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果：“……喵喵。”好吧。

“不過這個告訴你也無妨, ”沐長竹忽然話鋒一轉, 又開始頭也不擡地哢嚓哢嚓吃薯片, “知道你們貓都是好奇心強的, 勉強滿足你好了。”

寧果：“喵嗚。”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沐長瑾咬著薯片, 慢吞吞地咀嚼著, 有半截薯片還沒吞進嘴裏，在唇邊一翹一翹的：“之前掉下來的，是屍體。”

寧果：“……”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淡定地說出這句話呀……

“你怎麽不吃？”沐長竹忽然低頭看她，手托著小貓的下巴擡起來, “浪費食物是不好的。”

寧果瞅瞅自己的那小袋小魚幹, 一陣無言。

其實我覺得是你想吃……

誰知沐長竹接下來, 竟是認認真真地捏起一條小魚幹, 遞到了寧果嘴邊。

本來還滿腦子想著屍體的寧果被不由自主帶偏了, 下意識地啊嗚一口吃掉那白皙修長的手指裏捏著的小魚幹。

沐長竹不聲不響地又捏起一條小魚幹，遞到小貓眼前。

不知不覺, 本就量不多的一袋魚幹漸漸見了底。寧果摸了摸飽飽的毛絨絨的肚子, 舒服地瞇起眼睛, 就聽到沐長竹清澈如泉水的嗓音在頭頂響起：“為什麽會在這所學校裏？”

寧果眨眨貓瞳，黝黑瞳仁裏那抹絢麗的碎金色閃閃發亮：“我在這裏上學！”

聽完寧果的一番解釋後, 沐長竹若有所思：“所以, 你現在是需要變回人形去上課, 但是又沒有青蘋果糖, 所以想回家一趟？”

寧果重重點頭。

沐長竹漆黑的眼眸眨動兩下, 一臉淡定：“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一條小魚幹遞到寧果嘴邊，寧果一口咬住，含糊地叫了幾聲：“喵喵喵？”還能有什麽辦法？難道你有青蘋果糖？

沐長竹面無表情地搖頭：“我沒有。”

寧果歪了歪腦袋：“喵……”那你……

小貓歪著頭凝視著他的樣子格外軟萌，一雙漂亮的碎金色的貓兒眼在枝葉縫隙偶爾滑下的陽光裏折射出璀璨的色澤。

純黑色的小毛絨團子叼著他剛剛親手餵給它的一條小魚幹，小魚幹有半截已經進了嘴，但是還有半截魚尾巴露在外面。

貓咪正一臉好奇地等待著他的回答，連嘴裏咬著的小魚幹都顧不得咽下去了。

沐長竹想了想，把腿上的寧果舉高一些，自己則低下頭微微彎腰。

這似曾相識的姿勢令寧果心頭警鈴大作，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掙紮，嘴裏的小魚幹就被外力輕輕拉扯了一下。

素衣少年幾乎要挨上貓咪的臉，他淡粉色的好看唇瓣咬住了小貓叼著的還沒來得及吃掉的魚幹，緊接著用力一咬，就卷走了半截小魚幹。

因為離得太近，寧果甚至能看到沐大天師那長而卷翹的睫毛，在輕微地扇動著，像是午夜被驚擾的幽暗蝴蝶。

淡色的唇瓣在奪走那半條魚幹的時候，不經意地輕輕掃過貓咪的嘴巴。

極其細微的、柔軟的觸感。

寧果迷蒙地眨著貓兒眼，下一秒，“嘭”的一下，她就變成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兜帽下，她圓滾滾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明顯是受到了驚嚇。

“你，你……”寧果指著他，半晌說不出話。

沐長竹也眨了眨眼睛，冰雪般不染塵埃的面龐上平靜淡然，眼神是淡定的，就連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我怎麽了？”

一邊這樣問著，他一邊慢悠悠嚼著搶過來的那半截小魚幹，舉止中竟透出那麽點兒無辜。

“這樣你不是不用回去拿糖果，也能變回人形嗎？為什麽一臉，我欺負了你的表情？”

寧果：“……”

“而且我吃到的半個小魚幹，還是魚尾巴那裏。”

寧果：“……”她居然無言以對。

“我覺得，你就是想搶我的小魚幹。”寧果撇開頭，惆悵地吐槽。

沐長竹認真地思考一會，咽下嘴裏的魚幹，一板一眼回答：“小魚幹挺好吃的。”

寧果：“住口吧求你了……”

“好吧。”沐長竹舔舔嘴角的零食碎渣，似乎還有那麽點遺憾。

“你還沒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眼角餘光掃到地上的血跡，寧果那被帶偏到十萬八千裏的思維終於拉回來一些。

沐長竹：“說來話長。”

“那就下去慢慢說。”寧果看看兩人的姿勢，再看看沐長竹平靜的表情，幾乎是咬著牙道。

沐大天師，這樣的姿勢，你真的不會覺得不自在嗎？

沐長竹垂眸掃過坐在他腿上的少女，一副勉強同意的樣子：“好吧。”

抱著寧果輕松跳下樹，沐長竹才松開寧果，她就立即跑到血跡旁蹲下來看。

“看這血跡還是濕的，”寧果猶豫一下，猜測道，“莫非這屍體……死了沒多久？”

想到一個才離開人世的人的屍體在剛才差點砸到她身上，來一個近距離接觸，寧果的心情就有些覆雜。

沐長竹盯著迫不及待掙開他去看一灘血跡的小少女，抿著唇面無表情。

一灘血有什麽好看的？

遲遲不見身後人回答，寧果奇怪地扭頭：“沐天師？”

被小少女註視著，沐長竹這才慢吞吞地解答：“已經死了三天了。”

寧果瞪大貓兒眼：“啊？那為什麽……”血液不是早就凝固了嗎？

“天師的血自然跟普通人類有些許不一樣。”沐長竹低下頭，打開他那個樸實的布袋子錢包，在裏面掏啊掏，“不過這些人也撐稱不上天師，只是仗著有點法力罷了。”

而接下來寧果也親眼見證了修習法術的人的血不同，那灘血跡在逐漸地消失，最後沒留下絲毫痕跡。

寧果：“學校裏發生了什麽事？”

沐長竹終於從小布袋裏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捏在指尖的是一顆圓潤的珍珠：“一點小事。”

於是寧果從沐長竹口中知道，A中裏出了一個怨靈，這怨靈很少主動惹事，因此也沒有被普通人類註意到。但是有許多仗著修習過法術的弱小天師不知死活，跑來想要收服，結果怨靈出乎他們意料的強大，最終試圖收掉A中怨靈的人全軍覆沒。

“就是送人頭的。”沐長竹意簡言賅地評價。

這麽多天師全軍覆沒，偏偏屍體還留在A中，把校方嚇得夠嗆，遇到第一具屍體的時候還忙不疊報了警，結果居然查無此人。修習法術的基本都是已經與人類社會斬斷聯系的人，所以查不到身份也很正常。

而校方也極其順利地壓下了在學校裏發現屍體的消息。

連屍體身份也查不到，又是被怨靈殺死的，肯定找不出線索，因此漸漸被警方擱置。後面出現第二具第三具且穿著與第一具屍體非常相似的時候，校方都淡定了，直接往地下室藏，並牢牢鎖住，準備過幾天進行焚燒。

然而天師的屍體是不需要焚燒的，過了兩天，就都自行消散掉了。

這些人沒有人類社會的身份，自然不會被發現失蹤，也不會被警方註意到。

雖然學生沒出事是萬幸，但是穿著天師服的屍體在學校裏接二連三地出現，校方也產生了不好的聯想，懷疑與妖鬼之類的東西有關，於是七找八找請來了沐長竹。

寧果認真地聽著，A中校方的心理素質也蠻強的，都敢做出掩藏後面出現的屍體的行為，還在發覺不同尋常後果斷找來沐長竹。

“畢竟A中也是要名譽的，總是出現屍體這件事，如果被外界知道，一定會影響到下一屆的招生資源。”似是看出寧果的想法，沐長竹淡淡解釋。

“那怨靈為什麽要砸屍體過來呀？”寧果想到什麽，疑惑地詢問。

“大概是小孩子打不過大人，就氣急敗壞撿小石子砸過來。”

寧果：“……所以，你打得過那個怨靈嗎？”

能殺死那麽多天師，必定是很厲害的怨靈。雖然沐長竹瞧起來很淡定的模樣，似乎並不擔心，寧果還是覺得有點懸。

“殺了這麽多天師，怨靈也進一步增強了。”沐長竹一邊用那顆珍珠玩打彈珠，一邊說，“不過這不是問題，問題是，我不擅長捉迷藏。”

“誒？捉迷藏？”寧果一楞。

“就是……你快去上課吧，這些別管了。”沐長竹突然察覺到什麽，收起手上的珍珠，起身朝一個方向飛掠過去，眨眼間寧果就看不到影子了。

估摸著沐長竹大約是發覺了怨靈追了過去，再想想自己的實力，寧果也沒打算強行摻和進去。

將手裏的鏈子往衣服口袋裏放好，她轉身往便利店跑去，買下一小袋青蘋果糖後，便匆匆往教學樓趕。

小黑貓形態時，如果身上套了什麽東西，等到變回人形，那東西無法繼續存在於寧果身上的話，就會直接出現在寧果的手心。

周雪藍的那條藍寶石鏈子就是如此，因為不能夠繼續戴在人形的寧果脖子上，所以被排斥到寧果手裏。

在半路上，正巧遇到趙非宇。

滿頭大汗的趙非宇在看到寧果後，焦急的神情終於緩和下來：“果果，你跑去哪裏了？都沒見到你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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