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陽光照到地面上的時候，就是南宮小玉在正常與非正常之間轉變的時刻，唉，新的一天開始了，不知道還有多少個這樣新的一天那？

早上的菜市場的菜是最好最新鮮的，“雞胸肉，大排骨，圓骨，白菜，胡蘿蔔……”

最好的狗糧，加營養膏，加雞胸肉碎末，加玉米面，加白菜，抓均勻後用排骨湯泡上，再抓成糊糊狀，好消化。

南宮小玉叫來可兒吃飯，可兒一頓猛吃，可兒背上那塊禿越來越大了，新毛已經長不出來了，現在只求這塊地方不要繼續擴大，可兒的牙還剩兩顆，以前啃個牛腿“哢嚓哢嚓的”像嚼薯片，現在只能舔舔糊糊了，衰老的速度會越來越快，最後兩顆也開始松動了。南宮小玉照顧完可兒吃飯要走，可兒跑過來蹭她的腿，每當這時，南宮小玉總是想到曾經有狗臨死前在水盆上畫笑臉，在主人出門時用最後的力氣撒個嬌，然後找一個角落安安靜靜的等待死亡。

南宮小玉蹲下來摸著可兒的頭，“沒事，乖，我就出去一小會，一會就回來好嗎。”可兒笑著吐著舌頭，好像聽懂了，還朝南宮小玉費力的舉起抓子，表示“拜拜，快點回來哦。”這是它從小就有的技能，只是現在越來越費力了，就怕這開裂的爪子說不定哪天就滑下去了。

墻上的照片，都是南宮小玉和可兒的合影，從第一次見面的未斷奶的小狗崽，到長得半人高，再到因為衰老而逐漸縮小，就算變成小老太太也依舊蹦蹦跳跳的像個活潑的小孩，每一張都記錄著日期，狗的壽命是十三到十五年，可兒今天已經十六歲了，狗過一歲相當於人過七歲，狗過一天相當於人過兩天，今天是她的生日，是南宮小玉第一天遇到它的生日，當時它還沒有長牙，現在牙都快掉光了。

南宮小玉站在照片前沈浸在過去的記憶裏，有戴著墨鏡和圍脖威風凜凜的出去玩，平時的撒嬌，求抱抱，還包括把一籮筐玩具扔到廁所裏，心血來潮撕了個沙發，然後可憐兮兮的哀嚎像著說是沙發先動的手。越想越想笑，不知不覺已經沈醉，突然發現自己很害怕自己預想的有一天會降臨，整理了下衣服，快速的走了出去，南宮小玉每次走都會把門鎖好，就怕回來找不到可兒了，雖然有點自欺欺人，就跟把門鎖好可兒就不會死似的。

南宮小玉打開抽屜，這是個秘密基地，裏面堆滿了一疊疊人民幣，南宮小玉抽出幾張，裝到塑料袋裏。“東軍，發工資了，總共是三千塊，去買幾身像樣的衣服，再買個像樣的手機，別老想著你那個山村了，都是過去了，你現在要融入這個社會啊！”趙東軍來到店裏已經一個多月了，還是那麽木訥，一天到晚除了幹活不多說一句話，一塊吃飯的時候他也只是低著頭吃，從不跟人聊天，每次南宮小玉試圖跟他聊天的時候，他總是在逃避，或者笑的臉紅 卻說不出一個字，可能家鄉對他來說是一個痛處吧，也可能真的是害羞，害怕自己說錯話，也許時間長了就好了。趙東軍真的很勤快，很能幹活，自從他來了店裏幹凈多了，活也少多了，對於話少幹活多的員工，肯定每一個老板都會喜歡。

“到了今天已經是第三個案子了，我覺得有必要成立專案組。”李鴻波的師傅，新任隊長老骨幹張騰看著白板上的照片，“每一個人都是突然在麻將桌上死去，法醫檢測出來是心力衰竭，死的時候眼睛突出，面色猙獰，痛苦掙紮，難不成世界上真的有‘死亡筆記’？那這個肯定特別喜歡或討厭麻將。”

相對比脾氣暴躁，說一不二的李隊長，這個張隊長就是一個喜歡看《大耳朵圖圖》的老頑童，看過的日本動漫更是能列出一張表。

李鴻波拿著屍檢報告，上面寫著血液中沒有如何多餘成分，這件案子一下子成了殺人於無行的超自然案件。

李鴻波去找南宮小玉，南宮小玉並不在店裏，李鴻波一路小跑遍了所有南宮小玉可能活動的菜市場，周圍小店，都沒有，就在一個十字路口的扶著膝蓋喘氣的時候，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紅中。”南宮小玉的聲音，李鴻波瞇著眼睛看到南宮小玉坐著一把黑色的辦公椅，在幾個桌子旁滑過來滑過去，洪亮的大嗓門喊個不停，跟一群中年大叔大姨們一邊拍桌子一扯犢子，好不熱鬧。

李鴻波走到棋牌館，南宮小玉看見他滑著車子把他推到館外，然後繼續在幾張桌子中游走，洪亮的大嗓門毫無顧忌的跟一群大叔大姨吹牛皮瞎扯淡，逗的他們哈哈大笑。

李鴻波拍了一下南宮小玉的白色衣領，這件衣服是南宮小玉看上了好久才咬牙買下的，第一次穿，南宮小玉像過電一般從椅子上坐起來，卻又淡定的坐了下去，因為有大叔在叫她，南宮小玉無視了李鴻波繼續在幾張桌子間滑來滑去。

李鴻波剛想說什麽，突然感覺到耳邊一陣風，一張撲克牌擦著耳邊過去，地上掉了幾根頭發，撲克牌嵌入白色的墻縫裏，只留一個尖在外面，這就是張普通的紙撲克牌。

“還不快走，你不知道寧可惹醉漢不能惹睡漢，寧可拉屎不帶紙，不能打麻將放屁嗎？”

棋牌館的大叔大姨看到集體笑哈哈大笑，然後繼續在麻將桌上撲星點月。

“走吧你！快走快走。”無論是哪個年齡段的人都不喜歡自己在娛樂的時候被打擾，有些人的聲音比較急，難以在不耐煩的時候客客氣氣。

驅趕的聲音鋪天蓋地，李鴻波還是遺傳了些李隊長的火爆脾氣的，身為一個人民警察被聚眾驅趕，氣的跑到廁所裏撕紙，越撕脾氣越大，沖到麻將館拉出了還在打麻將的南宮小玉。

“大哥，你別耽誤我事好嗎？”剛走兩步，南宮小玉甩掉李鴻波的手，使勁推了李鴻波一把。

李鴻波拿出手機給南宮小玉看了幾張照片，是那幾個死在麻將桌上的人的照片，南宮小玉一看更生氣了，“你現在才知道這事？”

這一句話問的李鴻波一楞，“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縱橫夜店網吧賭場那麽多年，什麽沒見過，什麽不知道，你們這些警察破案還是比較被動的，因為你們在明處，別人在暗處，經常看某些探案類節目的人很容易就猜到你們的大概路線，就像印度電影《瞞天誤殺記》，但是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悄無聲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調查，好啦，我也需要更多信息，現在你回警局，我還有一場最重要的麻將沒打完。”

“哦，如果是這樣，那你註意安全，有什麽事情隨時跟我聯系。”李鴻波回頭看了一下南宮小玉，像洩了氣的皮球，對方顯然已經領先他很多了，他現在只配回去隨時待命，她的步伐堅定而穩重，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李鴻波突然感慨，面前這位“小姑娘”貌似比學了那麽多年的自己成熟老練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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