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銀子，曹夢文還真沒什麽能打動她的了，至於與她做那茍且之事，那更是萬做不到的。

曹夢文並不是一個正人君子，更不會對送上門的女人拒之，實在是曹遐如今身陷困境，良心不安。

“翠娘聽聞大人實在是困窘，心中喜愛翠娘卻不能長相廝守，我聽之感動，想要成全。”

翠娘看著曹夢文，冷笑一聲，問：“你們讀書人從來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誰不知道？還真不如一地痞流氓來的暢快。”

“那茍才縣令怕是也是個讀書人，你們二人能情投意合，正……。”

“話說了這許多，但還不知道公子姓名，倒是唐突的很，要是被媽媽知道了，豈不是要挨罵。”

曹夢文看翠娘這神色突變，與剛才的多愁善感截然不同，更多的眉宇之間透露著精明。

“曹，翠娘大可叫我曹公子。”曹夢文說完，看著門外的人影，已幾次見到了，心知是偷聽卻又無可奈何。

“這地方龍蛇混雜，白天也有這小偷小摸的？”

翠娘眼睛瞟了一眼，低語：“這是衙門的探子，今兒個曹公子過來，怕是晚上的麻煩就少不了了。”

曹夢文看門外的那個黑影，這屋裏的情況他怕是已經知道了，才這般不像剛才那樣遮遮掩掩的。

“那倒是奇了，這別人見了翠娘你也是這樣子的？晚上來麻煩？”

翠娘掩著嘴低低的一笑，把自己的酒杯遞給曹夢文，說：“喝了這杯酒，就當提前替你道歉了。”

曹夢文戒備的看著這女人，這晚上如何他不知道，但外面的那雙眼睛可是虎視眈眈，要是喝了這麻煩一定少不了。

隨即搖了搖頭，拒絕，說：“翠娘這可使不得。不過我聽說了一件事，不知道可否能為我解惑？”

“但說無妨。”

“聽聞翠娘前二年還是個正經人家出生的小姐，家道中落，無奈因為自己弟弟有病才不得不淪落風塵，這傳言……。”

翠娘倒是大方的點點頭，告訴曹夢文說：“傳言可並不完全是假的，卻也不是都真。”

曹夢文猶疑的看了一眼翠娘，好奇的追問：“莫不是你沒有弟弟？”

翠娘微微點頭一下，站起來靠近曹夢文，長舒著氣，低語：“這可是個秘密，誰都知道我有一個弟弟，但那卻是我從街上收養來的。”

曹夢文神色一變，這女人倒是有心機啊！名聲，名聲可是一大重要，那茍才怕是就是因為如此才和這女人有露水之緣。

“翠娘倒是好心思，我今兒個來求你並不想你能一口答應。這是一些小小的禮物，不成敬意。”

他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盒子，看著翠娘，低低一笑，說：“不知道您能不能看上。”

一個明晃晃的夜明珠，曹夢文一共有十三顆，都是那個雲大人送來的，他得三顆，剩下的送與側福晉。

翠娘見了身便緩緩的站了起來，掩嘴低低的一笑，問：“可是夜明珠？”

“正是，這是從南面得來的，不多，特意挑選了一顆來送與翠娘。”

曹夢文放在桌子上，眼睛瞇縫起來，繼續說：“這件事不求翠娘出大力，只求美言幾句……。”

“這件事還是要靠曹公子，我雖可以說上那幾句話，但說多了難免會被懷疑。”

曹夢文一聽有戲，便問：“可有什麽門路，好……。”

“十萬兩這誰都眼紅，可又鬧的沸沸揚揚，一時間進退臉難。要是能讓這十萬便的順利……。”說到這裏，她便不再說了。

倒是與曹夢文所猜測的一點都不差，站起來，便告辭離開了，推開門，見門口的小廝，長的實在是醜陋，曹夢文厭惡的搖了搖頭，要下樓，只聽這人說：“要救人？”

曹夢文聽後停下回頭，看著這醜人，冷聲問：“既然聽到了，怎麽不趕快報告你的主子？”

“主子？我只是拿銀子辦事而已。曹公子我有一計可以讓人出來。”

“哦？我雖要走，但卻願意聽先生高見。”

這醜人，連連搖頭，面容更加的讓人厭惡了，但他一指隔壁的屋子，曹夢文便先一步推開門進去。

初進，裏面一股濃郁的麝香味，曹夢文看這布置，回頭看看這醜人，低語：“倒是小看了你了。”

“曹公子有所不知，小人三歲背唐詩，五歲寫文章，十二歲中童生，卻因為這相貌醜陋而無再進一步機會。”

曹夢文坐下，自己倒上了涼茶，看著這醜人，問：“出主意能不要銀子出？”

“曹公子說笑了，這人活著還都不是為了個銀子？茍大人也是為了個銀子，可一般的銀子他看不上。”

“十萬倒不是個小數目，但不要倒不是關乎性命的，只是好奇你要什麽？”

“與翠娘一模一樣，可否？曹公子可不要舍不得。”

曹夢文忍不住笑了一聲，問：“自然是舍得，只是這主意值不值？”

“當然值得了。”說完醜人看了一眼門外，走過去關上，指著隔壁的翠娘，說：“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嗎？”

曹夢文聽他這麽問倒是不解了，問：“你是什麽？倒是比翠娘什麽人更讓我好奇。”

“曹公子平日裏眾人都叫我醜人，您自然也可以……。”

“醜人能是你的名字？更何況這醜人算你的名號？怕是你用這名號做了許多不要良心的買賣。”

醜人看著曹夢文的確楞了許久，突然爽朗的一笑，告訴曹夢文說：“孫秀堅。”

“倒是個有志氣的名字，怕是自己給自己個起的吧！”

醜人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後擡起頭看著曹夢文，好奇的追問：“曹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看你模樣家裏也不寬裕，自然也不會起個什麽好名字，而你相貌醜陋卻有個這般的名字，定不是先生所起，我猜便是你自己起了個名字。”

“正是，正是。曹公子聰明，可有一點您不知道，我的先生是道光年大儒。”

曹夢文了然，說：“那倒是我小看你了。多餘的話不說，告訴我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幫我。”

“曹公子小心自然是好的。我是縣令的幕僚，雖然有這麽一個名頭，卻幹著偷雞摸狗的營生。”

“說說吧！你的主意到底值不值一顆夜明珠。不過，孫秀堅我怕你拿袋子把我裝了。”

醜人壓著嗓子笑問：“難道不怕那個女人拿袋子裝你？她可是專門替縣令大人收銀子的。”

“不是說縣令大人他兩袖清風嗎？怎麽還會讓翠娘收銀子？”

“迂腐。這當官的可是都花了銀子的，難道不要撈回來，只是大人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子。”

曹夢文忍不住笑了起來，拍著自己的手，好一會才停下問：“說說吧！到底是什麽主意？”

“曹東家告那個曹遐，說他搶了您的銀子。”

曹夢文不相信的看著這醜人，只聽他繼續說：“曹東家這銀子無疑要還給您的，然後關照知府壓往知府大牢裏，那裏我想曹東家會有主意的。”

“主意倒是好主意，誰知道這知府是個什麽樣的人物？怕要比這縣令還有黑。”

“黑自然是黑，但比不得這縣令。只要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知府樂得判他茍才一個失查之罪。”

曹夢文徹底明白了，這孫秀堅事要借他的手除掉這茍才啊！雖他樂意這麽做，但只是救出曹遐，沒必要死磕。

醜人見曹夢文沒有了剛才的興頭，轉而說：“別的辦法可是能把曹公子拉著下水的，您可要想清楚啊！”

“既然如此，那便做吧！只是這訴狀要……。”

“在下也可以代筆。曹公子放心，這狀子沒有人不接。”

“既如此，那我便走了，先去知府那裏商量好，在回來一指訴狀告他。”

醜人送著曹夢文離開，看著院子中的夜色，緊緊的握著拳頭。

二樓的翠娘也是這般，但她神色憂傷，眼神裏有說不出的哀怨。

曹夢文自然不知道這些，與小三回到客棧，卻見黑暗裏有一個人影，還熟悉，原來是那個乞丐。

小三正要喊，曹夢文攔住，對著打了個眼色，自己便追了上去，一連跑了三條巷子，到了一處最破敗的地方。

正要喊話，周圍卻亮了起來，一群人跑了出來，把曹夢文包圍了起來。

“你們要幹什麽？”後退了一步，看著領頭的婆子，手放在腰間的刀上，一有個不對勁就要動手。

“曹公子不要誤會，您就了我這孩子我等是下三濫，卻也講究義氣。”

曹夢文依然戒備，看著那個孩子，輕點頭，說：“既然如此，那還為什麽要三番兩次的要引我……。”

“曹公子可知道茍大人是個什麽官？”

曹夢文搖了搖頭，看著這老婆子，知道不好敷衍，便說：“有一些耳聞，但卻不敢茍同，莫不是你們也有見教？”

“見教不敢，只是告訴曹公子實話，您是個好人，不應該受這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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