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鋪天蓋地而來，石菁雨下意識手臂揮向身側，“小妖精？”她剛剛轉了半圈身子立刻就碰到了一結實的身體，聽到舒長亭悶哼一聲。

“你使這麽大力氣幹嘛？”他抓住她的手臂，“走。”

“啊？”石菁雨拖住他，不肯向前，“現在這種情況你胡亂走是會出事的！”

“喏。”舒長亭牽著石菁雨的手朝某個方向轉動身體，“你要找的是不是那個？”

石菁雨循著他站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和之前相似的漩渦，不同的是現在看來似乎是上下方向的，宛若黑夜中的猛獸大張著嘴巴，等著獵物走進去。

總之，給石菁雨的感覺是不詳的，因此她有些猶豫該不該繼續走下去。

她戳戳舒長亭的手臂，“你耐力好嗎？”

“開玩笑，老子當年一個打十個，拼了一天一夜好嗎？”舒長亭頗為驕傲的說。

石菁雨並沒有懷疑這句話的真假，畢竟自從她遇見舒長亭以來，他大大小小已經打過好幾場了，的確是個對打架異常熱衷的人。

“怕死嗎？”

舒長亭沈默片刻，放到以前他一定會說不怕，但是剛剛一路走來，死亡第一次離他如此之間，死神的手指尖仿佛都挨到他的鼻尖了，現在他已經不能違心的說不怕，卻也不想被眼前的女人看扁。

於是冷哼一聲，“怕不怕，都有死的那天。”

石菁雨眉頭緊蹙，“所以，你是怕還是不怕？”

“你呢？”舒長亭聲音一沈反問道。

“當然怕，但是死也分值不值得，值得的就沒什麽好怕。”石菁雨以前就常被師傅詢問這個問題，從小大到她的回答從來都是“怕”，不過後來她隨師傅出去的多了，她的怕雖然沒有漸弱，但她卻更願意說後面那句話。

她反握緊舒長亭的手，“走下去我們可能會死，但是不走就一定死。小妖精，你選哪個？”

“這還用問？”舒長亭音調一提，“老子像那種坐以待斃等死的人嗎？”他頓了頓，“而且你不是說不會讓我死嗎？”

“對對對，我們都不會。”石菁雨拉著他朝漩渦走去。

之後的路程，骸骨越來越少，漩渦卻好像怎麽都走不到似的。

“明明看著很近，怎麽還沒到。”舒長亭抱怨，說話的時候已經能聽出他刻意隱藏的喘息聲。

石菁雨氣息十足的說：“太陽看著也不遠，你就是走斷腿也到不了，非得綁個屁股會冒火的大棍子，飛上天才行。”她有次去山下的村莊裏看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裏面放的就是這個。

“不懂不要亂說，什麽會冒火的大棍子，那是載人飛船。”舒長亭無奈道。

“宰人？飛船？”石菁雨難以將這兩個詞想象出來，幹脆擺擺手，“管他是什麽，反正我的意思你明白就行。”

其實，從石菁雨的判斷來看，他們已經離那裏近了不少，只不過舒長亭人類的視力看不出來罷了。

而且，她已經能比較清楚的看見那個漩渦的邊緣，它之所以能發出白光，是因為這個陣法裏陰的那一邊氣溫太低，周圍的空氣裏的水元素凝結變成霜，然後又因為漩渦的引力，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為什麽這裏沒什麽骸骨了？”舒長亭忽然問。

石菁雨思索片刻說：“應該是鮫人受不了寒冷，身體在進入這片區域之後消耗加大，到了我們發現這個漩渦的地方，就撐不下去了。”

越是靠近漩渦，周圍越是散出光亮來，空氣中風力漸起，抽打在兩人臉上。

石菁雨估摸接下來風力會更厲害，他們也會更難走，於是靠著超好的視力沿途找到了鮫人的主脊梁骨，當作拐杖。

一開始舒長亭不樂意用，後面，當他感受到強力的風力，並且被推走好幾步之後，還是收下了。

空氣裏的冰霜落在石菁雨的睫毛和眉毛上，舒長亭已經開始瑟瑟發抖，直怪沒有多穿一點。

“小妖精。”感覺到舒長亭的呼吸越來越淺之後，石菁雨擔心他走不完接下來的路程，“不然，你等在這裏，我自己進去，如果能出去，我再回來找你？”

舒長亭嘴唇發紫，已經說不出話了，他一把箍住石菁雨的肩頭，用力往前推，別說，力氣還有點大，直接將石菁雨手中的鮫人骸骨給推得從地裏拔出來，打個彎直接被狂風卷走，順時針沿著漩渦的中心一點點盤旋而上。

最後消失在石菁雨的視野裏。

她暗暗捏個搜尋咒，霜花成了它的指標，一路就奔著鮫人骸骨消失在了漩渦中心。

更大的風力傳來，似乎是什麽穿過了漩渦造成的連鎖反應，石菁雨因為沒有支撐點，跌坐在地，又被下一股邪風給吹上半空。

說時遲那時快，舒長亭一把拉住她的腳踝，“小傻子！”

“小妖精，你放開我！”石菁雨大喊，另一只腿不停去踹舒長亭的手臂。

“我不放。”舒長亭死死攥住另一邊的骸骨，脊骨上的小骨頭，死死勾住了土地，目前不會被風翻出來。

但是……他的力氣卻維持不了多久，最終還是有可能被卷進去。

“小傻子，你快想辦法！”

石菁雨火急火燎的說：“你放開我！”

“都說不放了，你快想辦法，我支持不了多久！”舒長亭一掃之前的頹靡，來了精神。

石菁雨哭笑不得的說：“辦法就是你放開我，我似乎找到出去的方法了，但是要先試一次，你這樣我沒辦法想辦法啊！”說著她狠狠心，用力踹上舒長亭的肩膀。

舒長亭吃痛，不得不松開了手，石菁雨隨即進入漩渦周邊的狂風之中，隨著狂風的中心一圈圈繞過去，最後終於看見了漩渦和狂風的中心。

那是個異常平靜的水面，波光粼粼，和旁邊的猙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都說風眼和漩渦中心是最平靜的，沒想到真是這樣。

石菁雨感慨的同時，卻發現，自己卡在了最後一層，怎麽都無法沖過去，到達那個中心，可剛剛的脊骨卻確確實實是從這裏出去了。

這是為什麽？

難道和這像是專為鮫人設置的牢籠有關？

鮫人能出去，其他的不可以？

那這裏還能算個牢籠嗎？她就沒聽過關押犯人，還專門設立個只有犯人才能出入的出口的。

石菁雨居高臨下，能看見舒長亭螞蟻一般的身軀在風霜中掙紮。

而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股熟悉的黑煙正蠢蠢欲動。

不好！

石菁雨迅速捏個固化咒，迅速集結空氣中尚未凝結的水汽，做了條水繩子，一端綁在腰上，另一端奮力甩出去，紮入地面的時候，水繩子迅速變成了冰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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