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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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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天時間不足以守軍繞著整座城池挖出所需的塹壕,在沒有塹壕保護的地段,只有冰封的護城河裏側的柴蕃屏護著城墻。秦軍沖入河道劈砍柴蕃,因為角度的關系,城墻上的火炮不便朝下轟擊,真正的防禦只是墻上守軍往下扔下的擲彈。

擲彈威力太小,大多一炸數片,好在壽郢是擲彈生產地,守軍投下的擲彈雨點一般密集,連綿不絕的爆炸聲中,盡管有鉅甲的保護,秦軍也還是被炸的七葷八素,劈砍之勢為之一阻。

“射!”秦軍推到近處的火炮在裏外一字排開,巫器之率仲敢見城下秦卒受阻,馬上下令開炮。

秦軍火炮全部來自繳獲,炮卒是在炸膛中炸出來的亡命師匠,仲敢下令之前他們已瞄準了城墻上的守軍。此時一聲令下,‘轟、轟、轟……’,幾十門火炮炮身猛震,飛出去的炮彈或是擊中城墻,或是擊中女墻,或是越墻而過,城墻上下一片泥屑。

“萬歲!”一直是被楚軍火炮壓著打,秦軍這是第一次在己方火炮的掩護下作戰,河道內的士卒爆發出一陣歡呼,舉盾躲避擲彈的他們紛紛站起身繼續劈砍柴蕃。人多力猛,這些深埋於地的柴蕃很快就被秦卒砍盡清理。等候已久的力卒急急沖下肥水填平阻礙,兩輛沖車被人推過肥水,沖上了堤岸,‘砰’的一聲撞在厚厚的城墻上。

“秦人鑿城!秦人鑿城……”隨著第一記鑿墻聲由城墻上的甕聽放大,聽者便慌亂的大喊。巴虎等人色變,火藥炸城的威力他當然見識過,在火藥面前沒有炸不開的城墻。

“速報大司馬,秦人鑿城!”巴虎很快鎮定,首先將秦人的舉動上報大司馬府。

秦軍四面圍攻,四面全是轟隆隆的炮聲,秦人鑿城的軍報不是一道而是三道,城北、城南、城東全在鑿城。淖狡聽聞軍報原本繃緊的臉這時繃得更緊,酈且卻笑了出來。不管形勢如何緊迫,最少秦軍的行為並沒有跳出作戰司的預料。

勿畀我臉上一貫沒有什麽表情,鑿城的軍報一道道傳來,他心提起的同時依然不忘觀察在場諸人的反應。酈且的笑容讓他詫異,不過僅僅只是一時詫異。他是不可能通秦的。

“此乃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也。”羽旌在紫金山頂迎風招展,劉池看著山下正在鑿城的秦軍和掩護秦軍鑿城的火炮,忍不住笑了起來。秦軍最善於做的事情就是學習敵人的手段然後反擊敵人,以前對魏國是這樣,現在對楚國也是這樣。

然而他高興的太早,話音剛落,城上守軍便冒死對城下兩輛沖車扔下了重型擲彈,‘轟轟’數響,兩輛沖車被炸翻,密集的火油接踵而下,‘呼——’,城下立即變成一片火海,,猛烈的火焰越過了城頭。正在城下鑿城的十數名秦卒在火海裏慘叫,最終撲倒。

“竟可如此…”王翦喃喃了一句。他以前炸過臨淄的城墻,但齊人不是楚人,沒有這樣的破解手段。“此當如何?”他大聲喝問。

“巫器當擊碎城頭女墻,以使荊人無障也。”初次使用火炮的秦軍並不純熟,掩護也不到位。如果是楚軍,鑿城處上方的女墻早就轟塌,以使城上秦卒不能立足。

“善。告之白將軍……”王翦正要命令。屠睢麾下的火炮連響,炮彈猛擊在鑿城處上方,女墻全部崩塌,撤退未及的守軍不是被打斷身軀肢體就是直接被轟下城墻。炮聲中,肥水北岸另兩輛沖車被推過河道,又撞在之前鑿城的位置上,鑿城再度開始。

城頭沒有女墻掩護,守軍再也不能從容的投擲擲彈,而擲彈如果從城內拋出,卻很難落在緊靠城墻的沖車上。等守軍終於想到辦法清理城頭,設法使擲彈滾下外墻,鑿墻的秦卒已深深鑿了進去,即便沖車炸翻,裏面的人也毫發無損。

火油這時同樣無效,鑿城之口高於地面數尺,火油只能在地面上熊熊燃燒,無法燒到鑿洞之內。在洞內的秦卒被煙火熏死之前,地上的火油已流至更低窪的肥水河道裏。

這種情況下城破僅僅是時間問題。正午過後,除了寬塹內的炮卒、寬塹後方的劍盾武士,守衛北城的三千名巴人武士全部退下了城墻,退到城墻內的塹壕內側,準備與秦軍進行一場慘烈的巷戰。城東、城南的守軍同樣退下了城墻,守在城內塹壕內側準備巷戰。

而在城外,趁著最後一點時間,率軍攻城的秦將正召集軍校、曲侯、二五百主、五百主進行最後一次軍議。正月正午的陽光曬得人眼暈,白林看著遲到的閬中巴人酋長稍微有些不滿,不過鑿墻之卒馬上就要炸城,況且還要靠巴人士卒巷戰,他喉結聳動,暗自將不滿壓下。

“此戰若勝,我軍數月後便可攻至江東。攻至江東,今年年末士卒便可返家。”白林看上去是對在場所有人說話,實際是對閬中巴人說話。只有閬中巴人不在意軍功和爵位,他們從上到下人人都希望能早日返回蜀地。範目的轉譯下,巴人酋長看著白林點頭,靜待他下面的話。

“尚若此戰不勝、拔城不下,荊人於江東諸地設防,戰事必要延至明年後年,士卒難以返家。”白林對視著酋長們的目光。他很了解秦卒、巴人的戰力,平地列出矛陣的秦卒勝於巴人;混亂地形則相反,巴人如魚得水,手持長矛的秦卒處處制肘。“故炸城之後,士卒當速速入城。荊人或將點燃城內塹壕之幹柴火油,然沖過此道火墻,攻入城內我軍必勝無疑……”

快!是白林對麾下的唯一要求。都尉蘇覆這時嘴唇蠕動,包括幕府武勾卑等人在內,都很擔心守軍會在城內埋設巫藥,畢竟攻城是守軍選擇戰場。見白林如此囑咐,他只好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幕府有這樣的擔憂,但幕府謀士商議出來的對策仍是快速入城。巫藥炸了一次就沒有第二次,只要沖過去勝利就屬於秦軍。

小遷過去,餔時快結束的時候,鑿城結束,填埋好火藥的秦卒打出了旗幟。看到守軍的旗幟,數千巴人和黃壟的一個尉匆匆進入戰場。闕樓上的守軍見狀連連揮旗,示意城內的守軍秦軍可能馬上要炸城。

秦軍的動作顯然要比守軍的反應更快,闕樓上的旗手還揮舞示警的紅旗,突然間地動山搖,硝煙塵土中,一大段城墻忽然沖天而起。城墻後方的巴人士卒看著這一幕不敢置信,城內闕樓上的淖狡、酈且等人也在驚訝的張嘴,秦軍終於破城了。

“攻——!”夯土、雪塵還未落盡,秦軍的五百主、百將就大聲對著前方的士卒下令。距離爆炸太近的士卒這時候臉上還有些慌張,可看到城墻上被炸出的缺口,回過神來的他們也揮舞著酋矛嘶聲大喊:“殺!殺!”

秦軍沖向缺口,陣列在他們前方的數千名巴人蜂擁中已灌入城內。炸破的城墻距離城內的塹壕大約一裏,身著布甲的巴人無聲無息,腳下卻朝那道塹壕飛奔。然而讓人奇怪的是,站在塹壕後方土墻上的守軍並沒有點燃塹壕內的幹柴或者火油,他們唯一的障礙是雪地上橫七豎八的軺車。

敵人疾奔而來,越來越多,很快將城墻與塹壕間的空地全部吞沒。當身著布甲的巴人躍入塹壕開始攀爬土墻時,守軍中響起了開炮的軍令。炮聲稀疏,炮擊不但沒有阻止秦軍沖前,越來越多的秦卒反而沖入了塹壕,架起了長梯。

“秦人多矣!屈司馬……”看著塹壕前潮水一般的秦人,再勇敢的人也頭會皮發麻,巴虎對自己的司馬屈損大喊。

昨日因為擅自開炮被請去大司馬府問話,當時的屈損有些發懵,事後回想勿畀我懷疑自己是秦侯,整個人好像生吞了一只老鼠那般難受。一夜未眠,今日秦軍果然猛攻北城,屈損愧疚更甚。巴虎的喊叫他根本沒聽到,等一些秦卒沖上土墻又被趕下去,巴虎不得不將正在發怔的他搖醒。

“若之何?若之何?!”巴虎指著墻下的秦人對他大吼。

“啊?”看到塹壕前已全是秦人,屈損急急掙脫巴虎的拉扯,他沖到墻內對準城下大喊道:“炸——!”

“炸!”墻內的工卒一直等待命令,聞言馬上揮旗。

‘轟轟轟——’,守軍沒有將火藥埋在地下,而是對著秦軍鑿城的位置,將火藥置於軺車之上。甫一發火,墻外的軺車一輛輛炸響。車上不是單純的火藥,還有精心準備的霰彈和石片。爆炸聲中,霰彈與石片滿場橫飛,收割著秦卒的生命。

連綿不絕的爆炸,最勇敢的巴人此時也狼突豕奔,反沖向城墻上的那個破口。城東、城南兩處恰好在這時候炸城,地動山搖的感覺加劇了秦卒的驚駭。白林布置在缺口處的短兵也禁不住慌亂,居然被潰卒沖破阻攔,裹挾著逃到了肥水北岸。

看到這一幕的白林大怒中拔劍猛斬在身側的旗桿上。繳獲自楚軍將率的佩劍無比鋒利,這一劍把旗桿砍成了兩段,桿頂飄著的白字將旗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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