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絲楞了楞神，隨即臉上一喜，最後又變的萎靡不振，曹夢文倒是不明白了，這怎麽回事？

卻聽他說：“老爺這生意不好做啊！怕是要賠錢。這館陶姑娘要是不做生意了，這地方就沒有人來。”

“我並沒有靠這裏賺銀子，我這剛開，耳目不通，少不了在這下九流處有一處地方。”

曹夢文給這老鴇寫了條子，讓她去自己家領了銀子便趕快搬出去。

這老鴇子笑瞇瞇的讓一個老龜端來筆墨紙硯，然後抱出了賬本說：“勞煩少爺動筆，還有這是好幾年各家在我們這裏的欠款，少爺要是能要回來便是少爺的。”

曹夢文沒有看，迅速寫了一條單據交給老鴇子，然後便請她收拾自己的東西趕快離開。

老鴇子不多疑，拿了條子便走了，之後返回來說：“官府的人可要伺候好了，他們難纏的很。”

賈絲打量著這屋子，便把屋裏的女人都叫了出來，只有五個，一個老的，其它的都算得上年輕。

館陶扶著樓梯緩緩走下來，賈絲便對眾人說：“今兒個告訴大家夥一件事，你們換了東家。”

曹夢文笑道：“雖買了妓院，卻一直痛恨這一行，實在是逼良為娼，我便說個規矩，這地方還叫妓院，但要改成酒館，姑娘們不接客，只陪酒。”

賈絲在一旁低聲說：“這地方實在是不是個能喝酒的地方。”

曹夢文卻說：“這地方三教九流龍蛇混雜，我看隔壁荒廢了，便也買下，做個酒館。”

館陶聽了曹夢文的話，先前還以為他說笑，沒想到果真買了下來，便開口問：“這女人不睡覺還叫妓院嗎？”

曹夢文低低一笑，說：“這本來就不是妓院，只是個暗門子，館陶你好生在上面待著，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

賈絲把幾個姑娘都賣身契收好，說：“你們有福氣了。”

曹夢文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館陶，卻聽外面有人喊：“館陶，館陶我來了。”

賈絲罵了一聲說：“老爺這外面這人是個乞丐，我去把他趕走，心煩。”

曹夢文看來一眼館陶，便叫她坐到自己身邊，然後讓賈絲把外面的人叫了進來。

館陶空洞洞眼神註視著外面，等人進來，這個年輕人見了館陶，興奮的問：“今兒個老鴇怎麽讓我進來了？”

他是個精壯的漢子，頭發梳的發光，穿著短衣短褲，說完看館陶身邊做了曹夢文，他便沈默著要走。

曹夢文問：“館陶的確是挺漂亮的。”

他突然回過頭，笑瞇瞇的點點頭，說：“少爺也這麽覺得？要不把她買了吧！”

曹夢文心裏頭不由的一顫，只聽賈絲說：“老鴇子這裏被少爺買下來了，不要這麽晃晃悠悠的。”

少年神色隨即嚴肅，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聽聞你們是青梅竹馬，館陶還是為了你才進了這個地方，實在是不配做個男人。”

少爺突然跪在地上，給曹夢文狠狠的磕頭，說：“少爺求您不要再讓館陶……。”

“住嘴。”館陶厲聲說過後，緩緩站起來，便一個往二樓去了。

曹夢文微微一笑：“買這個地方便是賺銀子，這些雖對我只是九牛一毛，但總要賺回來不是？”

少年擡起頭看著曹夢文，問：“您要什麽？只要我能給 ”

曹夢文便站起來扶起他來，問：“你叫什麽名字？”

“霍東音。”

“霍東音啊！我給他們立了個規矩，不許他們接客了，但還是要陪酒，可這許多人都要來見館陶，實在是……。”

“少爺我明白，我一定會加倍的把館陶買出來的，我……。”

賈絲冷笑一聲，說：“老爺會缺銀子？”

曹夢文笑了一聲，看了一眼賈絲，他便閉嘴不再說話，只聽曹夢文說：“只要你給我幹一天的活我就讓館陶享福一天，如何？”

“當真？”

曹夢文點點頭，讓霍東音坐到自己身旁，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十年後，我把館陶以我妹妹嫁給你如何？”

霍東音跪在地上給曹夢文磕頭，卻又被扶起來，說：“不必如此，我這裏不興這個，這你給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碼頭。”

“我的貨被威脅，漫天要價，是可忍孰不可忍，而這老大叫蛇頭，聽說很有勢力。我要與他談談，怕是已經約好了。”

“少爺不知道我能……。”

曹夢文低低一笑：“談得好自然沒有你什麽事，談不好了，我想要那個碼頭。”

再場的所有人都楞了楞神，霍東音更是嚇的坐在了地上，結結巴巴的問：“少爺可知道這蛇頭的勢力有多大，那碼頭是他最看重的產業。”

曹夢文自然知道，輕點頭，手放在霍東音的肩膀上，環視眾人，笑道：“都是銀子啊！讓人不能賺銀子就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賈絲上前瞪了一眼這些妓女，問：“剛才老爺說什麽了嗎？”

四個搖了搖頭，還有一個傻乎乎的要說，便被一旁的人拉住，然後恍然大悟，一齊說：“老爺什麽都沒有說，我們什麽都沒有聽到。”

賈絲便讓他們各自回到房間，隨後曹夢文對他做了個手勢，賈絲楞了楞神，便點點頭，從廚房拿了一把刀進屋裏去了。

曹夢文靠在木柱上，嘆道：“我總得如此疏忽，知道嗎？賈絲其實應該提醒的。”

霍東音點點頭，說：“只要少爺說的是真的，我霍東音刀山火海也敢走。”

曹夢文“咯咯”一笑，便起身讓他上樓與館陶聚聚。

賈絲隨後滿身是血的出來，對曹夢文笑笑，他交代說：“我便坐洋車走了，這裏你要看好，過今天來府裏取銀子。”

賈絲在門口送走曹夢文後，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看著樓梯上的霍東音，說：“霍大哥我們又碰到了一起。”

霍東音看著他滿身的血，問：“他讓你殺你就殺？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賈絲不屑的一笑，站在這裏關上門，告訴霍東音：“老爺承諾你和館陶雙宿雙飛，卻給我了一個成為上海大人物的路。”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我是身不由己，館陶在他手裏，你還有選擇，手裏不要沾血。”

賈絲看著自己的手，冷笑：“終於明白老爺為什麽看上你了，還有也知道老爺為什麽讓我留在這裏了。”

曹夢文出來，見先前坐過的洋車還在，便問：“可是在等我？”

“少爺這銀子一定要給您拉回來，我算了，還要有二十趟。”

他便坐上洋車，往自己家去了，在路上無聊，便讓車夫拉到慢一些，問：“家裏有幾個孩子？”

“少爺我還沒有成親，這洋車也是拉車行的。”說完，便“呵呵”笑了起來。

曹夢文好奇他笑什麽，只聽他先說：“少爺車行的女兒看上了我，要我入門，我同意了。”

“那也倒是好，你勤快，將來要是安安穩穩的過，也是有不少的樂呵。”

他突然停下來，讓曹夢文看面前的黃浦江說：“我想著是等成親後我們便搬出來，然後我自己買個洋車。”

“那倒是也自由自在的。”曹夢文說完洋車便再動了起來，他看著汗流浹背的男人，想想自己能幹得了嗎？

便讓他停下來，說：“讓我拉上一下。”

洋車夫楞了楞神，趕忙搖頭，勸道：“這是下九流的，少爺可不能。”

曹夢文便已經下來了，笑道：“以前我趕馬車，現在我拉拉洋車，將來要是沒有了銀子，說不定也是如此討生活了。”

洋車夫便把洋車交給了曹夢文，他接過，所有人都停下來看著他，洋車夫不安的看著曹夢文，問：“少爺我來拉著您。”

曹夢文便往前走了幾步，實在是重，還沒有坐人，這要是坐了人，豈不是更重？

看周圍的人，便忍不住說：“你們看什麽？曹操還讓自己女人做草鞋，難道我就沒個落魄的時候？”

一個鄉紳上前對曹夢文拱手說：“趕問少爺高姓大名，自比那曹操可是做了什麽沒良心的事。”

曹夢文冷哼一聲，便拉著洋車往自己家去了，沿路上的孩子跟著他唱起了歌。

“大老爺，小少爺，錦衣玉食偏不幹，偏偏要拉臭洋車。”

曹夢文瞪了這些個人一眼，卻沒想到正好遇到了喬治，他與不少洋人說話，他便準備繞開，卻被喬治叫住，他好奇的看著曹夢文，打量後，見他還是穿著綾羅綢緞，便好奇的問：“曹你這是做什麽？”

曹夢文把洋車交給洋車夫後，笑道：“喬治，我看看這洋車累不累，可真是我幹不了的活。”

幾個洋人便好奇的看著曹夢文，這人怎麽如此詭異，只聽喬治介紹說：“這是曹東家，九信公司的老板。”

這些洋人礙於喬治與曹夢文打招呼，但心裏卻是小看。

卻聽這喬治說：“說來我對這洋車還好奇，拉一拉，看是不是難拉。”

便脫下西裝，交給身邊的秘書，他來不及勸說，只見喬治拉起洋車，長舒了一口氣，笑道：“中國人的確是厲害，這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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