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物更換了角度，人們方知世上的萬事萬物在每個人的眼睛裏面都不相同。石菁雨記得自己從陣法入口進來的時候所見和眼前所見已經不是同一個世界了。

漩渦的每一條紋路都如發絲一樣細膩而清晰的在周圍盤旋，原本猙獰的漩渦變幻成和煦的線條，沒有那些波譎雲詭，也沒有那些驚動天地的力量。

石菁雨將手探出寶珠去碰那些線條，手指所到的地方能明顯看出線條給她讓出了一條路，而路的盡頭就是出口。

“你們看見了嗎？”石菁雨興奮得指著漩渦沖身邊的人喊道。

然而兩個人一臉懵地看著石菁雨，似乎一點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麽。

石菁雨舔舔小虎牙，伸手挑起一根線條，將它拉扯出來放到兩個人面前，“就是這個！看不見嗎？”

“空氣？”舒長亭像看精神病一樣盯著石菁雨，“你有這個閑工夫問我們是不是能看見，不如想想怎麽實行你自己的計劃，萬一不行又該怎麽辦。”

石菁雨腮幫子鼓起來，像是個發怒的河豚，“沒意思，師傅說過美麗的景色如果沒有人分享，就不能稱之為風景。結果你們竟然看不見。”

說完，她開始在一大堆線條裏面尋找那個源頭，只有找到了源頭才能將整個線條的流向改變，但是在那之前她要確認這樣的改變對整個陣法是不是有影響。

“本大爺，你說我要是用一根先嘗試一下是不是更保險？”石菁雨一邊說一邊將剛剛那根落在身上的線條挑揀出來，然後不停拉扯，一直找到了線條的盡頭。

“小傻子！你又在做什麽傻事！”舒長亭忽然叫到，一邊叫一邊在寶珠支撐的結界裏面左搖右晃，“你在這麽扯下去，不論那個做陣法的是不是能發現，我們肯定是要被你折騰死了。”

而在石菁雨的眼睛裏面，一切都雲淡風輕的，不過就是最後抽出來的那部分揚起了一股微風而已，無傷大雅。

“小妖精，你不會被這點風就給吹跑的，放心！”石菁雨說完看向靈本靈，“反而是它要擔心。”

跟著，她歪著腦袋思索了一會兒，捏個定身咒給靈本靈，“這樣就行了。”

任由她做了這一切的靈本靈一言不發，舒長亭狠狠在它腦袋上敲了一下，“你現在後悔可真的還來得及。”

靈本靈卻好像沒聽見似的。

舒長亭眉頭一挑，“餵，小傻子，你這個寵物妖怪是不是不行了？”他擡手在靈本靈的面前不停揮舞著，“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你胡說什麽！”石菁雨明顯能清楚看見靈本靈身體的靈力，只是它好像和那些線條融合在了一起。“難道是一體的？”她嘗試著去彈其中一條線，果然在靈本靈的身體裏找到了相應的一條線抖動了一下。

“原來在這裏！”石菁雨驚呼。

舒長亭被她大驚小怪的一吼嚇到，“小傻子，你幹嘛？！”

“本大爺就是每一個區域裏的源頭，不對，它是整個陣法的源頭，不過……”石菁雨伸手想嘗試從靈本靈的身體直接將所有線條的源頭拿出來，讓能量不能在線條中間游走，這樣說不定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整個陣法暫停。

可她的手越是向這源頭靠近，周圍的線條就開始不安地震顫，而且頻率也漸漸加快，每條線之間的縫隙也越來越小，眼看著就要互相打架了。

如果真的這麽纏繞下去不管不顧的話，最終就會讓整個陣法包括寶珠的內部世界失衡，到時候別說陣法，就連他們這些待在寶珠裏面的人也會隨著寶珠一起灰飛煙滅。

石菁雨的表情從興奮變得低沈，“真麻煩。”

舒長亭瞧出她的變化，湊上前關心問道：“怎麽了？”

石菁雨耐心解釋給他聽，然而舒長亭只看到巨大的漩渦，呆在寶珠的防護罩裏面是比之前收到的沖擊小了很多，可依然是還是有沖擊的。

自然無法理解那些線條什麽的。

他的耐心已經在石菁雨不斷啰嗦的過程裏被磨光了，“停！不要再說了！我聽不懂！”

石菁雨鼻腔翕張，“小妖精你怎麽又生氣了？是你問我我才說的，我本來也沒想告訴你，你現在真的是越來越難伺……”最後一個字沒說出來，她倏然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再去看舒長亭的眼神的時候，仿若是回到了他的意識世界，見到了那個小時候的舒長亭。

她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脫口而出道：“你別出來！”同時擺出防禦的狀態對著舒長亭，鬧得對方茫然無措地看著她。

“小傻子，你該不是真的傻了吧？”舒長亭舉起手想去摸摸石菁雨的腦門。

石菁雨靈巧躲過，“小妖精，我們是怎麽認識的？”她一邊試探一邊在他的兩個瞳孔之間不停流轉，那絲危險的光芒一直若有似無的。

難道真的要沖破身體裏的束縛了？

就算現在的舒長亭有些累贅，也沒有什麽本事，可終歸是和自己相處久了有感情，而且怎麽看都比那個小舒長亭要好相處多了。

“快說！”她見對方不回答，手刀已經挨在了舒長亭的脖子邊。

舒長亭吞咽一口口水，在抵抗不了的武力面前，他選擇妥協，“不就是在大街上你忽然跑過來說我是妖精嗎？”

石菁雨眉頭舒展，拍拍胸脯，“還好還好，還是小妖精。”他身體裏的東西隨時都可能出來，不行不行，一定得快點離開這裏才好。

她思及此，又說了一句：“小妖精，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變成那種不受控制的怪物的！”

“哈？”舒長亭嘴角一扯，“這次不是說要保護我不死，而變成什麽怪物了？”

“嗯。”石菁雨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我不會歧視你的，放心吧！”

這都什麽和什麽？

舒長亭還想說什麽，卻被石菁雨一個咒法就封了口。

“小妖精你先安靜一下，我要盡快做試驗才行。”她忙著將扯出來的那根線進行了一次掉轉，把原本的出口變成入口。

然而，在她的視界裏面，水流和漩渦並沒有發生什麽變化，雖然那根線的流向是與眾不同的，但是效果卻不得而知。

“本大爺，這個陣法是不是會讓我只能看見現在眼裏的這些東西？”

“是。”

果然。

那還得借著別人的眼睛才行啊！

石菁雨目光一下子就落在舒長亭身上，狡黠的笑容落在她的眼睛裏，也落在她的唇邊，“嘿嘿嘿，小妖精，幫我個忙好不好？”

舒長亭本能感覺到了危險，踉蹌著退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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