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蠻試著理解父親的意思，嘴裏低估著：“先左打舵，順著舵輪自己的勁力，再向右，無論向左還是向右，最終還是要打到正中，對就是這樣子。”

江小蠻擡起頭，暴風雨從小窗戶淋射進來，像是石淋彈雨擊打在人的身上般陣痛。

霍靈頓解釋道：“明白了吧？帆船逆風而行所靠的最主要動力是吸力，海風氣流要繞過向外彎曲的帆面時，會加快速度，於是壓力減小，產生吸力，把船帆扯向一邊，這時候船需要換舷，而實際的航行路線是曲折的！所以這需要你迂回的隨著海浪的規律左右打舵！”

江小蠻道：“明白了父親，我應該要配合著你吧？”

霍靈頓道：“我會即時調整帆的方向，你記住帆的方向必須與逆風向成十五度左右的夾角，這時候船帆背風的一面產生的吸力可比迎風一面把帆推動的力量大一倍，也就是說逆風行駛的動力速度往往會大於順風速度的一倍！”

江小蠻道：“好，成‘之’字形迂回前進！”

船頭穿破巨浪，滔天的浪潮一層疊一層，將小船推向高空，幾十米的巨浪瞬間淹沒船頭，海水灌進了水密隔艙。

在浪尖上航行，船體傾斜的角度幾乎能達到四十五度，船舷內大量進水。

眸和雨濛還有慈桓之三個人舀出灌進船底的水後，將甲板上的艙口全部封死了，船舷下的排水口也被打開了，雨濛和慈桓之躲進船艙，眸留在甲板上幫助霍靈頓掌帆。

甲板上，暴風雨呼嘯過來，已經和滔天的浪潮混合在一起，撲打在身上也分不清楚是雨水還是海水了。

船舷上海水的高度已經漲過了膝蓋的位置，隨著船體的傾斜，甲板上不斷的灌水不斷的流掉，船板上灌水後導致船體傾斜的更加嚴重，在浪坡上航行時，船舷外側幾乎是貼著海面的。

江小蠻坐在眺望倉內早就被晃暈了，除了緊緊抓住舵輪之外，就是看著船頭一會低一會高。

船頭本來航行在浪潮的低谷，瞬間就會直線攀升到浪尖，在蜿蜒萬裏的浪潮上航行，如同坐在時速百裏的過山車裏一樣。

霍靈頓是在海上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面對暴風還是有信心的，看著江小蠻萎靡的樣子，說道：“江小蠻，註意規避陡浪，控制船在坡度相對平緩的浪上航行，這種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沒有閃電，穿過風暴區應該不是問題！”

江小蠻已經被晃的失去了判斷能力，意識模模糊糊的聽到父親說的話神志清醒了許多，眼神死死的盯著前方，尋找浪坡比較緩的地方。

藍紫色的天空似乎全部壓在了海面上，閃電劃火，點亮整片天空的碎雲，紫紅色的極天魔火亮徹海天，那一剎那天空像是碎裂的大理石板，雲層像鋪蓋一樣墜落下來，直壓到人的臉上。

霧隱雷顯，雷錘在雲鼓上節擊數十下，閃電如同亂流一般轟然並進。

閃電照亮了海底，整個世界不分昏曉，海底遁行的巨獸時隱時現，幾乎分不清是遨游在海底還是半空。

重雲密雨甚至滲透到海面之下，濕潤的空氣中彌漫著強大的負電荷，甲板上的韁繩開始自己扭動起來。

遠處的天色突然潑落一抹澄清的橘黃色，縠紋的雲層仿佛一層褶皺的清輝，接天雲海濃淡交融，已經能看到遠處的天氣逐漸晴明起來。

霍靈頓抓著桅桿上的梯子，問眸道：“風暴就要過去了吧？我們是不是應該朝天氣好的地方航行？”

眸朝著霞光的地方看了看，道：“不，那是應該是偏西，我們應該沿著風暴圈一直向前走，風暴是向東去的，沿著風暴的邊緣走不會迷失航向，偏西的那片海域我們沒有去過。”

霍靈頓扯了扯被暴風雨吹打的發皺的衣服，說道：“怕什麽，維度航海不會麽？”

眸道：“待在我的船上別那麽冒失，這是一船人的性命，我們應該盡快找到陸地，風暴過去後天氣一定會非常炎熱，食物儲存不了多長時間，用不了多久鹹肉和幹餅都會生蟲，淡水也不能喝了。”

江小蠻在瞭望艙裏好不容易站起來，覺得肚子餓了，問霍靈頓道：“父親，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霍靈頓看了看遠處的飽滿的霞光，有些不確定的問眸道：“現在不會已經過去一夜了吧？”

眸調節轉動著眼睛，虹晶體中間鑲嵌的晶體時大時小，她又使用了隱弅之眼，透明的氣障輔助她的眼睛可以看到更遠的地方。

眸道：“差不多，現在已經是航海的第二天上午，再過兩天船上的食物就該不新鮮了。”

霍靈頓道：“一夜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沒遇到過風暴，沒想到體力還是那麽好，在這上面站了一夜竟然也不累！”

江小蠻看了看父親，雖然他嘴上說著不累，但眼皮早就撐不開了。

江小蠻在舵輪旁站了一夜，雖然一夜都仿佛是驚心動魄的戰鬥，但此時太陽已經變了又白又熱，從雲層下透射到海面上，似乎撫平了大海的怒濤。

霍靈頓從二層甲板上跳下來，道：“先吃飯了，待會江小蠻你再陪我把帆換下來，剛才的風暴過後，這張帆已經不撐用了。”

江小蠻跟著霍靈頓下來，心道：父親已經一整天沒有合眼了，換完帆應該得去睡覺了吧，那只好我在外面多看著了。

江小蠻走進船艙，發現客艙和臥室內都進了不少水，雨濛正在準備把浸水的被子拿出去曬。

雨濛穿著浸水的布鞋，把褲腿挽到膝蓋處，頭發亂糟糟的，但精神卻很好，顯然是適應了這樣的環境。

江小蠻看著雨濛把疊好的被子抱了出來，問道：“要我幫忙嗎？”

雨濛道：“你願意的話，就把屋子收拾一下，因為過會要吃飯了。”

江小蠻看著雨濛踩在半幹的甲板上，一步一個濕腳印的離開了，江小蠻有些厭煩了，是得不到心裏還惦記著的那種厭煩，這種感覺厭煩自己比較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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