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嘴給曹夢文租的房子在柳巷的邊街上，這裏只有他一戶人家，馬車停下，曹夢文見屋裏進進出出不少的人，便問他：“這些人是……。”

“老爺這些是我雇來的，家裏幾年沒住人了，多一些人氣是好的，而且房子這麽大，人少了怕不能盡快住下。”李順嘴說這：“更何況大少奶奶身體虛弱，大夫來了也少不了讓這麽做。”

曹夢文倒是沒想過李順嘴這樣事無巨細，他扶著趙雨繡坐在一個三十多歲的胖紙端出來的木凳子上，只聽李順嘴說：“這是個咱介紹房子的白大，他做這生意好一些年了。”

這個白大聽李順嘴說起了他，便趕往曹夢文身邊湊了湊，笑瞇瞇的說：“這介紹曹老爺了吧？我說白大，家來排行老大，您老叫我白大就行。”

李順嘴看曹夢文興致不高，就把這白大的來歷說了，好讓曹夢文放心。話說這白大還是李順嘴大哥的結義兄弟，沒錯，這李順嘴還有一個早他出生刻鐘的大哥，說起來他們二人還是雙胞胎，只說這李順嘴的大哥，卻說當了李順嘴的大哥是倒黴的厲害，不只是因為李順嘴要被人指指點點，更是結了不少的仇。

他這倒黴的大哥就是因為兄弟李順嘴的連累給死掉的，聽過李順嘴說了他大哥的死因後，曹夢文並不覺得與他有什麽幹系，但當他把自己傳了大嫂子我們有漢紙後告訴曹夢文後，他了然，而那個奸夫還不是別人，就是這個白大。

曹夢文看看白大又看看李順嘴，只聽倆人齊聲嘆氣，白大說：“本來沒有的事還連累了幾條人命，要不是有人給我作證，還要加我一條人命。”

李順嘴為了不讓曹夢文擔心他再繼續亂說，便在白大說完後，說起了這些年的事：“老爺我把我大哥害死後，想過出家當了和尚，反正都是嘴裏念叨，說話和念經也沒什麽倆樣。”

曹夢文忍不住笑了起來，平常並沒有聽李順嘴他多能說話，卻沒想到說起來可真的停不下來，正也閑來無事，便問：“是不是和尚不要你？”

李順嘴難為情的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笑道：“是也不是，和尚收留了我，但又把我趕了出去。”

白大“噗嗤”笑了，罵道：“這家夥給和尚講男女。”說著他突然停了下來， 看趙雨繡在，尷尬的笑笑，退到了一邊。

曹夢文沒想到這李順嘴如此的放肆，倒也有意思，有一些話不是所有人都能說出來的。

白大帶著曹夢文看已經收拾出來的堂屋，裏面的家具話算完整，倒也夠住了，李順嘴在後面問白大：“這房子賣不賣？”

白大楞了楞神，隨及點點頭，臉上露出喜色，說：“不瞞你們，這院子對普通人家太大，對大戶人家太小，住個讀書人最好，但讀書人哪有那麽多的銀子，這不就耽擱下來了嗎？”

曹夢文走進屋裏，見正面掛了一幅字，說字也不算是字，總之他不認識，側著頭再去看，這才有了一下眉頭，再湊近一看，他倒吸一口氣，指著畫問：“原來的主人是哪個？”

白大看曹夢文著急他反倒是不緊不慢了，一旁的李順嘴催促，他這才開口：“這戶人家曾經是山西首富王家的宅子。”

“這副畫？這畫是誰大手筆？”曹夢文在這副半人高的畫前聲音也略微有一些顫抖了。

“一個道士的，畫是他帶來的，就在前幾天，我還正發愁，他把畫放下李順嘴就通知我要找房子。”

“還是道士，只是不知道這道士是不是給許觀臺說酒瑞的那個道士。”

一旁的白大不知道在縣城的事，自然插不上話，李順嘴沈默片刻，直接罵道：“每天神神秘秘的，等找到了大不了教訓一頓。”

曹夢文心裏也是一萬個不樂意，一個酒瑞讓嫂子差一點變成了瘋子，現在又來了一幅畫。

“對了，對了，那和尚還給了我一封信。”

曹夢文看著白大在衣服裏掏信，便語氣不善的問：“到底是道士還是和尚？”

白大把信封小心的放在桌子上笑道：“差一點忘記了，有和尚有道士，是倆個人，信是和尚給的。”

曹夢文又問：“你怎麽知道信是給我的？”

“姓曹，來租房子，只要我把他們交代的事都半完我媳婦就能生兒子，今天大夫已經去了，媳婦已經有了娃，就等生了。”白大癡迷的說完，看著曹夢文，在他眼裏能被與那倆位神仙有關系不是就不是他能得罪的。

曹夢文憤怒的站起來，面朝著天，倒是他現在也有了一個道士和和尚。

“他們沒告訴你，如果不按他們的辦會怎麽樣？”

白大打了個寒戰，把和尚的話都說了出來：“男的為奴，女的為娼。信封如果給別人拿到，他也救不了你。”

曹夢文長舒了一口氣，剛才積聚在胸口的那股怒火漸漸的平息了下來，他又問：“你還記得那倆個人的模樣？”

白大失魂落魄的點頭後，又搖了搖頭，說：“我不敢看他們的模樣，只知道他們二人仙風道骨。”

“仙風道骨，我倒要看看什麽是仙風道骨，明明能堂堂正正見人，卻一定要做那偷雞摸狗的小人，我看他們與小偷無異。”

曹夢文說完，這話著實嚇的白大，他直接跪下沖著外面喊：“老神仙不要歸罪，小孩子年輕氣盛。”

趙雨繡從凳子上站起來，對李順嘴說：“你把他送出去，我們有話要說。”

李順嘴扶起白大，又喊了一個掃院子的小廝，這才把白大擡到了院子外面。

曹夢文等他們走後，轉過身看著這副一字裏的世間萬物，裏面數不清，點裏都是一副畫，裏面畫盡了世間百態。

趙雨繡站在曹夢文身邊自說自話：“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我們起了走不到頭的院子。”

曹夢文聽後，不知道趙雨繡是在自說自話，笑道：“等以後我們就修那麽大的院子。”

趙雨繡沈迷於畫中，沒聽到曹夢文的話，她突然身後去碰畫，曹夢文看到後正要伸手去攔，可已經太遲了，整副畫在他們的面前化成了灰燼，留下幾片殘紙，從門外進來的李順嘴蹲下撿起來，嘴裏把紙片上出現的字念了出來：“生生死死人恨人怨人滅，情情愛愛多少離愁別緒？”

曹夢文念叨了一下，不屑一顧，說道：“荒唐，這樣的東西能給別人看嗎？”

李順嘴也應著說：“是了，是了，這東西我都能寫得出來。”

趙雨繡反覆都過後，眼角流長淚，說：“夢文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曹夢文沒多心，只當是累了，喊了李順嘴出來，親手關上門，又吩咐李順嘴去最近的酒樓裏叫去一桌菜。

天黑後，李順嘴在院子裏搬好桌子，曹夢文見菜都擺好，便起身去叫趙雨繡，在門外喊了幾聲，沒有應，以為是睡著了，推開門，只見一個身穿白袍的女子坐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曹夢文擡起頭，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不確定的問：“嫂子這是怎麽了？怎麽把頭發都剪了？”

“離愁別緒，施主從今以後再也沒有趙雨繡這個人，法號離愁別緒。”

曹夢文後退了一步，門外的李順嘴要看，他跑進屋裏關上門，低語：“為什麽這麽做？離愁別緒，既然如此還為什麽……。”

“夢文，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我想要告訴你那和尚和道士是南海和北海的修行之人，他們……。”

曹夢文怎麽都不會相信，指著屋頂罵道：“修什麽行？長生不死嗎？為了長生不死拋棄情愛值，可誰又能長生不死。”

他聲嘶力竭的喊過後，趙雨繡一只腳踏在凳子上，隨後落在地上，要開門離開，曹夢文自然不會允，喝問：“你幹什麽去？”

“尼姑能去哪裏？”

曹夢文臉上露出笑意，靠近趙雨繡，問：“你長了這麽漂亮外面那麽亂人家可不會因為你是尼姑就放過你。”

他明顯感覺到趙雨繡的身體一頓，門外的李順嘴一直在偷聽，心裏已經有了打算，便喊：“老爺今天那個女子您可憐她，給了銀子從花樓救出來，白大說她又被抓進去了。”

曹夢文眼睛一轉，看著趙雨繡，她的頭發還沒有完全剪光，便伸手去碰，趙雨繡要躲，腳下一滑，順勢拉著曹夢文就一起倒在了地上，只聽她長嘆：“夢文我是為了你好，不然我好端端的當什麽尼姑。”

曹夢文輕笑，擡起頭見門外還有個黑影，喊道：“去給我找一塊頭巾來。”

李順嘴左右看看，沒什麽人能指使，抱怨了一聲“這麽晚去哪找”，又吩咐了幾個丫鬟看著門，只準在大門口站著，不能靠近堂屋，這才離開。

“夢文你說那一個和尚和道士是騙子那為何能知道許家地下有酒瑞，還為什麽知道我們能住在這裏，聽話，而且……。”趙雨繡說著就不在說話了，卻急得曹夢文滿頭大汗，生怕這趙雨繡又有什麽想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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