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樂去了那邊幾天後給我打電話，她說她很適應那邊的生活，李宇航對她也很照顧，老員工也沒有因為她是新開的而孤立她。

她和我說話時語氣明顯輕快了許多，不像從前那般沒有朝氣半截入土了似的，大概是新的工作讓她重新燃起了對未來的期望吧！

我真心為她高興。

然而我還沒有高興幾天，和李宇航打電話無意間聽見了顧然說白樂腿得休養一段時間。追問之下才得知原來搬運的工作人員吃飯去了，這妮子急著發貨就自己逞強爬高去搬，不小心從貨梯上摔下來了，腿骨折了，得休養半來個月。

晚上洗完澡後躺在床上閑得無聊電話話給她，還沒聊兩句呢就聽到顧然的聲音，估摸著是查房來了。

顧然：“今天感覺好些了麽？食堂的飯菜吃得習慣麽？明天想吃啥？”

嘖嘖，聲音柔得都能滴出水了，要不是他聲音我聽了二十年太過熟悉，我都不敢相信手機那邊講話的是他。

我是他幹女兒啊！他都從沒對我這麽溫柔過。

白樂：今天感覺好多了，謝謝顧醫生，食堂的飯菜也很好吃，我隨便都可以，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顧然：可是沒有隨便賣啊！

白樂笑出了聲。

顧然這算是在撩妹麽？雖然老土，但是好像對白樂還挺有效的，因為從白樂的語氣中，我沒有覺察到任何敷衍的感覺，甚至還能夠隱約聽出幾分小女人的竊喜。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覺察出錯了，總感覺他倆之間有貓膩。

我突然感覺到了冷冷的狗糧在臉上胡亂地拍，然後掛了電話。

五月中旬，天氣漸熱的時候，我接到了李宇航打來的電話，他說顧奶奶過世了，問我能不能請假回家。

我懵了，彼時我正對老師布置的作業較勁。

“怎麽會？”這消息太突然，我不敢相信。

“昨天夜裏突然不好，送去醫院急救的時候就不行了，走得安詳沒遭罪。”李宇航緩緩說道。

眼睛酸澀不已，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控制住淚。

我問：“那幹爹呢？幹爹怎麽樣？”

李宇航嘆了口氣後說道：“整個人都消沈了，從昨天到今天都只坐在沙發上，什麽話都不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他，他總是自責沒有來得及好好陪陪阿姨。”

然後我就淚崩了。

不光他沒有來得及好好陪，我們亦然啊！

我放假的時間那麽多，但是卻從來沒有去看過奶奶幾次，明明寒假的時候奶奶就生病了，而我卻走得那樣早，那樣急，若我多在家裏陪她幾天該多好啊！早知道的話，早知道……

總以為時間還很多，可是時間跑得太快，在我們誰都不曾註意的時候溜走了，然後留下的只有我們這些做後輩的一顆悔恨的心，恨自己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不曾好好陪陪那個孤單的老人。

我跑到系辦找指導員請假，可是系辦一個人值班的人都沒有，打指導員的電話也沒人接，急得我團團轉，哭得更狠了。

正想直接先回家，到時候在給指導員打電話算了，結果卻在電梯上碰到了完顏。

他問我：“怎麽了？”

我將事情的前後經過說了一遍，完顏說老師現在在開例會，大概還有十分鐘就結束了，還問我票買好沒。

我這才想起自己慌慌張張什麽都沒幹，東西沒有收拾，票也沒買。

將一切辦好後李宇航又打車送我去了車站，在車站陪著我直到親眼看著我檢票後方才離開。

回到家隔著很遠就聽到了哀樂聲，想起那個慈眉善目接我回家的老人，不禁再次潸然淚下。

正如李宇航所說，顧然整個人都消沈了，好像突然間被人抽走了生氣一樣，死氣沈沈的。他眼下烏青明顯，衣服也皺皺巴巴，與平日判若兩人。

葬禮一直是李宇航在忙前忙後，顧然整個人都像是丟了魂兒一樣，坐在那裏看著靈堂上掛著的照片默默淌淚。

不知何時白樂來了，她沒有註意到我，徑直走到顧然的旁邊牽起了他的手。

準備進靈堂安慰顧然的我，又將伸出去的那半條腿兒收了回來，我想白樂的安慰應該比我管用。

他們說了什麽我沒聽見，只看到顧然重重點了幾下頭之後用袖子擦了眼淚，然後去招呼前來悼唁的賓客。

逝者已逝，生者當如斯。

葬禮辦完之後，我又匆匆忙忙回到學校。

顧奶奶剛過世的那幾天，我幾乎每晚都會夢到她，夢中的她樣子未變和生前一樣，一臉慈愛。夢醒後悵然，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搶走了一樣，空蕩蕩的。

再後來我便沒有夢到過她了，想來她在那邊過得很好吧！

每日除了上課其餘閑暇時間都要用來看書，迎接即將而來的期末考試。

因為有了前車之鑒，這次我在覆習的時候格外認真。課程還未結束，我就開始了第一輪覆習，想著等老師上完課劃完重點之後就更能穩操勝券了。

最後一堂課，學生到得異常的整齊，因為眾所周知最後一堂課一般老師都是會給劃重點的，不過顯然我們這次的老師非同一般。

在同學們循循善誘下，老師不情不願拿起書劃重點，我拿著筆聚精會神聽著，生怕自己耳朵聽茬了。

只聽老師緩緩說道：“凡是我上過的都是重點，我考的全是我上過的。”

再然後下面學生全都無力倒在桌兒上唉聲嘆氣，偏偏這樣的老師還不止一個，我們這學期一個老師都沒有劃重點，全都得自己硬拼。

六月二十號就結束了所有的課程，期末考試安排的十分零散，各科之間隔了好幾天甚至一個周。

值得一提的是我們宿舍的空調壞了，報修了許久都沒見有師傅來修，每天熱得汗流浹背還得覆習。我本就不是一個愛學習的人，天氣炎熱已經夠難受了，偏偏這麽熱的天還不得不看書，脾氣就更燥了，寢室的人都是繞著我走，生怕我突然發癲傷及無辜。

這天正熱的心煩意亂的時候接到了陳朗的電話，竟然要我陪他們一塊兒去逛街，這大夏天的還要去逛街？瘋了吧！

我當然是沒好氣拒絕，但是他說如果我陪他們去的話，他請我吃哈根達斯。

我氣笑了：“老子缺吃一根哈根達斯的錢？”

陳朗笑：“你是不缺啊！但是你舍不得，就你這摳門樣舍得自己花錢吃哈根達斯麽？你就陪我們一塊兒去嘛！完顏也去。”

“我不想去，外面太熱了。”

“商場可比你們宿舍舒服多了，空調都壞了，關寢室裏是準備蒸桑拿呢？還不如跟我們出去涼快會兒，又不要你出錢。”

我一想確實言之有理，就答應跟著他們一塊兒出去了。

但是他們沒說他們逛的是內衣店啊！我總算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喊我來了，因為兩個大男人陪女生逛內衣店確實挺尷尬的，但是叫上我，我也尷尬啊！特別是導購一直極力向我推薦內衣，夏音也叫我去試試，然後我就被推進了試衣間。

這剛把內衣穿身上，扣子還沒扣好，導購就進來了，然後對我說道：“你這胸太小了，穿那麽大的不合適，我去給你換一款。”她之前是看外觀估計的罩杯，因為我穿的內衣很大估計不準，拿了個B杯的。

然後她又出去給我拿了個A罩杯的，我都能聽到簾子外面那幾位的憋笑聲了，也是怪我意志不堅定啊！聽到做活動打折就安耐不住了。

然後那個導購就在我身上扒拉我的胸，我覺得我被一個姑娘給非禮了，且那姑娘還念念有詞：“你太瘦了，要擠出勾的話可以適當墊海綿。”言下之意，溝嘛擠擠還是有的。

試好之後我將我要買的遞給了導購，讓她幫我開票，都沒敢去看完顏他倆的臉，因為實在是臉皮薄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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