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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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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地看到了蘇念,他的心情說不出是好還是壞。有些古怪,有些糾結。

白頡本來就是怪人,當他的心情卡在激動與理智之間的時候,就不能指望他還保留僅有的一點正常。

機場的人幾乎都走了,三名屬下才看到白頡優哉游哉地走出來。其中一個有些興奮,急急迎上去,想要幫他拿手裏的旅行包。

白頡瞇眼一笑:“屬狗的吧?”

下屬一楞:“不是啊,我屬牛的。”

“差不多,一股子奴性。”白頡拍拍下屬的肩膀,“你知道為什麽古時候的男人可以找很多女人嗎?”

下屬楞了,完全不明白白頡為什麽要談這個話題。但是!他自認很機智地回答:“一夫多妻制?”

“文盲啊你?”白頡好笑地看著他,“古時候也是一夫一妻制,只不過可以有小妾啊,通房丫頭啊什麽的。你讀過書嗎?九年義務教育都讀完了?你怎麽進門的啊?”說著,不顧這人的驚呆,看著旁邊另外兩個欲哭無淚的下屬,“帶回去好好調教一下,教不好別放出來丟人。”

說完,白頡一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出機場。下屬楞楞地問同伴:“他到底想說什麽?”

於是,這位小下屬因為不知古代是“一夫一妻制”而被打回原籍,去擺脫文盲的大牌子。當然,這是後話了。

到了落腳點,白頡打量幾眼環境,還算滿意。放下旅行包後,問兩個戰戰兢兢的下屬:“說吧,什麽情況?”

下屬心想:資料都給您了,您又沒看吧?

當然,這話只能在心裏想想。若是真說出口,指不定會被白頡折騰成什麽樣子。所以,聰明人永遠要知道什麽時候說什麽話。

下屬A說:“科長,您先看看照片。”說著,從自己手中的資料裏抽出那東西的照片給了白頡。

丟失的寶貝是一塊兒紅色的錦帕,上面是用繡著一個漂亮女子。白頡冷笑道:“一千多年還保存得這麽完好。異常即為妖,難道那些人不懂這個道理?”吐槽完畢,隨後將照片扔在一旁,“繼續說。”

“最早失蹤的人是個老教授,我們推測,應該就是他偷走了這塊錦帕。他是在10號晚上十一點死在自己家裏,死因不明。當晚九點,教授所在的大學研究室發現一個很古怪的人。年紀在二十歲左右,我們拿到監控錄像做了截圖對比。”

兩張照片放在白頡的面前:“照片上的年輕人就是在實驗室發現的,另外一張是老教授二十年前的照片。”

白頡挑挑眉:“一模一樣。”

“是的。”下屬B說,“我們推測,這年輕人應該不是教授本人。究竟是誰,現在還沒有頭緒。”

一夜折騰下來白頡有些疲乏。摘掉眼鏡,敲敲下顎。有趣的案情讓他不想休息:“其他被害人的情況呢?”

“差不多。”下屬A說,“另外兩個死者也都是死在家裏,死因不明。當地警方對案子一籌莫展。至於那些失蹤的,我們掌握了一些新的線索。”

失蹤者共有七人,全部都是年長的男性。從五十歲到六十歲不等。這些人有兩個共通點。一,都是老學究;二,都是喪偶。

白頡自然不會認為這些老人動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只是從兩個共通點分析,十有八/九跟錦帕上的女子有關。

“查!”白頡拍板決定,“查這些失蹤者年輕的時候是不是有其他喜歡的人。你們不要太拘泥於表面上的線索,就奔著豪門恩怨啊,門當戶對棒打鴛鴦這種情況調查。時間不多,爭取三天內找到東西。”

三天,算上往返的兩天也要五天。他不能放著禦安一個人在家裏五天沒人照顧。還有小一,那孩子沒有自己管束,指不定會把組織總部鬧成什麽樣子。

唉,當爹的真不容易啊。

下屬B拿出一份資料:“科長,我建議從這個人開始查起。他剛失蹤兩天,警方調查他的時候,在書房裏發現一封沒寫完的信。我已經弄到了覆印件。”

說是信,不如說是臨摹大家的書法。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我負責這個人,你們隨便挑一個去查。盡快。”說完,白頡起身去了浴室。

睡眠對白頡來說是一種酷刑。自從離開了蘇念,偷走了禦安,他的睡眠裏就充滿了噩夢與恐懼。不得已,白頡只好用藥物來強迫自己入睡。

至今,他也沒有認為自己做錯了。他可以死,但是絕對不能讓蘇念死。即便他死了,也要給幾年後卷土重來的鬼王留下一把足夠要命的利劍!這把利劍就是禦安。

他盡可能給禦安自己所有的愛,不是因為要利用他,而是因為真的喜歡這孩子。

禦安是白頡生活中的光芒,溫暖他冰冷下來的心。每每無法排解心裏的痛苦時,只要看到禦安一本正經的小臉,他都會重新振作起來。那時候,他會想:如果自己沒有偷走禦安,讓禦安跟著蘇念。小家夥會不會更好些?畢竟,蘇念是他的親叔叔。轉念,白頡又否定了這個念頭。

蘇念一身法力,簡直就像移動的武器庫。暫時蟄伏下來的鬼王,會安排役使調查蘇念的動向。如果禦安跟著蘇念,恐怕羽翼還未豐滿,就要死在役使手裏。

不是信不過蘇念,而是鬼王的役使太狡猾!白頡不敢冒險。況且,蘇臣在臨死前再三叮囑:不能告訴阿念今晚的事,不能讓大安跟著他。小頡,我把大安交給你了。

真是交友不慎啊。

洗完澡吃了藥,白頡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著天花板。回想起兒子的叮囑:爸爸,睡不著可以數星星。

“不是屬羊嗎?”

“數星星比較好,星星多。”

“爸爸比較喜歡數禦安。一個禦安、兩個禦安、三個禦安……”

“不要給我找那麽多兄弟!”

想到這裏,白頡笑了。轉身抱著枕頭,在心裏默默地數著:“一個禦安、兩個禦安、三個禦安……”

太陽高高掛在天上,接近四十度的高溫讓人們懶在家裏享受著冷氣的舒爽。蘇念站在酷熱的馬路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面一棟即將被拆遷的建築物。他還是長衣長褲,看上去就讓人覺得悶熱。幾個打著傘的小姑娘從他身邊經過,像看神經病一樣地看著他。

蘇念有一張俊朗的,令人過目不忘的臉。只可惜,臉上的表情永遠都是冷冷冰冰。打著傘的小姑娘們留下一串笑聲,與他擦肩而過。蘇念才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木制的小碟子,細看上面一白一紅兩個指針。

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孩兒跑過來,熱得大口喘氣:“蘇先生,我爺爺在對面的大樓裏嗎?”

蘇念搖搖頭:“已經不在了。你們留在這裏,我去看看。”

“蘇先生。”女孩兒下意識拉住蘇念的手臂,眼巴巴地看著他,“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蘇念沒有回答,甩開女孩的手,自顧自地朝著馬路對面走去。女孩兒很失落,看著他的背影,不自覺地流露出愛慕之情。

在這個浮躁的社會中,蘇念是個稀有動物。古板、守舊、固執、不茍言笑。他完全不像剛剛過了三十歲的男人,而正是這樣的蘇念,讓女孩兒動了心。

本來,蘇念是很少會同意幫助陌生人的。但是這一次,蘇念對她的爸爸提出一個要求。我幫你找人,你也要幫我找人。

女孩兒回想起蘇念提供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兒,漂亮的臉,燦爛的笑容。蘇念說,這個人叫“白頡”,已經失蹤了五年零七個月,今年是三十一歲。他很年輕,笑起來很特別,脾氣古怪,喜歡惡作劇……現在看上去,可能更像個二十三四歲的人。

回想起蘇念講述那人特征的一幕,女孩兒再一次被莫名地感動。

他找了他五年。這個人對蘇念來說,一定很重要。

要被拆遷的大樓裏處處破敗,腳下滿是垃圾,走路也要格外小心。蘇念根據指針的方向一路走到三樓。在兩戶公寓門口猶豫了一番。

古怪的氣息還殘留在三樓走廊,這說明“它”曾經來過這裏,並跟自己一樣不知道該進哪間公寓。這裏已經荒廢了很久,裏面的住戶早在幾個月前就搬走了,“它”還在猶豫什麽呢?

思索間,蘇念推開一扇房門,放眼看裏面的環境。屋子不大,奶白色的壁紙因為積滿了灰塵失去原本的顏色。屋頂上的吊燈早就被卸掉,只有兩根電線垂下來。地面上有不少報紙、塑料布、紙盒箱這樣的垃圾。蘇念的目光落在屋子正中央,那裏擺放著一把老舊的搖椅。

搖椅正對著房門,好像邀請他落座一般。

蘇念走進去,手指在搖椅上輕輕擦過,指腹上沾了很多灰塵。

忽然,搖椅搖動起來,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蘇念一動不動,垂眸看著搖椅緩緩搖動。手中的木盤指針快速旋轉,蘇念蹙蹙眉,將木盤收回口袋。

屋子裏的溫度驟降,在陽光照不到的角落裏悄悄爬上了透明的冰霜。蘇念警惕地回頭,看著漸漸關上的房門。

“蘇先生,您在裏面嗎?”不請自來的女孩兒站在即將關閉的門外,探頭探腦地叫著。

蘇念急忙轉身,手藏在背後,捏了手訣。搖動的搖椅停了下來,房門也在留下一條縫隙,靜止。

在女孩兒要沖進來之前蘇念離開了這裏。他沒有責怪女孩兒,只是跟她說:“沒什麽,走吧。”

女孩有些自惱,總覺得沒辦法跟上蘇念的腳步。

蘇念並不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在他心裏裝的人很少,就那麽幾個人已經霸占了他的一生。

回到悶熱的馬路上,蘇念指了指女孩兒的車:“你走吧,我還有事。”

“我可以送你。”女孩兒爭取了解蘇念的機會,“你又沒車子,不方便。”

“不用。”蘇念冷冷回答。言罷,轉身自顧自地走了。

蘇念不喜歡跟陌生人同行,特別是收養了哥哥的小兒子蘇禦信之後,更加排斥外人。小侄子好像生下來就跟他犯沖一樣,只要一眼沒照顧到,就會鬧出些麻煩出來。

快速走過街角,回到快餐店。第一眼便看有個男人正在跟蘇禦信聊得熱火朝天。

小禦信看到蘇念回來,舉起胖乎乎的小手:“叔叔快來,我遇到人販子啦!”

脆生生的一句話把整個快餐店裏的人都吸引了過去,坐在禦信對面的男人尷尬不已。蘇念面無表情地走過去,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領。男人極力為自己辯解:“大哥,誤會,誤會啊!我是看你兒子一個人坐著,關心一下而已。”

蘇念不聽他的解釋,直接把人拎到門口,一腳踹出去!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回到小禦信身邊,蘇念冷著臉問:“你又幹什麽了?”

“沒啊。”禦信眨著大眼睛,對蘇念笑著。白嫩嫩的臉蛋上還有一點兒番茄醬。

蘇念拿起紙巾幫他擦掉臉上的番茄醬,低聲問道:“沒惹禍?”

“沒有啊。”小禦信睜大了眼睛,非常認真地說,“我很聽你的話,沒有鬧事。”

“所以?”

“讓我回家啦!”小禦信可憐巴巴地說,“你帶我出來也不方便。我這麽可愛,萬一又遇到人販子怎麽辦?讓我回家啦,我會乖乖在家等你的。”

聞言,蘇念直接戳穿他的小把戲:“沒有我看著,你就可以整天看動畫片了是嗎?”

“才不是!”

“不準回家。拿好你的東西,去酒店。”

小禦信嘟起嘴吧,嘀嘀咕咕:“老頭子真可惡!”

“你說什麽?”

禦信立刻擡起頭來,拿了自己的小包包,對蘇念笑瞇瞇地說:“叔叔你真是好叔叔。”

鬼精靈!蘇念揉了揉小家夥的頭發,牽起肉呼呼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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