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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藩王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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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是一個很容易激動的人,激動過後卻最終要沈靜下來,因為對於他來說,是十分註重骨肉親情的。當為國為民的熱情逐漸冷卻下來的時候,接下來就該是淩雲倒黴的時刻了。

對於各種藩王的限制措施,實際上並沒有傷筋動骨,甚至根本就沒有上升到削藩那個段位上來。只不過是限制藩王們的俸祿和承襲制度,說白了就是要在皇族裏搞計劃生育。

但僅僅就是這樣,已經足夠像是一顆重磅炸彈,引起來足以震撼大明皇室的軒然大波了。

不過崇禎還不算太坑隊友,他沒有把淩雲的建議放到廷議上來說,只是召集了幾個內閣大臣議事,商量這件削減藩王待遇的事情。

內閣大學士們都是歷盡了官場風波才能夠爬到現在的這個位置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吃素的,尤其以溫體仁首輔為主,都是明哲保身的好手,大明江山又不是他們家的,先保住自己的位置才是正根。

一番議論下來,首輔大學士溫體仁,體仁閣大學士文震孟,東閣大學士張貞遠,文華殿大學士趙鵬熊等人,都表示了不同程度的反對,換句話說,目前在任的大學士竟然沒有一人同意。這件事也就擱置了下來。

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這番議事很快就被各地藩王知道了。荊王朱慈煙,靖江王朱履佑等藩王首先得到了消息,他們很快就做出了很激烈的反應。具體反應從摔盆子砸碗筷到大呼小叫表現不等。

全都冷靜下來之後,就只剩下了一個選擇了,你要削我的藩,我就要你的命。在這些藩王的眼中,皇上們姓朱,各地的王爺們也姓朱,一筆寫不出兩個朱字來。打天下開基創業的是朱家的人,二百幾十年坐江山的也是朱家人,現在忽然冒出了一個小小的直隸巡撫就要多朱家人的特權。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些王爺們已經按捺不住自己內心中將要爆發的小宇宙了。

不過明代的藩王們是有一定的限制措施的,未接到皇帝的宣召是不能夠擅自離開自己的封地的。如果離開封地就有串聯造反的嫌疑,擅自入京更是十惡不赦的死罪一條。

藩王之間,按照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規定的那條《皇明祖訓》也是不能相互之間有什麽聯系的。但是這一次,在得知了這個讓他們糟心的建議之後,他們已經無法忍受自己的內心的惡劣想法了。

崇禎八年的臘月下旬,先後竟然有七位藩王上書請求入京朝見皇帝。分別是荊王、潞王、襄王等人,他們完全都是崇禎皇帝的近支皇族。

這些人裏襄王是崇禎的爺爺輩,潞王是叔叔輩,荊王是子侄輩。在接到了這些藩王的奏折之後,崇禎第一反應是很高興,作為一個很重視骨肉親情的人,他是很在意自己的家族團聚的,但是這些藩王們已經很久沒有來京城了。就算是正常的征召他們入京,很多人也是托病不來。這一次竟然主動請求入京,是否有什麽事情。

略一思索之後,崇禎就已經明白了。這一次的藩王們集體請求入京,原因已經很明顯了,就是沖著保護自己的權益來的。不然的話你喊都喊不來。

但這些親王們上表請求朝見皇帝,按說也是不能夠拒絕的。在糾結了一會之後,崇禎還是一一批覆了他們,同意他們入京朝見。並且責成吏部和禮部準備一應的接待事宜。

為了表現自己的這些長輩和晚輩們的誠意,本來已經捉襟見肘的家當,竟然又拿出了五千兩用來招待這群要入京的王爺們。

在太平年景,接待幾位入京朝見的親王,五千兩的費用都是少的了。但是現在不同以往,崇禎怕是把自己的褲腰帶又勒緊了好幾圈才終於弄出了這點富裕錢。有多大的鍋就下多少的米,也只得如此了。

接到批覆的各位藩王們一點都沒有遲疑,星夜出發,快馬兼程,終於在崇禎八年的臘月二十九日,全部到達了京城。

這些王爺們的住處自然是不需要在潞河驛下榻了,他們有專門負責皇室事宜的機構宗人府來負責。在明朝,宗人府並不像是清代一樣,是個處罰皇室的機構,而是有點類似於清朝的內務府。除了管理宗室人員的戶籍,也管理一些接待任務。

為了表示重視,崇禎安排他們住在了自己當年的潛邸,信王府。朱由檢以信王的身份成為崇禎皇帝以後,信王府就升格為了行宮。雖然沒有人再去居住,卻配備了專門的管理人員。

這批藩王入京之後,就在原來的信王府現在的天子行宮居住,並且皇帝責成禮部全權負責他們的起居,宗人府負責監督具體執行。務必讓這些王爺踏踏實實來,高高興興的走。

一直到崇禎九年的正月初五,這一切都還算挺正常。正月初六,藩王們就要回到自己的封地了。

正月初五的晚上,崇禎在建極殿賜宴招待這些王爺們,自己親自把盞,讓三名幼年的皇子挨桌倒酒。讓幾位大學士作陪。

直到宴席將要散的時候,還沒有什麽問題,崇禎的心裏默默的松了一口氣,心說,只要這些王爺們明天離開了。這事就算過去了。

文震孟作為分管禮部的大學士,同時也是內閣次輔,他是這次賜宴的主持者。他覺得,宴席進行到了現在也就算是差不多了。就請示了一下崇禎,決定宣布結束賜宴。

這個時候,襄王朱翊銘忽然離席跪下,說道:“臣有下情啟奏,請皇上明鑒!”。

怕什麽就偏偏來什麽,崇禎說道:“襄王請起來,朝堂之上論君臣,現在是家宴上,您是祖父輩分的,不要輕易多禮。有事請坐下說。”

襄王抹了一把眼淚說道:“皇上,臣雖然是賦閑之人,卻並未太閑著。近來有些閑言碎語傳的好生的迅猛。說皇上要把各地藩王都削減俸祿,並逐步罷免為民。以補國庫空虛。皇上啊,在太祖高皇帝開基立業至今,已經有二百五十多年了啊。現在朝堂之上出了奸臣,要離間我們的骨肉至親,請皇上給我們做主呀!”。

有這位爺爺輩的老前輩開了頭,剩下的藩王們似乎受到了鼓舞,紛紛離席出班,跪倒在地,痛哭失聲。

崇禎瞬間頭都大了,他就怕這些藩王們來這樣的一手,他只得親自下來,把這些鬧事的王爺們一一都攙扶起來。說道:“各位王爺不要沖動,此事無非也就是言官提議,朕讓內閣大臣討論一下而已,並未有什麽實情。各位王爺遠途而來,還是要多敘親情。別的事情暫時就放一放吧。”

潞王朱常淓知道,這件事是不能打馬虎眼的,一旦被輕描淡寫的給支應過去的話,下面恐怕就不好辦了。他痛哭道:“這淩雲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直隸巡撫,他怎麽能妄議天家。這等奸邪小人,怎麽還能讓他站在廟堂之上。”

其他人也都是一哄而上的彈劾淩雲,眼看局面已經失控。崇禎無論如何勸說,都不好使。最後只好說:“淩雲並不是風塵小吏,他是西北血戰,密雲有功,血裏火裏滾出來的大將。朕已經封他為三代承襲的武英侯,並領兵部侍郎銜,都察院右副都禦史銜,任直隸巡撫。論官職,他是禦史言官,論爵位,他是軍功侯爵,怎麽就不能提出對朝政的意見呢。”

王爺們一時語塞,但是卻不願意放棄這個千載難尋的機會,知道一旦這個時候服軟了。不僅沒有辦法扳倒淩雲,很可能還要真的陷入淩雲的那個條陳中所寫的情況。到那時候,恐怕就一切都晚了。

他們全都不再說話,只是一味痛哭。崇禎旁邊的溫體仁本來就和淩雲不對付,知道這個時候恐怕是千載難逢的上眼藥的好時候,他低聲說道:“皇上,如果不能對淩雲小有懲罰的話,恐怕是不能讓這些王爺們滿意的。畢竟皇室宗親,都是天家骨肉啊。皇上應該有所取舍。”

看著這些痛哭的王爺們,崇禎很無奈,真的不該輕易就答應他們入京朝見的請求。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直到現在崇禎才知道,自己的準備根本就不足。

思慮再三之下,他只好做出選擇,暫時委屈一下淩雲,來安撫這些鬧事的藩王了。

他說:“既然這樣,朕就免去了淩雲兵部侍郎銜和都察院右副都禦史銜,並停侯爵俸祿兩年。由實任直隸巡撫,貶為直隸布政使,署理巡撫事。各位王爺以為如何。”

下面這些王爺們都不是什麽善茬,他們發現,這一招不說話痛哭的招數是很好使的,既然很好使那就不妨一直用,這就是所謂的趁你病就得要你命啊。

剝奪加銜,降級罰俸,這都是換湯不換藥的事。等這些王爺一回封地,估計就官覆原職了,必須一棍子打死了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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