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了幼兒園，趁著小朋友大課間休息都在打鬧的時候，蘇煙找了幾個同學出來談話。

蘇煙：“鄧銘平時有欺負過你嗎？”

小朋友A：“嗯。他自稱是學校的校霸。”

蘇煙：“鄧銘他打你們打的疼嗎？”

小朋友B:“還好吧，其實他就是比較喜歡做惡作劇。”

蘇煙：“他平時有在私底下對小動物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嗎，就是打，踢小動物，或者拿刀？…”

小朋友C：“沒有吧。他應該還挺喜歡動物的，他家之前養過狗，好像不知道怎麽死了，他在他家附近的垃圾桶裏發現了狗的屍體…後來他傷心了好一陣了。結果脾氣更大了，就更喜歡欺負我們啦哈哈哈…不過我們都快習慣了。”

家裏狗在垃圾桶發現的…還傷心了很久…

他的狗是誰弄死的？

但是現在聽來蘇煙覺得那些貓的屍體大概和鄧銘沒關系，他真的不過只是一個不怎麽聽老師家人話愛搗亂，愛欺負同學，但真又不會做出什麽特別出格事兒來的孩子。

她為她沒有第一時間無比堅定的站在他的立場看到心懷內疚，同時內心又集思密恐起來。

關於那天聞到的腐朽惡臭的氣味，以及鄧禾淡然的表情。

——

晚上放學時，破天荒的，鄧禾沒有來接鄧銘。又換成了那個和藹可親的爺爺，蘇煙不知為何也松了一口氣…可能是因為自己腦海中那個可怕的猜想所以不敢去面對他。

天真是越來越短了，記得初次和滕浩相逢的那個夏天的放學後，太陽還打的正烈，陽光洋洋灑灑的形成一道道光線。

而現在，不過不到五點的時間，天已經蒙蒙黑，天空陰沈的厲害，烏雲密布，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雨來。蘇煙舉著手機對著天空拍了一張照片後放回兜裏。

蘇煙朝學校的老師道了聲再見，然後拉上棉服拉鏈裹緊圍巾提了個帆布包就要往家走。她早上來上班的時候還看了眼天氣預報說是陰天，但看這架勢還真是說不準，所以她只期望著自己能在雨下下來之前到家。

平時被滕浩接慣了，一下子學校門口少了他靠在墻上神情懶散的身影，蘇煙反倒覺得不自在了。

等回家了吧，回家了後泡個熱水澡然後舒舒服服給他開個視頻問候一下他，省得他埋怨自己天天訓練這麽累自己女朋友還不關心自己。

——

從幼兒園到她家需要直走大概不到兩公裏經過一個馬路拐個彎再走幾分鐘就能看到自己家小區大門了。

這個路上的人不算少，所以當蘇煙聽到身邊有腳步聲時，並沒有感到奇怪。還是一個勁的想快點往回趕。

等過了馬路拐了彎，到了她家小區這條人際稀少的地方時，蘇煙才察覺出不對勁來。

因為她感覺自己身邊有腳步聲和她的腳步聲步伐和她保持的挺一致，蘇煙心裏有點害怕，不敢回頭去看。

心想著她這該不會是被什麽小偷劫匪什麽的盯上了吧…

當腳步聲感覺距離近了時，蘇煙把手機舉了起來，嗓音提了一個度的喊道，“你別過來了阿，我已經報警了！”

鄧禾垂下眼睫來輕聲笑，眼底漆黑，“沒想到蘇老師警惕心這麽高。”

蘇煙借著昏暗的天色看清了眼前人時，突然覺得剛才的自己自己有點可笑。

她“阿”了一聲，說，“是鄧先生阿，我剛才嚇唬玩呢，我沒報警。”

前面不遠處就到了自己家小區，現在這個人行道上種了一排大樹，蘇煙就是站在一棵樹下和鄧禾說著話的。

他的頭發有點長了，稍微蓋了點眉眼，鼻梁骨很好看，像是女生般精致，嘴巴薄而色淡，依舊是金絲邊的黑框眼鏡。穿一身黑圍了一個藏青色格紋圍巾，很文藝。

可是他來她家這邊幹什麽？…

警惕心再次提了起來，她又往身後退了一步。

“鄧先生，你往這邊來是有朋友住這邊嗎？”

不知為何，鄧禾把眼鏡收了起來，嘴角微揚，“嗯，算是吧。有個叫蘇煙的朋友住在這，所以就跟著來了。”

語氣平靜到好像把那句話裏換個名字，蘇煙就真的會不假思索的相信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蘇煙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明顯帶有攻擊性了。

蘇煙退的那一步並沒有什麽用處，因為鄧禾又向她邁出一步來靠近，“想追你。”

蘇煙嘆了一口氣，低頭看自己的腳尖，“我不是說過了我有男朋友了嗎。”

鄧禾用一根手指去把她的下巴擡起來，強迫她去註視自己，“我怎麽知道你說的男朋友是不是你撒謊說的呢，更何況，就算有，那又怎樣。”

“我想要的我總會得到的。”

“不包括我。”蘇煙不想和他廢話，轉身走掉的時候又被撈了回來。

“包括你。”

身後抵著大樹，她已經沒有可以退的地方了，蘇煙冷笑了一下，“真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人，虧你給我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是嗎，現在印象就不好了嗎？寶貝，別怕，我只是為你心動。”鄧禾細白的手指滑過她滑膩的臉頰，蘇煙厭惡的別過頭去。

鄧禾也不惱，一只手講她禁錮在樹上，另一只手掏出那只之前被蘇煙註意到過的好看的金藍色鋼筆，用牙把蓋子咬開。

原來這不是只鋼筆…是刀！

一根被打磨的精細包裝也精致的容易引人誤會的鋒利尖刀。

蘇煙身上打著顫，“你不是喜歡我嗎…所以呢…現在卻要殺了我？？”

“我怎麽舍得呢？”

他用尖刀的那一端輕輕滑著她下顎線的皮膚。

“如果你沒有現在的美貌了，你男朋友還會喜歡你嗎？”

蘇煙心裏的恐懼快到了頂端，腿有些發軟，站不穩，後背衣服抵著樹幹，手攥的很緊。這個點，又冷，天氣還差，基本沒有人，手機一拿出來估計也會被立馬拿了去。

“你你你不要做傻事…我男朋友不會放過你的，他很厲害的。”

鄧禾剛才收斂的笑現在有些狂妄了，“噢是嗎？哪方面厲害？他碰過你？”

“你滾。”

“你知道我明明沒見你幾面，為什麽這麽喜歡你嗎？”

蘇煙擡頭看她，眼裏充斥著怒意，整個身子還被他固定著。

“我對你這種惡心的喜歡沒有興趣。”

鄧禾好像猜想到她對他態度好不了，自顧自的說著，“你最好看的是這雙眼睛，清澈透明，有小女孩兒的心思，偶爾會調皮一下但是沒什麽壞心眼。”

蘇煙的手握的更緊了，感覺自己被說中了般。

“別驚訝，我只是比較擅長通過面相看透人心。所以，你這麽美好，我想擁有你。”

“答應我，蘇煙。”

“和我在一起。”

“我會對你好。”

話裏帶著寵溺，但是做的事兒卻看起來不那麽和諧，口口聲聲說要對她好的男人再次拿著那把精致的細刀去挑她的下巴。

眼神透過稀碎的毛發射出來，冷冽逼人。

蘇煙覺得自己有點被他威脅的感覺，說一聲“不”就要被他這把細刀戳穿喉嚨或者刮花臉。

“我問你一個事兒。”

“嗯？”鄧禾玩味的看她。

“那天你帶我去看的那個垃圾桶裏的貓的屍體…”

“哦，我說錯了。不是鄧銘殺的。是我。”

她就知道…

這個男人…很恐怖。可是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

“我沒有那麽多耐心。”鄧禾靠近她的耳邊，當舌尖觸碰到耳廓時，蘇煙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她該怎麽辦，她該怎麽辦。她一個小女生她該怎麽辦，為什麽這條路上沒有一個人！！

眼淚撐不住了流了下來，握緊的拳頭放松了下來。

——

顧聲林最近一直拿工作麻痹自己，接很多很多項目，見很多客戶，他回家一趟是因為u盤落到家裏了。

但在小區路旁一個樹旁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他當然能一眼認出來這是蘇煙。她被抵在樹上，面前一個瘦高的男人，背對著顧聲林的視線。他理所應當認為這是滕浩。

眼底被悲傷淹沒，他扭過頭去，準備離開，然後又意識到滕浩的身形大概比這個要壯一點吧？？

難道不是滕浩？？小姑娘換男朋友應該沒這麽快吧。

他還是鼓足勇氣喊了一聲，“蘇煙？”

蘇煙楞了一下，然後很快就反應過來有人喊她。是她所熟悉的顧聲林的聲音，她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使足了力氣朝他喊道，“聲林哥哥救我。”

這顧聲林就急了，直接就沖過來把蘇煙往身邊一撈，眸子一沈，對鄧禾說，“你是誰，你對她做了什麽？”

隔著一條馬路的燈一排溜的一下子全亮了，好像是到了亮燈的時間點。

鄧禾彎下身來，在地上講那個筆蓋撿了起來，蓋上。

這樣，就又是一支好看的鋼筆了。

“蘇老師的男朋友？沒事，我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蘇老師膽子那麽小。”鄧禾朝顧聲林身後看了一眼。

蘇煙緊緊抓住顧聲林後背的衣服，不吭聲。

顧聲林把蘇煙拉了出來，借著路燈看了一下她的臉，那兩道被尖刀滑過的地方已經紅了，微微滲出血絲兒來。

漆黑的瞳孔收緊，他把蘇煙往後退了兩步，一拳就打在了鄧禾的臉上。

鄧禾一邊臉一下子就腫了起來，嘴角滲出血來，顧聲林沒有圍圍巾，衣領敞著的，蘇煙甚至能看到他脖頸處暴起來的勁，整個人暴戾的不像原本溫柔的他。

而鄧禾卻還是帶著輕蔑的笑，蘇煙總算是知道了，那種溫雅斯文的模樣只不過是他的偽裝而已，現在面前的這個人才是真正的他。陰暗，還想抓著別人跟他一起往下墜。

顧聲林被他的笑激怒了，握了握拳，又給他另一邊臉上掛了彩。鄧禾除了臉上帶的表情很討人厭外，就那麽站著被顧聲林打，蘇煙甚至都忘了他手裏是有刀的而顧聲林什麽武器都沒有。

天空先是落下一滴一滴的雨在蘇煙的頭頂上讓她感覺到了，然後就嘩啦啦的直接往大了下，鄧禾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嘴角帶著笑，只不過臉上有傷，因為五官極美，像個受了傷的天使。

蘇煙的頭發很快就濕了，變成一縷一縷的了，顧聲林把衣服脫了下來蓋在蘇煙頭上說，“回家嗎。”

蘇煙僵硬的點了點頭。

然後顧聲林轉頭朝鄧禾說，“趕快滾，下次再讓我看到你，腿給你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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