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良久，陸石沸騰的心緒才慢慢沈寂下來。

如果自己的人生是別人博弈的棋子，那他憑什麽就不能攪亂這棋面，讓執棋之人，滿盤皆輸！

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人！

陸石沒有再和金屬人交談，對於這樣一個憑空出現的‘娘舅’，他心中還是存有一絲顧慮；而對方的話，也並不值得他完全相信。

他頓時裝作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卻將神識沈入心臟之中，看著靜靜漂浮在那裏的小樹苗，陸石冷靜地問道：

“靈大爺，這事你怎麽看？”

“呵！我坐在小樹苗上面看唄！”靈的語氣頗有些不以為意，可能他也沒心思管陸石這檔子破事，畢竟他們只是合作關系。

陸石莞爾一笑，眉眼微斜，狡黠說道：“若這金屬人說的都是真的，難道你對‘宇宙最高深的奧秘’就絲毫無動於衷嗎？”

“切！你這個垃圾，就你身上，還能有什麽‘宇宙最高深的奧秘’？你以為宇宙奧秘就跟地上的蟲草一樣，隨處可見？”毒舌靈，自然不是浪得虛名。

陸石聞言頓時生出一股無名怒火，“臥槽，照你這麽說，這個金屬人就是在忽悠老子咯！”

“那也不一定，對於‘暗宇’的物質，我了解也不多。但是對於‘生命之樹’的氣息，我自是再熟悉不過，你仔細想想：在你那劉姨的身上，為什麽會有‘生命之樹’的氣息？她跟那個叫什麽‘何有道’的家夥到底是什麽關系？”

話都說到這個點上了，陸石豈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至少金屬人的陳述，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與他之前所‘了解到的事實’，是可以相互印證的。

“誅仙大戰”、“神州放逐”、“生命之樹的氣息”、“五行訣特有的五色霞光”……

真相又變得撲朔迷離，陸石好似從一個圈又跳入了另一個圈，困擾他的謎團一環套一環，永遠無法解開。

“何有道……”

陸石不由握緊了拳頭，心中漸漸有了決定：真相不解，百爪撓心，他一定要弄清楚何有道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靈大爺，你覺得這個‘暗宇金屬人’的話，有幾分值得相信？”陸石再次向靈詢問。

“你自己去判斷啊！這種事情問我一個局外人，腦袋有塊包吧！”靈的聲音憤然而去。

“您是大爺，我惹不起！惹不起！”

帶著一肚子郁悶，陸石的神識重歸外界，那個李長生變化而成的金屬人，依然站在白色符文陣中，正冷冷地看著陸石。

“沒有情感的異界生物，實在是太可怕了！”

陸石不禁打了個寒顫，至今為止，他仍然沒有搞明白這個金屬人的意圖。不得不虛與委蛇，開口再問：“何有道現在在哪？”

“呵！在哪？”金屬人不由冷笑，伸出手指指向陸石的胸口，說道：“按照何有道的性格，你認為他會輕易放過你？他在哪裏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經過金屬人這麽一提醒，陸石頓時毛骨悚然，驚聲道：“你的意思是說，我身上所發生的一切，皆在何有道的監察之下？”

“按照我對何有道的了解，你的事，他絕對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一定有辦法讓我脫離何有道的掌控吧？”陸石強裝鎮靜，既然金屬人敢這般大張旗鼓地跟他講述往事，那麽自有深意。

“沒有！”金屬人的回答，卻有些出乎陸石的意料。

“那你為何這般明目張膽，不怕何有道找你麻煩？”陸石問道。

“我就是想通過你引出何有道，這個破地方，我實在有些厭倦了。一方面無法感應‘暗宇’法則，另一方面無法提升自身實力，而且還要時刻抵抗‘明宇’法則的壓制，很累啊！”

“那你直接離開不就行了，為何還要去找何有道？”陸石有些不解，心中卻也生出一絲狐疑：

這個沒有任何情緒的金屬人，為什麽也會產生出這種厭倦之意？

沒等陸石想清楚，金屬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直接離開？呵呵！你認為何有道會放任這個位面在宇宙邊緣流浪？看到天上的太陽與月亮沒？他早就使用大法力，將這個位面封禁在‘戰墟星河’的邊緣。外面的人尋不見，裏面的人出不去。”

聽聞此言，陸石頓時想到柳依依之前跟他說過的故事，這天上的太陽與月亮，貌似是某位大能創造的。

“莫非，那位大能就是何有道！這一切都是他為了掩藏神州大地的手段？”陸石心驚，再次向金屬人問道：

“按照你這意思，沒人能夠離開神州大地這個位面了咯？那我母親當初是怎麽離開的？”

聽了這話，金屬人的身體突然從中裂開，一個空蕩蕩的腹腔出現在陸石眼前，其中似乎少了某些東西。只聽他冷淡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真是有個好母親，她為了離開這個位面，竟然親手奪取了他親哥哥的能量之心，這也導致我的實力從大乘期掉落到了如今的金丹期。不然就憑你們幾個小東西，也想與我正面為敵？”

“我母親為什麽要搶奪你的能量之心？她和你同族，按理說應該也有自己的能量之心啊？”陸石問道。

“你真不知道？”金屬人突然直楞楞地看著陸石，冷聲反問。

“不知！”

“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吧！等何有道來了，你直接問他好了。”金屬人突然收住了話題，不願多說。

見金屬人如此態度，陸石心中頓時有些不爽，正印證了那句話，“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於是對金屬人憤憤然道：“恐怕你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既然何有道擅長運籌帷幄，那他怎麽會沒把你計算在內呢？就算你把昔日的一切都告訴我，他也會不以為意的。”

“不以為意！？”金屬人再次冷笑，身上突然爆發出強大的殺意。

“其他一切他都會不以為意，但你不一樣，哈哈哈！為了你，他可是謀劃了數千年之久，甚至不惜放逐一個位面。

你若是死了，他怎麽能不牽腸掛肚呢？”

伴隨金屬人冷冽的聲音，一股強大的殺意頓時撲面而來。

陸石瞬間被這股殺意壓倒在地，無法動彈，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能量，正在飛速流逝，好似被金屬人所攝取。

果不其然嗎，金屬人的身形漸漸變大，他開始肆意狂笑，仰天大吼：“何有道，你看到了嗎？你培育了數千年的密藏，今天就要歸我了，哈哈哈！”

但無人應答，這片廣袤的天地，安靜依然。

唯有陸石在顫抖，他體內的靈力，劍元，甚至是靈魂之力，都被地上的白色符文陣法所掠取，然後傳輸給陣法中心的金屬人。

“這個金屬人，難道真要殺了我？奪取我的宿命機緣？”陸石如是想到，他開始掙紮，試圖掙脫金屬人的束縛。

“別費勁了，既然何有道不需要你了，那你就成全我這個舅舅吧！你知道嗎？我若是再不離開‘明宇’，很快就要被‘明宇法則’所同化了。七情六欲什麽的，實在是太討厭了。”

瘋狂的金屬人不覆之前的冷淡，他漸漸變得猙獰，變得憤怒，變得狂喜，變得貪婪自私……

他漸漸有了一個人該有的情緒，變成一個‘明宇’特有的人類！

仿佛，他正在奪取陸石的三魂七魄！

陸石的意識漸漸渙散，眼看就要魂飛魄散，天外突然傳來一聲龍吟！

“吼哞~！”

吟聲震京，人心惶惶，京城之人紛紛擡頭，齊齊望向霧霾成陰的天空。

只見陰雲漸漸散開，數道驕陽金光從雲縫之中射出，普照整片京城，令人望而生畏。

一時間，玄夜如晝，天時亂序，人心惶惶。

終於，驕陽金光合為一束，直射京城中某一處宮苑。

被金光籠罩的金屬人，如臨大敵，腳下白色陣紋突然騰空而起，試圖將金光抵擋在外。

陸石終於恢覆了自由，此時的他三魂具損，七魄纏神，體內靈力亂竄，劍元成泥，整個人都有些瘋瘋癲癲，不清世事。

“輪回！”

靈的聲音突然響起，回蕩在陸石的識海之中。

陸石那些紛亂的魂魄，好似得到了偉力的指引，紛紛回覆靈魂光球之中，讓陸石的神魂重啟。

“啊！好可怕！”

驚懼未定而有些倉皇的聲音，從陸石口中急呼而出，作為一個金丹期的修士，他的身上竟早已汗珠密布，臉色煞白，呼吸急促，與一個受驚的凡人，一般無二。

“好險！剛才我好像看到了輪回，看到了九幽，看到了生死殊途……”

陸石喃喃，聲傳臟腑。

“你小子差點都要魂飛魄散了，看到這些有啥好奇怪的？趕緊調息一下，逃離這個地方，那個異界金屬人，很強！”

靈的聲音突然傳來，讓陸石瞬間驚醒。這時他才想起自身的處境——任人魚肉的階下囚。

望了一眼與天降金光對抗的金屬人，陸石急匆匆地跑出了宮苑，一邊服下各類丹藥，一邊傳音問道：

“靈大爺，那道金光是什麽？”

“照那氣息來看，應該是炎黃島的那條老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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