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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2章 徐家當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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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

方白鏡看到陛下從那個小院子裏出來連忙躬身退到一邊,看起來皇帝心情似乎不錯,昨天人犯當街被殺的事好像並沒有影響到陛下,所以方白鏡悄悄松了口氣,當然他松口氣更主要的是因為陛下沒有因為廷尉府的事而一直生氣,茶公主鋪子的事,方白鏡知道陛下一定是生氣了。

“方白鏡?”

皇帝卻一眼就看到了刻意往人群後邊躲了躲的方白鏡:“你怎麽在這。”

“臣……”

方白鏡連忙過來,俯身道:“臣接到宮裏的送來的消息,說陛下要來八部巷,所以臣立刻帶著人提前過來布置。”

皇帝問:“誰給你送信的?”

方白鏡:“呃……”

皇帝想了想:“就當是衛藍吧,罰他半年俸祿。”

衛藍:“……”

皇帝看向方白鏡:“朕交代的,讓你今天去把天機票號的案子結了,所有該抓的人抓,該封的鋪子封,你卻來這裏,莫非你是在給那些人提前逃走的機會?”

方白鏡心說陛下這口大鍋你要是這麽甩過來就毫無美感了啊,這是硬甩啊。

方白鏡道:“臣已經安排了廷尉府的人去查辦,應該已經都查封了才對,臣實在不放心陛下所以帶人過來看看,臣知錯,臣馬上就帶人去繼續辦天機票號的案子。”

皇帝一擺手:“罰俸一年。”

方白鹿:“……”

衛藍:“哈哈哈哈。”

皇帝看向衛藍:“你笑什麽?知錯而不悔,沒有絲毫歉疚之心,居然還有心思在這笑話別人,再罰俸半年。”

衛藍:“……”

方白鏡忍住了,沒笑出來,沒敢笑出來。

皇帝邁步向前,方白鏡一個勁兒的給衛藍作揖道歉,衛藍的那眼神裏的意思是陛下罰了我一年俸祿,你要是不好好請我喝頓酒這鍋我是不背了,哪個通知你來這邊的,明明是你自己跑過來的。

陛下也真是會給方白鏡找臺階,這哪兒是找臺階,這是直接把衛藍拎過來當坐墊給方白鏡了。

皇帝登上禦輦,回頭看了衛藍一眼:“你不用隨朕回宮,去廷尉府盯著昨日人犯被殺的案子,光天化日之下,長安首善之區,居然當街殺人而且還被逃了,朕的大內侍衛連兩個江湖客都抓不住,你這一年的俸祿罰的不冤枉。”

衛藍連忙垂首:“臣知罪,臣遵旨。”

陛下登車回宮,衛藍瞪著方白鏡走回來,方白鏡陪著笑說道:“那個,你也看到了,我沒把你拉下水,是陛下一腳把你踢下來的,冤有頭債有……”

方白鏡看到陛下似乎回頭看了一眼,連忙閉嘴。

衛藍哼了一聲:“就算不是你說了什麽可罰俸一年是真的吧,這事沒那麽輕易過去,我聽說你喜歡存老酒?”

方白鏡:“唉……念在你被罰俸的份兒上,回頭我給你送過去幾壇,老酒是老酒,不過我存的可不是什麽上品好酒,都是民間小釀酒作坊裏的酒,好在滋味純厚。”

他問:“陛下剛剛又罵你什麽了?其實你這一年俸祿確實扣的挺冤枉的。”

衛藍嘆道:“陛下說,堂堂大內侍衛押運的人犯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了,而且我們還沒有把殺手抓住,陛下都覺得跟著丟臉,所以那一年俸祿罰的不冤。”

方白鏡:“這麽說的話還真是不冤。”

衛藍:“你……”

方白鏡連忙閉嘴,正往前走著,廷尉府手下人跑過來俯身道:“大人,百辦餘千手在城南放下嫌犯蹤跡,已經帶人圍過去了。”

方白鏡看向衛藍,衛藍點了點頭:“一起去。”

八部巷在皇城不遠的地方,而發現嫌犯的地方在城南,距離頗遠,到地方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時辰,這還是因為廷尉府和大內侍衛都有在長安城縱馬的特權,如果是靠走過去的,以長安城之大從八部巷走到城南,別說嫌犯,蝸牛都已經不見了。

“對不起,大人。”

百辦餘千手身上有傷,肩膀上血糊糊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淒慘,他見了方白鏡之後立刻俯身一拜,疼的抽搐了一下,方白鏡把他衣服撕開,卻見餘千手的半邊肩膀都爛了一樣,那不是被什麽刀子之類的鋒利之物切開的傷口,而是被重物砸出來的,肉都壞了。

“送去沈家醫館,路上說。”

方白鏡一伸手把餘千手抱起來上了馬車,馬車上,餘千手的臉上都是汗水也沒有幾分血色,看起來忍受著巨大的疼痛。

“卑職收到消息,城南一家鐵器鋪子裏來了個高大的漢子,有幾分像是咱們通緝的人犯,城中所有鐵器鋪子都必須備案,這些鐵匠能鍛造兵器所以監管格外嚴密,他們也知道一不小心就會沾染上是非,所以發現有人像是咱們通告的人犯後讓家裏人偷偷報官,卑職帶人趕到的時候那壯漢還在,比卑職要高一個頭還多,看起來極為強壯,卑職帶人圍上去,那人抓了鐵爐直接砸過來,卑職閃開,可是那人一拳砸在卑職肩膀上……”

方白鏡看著那觸目驚心的傷口:“這是拳頭砸出來的?”

“是!”

餘千手忍著疼說道:“其力巨大無匹,不過卑職也回了一刀,傷在他腿上,他轉身就跑了,或許是因為身材太過高大,或許是因為傷了腿,卑職看他跑起來的時候有些別扭,更像是腿本來就帶著殘疾似的,他穿了一件很大的黑色袍子,幾乎把全身遮住,如此明顯的一個人,卑職手下居然追丟了,一轉過這條街就沒有看到人影,好像飛天遁地了一樣。”

方白鹿聽到這句話皺眉:“那麽笨拙的一個人,轉過彎就不見了?”

衛藍看向方白鹿:“我的人也是這麽說的,那人看起來身法並不快,而且奔跑的時候顯得很笨重,可是一轉過彎就不見了。”

方白鏡從馬車上跳下去:“送他去醫館。”

說完之後朝著案發的地方跑過去,衛藍也跟著跳下馬車,兩個人一前一後到了壯漢消失的街角,在路上看到了有血跡,他問還在現場的廷尉:“附近有沒有百姓看到了?”

“沒有,正是午後,天氣熱的很,大街上沒什麽人。”

“他到鐵器鋪子做什麽?”

“說是問,能不能鍛造一根鐵棍。”

“沒道理。”

方白鏡看向衛藍:“他明知道自己被通緝還會跑出來,而且還是來的鐵匠鋪子這種被嚴密監管的地方,更像是他自己要冒出來讓咱們看看。”

“挑釁?”

衛藍道:“他是想告訴咱們他就在長安城裏?”

方白鏡眼睛微微瞇起來:“倒是希望他真是這麽想的。”

他回頭吩咐:“去所有醫館查問,讓他們也盯著,一旦有人腿上帶傷求診治的,立刻報官。”

手下人應了一聲,立刻分散出去。

方白鏡看了看旁邊的院墻:“那邊是誰的宅子?”

“是鹿公程家的。”

“程家?”

方白鏡沈思片刻,拉了衛藍一把:“借你的大旗,咱們去程家看看。”

衛藍嘆道:“你是都廷尉,你還借我大旗?”

方白鏡聳了聳肩膀:“你是大內侍衛統領,你這旗子比我大多了。”

衛藍道:“韓大人在的時候,誰的旗子比他大?”

方白鏡搖頭:“那是韓大人。”

人不在程家,而是在徐家。

徐少衍看了看面前的兩個人,一個只有不到六尺高的瘦削漢子,手裏正把玩著兩把短刀,另外一個則是能比他高一倍的壯漢,壯漢的黑袍上被切開一條口子,隱隱可見血跡。

“傷怎麽樣?”

徐少衍問了一句。

壯漢搖頭:“沒事,皮外傷,抹上點藥就行。”

徐少衍點了點頭:“傷藥府裏都有,這段日子你們不要出去了,等有事我會再招呼你們。”

把玩著雙刀的漢子嗯了一聲,然後伸手:“酬勞呢?”

徐少衍擺了擺手,立刻有人端著一盤金子上來。

徐少衍道:“你們眼裏就只有金子?”

那漢子笑了笑,帶著些譏諷:“我們小時候把我們趕出府的也是你們,現在想念及幾分親情的還是你們,別鬧了,你不就是想少出點錢嗎?用親情當討價還價的籌碼,你惡心不惡心?雖然都姓徐,可我們沒關系了,從我們被趕出門的那一刻就沒關系了,那天我們身上沒有一個銅錢,我們沒餓死是我們命大。”

徐少衍嘆了口氣:“那不是我的錯。”

“你?”

漢子轉身,一招手:“咱們走。”

壯漢搖搖晃晃的跟著他走了,腿看起來好像確實有些問題。

“你當年沒少樂,我記著呢,這府裏每個人的笑臉我都記著呢,我們被趕走的時候你們笑的多開心?所以後來我們才明白,什麽狗屁的家人親戚,都不如錢實在,如果那天我們不是被好心人扔了一把銅錢在面前,我們都不知道原來錢能買命,錢也能賣命……徐少衍,以後別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了,我們不恨你們,因為你們不配,有什麽事直接給錢,不要銀子,只要金子,金子好看。”

聽到這幾句話,徐少衍的後背微微發涼。

他看向那兩個人的背影,很久之後長長吐出一口氣:“當年也沒有想到,你們會有用。”

那一年,他們因為殘疾而且面相醜陋被趕出府,說起來他們和徐少衍算是親兄弟才對,都是一個爹的孩子,可惜了,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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