她問個沒完。宋真特別不想對，又不好意思抹好朋友的面子, 只能在那裏皺著眉頭聽她說。

一圈對下來，她發現她跟柳葉的答案一大半都不一樣。也不知道誰對誰錯。

考完試大家就都回去了，接下來就是放寒假，順便等期末成績排名。宋真累了一學期，這兩天也是自我放縱得厲害，天天在家好吃好喝，晚上跑步還要陸知行三催四請。

“我發現你越來越懶了。”

人都有瓶頸期, 宋真好像也到了這個時期。體重在一百二左右徘徊，沒有上去可也下不來。中藥吃了一段時間就停了，實在太苦，她咽不下去。

而且也不知道那藥是不是加錯了什麽，她喝了老想上廁所，那幾天她體重是減了一些，人也變得特別憔悴，跑步的時候就忍不住跟陸知行抱怨：“都是你讓我吃中藥，害我成了現在這樣。”

“你媽找的哪裏的中醫？”

“就是她朋友說的一個，據說還挺有名的，怎麽水平這麽次。”

陸知行當時沒說什麽，第二天一早居然跑過來找宋真，直接帶她去看病。

“換一家試試，我吃過一家不錯。”

唐璇那天要去廠裏上班，沒空陪宋真去，就給了她一點錢，讓她跟著陸知行一起去。兩個高中生去看病抓藥，在一堆老年人中間特別紮眼。

宋真就在那裏自嘲：“我們兩個真是畫風太奇怪了。”

陸知行不以為然：“我們房子都去看過，看個病有什麽可奇怪的。”

旁邊有老太太聽到這番談話就在那裏八卦開了：“小同學，你們這麽小年紀就去看房子啊？現在的孩子早戀這麽大膽，家長不說嗎？”

“家長不管我們。”

“那你們看了房子買得起嗎？”

“已經買了。”

“這麽厲害，哪裏的房子啊？”

宋真看陸知行一本正經在那兒逗老太太玩，忍笑忍得差點斷氣。結果還沒怎麽笑呢，陸知行的手機就響了。

班主任打來的，通知他期末成績出來了，讓他通知大家周一回學校領成績單和寒假作業。

宋真在旁邊聽得有些緊張，用嘴型示意他問一下自己的成績。陸知行點點頭，直接就問：“李老師，請問宋真考了多少名？”

班主任楞了一下，隨即開始翻單子：“她啊，全班第十，年級一百三十一，比上次月考好一點。”

“謝謝老師。”

說完陸知行掛了電話，扭頭看宋真：“有進步，班主任表揚你了。”

宋真一臉糾結地望著他：“你怎麽直接問啊，要迂回著打聽啊。”

“怎麽迂回法？我自己又不用問成績。”

也對，他怎麽考都是第一名，根本沒這個必要。宋真真想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面什麽構造。

成績不錯宋真也挺高興，看完醫生開完藥，就說要請陸知行吃飯。

“反正家裏也沒人。”

爸媽去上班，阿姨請假，宋誠被她媽帶到廠裏去了，回家也沒意思。

“那就去你家吃飯吧，買點菜就行。”

“可以啊，我給你做吧，算是謝謝你今天帶我來看病。”

兩個學生又去了菜市場。宋真上輩子後來常去菜場，對那地方熟門熟路。這地方一直沒怎麽變，連一些賣菜的攤販都是一樣的。

宋真去到一個賣蔬菜的攤子，見到了一個中年攤主，不由百感交集。

上輩子她見她的時候，那人已經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了。但現在她還年輕，頭發也沒白，皺紋也不多，說話聲音特別響亮。

宋真跟她買過很多回菜，一口一個阿姨親切地叫人家。最後阿姨給叫得心花怒放，額外多送了她一把菜。

回家後宋真開始做菜，陸知行給她打下手。

天才什麽都會，菜也比一般人切得好看。宋真以前吃過陸知行做的雞蛋餅，好吃得讓人想流淚。她後來嘗試著做過很多回，都達不到那個水平。

總覺得缺點什麽。

她就想跟對方討教怎麽做餅，陸知行卻對她的廚藝大感意外。

“宋真，你上一個暑假到底幹嘛去了？”

“怎麽了？”

“總覺得你整個人都變了。你以前會做菜嗎，連打個雞蛋都打不好吧。”

“是啊，我一整個暑假都在學做菜。”

“可你之前跟老師說，你暑假在覆習功課，家裏給你請了家教。宋真，你哪句話是真的？”

宋真突然後悔請陸知行到家裏來吃飯了。再這麽下去，自己早晚得讓他看出破綻來。

相比之下江洋多好糊弄啊。

她轉身去冰箱裏找雞蛋，以掩飾自己的慌張：“我一邊學習一邊做菜，兩手都抓兩手都硬，這樣不好嗎？”

“不是不好，只是有點奇怪。”

“那你喜不喜歡我現在這樣，說實話哦。”

宋真轉過身來，認真地盯著陸知行。對方摸摸鼻子，沈思了片刻後點頭：“現在這樣是還不錯。”

“那就好了。我越變越好，作為朋友你該高興才對。至於我怎麽會變成這樣，你就當我睡了一覺大徹大悟了吧。”

宋真有時候也會懷疑，上輩子的記憶是不是只是一個夢。一個長長的噩夢。

陸知行看著她的表情，一剎那有些恍惚。宋真真的不一樣了，好在這種變化是好的。

“麻煩你以後大徹大悟也打聲招呼，突然這麽來一下，作為朋友有點接受不了。”

宋真笑得直不起腰來，把手裏的雞蛋塞給他：“趕緊做餅吧你，大哥。”

好吧，宋真說話語氣的變化是最大的，陸知行默默打了個寒顫。

兩人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吃過飯宋真就開始趕人，說自己要認真學習。

“我跟你不一樣，沒你那麽高的智商。”

陸知行笑笑沒說話，轉身出了門。回家的時候在客廳裏碰到他媽媽，陸母就抓著他問：“你一大早去哪了？”

“去看中醫。”

“怎麽，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宋真不舒服，帶她去抓藥。”

陸母的臉色有點僵。

“那怎麽搞到現在才回來？”

“去她家吃了頓午飯。”

“哦，宋阿姨留你吃飯啊。”

“沒有，她家沒大人，我們自己做的飯。”陸知行皺眉看他媽，“怎麽了，為什麽突然問這麽多。”

他媽一向不怎麽管他，他上哪兒去她都很放心，最近卻有點奇怪。

聖誕節那天也是，他也曾有過跟朋友打游戲回家很晚的經歷，他媽通常是直接睡覺，連個燈都不給他留。

可那天她特意在那兒看電視，一直等到他回來，還問東又問西的。

“您對我是有什麽不放心嗎？”

“沒有沒有，媽媽對你一向特別放心。”

看著陸母閃爍的眼神，陸知行直覺肯定有什麽問題。他沒說什麽，脫了外套就往樓上走。

那天晚上吃過飯後，陸知行沒幫著做家務，直接上樓說要打游戲。陸妹妹跟著他上樓，說要在他房裏看電視。

陸知行把妹妹在房裏安頓好，開了她最愛的動畫片後，悄沒聲息下了樓。走到二樓的時候他停下腳步，果然聽見客廳裏父母正在談論他。

陸母語氣有點沈重：“你說現在怎麽辦才好，兒子居然在早戀。”

“你別瞎猜了，沒有的事兒。”

“怎麽沒有。聖誕節那天跟宋真一起去看煙花，今天又是陪看病又是去吃飯的。這還不叫早戀啊。”

“他們認識時間久了，一起有活動很正常嘛。小的時候宋真還來我們家洗澡呢，那又怎麽樣。”

“那一樣嗎？宋真現在多大了，都十幾歲了。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最麻煩，對感情又不懂，很容易產生朦朧美。”

陸教授笑了：“那我們家知行的朦朧美也太深了，宋真可不像他會喜歡的類型啊。”

“這種事說不準。宋真最近可瘦了不少，我看比從前好看多了。知行又是跟她一起長大的，覺得她性格好喜歡上了也不奇怪。”

“那你準備怎麽辦？” 陸教授終於問到了重點。

陸知行也有點好奇，輕聲往下走了兩級臺階，以便聽得更清楚。

“我當然是不允許的啦，這個年紀談什麽戀愛，兒子還要出國留學呢。”

“可他也不會聽你的啊。”

“哼，走著瞧吧，我一定有辦法讓他乖乖聽話的。”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陸哥哥，你會乖乖聽話嗎？

宋真：他從五歲起就不會聽家長話啦。

陸知行：有一個人的話，我應該會聽的。

作者：誰啊？

陸知行：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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