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夢文含笑咬了一口，外面卻有人咚咚咚敲門，玉兒趕忙把曹夢文嘴用手擦了擦，曹夢文便去開門。

原來是安娜，她探進頭看到玉兒“咯咯”一笑，問：“這就是你的老婆嗎？”

曹夢文點點頭，卻聽玉兒解釋說：“我是小老婆。”

安娜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笑道：“在中國倒是很常見，你有幾個老婆？”

曹夢文伸了倆個手指頭，卻見安娜失望的搖了搖頭，說：“還少，上海的那些中國人，好多個。”

玉兒微微一笑，低語：“男人三妻四妾的很平常不過了。”

曹夢文無奈，只得傻笑，然後把萍萍修女的聖經掏了出來，遞給安娜。

卻見她接過，然後左右看看，曹夢文了然，抱歉的一笑，說：“快請進來坐。”

玉兒趕忙站起來，要倒酒，安娜便推脫說：“不要麻煩，一會兒下船，我便要與幾個姐妹一起說話喝酒，提前醉了不好。”

曹夢文便接過了玉兒的酒杯，笑道：“與那傑瑞船長聊得如何？”

安娜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說：“不如何，那家夥一副高傲的孔雀的模樣，與我們第一次見面截然不同。”

曹夢文笑道：“大使先生說他將來前途無量，我想會的確如此。”

安娜翻看著聖經，細語：“誰取到我將來都會前途無量的，曹你說對嗎？”

曹夢文對此倒是不反駁，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不過他又搖了搖頭，也許這個傑瑞的確是個野心勃勃的男人。

安娜站起來，揮了揮手裏的聖經說：“等我看過後就還給你。”

曹夢文點點頭，打開門送安娜出去，卻聽她回頭說：“你一定要住在法外豁免區。”

“醒得了。”曹夢文送走安娜，回來只見玉兒猶疑的看著他。

好奇，便問：“可有什麽不對？”

“這個外國女人的眼神不對。”玉兒意猶未盡的看著曹夢文，好像是在試探。

曹夢文卻不明白，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笑道：“不管她，要是眼神不好洋人的大夫也有得治療。”

玉兒搖了搖頭，低低的一笑，說：“她怕是看上你了，是那樣的眼神。”

曹夢文只當玉兒看玩笑，但看她嚴肅的神色，便勸慰說：“她是洋人，人家只當我們是野蠻人，不要多想。”

曹夢文安慰玉兒躺下，她略微有一些頭暈，隨後他出門，敲了敲胳膊李順嘴的門，他打開，猶疑的看著曹夢文，問：“東家難道到了？”

“玉兒暈船，剛才打發著睡了，我來你這裏坐坐。”

李順嘴請進曹夢文，曹夢文見桌子上放了一本英文書，曹夢文便好奇的問：“怎麽也要學一些英語？”

“東家我們這不是與洋人要打交道，我一個掌櫃的不能一句也不會吧！”

曹夢文拿起來，看著這本馬克吐溫的小說，搖了搖頭，說：“這東西看了也沒有用處，我給你寫一些洋人長用的話，弄成一個小冊子。”

李順嘴大喜：“這在好不過了，這再好不過了。”

曹夢文與李順嘴喝了一會酒，正無聊，見這裏有紙筆，便寫寫了打招呼的幾個單詞，然後冥思苦想，便以古漢拼音做了標註。

李順嘴也是讀書人，自然認識，艱難的念出來後，他敬佩的看著曹夢文，說：“東家大才，這洋人的話怎麽拿我們的音也能編著出來。”

曹夢文搖了搖頭，說：“這也是運氣，還要稍加改造，等差不多成了，給夥計們都發一本，大家夥都能說幾句英語那做生意也有好處。”

李順嘴連連點頭，隨即這艘軍艦吹響了汽笛，曹夢文便站起來說：“到地方了，我去叫玉兒，你把倆位姑娘叫起來。”

曹夢文回到房間，見玉兒面色蒼白，便坐到床邊安撫說：“到地方了，歐陽青怕是已經給我們租了房子，我們直接過去住下，你好好修養。”

玉兒眼睛含淚說：“本來嫂子和姐姐都要我來伺候，坐了船便成了這一副模樣，她們要是知道了肯定失望了。”

曹夢文看著玉兒，安撫道：“只是這一會兒，不要哭了，一會要是下船，要是洋人看到你眼睛紅，以為我打你了。”

玉兒揉了揉眼睛，看著曹夢文，說：“我倒是希望你打我，哪裏有男人不打老婆的。”

曹夢文看著玉兒如此認真，不確定的問：“這是哪裏來的話？”心裏卻在想，這玉兒難道要受虐傾向？倒是從來不知道。

“熟話說打是親罵是愛，我聽府裏的婆子女人，都說她們家的男人隔三差五的便打她們一頓，然後便恩愛許多。”

玉兒說完，便站起來收拾東西，曹夢文要幫忙，門外的春香進來，便也和忙活了起來。

李順嘴等在外面，只聽曹夢文問：“不知道歐陽青他們真不知道我們到了。”

“東家這家夥做事認真，肯定這今天就在這裏等著。”

曹夢文點點頭，與眾人一起拿了行禮，長了甲板，看著熙熙攘攘的碼頭，卡梅隆大使上前說：“上海是東方最大的城市。”

“大清也是東方最大的帝國。”曹夢文說完，卡梅隆大使看看曹夢文，隨即笑道：“的確，東方的大國。”

碼頭的人群被迅速清理開來，曹夢文扶著玉兒下了梯子，安娜好奇的問：“你們要去哪裏？有沒有人來接？”

曹夢文搖了搖頭，卻聽遠處有人高喊：“東家這裏，這裏。”

曹夢文指了一下揮手的歐陽青，卡梅隆大使便讓人把他們放了進來。

歐陽青帶著幾個夥計把行李接過來，說：“我們便知道東家這一倆天過來，我便等著，果然。”

曹夢文低低一笑，與卡梅隆和安娜告別後，便坐上洋車，歐陽青說：“我們給東家在法租買了房子，花了六千兩，地方大，寬敞，更重要的是不怕官府麻煩。”

“也好。”一行人便直接到了法租，與所謂的貧民區只有一墻之隔，外面到處都是汙穢的泔水，裏面卻是鳥語花香。

進了法租，洋車便不能再進去，只手拿著行禮進去了。

曹夢文一邊走一邊問關於上海的情況，還有長水的聲音。

“東家這外面兵荒馬亂的，實在是做生意不好做，馬頭他們好不容易走通的路，這太平天國的人一來，便徹底堵死了。”

沒多久，便到了法租的外圍，這裏修的一棟棟的小別墅，而進出的都是中國人。

歐陽青指著最中間的一棟說：“這裏的人離開了中國，倒是印度去了。便把房子賣給了我們。”

曹夢文看著偌大個花園，工人正在裏面除草，他便覺得太奢侈了一下，便指著問：“把這片地方給種蔬菜。”

歐陽青楞了楞神，隨即點點頭，便喊來管家說：“告訴工人，這裏不中花了，改種蔬菜。”

管家自然點頭，見曹夢文好奇的看他，歐陽青便說：“這是王海管家，無兒無女，在這房子裏已經幹了十年了，我看他做事還行便留了下來。”

曹夢文先進了屋子，裏面的家具一應俱全，到是還滿意，便說：“你們帶夫人先上去休息，歐陽青，李順嘴你們與我到書房說話。”

管家便剛忙前面帶路，然後吩咐，下人沏茶。

上了二樓，曹夢文沒坐下便問：“可見過上海道了？”

歐陽青點頭，說起：“見了，送了五千兩，他師爺告訴我說，這王爺已經派人來了，便是監督我們的。”

曹夢文敲了敲桌子，門外有敲門聲，下人倒好茶後，便退了出去，他問：“這個人可見到了？”

“沒有，而且道臺也不知道是誰，只是說會來找東家。”

曹夢文便點點頭，說：“既然已經賣出去了，他就會來找我們，那我們便不著急。”

然後就說：“明兒個我去找喬治，歐陽青你想辦法給路上的小三聯系，說在碼頭把貨卸下。”

歐陽青便點點頭，然後有一些為難的看著曹夢文，李順嘴見了，便說：“歐陽掌櫃可有什麽話說？”

“這洋人都不好打交道，我們長水的生意一直打不開，還有做這不要命的買賣，實在……。”

曹夢文自然知道，便想想說：“等過了這幾年，天下太平了，我們的生意便能好做許多。”

“東家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那些碼頭都是被一些不要命的幫派控制著，我們的槍運的時候都要經過他們，這第一次我們便被那老大勒索了不少銀子，實在是可恨。”

曹夢文站起來，拉開窗簾，看著煙霧繚繞的上海，低低的說：“與他們談談吧！不行的話便都殺了吧！我們是做什麽生意的？不能處處妥協，否則是個人都想分一杯羹。”

李順嘴勸道：“這件事我們不好出面，這地方可有什麽幫派，我們便讓他們去搶奪，只是怕不好控制。”

歐陽青冷笑一聲：“拿了我們的銀子便是我們的狗，我先與那碼頭的老大說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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