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進垂拱殿，桌上放著很多卷宗，黃色的龍袍在陽光下閃著金光。一雙大手拿起一本卷宗，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露出讚許的笑容。

小太監殷勤地遞過溫熱的茶水，皇上站了起來，呡了一口茶。思想還沈浸在剛才的書卷中，忍不住地讚嘆：“好文章，好文采。文字靈動，文筆精彩，思國憂民，是未來的棟梁之才……”

善於察言觀色的小太監，露出獻媚的表情：“皇上，這是誰的文章？”

皇上欣喜：“魏了翁，邛州蒲江人，他才思敏捷，在這次殿試中脫穎而出，朕要封他為狀元。”

小太監跪了下去：“恭喜皇上，又得一愛臣。”

皇上高興，賞了一個玉佩給小太監。小太監殷勤地遞上一個卷宗，皇上看了又看：“這個書生不錯，比魏了翁略差一點。”

小太監盯著卷宗上的名字，記住曾從龍的名字。

又一本卷宗遞到皇上的手上，他滿臉倦意，隨意瀏覽。小太監給皇上捶著背：“皇上累了，明天再看。”

皇上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這些書生中規中矩，沒有出新。剛才一篇文章，竟然抄襲古文，一字不錯，實在難得。要是給朕管文史，肯定不錯。”

小太監恭維：“皇上英明，擇才而用。”

“小安子，你說韓侂胄有何居心？那個白玉堂一字沒寫，他竟然親筆落款，到底是何意？”

小安子跪了下去：“奴才愚鈍，不知韓大人心思。”

背著雙手，皇上在垂拱殿走來走去。當年皇上即位，全靠韓侂胄扶持，搬出吳太後，進行宮變，逼迫先帝退位，皇上才能坐上龍椅。

對於韓侂胄的膽識，皇上一直讚許，也帶著感恩之心。如今他親筆簽名，難道白玉堂是人才？

看著皇上的臉由陰轉晴，最會察言觀色的小安子讀懂了皇上的心思。

“啟稟皇上，奴才想了一會兒，韓大人可能發現奇才，故意留白，想給皇上驚喜。”

韓侂胄做事，與別人不同，喜歡先斬後奏，也符合他的性格。皇上就把白玉堂的卷宗留下，想看看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韓侂胄為何要推薦他？

一個小太監進來，跪在地下，把一個盤子舉到頭頂，裏面放著很多牌子，寫著後宮娘娘的名字。

皇上頭也不擡：“小安子，今晚讓曹美人侍寢。”

小安子高興，曹美人最大方，每次都賞他銀子：“奴才馬上去傳口諭。”

垂拱殿外，韓侂胄站了許久。魁梧的身材在夕陽的照射下，更顯高大。一張寬皮大臉上，裝滿威嚴。兩道尖刀眉，帶著殺氣，

讓人不寒而粟。

小安子喜滋滋地走了出來，手裏握著皇上賞給他的玉佩。韓侂胄擋著小安子的去路：“安公公，殿試可有結果了？”

小安子昂起頭：“不知道。”

一雙大手，把小安子提了起來，尖刀眉往上豎：“叫你一生公公，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奴才了。”

雙腳懸空，不停地打轉：“韓大人饒命，你放我下來，我就告訴你。”

大手一丟，小安子的屁股著地，疼得叫了起來。一雙大腳踩住小安子瘦弱的小手：“你剛到皇上面前伺候幾天，就開始擺譜。連皇上都讓我三分，你竟然敢在我的面前放肆。”

小安子嚇壞了，不停地磕頭：“韓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韓侂胄的腳上更加用力：“你給我老實說，皇上今天讚許誰的文章了？”

全身顫抖，手上劇痛，小安子只能說實話：“回韓大人，皇上讚許魏了翁，說他文才了得，是棟梁之才……”

韓侂胄的臉上陰雲密布，放開右腳。小安子的手伸了出來，上面一片血紅。

韓侂胄在小安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如果你敢在皇上面前告狀，我要了你的小命。”

眼淚掉在臉上，小安子不敢去擦：“奴才不敢，請韓大人放心。”

“滾，我看到你就心煩。”

小安子跌跌撞撞地走遠，尖刀眉皺在一起，韓侂胄喃喃自語：“蒲江就是出人才，高家已經中了四個進士，這魏家還要出狀元。”

站在韓侂胄身邊的一個朝臣低語：“據說蒲江的高家和魏家本是一家，這高夫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有名的才女。她教子有方，家中六子，四個姓高的兒子中了進士。魏了翁是她的五兒子，被過繼到魏家。要是魏了翁中了狀元，更能光宗耀祖……”

這些事情，八姨太說過，韓侂胄就好奇：“蒲江是不是有靈山？山上是不是有神仙？高家的祖墳是不是冒青煙？”

“下官去過蒲江，那裏有一座長秋山。聽說有一個叫王興的道長，在那裏成仙。從此保佑蒲江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因為粘上仙氣，蒲江人聰明好學，人才輩出。高家的祖墳，據說就在長秋山上，離道長成仙的地方只有丈餘。因此高家男兒個個才華橫溢，都能考取功名。”

韓侂胄微微點頭，他想和魏了翁細談，看他是何方神仙，為何讓韓瑛癡迷，皇上讚許。

從曹美人的寢宮出來，小安子借著為皇上采辦硯臺，走出皇宮，直奔狀元樓。

摸著摔痛的屁股，小安子在心裏賭咒：“天殺的韓侂胄，等我得到皇上寵幸，我要取你脖子上的人頭。”

富字廳裏，史彌遠笑瞇瞇地站在那裏。小安子看了就高興，這可是他的財神爺，每次打探消息都給重金。小安子昂起來，走了過去。

史彌遠塞給小安子一腚金子：“安公公，這次殿試可有消息？”

小安子接過金子，臉上樂開了花。他喝了一口熱茶，故意賣了一下關子，才說：“有消息了，就如你猜測的一樣，魏了翁高中榜首，皇上要封他為狀元。”

史彌遠拿起長煙袋，夢吸了一口煙，一張肥嘴，往空中吹著煙泡：“安公公，你的家人，我都接到狀元樓好生伺候著，要是有什麽消息，就給奴才說一聲。”

史彌遠自稱奴才，讓小安子心裏特別舒坦，讓他有了做主子的感覺，自尊心得到滿足。

史彌遠的臉上堆笑，一副奴才樣：“安公公，今年誰中了榜眼，探花？”

小安子特別享受這感覺，就如做了主子一般：“皇上還喜歡曾從龍的文章，他可能是榜眼，探花就不知道了。”

一腚金子，又塞進小安子的手裏，他的臉上樂開了花：“皇上還看到一篇文章，說是抄襲古文，幾千字，一個不錯地寫下來。”

史彌遠在心裏嘀咕，肯定是駱塞青的傑作，他記憶力超群，就是不喜歡動腦。看樣子，駱塞青肯定要被除名，永不參加殿試。

小安子繼續說：“皇上讚嘆這個書生記憶力超群，還想讓他管理文史。”

史彌遠雖然驚訝，但這也符合皇上愛才的性格：“這次京考，還有什麽趣事，說來聽聽。”

小安子把知道的都倒了出來：“韓侂胄推薦了一個叫白玉堂的人，這個書生一個字沒寫，他的卷宗還被皇上放在及第的人員中。”

白玉堂的底細史彌遠知道，他雖然有才，就是寫字太慢。他依仗著白神醫的人脈，才能來參加殿試。

但是韓侂胄曾經追殺過白玉堂，和白神醫沒有一點交往，不可能推薦白玉堂。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白玉堂模仿了韓侂胄的筆跡。這是摸老虎屁股，肯定要惹出禍端來。

對於白玉堂能模仿天下筆跡的事情，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史彌遠卻調查得清清楚楚，一直想著要收白玉堂為自己所用，那以後就能排上大用場。

小安子還要回宮，不敢喝酒，匆匆吃了點飯菜，就去見自己的親人。爹娘氣色很好，看到小安子，哭成了淚人。小安子默默流淚，抱著爹娘，不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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