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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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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是陽市較為有頭有臉的家族。

老太爺雖駕鶴西去, 但他膝下三子, 一個賽一個出息。

老大石建忠做餐廳服務行業,分店遍布陽市與其周邊城市, 生意如火如荼。

老二石建國在市委班子裏當官,雖不算頂頂有權利,可也不逞多讓。

老三石建華與老大一樣,也是個生意人。早年國家改革開放之時,他就下海經商, 賺的盆滿缽滿。

此刻老大石建忠把所有的家人都聚集到祖宅,朗聲開口說道,“最近家中走黴運,發生了不少倒黴事兒,我正思忖著是不是哪裏出了什麽岔子, 結果老二家的石藝就從首都請來了頗有名望的大師。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今兒把你們叫過來, 是想著等大師看完咱們的祖宅之後, 再去各家的小家看一看。”

石家人員眾多。

除了逢年過節會回祖宅祭祖外,平日裏皆各過各的,每家每戶都添置了不少的房產。

石建國坐在首位, 雖年紀大了, 可眼中時不時冒出一縷精光,整個人都不容小覷。

不過他的臉色帶著些許的蒼白。

當官的最相信風水學說,尤其是自己無緣無故的昏迷住院、醫生又檢查不出主因, 這點更令他覺得心中難安。

待大哥話音剛落,他連聲附和,“我瞧也是。”

他不願意在醫院裏瞧著生生死死,所以才堅定地回到了家中。

“小藝已經和我說過簡大師的情況,雖然年輕了些,但她的外公是有名的程大師,且在首都聲名大噪,回頭就到了,大家要盡心些。”

石建華穩穩當當地坐在八仙椅上,眼皮耷攏像是睡著了一般,等問到他時,他只道,“大哥先斬後奏,人都已經請來,又何必再過問我們的意見?一個小丫頭片子而已,又有什麽厲害的,按我說,就應該請陽市最好的風水先生。”

他的兒子站在一旁,不假思索地幫親爹說話,“我爸說的一點也沒錯。”

石建忠朗聲笑了,可細看,臉上還能瞧見疲憊之情,顯然是吃死人的分店事情還沒解決好,“既然小藝已經請來了,那就看看吧,能看出來問題最好,倘若是個沽名釣譽之輩,咱們再請旁人也不遲。”

“左右都這樣了,也不差一時片刻。”

所有人都沒有疑義。

石建華手中兩個山核桃正不停打轉,他眼瞼低垂,此刻沒有半絲反對之意。

“那就按照你們說的辦吧。”

就在此時,石藝與簡攸寧相攜走入祖宅。

經過一路上的了解,石藝覺得簡攸寧的性格非常好,完全沒有她想象的不好接近甚至於高冷,反而如鄰家女孩般嬌俏可愛。

“簡大師,我爸和我伯伯叔叔關系也就表面上看起來融洽,實則私下裏有很多齟齬,你是我請來的,如果他們有什麽言語冒犯的地方,還請你見諒。”

簡攸寧踏上臺階,突然想起來,“你伯伯的飯店吃死了人,你爸爸莫名昏迷,那你叔叔呢?”

倘若全家都倒黴,沒理由會少了一個。

石藝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叔叔家死了人,他的小女兒去世了。”

走夜路的時候,莫名其妙被歹徒襲擊,連屍體都不能正臉看。

“我叔叔那麽刻板的老頭子,在堂妹的靈柩前哭得和淚人似的,不過這段時間又恢覆了。”石藝臉上淌出些愧疚,“其實我是故意沒說的,我怕如意把死了人的事情告訴你,你會嫌晦氣,就不願意來了。”

事到臨頭,她誠實的很。

簡攸寧被噎住,完全說不出話來。

許久後,她才道,“其實你應該把事情都詳詳細細的告訴我,我才能更有把握。”

石藝果斷道歉,“簡大師,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下一回——”覺得說下一回太不吉利,石藝連忙改口,“還請您多擔待。”

連敬語都用了出來。

二人說話間,已走入大廳內。

石建忠連忙起身相迎,“簡大師,我們全家可算等到你了。”頓了頓,他又指著祖宅,連忙道,“所有的房間都除了鎖,你可以隨便看。”

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希冀。

簡攸寧搖了搖頭,“剛剛我進來之時,就已經打量過了一眼,你們的祖宅雖然有人打掃,但是很少有人住吧。只要不住,再惡的環境也不會鬧出這麽多事情來。”

石建國銳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簡攸寧,他插嘴問道,“那是因為什麽?”

簡攸寧面上浮出一抹笑。

雖然沒有微信令她有些惶恐不安,可事到臨頭,她也沒想象中的那麽恐懼。

她回答道,“看陰宅。”

陰宅,就是安葬祖先靈柩的地方,俗稱墳墓,是祖先得以長眠安息的地方。

陽宅要看風水,陰宅也講究風水。

將祖先安葬在絕佳的風水福地,必能帶給子孫後代吉祥如意,反之,如果風水不好,後人輕則諸事不順,重則噩運不絕、家庭破裂。

簡攸寧瞧著三家都發生噩運,除了陰宅有差錯,其餘的後果不會如此嚴重。

石建忠眉頭蹙得緊緊的,他有些遲疑地開口道,“老三,我記得咱爸的墳墓才剛遷吧?當時我和老二手頭比較忙,這件事情交給了你處理。”

倘若真的是陰宅出了岔子,那……

瞧著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的身上,石建華神清一凜。

他臉上劃過一抹惱怒之色,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遷祖墳這件大事又不是我一個人做的決定,祖墳的地址也是風水先生挑的,和我又有什麽關系,而且大哥,你別忘了,當初是你非要把修葺祖墳一事交給我。”

“別用這副懷疑的眼光看著我,我覺得鬧心。”

石建忠悻悻。

“我也沒說什麽,你別激動。”他頓了頓,“就是問問而已。”

是個人都會和他一樣懷疑。

石建華怒氣未消,他立刻偏頭看向簡攸寧,“我也不知道你是受了誰的指使,既然你想看陰宅,走,咱們現在就去。”

這副怒氣沖沖的模樣讓很多人都打消了疑惑。

石建國連忙做和事佬,“都是一家人,說什麽混話呢,大哥也沒說什麽,三弟你別往心裏去。簡大師想看什麽,都是為了咱家好。大家說是吧?別鬧氣。”

簡攸寧深深地看了一眼石建華。

對方額黑、頭重、項硬、眼下視,屬不可救治之人。

簡而言之,瀕死之人。

簡攸寧只是看了一眼,就迅速地移開視線。

石建華仍有餘怒,不過他掩飾得極好,待所有人的視線都移開,他迅速地扭頭吩咐自己的大兒子,“麻溜地把這些事情告訴衛大師,別添油加醋,就實實在在的說。最後一定要添上一句,你大伯寧願相信一個丫頭片子,也不相信他。”

大兒子神情閃爍,遲疑地開口,“衛大師替我們祖先尋了陰宅,要是被他知道咱家這麽對他,恐怕不太合適吧?”

既然石藝都千裏迢迢把人請來,說明這簡大師一定是個能耐的,早點看出家族的不妥之處,早點好叫人心安啊。

若是摻和衛大師,事情指不定怎麽覆雜。

石建華臉立刻板了起來,“我就不想瞧見他們神氣的樣子,快去告訴衛大師,就說是我說的。”瞧著仍然固執的大兒子,他態度軟了軟,“如果那所謂的簡大師胡說八道,我們也不知道。有個衛大師看著咱們也能放心些。你說是嗎?就讓他直接在山腳下等著。”

大兒子越聽越有理,他連連點頭,“放心吧爸,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辦妥的。”

***

一行眾人浩浩蕩蕩地向雁山而去。

可剛到山腳底下,就被一位身穿道袍、手拿羅盤、滿面怒容的老者攔住。

瞧著對方怒氣沖沖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簡攸寧有些不明所以,她偏頭看向石建忠,脆聲詢問,“你們認識他嗎?”

石建忠臉上泛出一抹苦笑。

他先回答了簡攸寧的話,“他是衛大師,剛剛遷的祖墳的選址,就是他選的。”

話音剛落,石建忠連忙大步走到對方身旁,“衛大師,你怎麽來了?”

雖這麽問,但他心裏明白的很。

衛大師冷笑一聲,聲音尖銳,“你們相信這個黃毛丫頭也不相信我,還懷疑我親自給你們挑選的祖墳有問題,你們石家是想寒了我老頭子的心嗎?”

“我在陽市這麽些年,替多少人解災,你領一個黃毛丫頭,不就是打我的臉。咱們今兒把話說說清楚,倘若真的不相信我,以後你們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就甭找我了。”

這是要把石家拉上黑名單的節奏。

石建忠做起生意來八面玲瓏,可面對衛大師真的是毫無辦法,一把年紀了,只能陪著笑臉,“衛大師,你這話太寒磣我了。你在陽市的地界上甚有名望,我哪敢不相信你,這回……”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簡攸寧便上前一步接話。

“衛大師,是我要去看陰宅的,和他們並無關系。”簡攸寧毫不畏懼直視衛大師,“石家老大,餐飲生意出了問題,至今仍未解決,焦頭爛額;石家老二,莫名其妙昏倒入院,至今仍未查出任何毛病;石家老三,小女兒香消玉殞。除了陰宅出了差錯外,我根本想不出還有其他原因。”

“你說呢?”

其實三房發生的喪事令簡攸寧有些不解。

依她的推論,出事的人應該是石建華,而不是他的小女兒。

衛大師見簡攸寧一張臉嫩的都能掐出水來,就知道她有多年輕,可他偏偏反駁不了對方的話。

“雁山這一處地址,是我精挑細選許久才選出來的風水寶地,必能帶給後人福澤,決計不可能出問題。”

簡攸寧也不生氣,態度非常好,“既然是難得的風水寶地,那我就更要去看一看長長見識。難道衛大師你連這也要攔著嗎?”

衛大師被噎住。

根本說不出話來。

其實他今天這一趟來,本就很沒有道理。

石家能請他,自然也能請其他人,倘若他心裏過不去,以後再也別和石家人接觸就好,沒道理到這裏來吵吵鬧鬧。

他怒道,“你個丫頭片子懂什麽?”

簡攸寧狐假虎威,“程玄陵是我的親外公,廖大師多次要收我做徒弟。”她微微一笑,“你認為我懂什麽?”

衛大師仍想嘲諷兩句,可聽到程玄陵、廖大師之時,他的舌頭像是打了個結,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最後視線隱晦地看了一眼石建華的方向。

簡攸寧雖面上老神在在,可心裏卻不禁想著,什麽時候別人聽到她的名字和聽到廖大師的名字一樣的反應就好了。

見衛大師一下子緘口不言,她又向石建忠開口問道,“我到石家祖宅,本就是秘密之行,這衛大師從哪裏得知的消息,我看你得查查清楚。”

石建忠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他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

衛大師只蹙眉看了簡攸寧一眼,心裏到底還是畏懼廖大師,他眼瞼低垂,輕輕哼了一聲,而後離開。

石建忠心中松了一口氣。

可回味過來,他又想要哀嚎。

倘若陰宅沒有半分差錯,那他勢必要三顧茅廬、負荊請罪了,倘若陰宅真的出了差錯,那就又不好說。

一時間,石建忠兩頭為難。

最後,他輕聲嘆了一口氣,連忙帶著所有人上山。

石藝腿腳不好,可也咬牙跟著。

見衛大師灰溜溜地離開,她一瘸一拐地湊到簡攸寧的身旁,“衛大師也有今天!我以前看見他時,總覺得他的眼睛是長在天上的。太目中無人了些。”

說完這句話後,她‘嘶’了一聲,“太疼了。”

簡攸寧啞然失笑,“玄學中人,總是恃才傲物的,他們自持比常人本事多,除非同行,鮮少能讓他們低下頭。”頓了頓,她關心道,“上山不比平地,你腿腳不好,就別跟著了。”

石藝不聽。

簡大師是她請來的,她當然要看看。

很快,石藝沮喪地發現,除了攙扶她的親姐外,其餘眾人早就消失在眼底。

她嘆氣地擰了一把腿,關鍵時刻,也太不中用了。

而簡攸寧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石家墳墓的選址。

石建忠連忙指了一個方向,熱誠地開口,“簡大師,就是那裏了,你快看看。”

簡攸寧早已開始打量。

不過細看之下,她的眸中泛起些許的狐疑。

雁山是龍山的餘脈,此地層層穿帳束氣過峽,最後才結穴。

墓穴是一個龜形地,為下山龜,龜形地主富主貴。

加上其坐山高大豐滿,朱雀方有筆架山為案,三吉六秀方有秀峰聳立,左有青龍山,右有白虎山護衛。

且此墓穴正葬在龜形地龜蓋與龜尾的交界處,即龜形地的正穴,所以可稱富貴吉祥之地。

按理來說,這麽好的選址是絕對不可能發生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只會庇護後人愈發興旺。

石建華眼尖地瞥到簡攸寧面上的愁緒,他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你得罪了衛大師,現在帶你來了墓地,也該告訴我們陰宅是否出了差錯吧?”

石建國臉沈了下來,畢竟簡大師是他的女兒請來的,落簡大師的面子就是落他的面子,“什麽叫做得罪了衛大師?明明是他自己心胸狹窄。”像是想起了什麽,他意味深長,“簡大師來一事,只有我們家人知道,是誰告訴了衛大師,還說不定呢,老三,你說是麽?”

石建華翻了一個白眼,語氣中帶著粗鄙,“我要是衛大師,也不願意一個小姑娘爬到頭上來屙屎撒尿的。”

“而且,陰宅對後代的作用也不見得那麽重要。”

這句話是違心的。

石建忠徹底沒話說。

真是不可理喻。

簡攸寧聽到他們的爭執,淺顯直白地解釋道,“死者下葬後,真氣會與穴氣結合形成生氣,通過陰陽交流成的途徑,在冥冥中影響、左右在世親人的氣運,好的陰宅,穴氣就好。所以的確能夠影響後代,這點毋庸置疑。”

“不過,衛大師挑選的墓址是極好的。理應不會發生眼下這些災事。具體的情況我還要好好仔細分析分析。”

雖然第一眼並沒有找到問題所在,但簡攸寧倒沒有害怕,她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圍繞著墓地來來回回的打轉。

這一看,還真叫簡攸寧發現了不妥之處。

她眼睛瞇了瞇,才對著石建忠開口,“地是一塊好地,但它向口不正,夾在乾山巽和亥山巳之間。老大主後代有牢獄之災,老二主出孤寡之人,都非常不利,需要重新調整一下向口。”

這下石建忠與石建國互相對視了一眼。

石建忠旗下門店內吃死了人,如果對方不接受和解,豈不是會有牢獄之災嗎?

而石建國莫名昏倒,老伴整日憂心忡忡、以淚洗面,身子骨越發孱弱,而石藝近日也摔斷了腿,說不定還有更多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如果真的出了性命,那孤寡之人也有幾分道理。

石建忠想得更多,他沈吟片刻,還是開口問道,“簡大師,那老三家中呢?”

簡攸寧覺得自己接下來說的話紮心極了。

她語氣盡量委婉。

“禍事只會出在老大和老二家中,老三、甚至於接下來的老四、老五都會享受著祖先帶來的福氣,也就是說,這塊地的福澤他一人獨享。”

衛大師其實也算有幾分本事。

陰宅與陽宅概念不同,比較特殊性,更由於各人的福緣不同,所以富貴之地也並不是誰想得就能得到的。

他能找到此處實屬不易。

石建華一張臉脹得通紅,看著兩個哥哥投來的懷疑視線,他怒道,“放你的狗臭屁,老大家、老二家到現在為止也只是牢獄官司,還沒死人,我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算哪門子的福澤?”

他雙手握拳,手背青筋暴起,扭頭看向大哥,“這樣的福澤送給你你要不要?”仍不解氣,他又偏頭看下二哥,“送給你你看如何?”

石建華的大兒子同樣悲憤說出口,“你們好歹還能解決事情,我們家才叫慘。”

“伯伯叔叔出事以來,我們家也丟了不少生意單,只不過糟心事都趕到了一起,我們家沒有說出來讓大家更惶恐。”

他用吃人的眼光看向簡攸寧,“我看你就是胡言亂語,想要離間我們三家。”

這大兒子的話一說出口,所有石家人皆議論紛紛。

顯然是覺得這老三家更倒黴。

簡攸寧不疾不徐,完全沒有搭理其他人,只自顧自的說下去,“墓碑的朝向正對一個丁字路口。”只不過丁字路口似乎是最近才踩踏出來的,所以那衛大師沒發現罷了。“朝向正對丁字路口,主家庭不睦,破財,人丁傷損。”

說完了這些話後,她才回答老三兒子的話,“這墓碑朝向不正,你家自然也跑不了。”

地是一塊好地,可麻煩事卻一大堆。

石建忠對簡攸寧說的話信任地不得了,明明天氣不炎熱,可他卻覺得渾身冰涼,“簡大師,那有什麽化解之法嗎?”

簡攸寧搖頭,“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比較難化解,畢竟路不能隨便更改,路煞帶刑破本宮,必主破財損人丁,我看你家還是再遷一次墳吧,以免後患。”

石建國第一時間出聲,“我同意簡大師的說法。”

最近經歷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邪門。

他瞧著不少人都有點頭之意,再接再厲地開口道,“簡大師,既然你都來了,那便幫我們再尋一處墓址吧。”

簡攸寧擡手指向另一邊,“那裏也是一個好地方,只不過最好的地方已經被占了,而且出了諸多問題,你們不嫌麻煩,去那裏也是可以的。”

雖然那裏的風水不及此處,可卻完全沒有此處的隱患。

雖不能大富大貴,卻也能夠庇護後人,不會再出這些糟心事兒。

石建華面色一變,“我覺得不應該遷墳,此地風水獨一無二,憑什麽聽一個黃毛丫頭的話就要浪費一個這麽好的地方,到時候咱們再請別的風水大師來改風水就是。”

“我們家死了人,破了財都不怕,你們究竟怕什麽?而且她說的話準不準還不一定。”

石建忠&石建國:……

老三是不是個棒槌?

他們兩人迅速地再度對視一眼,前者一錘定音,“我是家中長子,現在老太爺不在了,我也仗著資歷,當家作主一回,回頭等簡大師挑一個黃道吉日,咱們就重新遷墳。”

這一回,他一定要親自監工,不會再把事情交給旁人。

石建華聽到這話,渾身一哆嗦,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

他嘴唇囁嚅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正當他想方設法想攪黃這件事,可一擡頭,冷不丁對上了簡攸寧同情、憐憫的視線。

石建華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

這都是什麽人?!

克他的。

至於對方眼神的含義,石建華並沒有多想。

***

因著要挑黃道吉日,還要主持遷墳儀式。

所以簡攸寧便在石家住了下來。

石藝自打聽說山上發生的事情,就一直郁郁寡歡,最後實在沒忍住,跑到了簡攸寧的房間裏,“簡大師,你說這件事情會是三叔故意做的嗎?”

其實不僅是她,許多人都有這個疑惑。

畢竟哪能好好的一個墓地,就不利於老大、老二,所有的福澤都給了老三呢。

倘若不是新踩出來的丁字路,那老三家怎麽會發生倒黴事?

簡攸寧沒有微信。

否則只需點開石建華的朋友圈看一看,就能夠了解的清清楚楚。

“我也不清楚,不過你叔叔那麽不願意遷墳,沒準兒遷墳的時候還能鬧出一些事情,這也說不定。”

石藝還以為能從簡大師的口中得知內幕,此刻失望的喟嘆,喃喃道,“雖然我們家不睦,可面上也太太平平的,如果真是三叔做了此等齷齪事,那我爸和大伯一定不會放過他。”

到時候還有的鬧。

畢竟出了那麽多事情。

簡攸寧抿唇,“也說不定。”

石藝又和簡攸寧聊了幾句,最後叮囑了一聲,“有什麽缺的東西盡管來問我要,別不好意思。”

說完這話後,她才離開房間。

簡攸寧陷入沈思。

其實她也摸不清楚究竟是不是石建華做的。

畢竟從頭至尾他的言行都非常奇怪。

可真懷疑石建華吧,他有一句話說的挺準。

“沒道理別人家只出現了一些倒黴事,而他家死了人。”

就在她努力想把腦海中思緒理清楚時,手機突然發出了提示音。

簡攸寧收回思緒,連忙低頭。

這回收到的是系統的提示。

“微信升級成功。”

簡攸寧懵,她一直忙著沒點開手機,怎麽莫名其妙微信就升級了呢?

不過看到有關於微信的消息,她心頭一跳,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

她連忙點開微信。

旋即瞳孔驟縮。

熟悉的界面又全部出現,甚至於比以前更加簡潔。

簡攸寧心臟砰砰直跳。

就在這時她又收到了不少微信的提示。

Gitte、武則天、袁天罡、劉伯溫都給她發了一堆的消息。

這下簡攸寧才真真切切地知道了什麽叫做得而覆失。

她連忙點開袁天罡給她發的語音。

“攸寧,今天時間到了,你怎麽沒出現。我還準備教你如何畫符。”

每天晚上,簡攸寧都會抽出一些時間跟著袁天罡學習。

袁天罡也會針對簡攸寧薄弱的地方重點指導。

這也是簡攸寧在玄學方面為何學習得如此之快的原因。

袁天罡的語音還在繼續。

“你這孩子,莫不是有事被耽擱了?你若是能聽到我說話,就立刻給我回一個消息。”

“攸寧,你沒出事吧?收到為師的消息後,記得立刻回我。”

“攸寧,你還好嗎?”

……

起初袁天罡還在記掛著課程,可陸陸續續地開始擔憂簡攸寧的安危。

說到最後,話裏的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簡攸寧連忙給對方發消息,“這兩天微信壞了,我以為再也不能聯系您了,幸好今天微信又莫名其妙恢覆了,師傅,你放心,我沒事。”

袁天罡知道微信。

也知道小徒弟一直靠著微信才能和他聯系。

聽到簡攸寧的回覆後,他的心裏終於松了一口氣,連忙回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這幾日為師食不下咽,生怕你出了什麽事。攸寧,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這一回簡攸寧莫名失蹤,袁天罡這才意識到,莫名其妙得來的小徒弟在他心中的分量比他想象的更重。

“切記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簡攸寧連忙點頭,“師傅,我知道了。”

袁天罡心中放下大石,可困意如排山倒海般襲來,他知道這是精神陡然放松的結果,連忙道,“為師有些困,有什麽話等明日再說。”

如果不是袁天罡困了、如果不是還有其他人也需要回覆,簡攸寧恨不得抱著袁天罡講上個三五個小時以表自己的激動。

簡攸寧關閉與袁天罡的聊天界面。

又點開Gitte給她發的語音消息。

“攸寧,買兩只燒鵝需要這麽久嗎?我已經等得黃花菜都涼了,餓死了餓死了。”

“你要是實在沒買到燒鵝,我也不會怪你的嘛,你快給我回覆一個消息。”

“攸寧,你怎麽莫名其妙失蹤了?收到我的消息快給我回覆好不好,別是買燒鵝的時候出了意外,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天,你真的消失不見了嗎?你趕緊出來,以後我不讓你買吃的了,吃的和你比起來你更加重要啊。最近我又研究了許多化妝品,你真的不想要嗎?”

“攸寧,你出來報一個平安好不好?只要知道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聽到最後,簡攸寧眼眶有些紅。

雖然與Gitte還沒有認識多久,可兩人之間的友誼卻在不知不覺中結下。

她胡亂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連忙給對方發消息。

先把手機壞了這件事情說了說,簡攸寧才繼續道,“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這段時間我也很心急如焚,Gitte,手機壞了的那天晚上,我替你把整只燒鵝都吃了。”

Gitte知道簡攸寧平安無事的消息後,就放松下來。

可聽到簡攸寧吃了屬於她的燒鵝,立刻發出了尖叫。

可沒多久,她又低落道,“只要你沒事,吃就吃吧。”

簡攸寧嘴角不由自主地洩了一絲笑意。

她就知道Gitte是這樣的性格。

剛想說話時,她的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凝了凝。

功能後面竟然多了一個紅點點。

簡攸寧立刻聯想到了這一次微信非比尋常的升級,她屏住呼吸連忙點開。

視頻功能!!

二話不說,簡攸寧立刻給Gitte發送了視頻通話請求。

Gitte正在床上哀嘆,冷不丁她面前的虛空出現了一個晶瑩透亮的大屏幕。

簡攸寧發起視頻通話,是否接受。

是、否。

Gitte驚呆了,這是什麽操作?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按下了是。

大屏幕水波橫流,旋即變得清楚起來。

是一間裝修精良的臥室,頗有21世紀的風格,席夢思軟床上坐著一個正鼓搗手機的女人。

只見對方擡起頭,露出漂亮的小臉。

Gitte眼睛瞪得大大的,突然開口道,“攸寧,原來你長得這麽漂亮啊。”

簡攸寧也是目瞪口呆地看著手機屏。

和Gitte感覺相反的是,她完全不認識Gitte周遭的家具,只瞧見一個素顏的年輕姑娘,楞楞地開口道,“你素顏也挺好看的。”

Gitte捂臉。

完了!自從當了網紅後,她就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露過素顏,現在底都透沒了。

她連忙再度尖叫,“別看,我先去畫個妝再來。”

說完這話後,她立刻掛斷了視頻。

簡攸寧:……

Gitte的素顏還挺好看的,不知道介意什麽……

不過她選擇尊重對方的意見。

簡攸寧繼續研究著微信,把武則天和劉伯溫忘到了腦後。

視頻分為單向視頻和雙向視頻,剛剛她點的是雙向視頻。

簡攸寧恍恍惚惚明白了什麽,她連忙摁下單向視頻。

手機屏幕上立刻出現了Gitte化妝的場景。

但Gitte一無所知。

簡攸寧立刻按下了掛斷,心跳得非常快。

雖然還沒研究其他的功能,可就這一項,就足以讓她回味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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