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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神識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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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舒應是六人中唯一進去過的,他打了頭陣後,其他五人紛紛效仿,先後被吸入畫卷中。

雲劍萍在入內之前,偷偷看了韋三絕一眼。

她的眸光極為覆雜,摻雜著崇拜、受傷與濃濃不甘。

永遠也忘不掉六歲那年生辰,她隨著乳母外出游玩,護從全部被殺,自己險些被魔人擄劫。驚懼之時,韋三絕似神靈一般從天而落,以指為劍,一道劍氣便震碎一眾魔人的天靈蓋。

看著十數個魔人的腦袋碎成齏粉,只剩下還站立著的軀幹,遲鈍了半響才從脖頸噴出血液,她非但不覺得恐怖,體內反而湧動著蓬勃的劍意,宛如雨後春筍,瘋狂破土而出。

往後她再不貪玩,潛心修劍,終於在十二歲那年考進學院。

她想拜韋三絕為師,卻只得他當眾一聲冷笑——“本尊的劍道從不傳女子,否則,是侮辱本尊的劍。”

止住心緒,雲劍萍收回視線,躍入畫中。

“韋師尊,曲先生。”輪到他二人了,周成執事做出請的手勢。

長幼有序,曲悅等著韋三絕先邁步子,才走到畫卷前。

這畫卷展開以後長約一丈,漂浮於她與韋三絕之間,兩側的木軸分別到她的胸口,以及韋三絕的腰線。

韋三絕擡起一條手臂,握住左側木軸,曲悅則握住右側木軸。

畫卷被兩人完全展平,身高有差距,畫卷平面是傾斜著的。

兩人閉上眼。

觀戰的一品小弟子中有人不懂,拉著師兄們的衣角問道:“師兄師兄,他們在做什麽啊?”

師兄牽起師弟的小手耐心解釋:“韋師尊與曲先生正以神識構建場景呢。這畫卷名叫‘神造’,是個空間容器,裏頭裝著大量‘神識砂’。握住兩端木軸,將神識送進去,便能使用裏面的神識砂構建場景。”

“和沙盤差不多,行軍打仗使用的沙盤見過沒?在‘神造’空間內,神識砂構造的場景和真實場景很像,只不過當韋師尊兩人的手從畫卷木軸上松開,沒有他們的神識支撐,神識砂立刻會散,場景也會崩塌。”

曲悅聽不見他們的竊竊私語,她正全神貫註的以神識催動神識砂造物。

“神造”是一種較為高級的法寶,需要耗巨資才能煉制一個出來,基本一國學院也才一個。

曲悅沒有在華夏見過,因為她在異人學院上學那會兒,學院已經開始使用科技與玄學共建的“全息鏡”來訓練學生了。

再說她與韋三絕的比試很簡單,兩人互相給對方構建五道合理範圍內的難關,哪一方先完成,就算贏了。

小弟子問:“九國比試也是這樣嗎?”

師兄們搖頭:“當然不是啦,這只是其中最簡單的一種形式,九國比試艱難覆雜百倍,一不留心就會送命。”

小弟子們瑟縮了下:“怪不得咱們六百年都是倒數第一。”

師兄們:……好想告訴學弟們真相,咱們每次都拿倒數第一不是因為難,是因為蠢。

僅用片刻,韋三絕已經構造完了,他睜開眼睛,手還握著木軸。

看到一丈外的另一端,曲悅因為靈力損耗過重而滿頭是汗。

他皺起眉,忽覺得自己可笑,都這把年紀了,與一個小姑娘爭執什麽,越活越回去了。

再掃一眼圍觀弟子,以及不知為何一直臭著臉的愛徒夏孤仞,又覺得這也算個好機會,給學院的孩子們上一課,也算盡一盡大長老的本分,省的居不屈整天罵他占著茅坑不拉屎。

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曲悅才睜開眼睛,累的眼冒金星:“可以了前輩。”

“恩。”韋三絕微微頷首。

兩人再一次閉上眼睛。

嘩——!

伴隨一聲響動,頭頂上畫卷投射出的一丈見方的影像,突地一分為二,原本的清幽山谷不見了,各自出現兩扇大門。

君舒、雲劍萍和逐東流出現在左側大門外,三人面前有一盞八角宮燈漂浮著。

韋三絕挑選的三名劍修,則出現在右側門外,他們面前也有一盞八角宮燈。

呼——!

燈穗無風飛揚,宮燈驟然亮起。

神造內的雲劍萍被這鬼火嚇了一跳,逐東流也緊張的握緊了手裏的劍柄,唯獨君舒波瀾不驚:“別怕,此乃曲先生的神識。”

果然,飄在他們眼前的宮燈開口說話,正是曲悅清脆悅耳的聲音:“我與韋師尊既然是紙上談兵,他布的局由我來破,我布的則由他來破。但我們都不能親自動手,只用神識指點你們。同時,你們即使知道破解之法也不能出聲提醒,只需盡力完成我交代你們做的事情就好。”

君舒點頭。

逐東流習慣性拱手,恭恭敬敬:“是,先生。”

雲劍萍一言不發,倨傲的走去君舒另一側站著,不與逐東流挨著,仿佛逐東流身上有什麽不幹凈的東西。

逐東流習慣了,連睫毛都沒動一下。

“這鄙視鏈真有趣。”曲悅說著笑了一聲,甩著燈穗子飄去大門前。

其實這場比賽有七關,除了五道關卡,出入門同樣上了機關鎖,需要動腦筋開門。

既有一個“合理範圍”的限定,機關鎖也不會太過覆雜,曲悅面前的大門上,是一個需要調整方位的八卦羅盤。

韋三絕精修劍道,旁道差強人意,曲悅只琢磨一刻鐘,便讓君舒去扭動羅盤。

哢哢幾聲,面前厚重的大門緩緩開啟了。

雲劍萍一楞,她連看都還沒看懂,三品和四品之間的差距有這麽大嗎?

逐東流眼睛裏流露出欽佩,他果然是沒賭錯人。

君舒卻道:“我覺得,韋師尊有可能手下留情了。”

曲悅認同著點頭:“今日韋師尊會敗的第一個原因,輕敵。無論是比試還是生死之戰,給敵人留活路,就是堵死自己的路。”清清嗓子,故作深沈,“圈起來,劃重點,稍後本夫子會考。”

雲劍萍嗤笑:“不過開了個門,尾巴就翹上天了?”

……

神造之外,廣場上的弟子們通過半空中的投影,能夠看清兩邊發生的一切。

聽到曲悅說這話時,弟子們依然是那句“真狂”,尤其是她開門的短短一刻鐘內,韋師尊早已連過兩關。

曲悅建造的關卡,在堂堂韋劍神面前,宛如紙糊。

暗戳戳躲在天上城觀戰的居不屈,此刻心裏難受的厲害。

哎,是自己想多了,即使曲丫頭有渡劫期名師指點,學識淵博,韋三絕也還有些長輩風範,沒有不要臉的出難題,但兩人之間的差距始終還是太大了啊。

妲媞也難得關註著廣場,不知道自己告訴曲悅的那個弱點,她會怎樣使用,怎麽瞧著完全沒用到的樣子?

神造內的曲悅幾人是不知道外界情況的,也不知道韋三絕那邊進行到哪一步了。

進門以後,曲悅正專註的破解第一關。

韋三絕有兩大特征,一個是特別酷愛黑色,他的本命劍沈墨是黑色的,愛徒夏孤仞的本命劍晨曦不是黑色,也得給打造個純黑劍鞘,更是連皮膚都讓他曬黑了。

所以這關卡營造的也是死氣沈沈,是一片亂葬崗,大大小小的墳頭開滿了黑鳶尾花。

至於他的第二特征,做事特別有條理,通俗點說就是一板一眼。曲悅猜他設下的五道關卡,一定分別對應著金木水火土。

但曲悅還是看不懂眼前的亂葬崗究竟是幾個意思。

雲劍萍見她一直也不出聲,等的不耐煩,心道看能看出什麽,直接讓他們上不就行了?

等他們靠近,墳包裏肯定出來鬼物,殺幹凈就可以了。

但曲悅非得站在亂葬崗外觀望。

她幾次三番想說話,被君舒用眼神制止,根據比賽規則他們不能提出任何建議。

雲劍萍只能咬牙忍下。

“放輕松。”曲悅聽見她一直在背後走來走去,吵得自己沒辦法專心。

“你這樣慢吞吞的,是來郊游的?等你研究完這第一關,韋師尊怕是都已經出去了!”雲劍萍話說的利索,其實心情覆雜,她想贏,卻又不想韋三絕輸。

“放心,他沒那麽快出去。”曲悅繼續觀望眼前的墳包,和無風自動的鳶尾花,“出去的門鎖他打不開。”

“哦?”君舒忍不住好奇,“不知先生設置的什麽出門鎖?”

“魔方。”曲悅笑道。

很顯然背後三人都不知“魔方”為何物,曲悅簡單解釋了一下構造。

君舒恍然:“原來是六色骰啊。”

曲悅恩了一聲:“對,就是你們覆霜的六色骰。”

君舒豎起大拇指:“的確是個拖延時間的好辦法。”

——

另一側。

“豎子無知,雕蟲小技。”韋三絕通過第五道關卡後,冷淡淡說了一句。

入內至今,只過去不到一刻鐘,摧枯拉朽,風卷殘雲,便帶著三名弟子來到出口處的大門外。

三弟子著實體驗了一把被大佬帶飛的酸爽。

如今只差最後一步,開門。

曲悅在進門設置的是個九連環,出門的鎖則是一個被打亂了的六色骰,都在“合理範圍”內。

“這個有些難啊。”三弟子在心裏默默尋思,曲先生還是有些小聰明的,韋師尊只用眼睛看,不能自己動手,需要耗費許多時間才能將六個面全部轉成一個顏色。

那就抓緊時間吧,一名弟子慌忙走上前,將六色骰取下來,拿在手中,看向宮燈,等著韋三絕指示他怎樣扭轉。

然而韋三絕如同被點了穴,一聲也不吭。

時間流淌,靜的可怕。

躲在天上城的居不屈楞了一楞。

看著韋三絕神識幻成的燈,停在六色骰前蹭蹭直冒火,居不屈拍著大腿笑的眼淚都被擠了出來。

他們覆霜學院有希望了,抓蛇抓七寸,打瘸子專打腿,曲丫頭的賊精程度和天風國的賊賤國師有一拼——韋三絕是個重度色弱,丟給他個六色骰子玩兒,他能玩兒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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