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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廟堂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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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月一行人在衛松雪的帶領下趕到屈子廟門前時,大門已經敞開,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從空氣中飄散過來。他們匆忙趕進內堂,頓時被廟中的一幕驚呆了。

廟堂內部一片混亂,碎石散亂分布在四周,地上躺著兩具屍體,最引人註意的還是正中央地板上出現得那道裂口。

“這不是裴閑池麽?怎麽會死在這裏?”左思看到其中一具屍體,不由用手指著大聲驚呼起來。郭象蹲下身子,觀察了一下死者的身體,發現他渾身上下只有脖頸上的那道致命劍痕,並且創口處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凝結的跡象,還在不停地流血。

在裴閑池的身邊,擺放著一副用稻草紮成的簡易人型軀殼,上面密密麻麻地紮滿了銀針。

衛松雪看到稻草人那張扭曲的面孔後,不由驚駭地捂住了嘴,這和那日在衛府見到的情形一模一樣。難道他也出現在了這裏麽?

“所有銀針都打在了這稻草傀儡上,沒有命中目標,自己反倒是一劍斃命。”

謝明月分析了現場的情況後,說出了自己的推論:“我想大概是這兩人發生火並,裴閑池先殺死了那名老者,但自己卻也被第三人一劍割喉,不過從傷口判斷那名第三人應該不是衛兄。”

他用袖子提起裴閑池懷中的黃金匣,發現裏面全是暗器,而他身上沒有佩戴任何利刃,這才再次肯定這兩人並非死於同一個人。

“裴閑池這個人不簡單!”謝明月取下裴閑池腰間的金殿腰牌,示意眾人觀看:“這是孫皓下發的金殿腰牌,據傳他就是用這個來調遣部下的,看來裴閑池在這些人當中的地位還不低,而且此人一直都暗中在觀察衛松疾的一舉一動。不過他這樣厲害的角色居然被人一劍取命,真是匪夷所思。”

衛松雪神情恍惚道:“是嘲風,他應該已經來過這裏了,可是為什麽到處找不到他和哥哥的身影,該不會……他們已經下到這個洞窟裏面去了吧!”她小心翼翼靠近裂口,俯身一看,裏面是深不見底的漆黑深淵,嚇得她兩腿酥軟,額頭上滲出冷汗。

“哎呀呀,好深的一口井啊,不知道會不會通向地獄!”謝明月看到衛松雪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打趣道。

郭象搖頭道:“這道裂口既然能夠出現在這種地方,說明這下面藏有玄機,我想衛松疾可能是發現了什麽,便進到這下面。”他將一顆石子投了進去,片刻之後,下方傳來回音,意味著這並非是什麽無底洞。

謝明月四處尋覓,找到了一根麻繩,但是長度卻和所需有一定差距。

“現在這麽晚,想要找一條能夠達到底部的繩索太費時間了,如果嘲風也在這洞中。那麽衛兄可能隨時都會有危險。情況緊急,我可以用輕功嘗試帶你們其中的一人一起下去,不知道你們有誰願意和我一同下井?”

三人聽後二話不想,異口同聲表示願意。

謝明月猶豫了片刻後,道:“松雪姑娘乃衛兄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謝某萬萬不敢帶姑娘赴這險關。郭先生年事已高,從這樣的高度落下,即便我有輕功一路相護,也難免傷筋動骨,實在不宜前行。”

“嘿嘿,看來謝兄心中早就有了最合適的人選了,不是麽?”左思樂道。

謝明月點頭道:“既然左兄弟有心前往,我理當歡迎,還請有勞衛姑娘,郭先生在洞外等候,準備一條五十尺左右的繩索,以作返回之需。”

說完,他隨處找了一盞油燈,交到左思手中,然後一把提起他縱身跳進洞中。

衛松雪本想再央求謝明月一番,希望他能帶自己一起下去。她心中牽掛兄長安危,也不願看到嘲風和兄長起沖突,但無奈謝明月絲毫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轉眼間便從眼前消失掉。

“哎,要是我也會輕功就好了。”衛松雪坐在地上,雙手托腮,唉聲嘆氣道。

郭象笑著安慰她道:“他這樣做沒錯,如果我們兩人貿然跟去,只會為他們塗添負擔。謝明月和衛松疾都是這世上數一數二的人才,你我不必為他們的安危感到擔憂,只需呆在這裏為他們編結繩索即可。”

衛松雪點了點頭,她回頭看了看那座殘缺破敗的屈子像,重新將碎石堆回原處,將原本四分五裂的屈原石像恢覆如初。做完這一切,她朝著石像跪下來三叩首,口中念誦,希望屈原能夠原諒石像被人破壞的這一無禮行為,同時她心中默默祈求兄長平安歸來。

安陵縣以南的南山驛站,差役們正忙碌著在棧道處設置路障,昔日冷清蕭索的南山棧道此時變得繁忙嘈雜起來。早在蘇曜離開安陵之後,衛松疾便下達了宵禁的命令,並且封鎖了北山和西山兩處棧道,只留南山棧道作為唯一的進出路口。然而就在剛剛,他們得到消息,這最後的一處棧道也即將在辰時關閉,從此安陵便徹底地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系。

在領班的兩位差役朱漢和朱溫的維持下,現場人潮雖然洶湧,但秩序還算是井然。受到北方的戰事影響,大批難民開始南下,其中湧入安陵的不在少數。而衛松疾的一系列緊急措施也在引起了安陵縣內不少人的警覺,為了躲避未來可能到來的風雨,不少人選擇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離棧道關閉時間尚有一點點時間,兩邊都想趁著這最後的機會前往各自的理想之地,想進去的人和想出去的人絡繹不絕,人數基本持平。朱漢和朱溫都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反常的情形,應付起這樣的場面稍微顯得吃力。

“爹,你說咱們安陵會不會有大事要發生,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中一直怦怦亂跳的,這幾天都睡不安寧。”朱溫面色凝重,他剛剛任職沒多久,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人潮湧動多少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朱漢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笑著安慰道:“你怎麽盡想一些有的沒的,安陵有衛大人在,難道還怕會出什麽大亂子。咱們只管做好手頭上的事情,等辰時一道,拉開柵欄,關閉棧道,後面也就沒我們什麽事兒了。”

朱溫點了點頭,瞅瞅身邊日晷,見時間也差不多了,揮手示意路口的差役開始行動起來。在父子二人的指揮下,差役沒將人流從中阻隔成兩段,將柵欄一次延伸鋪展開來。

還沒來得及進出的人們意識到如果不抓緊這最後的機會,便再也沒有出入安陵的可能,紛紛趁著辰時即將到來的那一刻蜂擁而上。在兩股人流的包夾下,正在設置路障的差役頓時被孤立在人群的中央,進出不得。

朱漢見狀感到不妙,急忙領了一隊人馬插入人群中,與中間的差役匯合,強制分隔兩邊的人潮。在三股人流的匯聚下,整個南山棧道被圍得水洩不通,寸步難行,一時間咒罵聲,哭喊聲此起彼伏,局面逐漸開始失去控制。

在混亂之際,一名老人趁著人群中出現縫隙的機會,拼命朝著城裏面的方向湧入,但是擠到一般,便被裏面的人朝推搡回來,掀倒在地。

“救命!”老人一邊呼救,一邊奮力地試圖站起身子,但很快又被周圍的人擠壓下去。這一幕場景被後方的朱溫清楚看在眼裏,他二話不說沖上前去,拔刀示警。眾人受到威懾,不敢迎面直對他刀尖鋒芒,紛紛避讓出一條通道。

“老人家,你沒事吧!”朱溫將老人攙扶起來,觀察了下他的傷勢,但令朱溫感到意外的是受到如此的擠壓推搡,眼前之人身上並沒有受傷的跡象。

“謝謝你,官爺,謝……”還沒等最後一個“謝”字說完,老人眼中倏地閃過一絲陰翳,空中劃過一道銀光。朱溫只覺得胸口一陣冰涼,好像有什麽東西正源源不斷往外湧出,圍觀人群的眼神也有麻木變成驚恐,紛紛四處逃散。等朱溫回過神來的時候,一把匕首已經刺進了自己的胸膛,而懷中的老人正一臉冰冷地朝著自己微微一笑,並且順勢將沒入肺腑的匕首攪動一周。

朱溫頓時間口中湧出一大灘鮮血,渾身一陣劇烈抽搐過後,便再也沒有動彈。

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朱漢聽到兒子的慘叫聲後急忙轉身順著聲音的源頭尋去,等趕到事發地點時卻被眼前的一幕震呆了。

朱溫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在眾多差役的包圍之下,一名手持沾血匕首的老者位居中央,正一臉輕蔑的環視著在場眾人,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意。原本擁擠的人群受到這突來殺戮的影響,驚恐萬分,各自逃散,轉眼間吵鬧喧囂的南山棧道變得如同死水般沈靜。

親眼目睹愛子之死,朱漢怒不可遏揮刀指向奪命兇手,咆哮道:“你究竟什麽人?”

老者用舌頭舔了舔匕首上血跡,一臉陶醉,好似在感受這裏面的溫度:“這娃兒一身正氣,連血的味道都透著一股陽剛之力,當真美極。看來安陵果真是人傑地靈之地,若是不興起一番血腥殺戮的話,又怎麽對得起不遠千辛萬苦來到這裏的那三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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