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定西知府到甘肅按察使，這是很重要的一步，直接變成省部級副職官員了。而且按察使的職責就是捕道，刑獄，也監管一部分的邊防職能。他終於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

而且淩雲特意關照了甘肅布政使公孫無憂，以後按察使衙門來報賬，不能卡脖子，允許常信自行招募訓練士兵一萬人，並自行委任千戶之下各級軍官，如果戶部不撥發糧餉，那麽這個糧餉的事情，就由甘肅自己擔起來。

既然你能做這個布政使，就自然有辦法，具體怎麽辦，你自己想轍，只要不去盤剝百姓就算是個稱職的好官了。

公孫無憂心裏是一陣叫苦，心說這還有比這更糟心的事吧，本身也不是個盤剝百姓的人，但是布政使主管的是一省的財政。甘肅本來算是個窮地方。之前人家戶部尚書的弟弟在這當巡撫，就因為發不出軍餉弄的士兵嘩變。之所以這段時間財政上面沒問題，那是因為流賊給積攢了東西。

這些東西等到都消耗完了，我該咋辦呀，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這個剛剛上任不久的布政使能有啥辦法。

淩雲的回覆很簡單：“要是好幹就都搶著幹了，放心吧，我看好你。”這話沒鹽沒醋，和沒說一樣。

其實，這是對於公孫無憂的一種考驗，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擔起這個重擔。對於一個從市級主官一躍成為省級主官的人，一切都還很漫長。不經歷一些難處不利於他成長。

不過現在甘肅的局勢已經得到了初步的控制了，這兩個月下來，張獻忠的大西軍雖然不算是潰不成軍，基本上也算是被打的傷了元氣了。恢覆了流賊的本相，不知道逃竄到哪裏去了。

現在淩雲初步可以認為，甘肅已經恢覆了正常。他有點想回山海關了，可是又不能回去，現在他已經是甘肅的實任巡撫了，沒有朝廷的調令，離開甘肅境內一步那就是掉腦袋的罪過。

可是現在就有些囧了，留在這裏，暫時沒有什麽仗可打了，因為流賊張獻忠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了。而休養生息之類的地方民政事務，公孫無憂完全可以處理了。

現在他只好每天都厲兵秣馬，等待下一次的戰機出現。畢竟從整個大明環境來看，外有大清自立，內有流賊肆虐，根本就說不上太平。想要刀槍入庫馬放南山，那是一個比較遙遠的事情。

淩雲想過，現在就要好好的練兵，只要是機會到了，總該有用武之地的。沒想到，這機會到的相當之快。

僅僅四個月後， 崇禎八年的九月份，時任甘肅巡撫淩雲就接到了朝廷的廷寄，皇上親自拍板，調任他為直隸巡撫，命令他帶部隊馬上離開西北去上任。而時任甘肅布政使的公孫無憂再四個月後就又高升了一步，成為了甘肅署理巡撫。

甘肅巡撫和直隸巡撫，雖然聽起來都是巡撫，可是卻大不相同了，甘肅地處西北之地，地廣人稀，和京城通信一個來回最快也需要七八天。而直隸巡撫所管轄的地盤，包括了現在的京津冀地區，那是絕對的實權派，可以稱之為京兆尹了。

而且廷寄上很明確的說明了，要淩雲帶領部下士卒上任，這是絕對的信任。要知道，邊帥帶領部隊靠近京畿如果沒有聖旨的話，基本上就可以視同造反了。

淩雲想了一下，猜測可能是京城的安全受到了脅迫，而皇上已經事先得到了消息，所以想要調淩雲這支屢戰屢勝的部隊作為京城防衛的基礎。

和自己的部下們商量了一下，讓他們去協調部隊的調防問題，可是幾位將官都面有難色，有所推脫。

想了一下，淩雲就已經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了，這裏的兵之所以有戰鬥力，那是因為他們是本地的兵，對於保衛家園這樣的口號，他們能夠真正的落在實處。無論是天水還是定西，這些本地的士兵能夠和流賊拼命。

因為流賊的心思是搶一把就走，搶不著拉倒，而他們的想法是，如果讓流賊進了城，他們父母，老婆孩子，兄弟姐妹就都不能保證人身安全了。這樣不同的想法之下，淩雲根本就不需要對他們做什麽戰鬥動員。

可是現在讓他們遠離家鄉，去幾千裏之外的京畿，有多少人願意真正的離開這裏，這也是一個問題，這是不能靠軍法來強制的。

想了許久，沒有什麽辦法。本來在這裏招募士兵也是一時之舉，想著用甘肅兵守甘肅，如果此刻帶他們走，也違背了當時的初衷了。至於就任直隸巡撫之後的事，那就以後再說吧。

淩雲吩咐幾位將官，和各營的基層軍官，百戶，總旗和小旗們都說清楚了，再讓他們把話傳到每一個士兵。

原則只有一個，那就是充分尊重士兵自己的意願，如果願意跟去直隸的，自然是歡迎。如果不願意的，那麽就劃歸常信指揮。在常信就任按察使之後，淩雲已經請準朝廷，請常信掛甘肅衛所都指揮使銜，以便指揮部隊。

朝廷也只有一項基本原則，那就是只要你能打勝仗，只要你能殺敵人，你要錢要糧我沒有，要官要政策那肯定是不含糊的。

常信有了這個都指揮使的加銜，指揮起部隊來自然就名正言順順理成章了。如果不願意去直隸的士兵，由常信自行改編指揮。

當然了，如果不願意去直隸也不願意繼續當兵的，那麽就發給撫恤，允準回家務農，只有你不投靠流賊，什麽時候也是好兄弟。

部下們領命而去，先把基層的軍官們召集起來，向他們傳達了淩雲的意思，他們中大部分是願意跟隨的。不過對士兵們怎麽想就不確定了。武傑告訴他們，用三天的時間來完成這件事。因為朝廷的廷寄說的很明白，要淩雲在二十天內到達保定，就任直隸巡撫。

三天之後，篩選工作完畢，不想離開也不想繼續當兵的，只有十五個人，淩雲兌現了自己的承諾，每人發給了十兩銀子。讓他們離開了。大部分的人雖然很想跟著淩雲這樣的指揮官，但是他們不想離開自己的家，所以選擇留在了甘肅。

真正跟著淩雲走的，除了他之前的白龍衛隊之外，僅有九百三十人。這樣的數字其實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在蘭州的甘肅巡撫衙門，淩雲最後一次設宴款待他在甘肅認識的幾位戰友，他們都知道，這一去山高路遠，幾千裏的路程，此生不知道還有沒有相見之日。

公孫無憂是個感性的人，不覺落淚，淩雲也備覺傷感不已。但是他卻不得不寬慰說：“公孫兄不要這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雖然山高路遠，未必沒有相見之日。你和常兄現在身上的擔子很重，一個治民一個管軍，甘肅百姓生計安危，就在你們兩人身上，我替甘肅百姓，先拜托你們了。”

說著淩雲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並且欠身離席，對著公孫無憂和常信兩個人深施一禮。

兩人連忙還禮，三雙手不覺得握在一起。卻相對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席罷，淩雲把甘肅巡撫的印信鄭重交給了公孫無憂。在接過印信的時候，公孫無憂不由想到，以後自己能否承擔起這個重量呢。

一夜休息後，第二天淩雲帶著部隊開拔出發。公孫無憂和常信帶著一應官員們送到蘭州城外五裏，方才灑淚分別。

淩雲回想著不到一年的經歷，感慨萬分。走的時候，他只帶走了路途所需的必備幹糧，還有甘肅的一捧黃土。

十餘天後，淩雲一行到達了保定。直隸大小官員，從布政使郭秀以下，共有百餘名官員在接官亭迎接。並且準備了巡撫的全付儀仗。

對於這些排場性的東西，淩雲並不喜歡，相反還有些厭惡感，但是這也是官場上的規矩，布政使也只是在按規則行事。這沒什麽毛病。

淩雲和官員們相見之後，並沒有參加他們準備的盛大宴席。直接就去了巡撫衙門，接印視事。

官員們面面相覷，但是有一點他們是能夠確定的了。這位新來的巡撫大人有點不近人情，而這種不近人情的人是有點不好伺候的。

不管官員們是什麽想法，淩雲在巡撫衙門裏召見了布政使郭秀，按察使李大綱，對於他們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

然後回到了簽押房內，給皇帝寫了謝恩表。開始正式的履行起了直隸巡撫的職責。

所帶來的兵馬，白龍衛隊仍然充屬他的直系衛隊，其餘的人馬在保定城內紮營。由石頭和李強負責代管他們。

淩雲的猜測非常的準確，之所以皇上要火急火燎的召他就任直隸巡撫，就是要讓他來禦敵的。因為就在不久之前，朝廷得到了一個消息。

阿敏又來了，這個老冤家，這一次竟然沒有走山海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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