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說不清。

歐山明似乎覺得自己就是遇上了這樣的困擾，想他堂堂正正，擺明車馬，關清媚卻給他送上了無數的陰謀詭計，以至於不查之下，他的兒子都成為了對方手裏用以威脅的籌碼。

他在如何解救他兒子的方式的選擇上一度陷入了無比糾結的兩難之中。

這個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卻並不是他希望中的關清媚的電話。

“餵，老歐，我是老費啊！”

“老費，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改日我一定請你喝上一杯！”歐山明的語氣中透著一股子熱絡的勁兒，說起來，要不是這一次針對龍騰集團，他還真沒機會和借口搭上這位老朋友的關系，所謂的人脈不都是越聯絡越熟絡的嘛。

“客氣了！這一次打電話過來，是有個事需要跟你知會一聲，也是要問問你的態度！”

“你說！”歐山明有些疑惑。

“下面的人匯報說這個龍騰集團和滬城城投公司的業務往來相當密切，近期的工作重心幾乎都傾向於滬城的賽車場項目，我已經問過在城投公司工作的朋友了，基本上與我們這一次調查到的沒有什麽出入，也就是說，查了龍騰集團，也就是查了城投公司，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城投公司？”

歐山明的眉頭當即就皺了起來，城投公司在他們這些利用家族影響力從商的人眼裏，無疑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只是這龍騰集團什麽時候跟城投公司又攀上了關系，老費口中既然這麽說，那麽也就意味著，這種牽扯必然不是蜻蜓點水，而是息息相關了。

龍騰集團從哪裏走的狗屎運，要知道即便是他的常勝集團，想要與城投公司開展業務往來，也多只是小打小鬧而已，根本就無法正式走上城投公司的牌面，更遑論去跟城投公司進行深入的合作了。

老費的一番話，無疑讓他更是陷入了某種糾結之中，他既希望能夠繼續給與龍騰集團一定程度上的壓力，也希望這種壓力不足以促使關清媚鋌而走險將他的兒子置於某種險地之下。

“當然了，這還是主要看你的意思，城投公司也不是說不能查一查的！”老費見歐山明不說話，不由地語氣淡淡道。

滬城的關系盤根錯雜，城投公司要真是被牽扯進去，對於他來說，還真是一個大麻煩，要是被同僚抓住把柄，趁機給他上點眼藥，也夠他一壺吃的，聽到下屬匯報的城投公司幾個字，他的壓力就陡增，但在歐山明的面前，他卻是輕易不會露怯的。

只希望歐山明能夠明白，城投公司的分量，以龍騰集團一向表現出來的手段，一定會將這種影響力利用到極致，現如今跑出來的賬目，怕也只是開胃小菜罷了，一旦繼續查下去，必然還有更多的大菜等著他們。

歐山明驚訝於龍騰集團展現出來的底蘊，也不禁感到幾分頹然，但形勢如此，他也不糊塗，老費這一個電話，明面上的意思雖說還是讓他拿主意，但他卻知道，要是老費真有這心，也就不會打這個電話了。

“老費，這一次真是麻煩你了，我實在是沒有想到龍騰集團竟然會和城投公司方面有這麽深的牽扯，而現在恰好我這裏也遇到了一些難處與壓力，所以，暫時就放一放吧，個中原因不方便多說，總而言之，還是謝謝你了老費，我歐山明記著你的這份情！”

歐山明給了老費一個臺階，其實也是給了他自己一個臺階。

“好說，好說，老歐，真要是有什麽難處，不妨跟我說說，只要我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老費笑了起來，頗有些大包大攬的意思，這歐家的關系，還是不能輕易放手的。

“多謝老費了，還是跟這個龍騰集團有些關系，只是我還得再想想，再想想！”歐山明苦笑著說道。

“那成，需要幫忙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就先不打擾你了！”老費著急地掛斷了電話，坐在辦公室裏沈吟了一會兒，順手又撥了個內線，道：“讓徐璟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一會兒，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就走進了他的辦公室，赫然就是稅務調查組在龍騰集團的那個調查組長。

“小徐，這一次對龍騰集團的稅務調查，我主要有兩個意見，第一，抓小放大吧，不要影響滬城的正常的經濟秩序，賽車場項目事關滬城城市形象工程，領導們都很重視，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扯後腿；第二嘛，調查組的同事們也非常辛苦，最近都是加班加點，我會給他們記一功，記得盡快結束對龍騰集團的調查，回頭請他們吃飯！”

徐組長楞了楞，顯然沒有想到領導這麽快就有了決斷，龍騰集團丟出來的這一招，其實很具有代表性的意義，倘若日後稅務調查再次碰到這種情況，難不成都要選擇退縮？那就會讓許多人有樣學樣！

要知道，整個滬城，可不止只有一家城投公司，比之城投公司分量還要足的個體或者單位也比比皆是！

“你自己心裏要有個章程，再過一個月就是我們單位系統裏面的幹部選拔了，這個時候，要以穩定為主！”

徐組長心中一動，領導這麽說，就是敲打和愛惜了，幹部選拔期間，的確是不宜出什麽幺蛾子的，否則的話，這邊想著攫取大功勞，鬧得沸沸揚揚的，有人看不順眼，再結合城投公司的力量給點壓力，到頭來可能就會被別人頂替了位置，未免不美。

“好的，領導，我領會了您的意思了，龍騰集團的調查實際上已經到了尾聲了，再需要一天做一下工作總結，調查組就會撤出龍騰集團！”徐組長當即就恭敬地說道。

“嗯，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徐組長退了出去，輕輕地將門帶上，忍不住站在門口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龍騰集團的能量還真是不小，有關城投公司的賬目未必這麽快就能讓領導否決之前自己的決斷，想來，也有自上而下的某種壓力存在吧！

不過，這些都是領導需要去考量的問題，自己這一次，卻絕不能因為調查而直接影響到自己個人的升遷。

他卻是不知道，什麽叫做恰到好處，一份簡單的賬目資料也能讓他們投鼠忌器。

徐璟心中有了決斷，便急忙趕回了龍騰集團，調查組遲遲沒有進一步的表態，要是讓龍騰集團方面會錯了意，可能會采取進一步的行動，而接下來的動作，未必就會那麽溫和，屆時，領導將責任都算在他的頭上，那就實在是太不美了。

站在天元大廈的大門口，一身制服的徐璟其實是相當惹眼，但之前那個不茍言笑，始終板著臉的徐組長已經一去不覆返了，他整了整衣衫，臉上露出一個公式化的笑容，大踏步地邁進了天元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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