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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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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頡將柴房裏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急得直跺腳!蘇念你笨不笨啊,反正那老頭都救不活了,你就不會安安靜靜等一會兒,等錦帕吃完了老頭的魂魄,你不就知道屍體會被如何處理了?

蘇念想的卻是:即便沒有希望,老人的魂魄也該到地府等著輪回轉世。

這就是師兄弟之間的不同。

幾番嘗試後,蘇念不得不承認,即便找回老人的魂魄,這人也活不了了。他打開柴房門,走到女孩兒面前,說:“你爺爺已經過世。”

聞言,女孩兒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眼淚撲簌簌地流下來。蘇念不為所動:“老人走得不尋常,我需要你為他做點事。”

“什麽事?你說。”

“跟我進來。”說著,蘇念反手推開柴房門,給女孩兒讓出一條路來。

有蘇念的陪伴,女孩兒的膽子大了很多。小心翼翼走到爺爺身邊,跪了下去,失聲痛哭。蘇念沈聲說道:“叫你爺爺,我說停,才能停。”

女孩兒哽咽著,一聲一聲呼喚爺爺。老人的情況卻不見起色,仍舊一臉死氣。不知道什麽時候,女孩兒被爺爺手裏的錦帕吸引了註意力:“這,這是什麽?”

女孩兒下意識伸出手去觸碰錦帕。外面的白頡急得險些喊出聲來——不要讓她碰,我不想多殺一個人!

蘇念閃電般抓住女孩兒的手:“不要亂碰。”

女孩兒恍惚了一下,有些不情願地縮回了自己的手。蘇念卻在女孩不正常的表情裏發現了端倪。難道說,這錦帕可以誘人心智?

蘇念扶起女孩兒,說:“我要拿掉這塊錦帕,帶你爺爺回家。等一會兒你看到我拿出錦帕,就用這個鈴鐺走在我前面。”

蘇念將小小的鈴鐺給了女孩兒,再三叮囑:“不要碰我或者是你爺爺。”

女孩兒很緊張,握著鈴鐺的手瑟瑟發抖。

看到這裏,白頡徹底死了心。蘇念是必須要接觸錦帕了……

畢竟是世家出身,從小時候起就跟鬼鬼怪怪打交道,蘇念能夠感覺到錦帕的威力。他拿出一串念珠纏在手腕上,隨後小心翼翼地碰到了錦帕。事實上,並沒有什麽怪異的情況發生,錦帕很柔軟,微涼。蘇念將錦帕從老人手裏抽出來。這一刻,蘇念看到老人斷了最後一口氣,身體立刻出現很多屍斑。

此時,並不是研究老人屍體的最佳時機。蘇念將錦帕團了團攥在手裏,隨即彎下腰將老人的屍體抱起來。轉身對女孩兒點點頭,示意她搖鈴離開。

女孩兒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爺爺的屍體,竟然對蘇念的指示毫無反應。

蘇念心說糟糕!女孩兒一定是受到錦帕的影響被控制了。蘇念急忙轉身,盡量讓錦帕遠離女孩兒,可惜,為時已晚。女孩兒忽然撲上來死死抓住蘇念的手臂,勢要搶奪他手裏的錦帕。

白頡越看越著急,恨不能大聲喊——你倒是踢開她啊!

在蘇念閃躲的功夫裏,手中的錦帕忽然耀出紅光,穿透他的手掌,幾乎映亮了整個柴房。

來不及了!白頡狠狠咬牙,猛地站起身來從後窗的位置上跑到門口,一腳將柴房門踹開沖了進去。

蘇念沒想到這裏還有第三個人在,下意識回頭,看到進來的人居然是自己苦尋了五年的白頡,當即傻了眼。

白頡沒時間跟蘇念解釋,急忙跑到女孩兒身後,抓住她的頭發狠狠一扯,女孩兒一聲慘叫,跌倒在地上。

白頡上前一步,一把扣住蘇念的手臂:“錦帕給我!”

蘇念怒目圓睜,死死盯著面前的人:“白頡!”

“快給我!”我不能殺你,別讓我難做,快給我!

兄嫂慘死,大侄子失蹤,這一切都與白頡脫不了關系。苦苦找了五年,都沒有他的下落,現在見著了,怎會輕易放棄?蘇念幹脆放下老人的屍體,出手要抓住白頡。

師出同門,白頡對蘇念的招式了解得一清二楚,不用看也知道他要幹什麽。急忙側向跳開。白頡看著他冒出紅光的手:“你不能拿著它,給我。”

蘇念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一向沒表情的臉上盡是憤怒!直撲向白頡!

這呆子,要傻到什麽時候?

白頡不能被抓,至少現在不能。命運的齒輪已經停下,再度轉動前他必須保證自己活著,活著告訴禦安當年的真相,活著看罪魁禍首得到應有的下場。他想告訴蘇念,我這條命遲早是你的,不用急於一時。

可惜,蘇念不會留給他任何解釋的時間。

當年親密無間的師兄弟以死相博。白頡苦於閃躲蘇念的殺意,蘇念早已失去理智,只想著活捉白頡,問出哥哥一家慘案的真相。

倆人打得渾然忘我,早已忽略了方才被錦帕蠱惑的女孩兒。女孩兒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隱藏在黑暗的角落裏,陰森森地盯著蘇念。

淩厲的拳頭狠狠打在白頡的肚子上,他哇一聲吐了口酸水,踉蹌後退。白頡捂著肚子,氣喘籲籲地警告蘇念:“蘇念!不要以為我不還手是怕了你。”

蘇念對白頡的反抗視而不見,怒視著他慘白的臉。五年了,不,從他欺騙自己離開算起,是五年零三個月。

最後一次見他,他靠在自己懷裏,說:“我很好,別擔心。早去早回,等你回來,咱倆一起去給我媽掃墓。”

然後,他帶著白頡偽造的師傅的信,去了役鬼師家,一去便是三個月。等他回來,哥嫂慘死、禦安失蹤、禦信在廢墟中奄奄一息。

白頡!他最信賴的師弟、他最愛的人,騙了他。

蘇念過於專註心裏的仇恨,而忽略了身後的女孩兒。女孩兒猛地撞過來,蘇念被撞得打了趔趄,不小心放了手,錦帕無聲無息地掉在地上。

瞬間,三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同時出手去搶地上的錦帕。白頡到底是比蘇念心狠,撲向錦帕的同時,從懷中取出匕首,直接插在女孩兒的手背上,硬生生將她的手釘在地上!

蘇念晚了一步,眼看著白頡將錦帕壓在身下。出於攻擊的本能,蘇念提起腿,照著白頡的背踩上去,卻在緊要關頭卸了大半的力氣。白頡反應極快,摸到身下的錦帕就勢滾開。可蘇念的手也不慢,飛快抓住錦帕。

刺啦一聲,一條錦帕,一人一半。

蘇念再也不想糾纏下去,單手掏出符篆,直對白頡。白頡驚訝了:“你,你要對我用五雷?”

“放下錦帕!”蘇念威脅道。

“不放,來啊!”他握緊一半錦帕,“你要是忍心劈死我,你就來!”

蘇念咬牙切齒:“你當我不敢?”

白頡知道,蘇念不但敢,還特麽的非常想劈死自己。為了能夠活下去,白頡不得不拿出老大給他的武器,一個可以彈開所有法力攻擊的保護罩。

電光火石間,五雷驟降。保護罩放射出柔和的光將白頡包裹起來。五雷與保護罩相互角逐,發出藍色的電光。

眼看著保護罩就要裂開,眼看著五雷威力就要耗盡。被撕成兩半的錦帕忽然紅光大盛,眨眼的功夫,什麽五雷、什麽保護罩、什麽蘇念白頡,統統被吸了進去。

極度眩暈後,蘇念重重跌落在地上。安靜的周遭讓他格外詫異!連滾帶爬地站起身,左顧右盼一番,竟沒有看到白頡。

這是哪裏?

蘇念慌亂地打量眼前的一切。

小小的房間,兩張木質單人床,兩張桌子,一個衣櫃。靠窗的床鋪上鋪著一張洗得發白的淡藍色毯子,毯子一角縫著主人的名字——蘇念。

腦袋嗡一聲,蘇念瘋了一般地打開抽屜。如果他所料不錯,抽屜裏有碎了屏幕的電子日歷。

看到日歷的一瞬間,蘇念的心徹底涼了。

錦帕帶著他回到了六年前的夏天。

六年前,正是他和白頡熱戀的時候。

這時候,蘇念想起老人丟失魂魄的情況,大概推測出使用錦帕可以回到過去。可能,方才自己的五雷同白頡的保護罩能量激發了錦帕,錦帕把他卷回了六年前的今天。

但是,六年前的師傅呢?白頡呢?自己呢?

很快,蘇念發現自己所在的“六年前”還是出了問題。具體是哪裏出了問題他也不知道,但是這間屋子,這間他跟白頡住了數年的屋子一點人氣兒沒有。這不正常。

冷靜下來的蘇念走出他跟白頡的小屋,來到院子裏,看到自己用過多年的東西。這些東西喚醒了蘇念很多回憶,心裏不禁軟了幾分。

來到師傅住的屋子,裏面的一切都井井有條。他記得,白頡對師傅很孝順,每天都會給師傅的房間打掃衛生。但是這裏感覺不到白頡的一絲氣息,顯然是不對的。

明明是很熟悉的地方,卻讓蘇念突生一種道不明的陌生感。離開師傅的屋子後,熟門熟路地去看了練功房。

練功房的情況與其他房間一樣,安靜得沒有人氣兒。蘇念蹙蹙眉,拿出半塊錦帕,想不出要怎麽回到現實。

時間還是如常地流逝,並沒有停止下來。蘇念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回到自己的屋子再想辦法。

剛走進小院,忽見浴室裏有燭光……

急忙跑進窄小的走廊,還沒摸到浴室門,門從裏面被推開了。水當當的白頡就站在他面前。

蘇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阿念?”白頡也是一楞,隨即驚喜地笑了起來,“你回來了?不是說還有三四天才能回來嗎?”

這不是白頡。不,不是在柴房裏跟他拼死拼活的白頡,這是六年前,深愛著自己的白頡。

蘇念驚楞地看著眼前不著寸縷的人……

白頡猛地紮進蘇念的懷裏,親昵地摟著他的脖子:“怎麽了?幹嗎不說話?”

蘇念還沒從震驚中蘇醒過來,白頡的拳頭不輕不重地招呼在他的肚子上:“你怎麽了?傻了?”說著,手掌撫在蘇念的額頭上,“這麽涼?”

蘇念一把扣住白頡的手腕,激動間忘了控制力道。白頡疼得直咧嘴:“你輕點啊。”

“對,對不起。”蘇念習慣性地道歉,好像他也變成了六年前的蘇念。

白頡越看蘇念越奇怪,擔心地問:“阿念,你怎麽了?”

“我……沒事。”六年前的白頡,真的是!

“阿念,你是不是生病了?”白頡捧著蘇念的臉,“看上去怎麽有點不一樣了?師傅去恒老家做客了,我們去找他,給你看看吧。”

“師傅……”蘇念無意識地重覆著。

看到蘇念呆呆楞楞的樣子,白頡顯然是急了,顧不上穿好衣服便拉住他往房間走,“你到底怎麽了?才走了十幾天就這樣,真是讓人不放心。你等我換衣服,一起去找師傅。”

被白頡扯回倆人的房間,蘇念才含含糊糊地說:“沒事,我只是有點累了。”

“累了?”白頡不大相信地回頭看著他,“那你先坐一下休息,等一會兒再去找師傅。”

說著,白頡胡亂套了一件T恤,便忙著給蘇念脫掉外衣:“你哪裏找的這件衣服?真難看。我給你買的衣服呢?啊,先把鞋脫掉,放松一下。”

看著白頡為自己脫衣服,脫鞋子,聽著白頡對自己碎碎念。蘇念的眼睛一熱,舍不得將目光從白頡身上移開。

忙著給蘇念脫完了衣褲鞋襪,白頡轉身又給他沖了一杯菊花茶:“太熱,涼涼再喝。你先躺下。”

被白頡半強迫式地按到床上,蘇念太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六年前,每當自己太累的時候,他都會給自己按摩。直到自己沈沈睡去。

溫熱的手指按捏著肩膀,清香的氣息繚繞在鼻端。蘇念的心沈了又沈。白頡一邊給他按摩,一邊問道:“賀家的事順利嗎?師傅總說怕你一個人搞不定,擔心你出事。”

賀家?蘇念想起,六年前師傅的確是安排自己去賀家處理一些事物。因為心裏惦記著白頡,他難得下手狠了些,本來需要十幾天才能做完的事,沒用一周就解決了。急火火回到家,也是趕上白頡剛洗完澡出來。

白頡在他耳邊低語:“看你這麽累,今晚放過你吧。”

一團火忽然燃燒起來,從被呼了熱氣的耳朵一路燒至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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