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季楓再也沒有想到虛體化的夢彤會突然變成實體，而自己那實體化的右拳正好穿進她的胸膛，頓時，夢彤胸口噴湧而出的鮮血有如漫天的紅雨般濺得他一身腥紅。

空氣中，遍布著這鮮血的味道，又腥又甜，像誘人的花香，卻又無比殘忍。

“終於結束了，楓郎，你可滿意？”夢彤為了維持此刻的實體已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全身虛脫得像散了架，還要擠出一個甜美的微笑來。

她，還有任務要做，她，還不能死。

“既然是你要送死的，那也怪不得我。”季楓看著夢彤的笑，心裏倒內疚了起來，他一邊抽回右拳，一邊自我安慰道。

是的，這個瘋婆子是壞事做盡存心尋死，自己，不過是送她一程，這，不是自己的錯。

雖然心裏這麽想，可季楓腦海中還是會閃過和夢彤相處的記憶，畢竟那是個自己曾經“愛”過的女人，哪怕現在不再有情，倒也不至於下了死手。

他只是想教訓她一頓，沒有想取她的命，或者說，她的命應該由天譴來說，輪不到自己去做。

“是的，這都是我自願的，不是你的錯。”夢彤收起了妖媚，臉上呈現出世上最純凈的恬淡，“愛過你，我從未後悔，但我也傷害了你，對不起。”

“你這魔鬼又在打什麽主意？難不成你是故意裝可憐，想來搏取我的同情？”季楓無法直視夢彤的眼睛，只好低下頭來有點惱怒地問道，“對了，我差點忘了，你可是墮仙，我不過是區區一個凡人，又怎麽能取你的性命？”

“呵呵，我在這世上壞事做盡，會有很多人想要我的命，但是，也唯有你，能取走我的命哦。”夢彤伸手捂在胸前的傷口上，眉頭一緊道，“其他的人，我不允許，哪怕是老天，也不行！”

如果必須死，夢彤寧可死在最愛之人的手中！

“笑話，你有什麽資格來與天對抗？”季楓冷哼一聲，突然感到右手心一陣溫熱，攤開手心這才發現那裏面不知道什麽時候握了一顆珍珠。

如月色般皎潔的珍珠，正在散放著淡淡的溫度，哪怕季楓的右手掌滿是鮮血，那珍珠卻一滴血也沒有染上，顯得格外高貴。

“內丹！這夢彤果然是想要幫這個男人！”女魃看得清楚，剛才夢彤雖然口口聲聲說給小蝶下了毒，其實根本就是設計罷了。

夢彤所想的，不過是和曾經的愛人再相擁一場，然後用自己的內丹助他再入輪回，眼見季楓拒絕，才想到這激將之法。

“所以說，夢彤故意說小蝶的事，是在騙季楓？”雲憶明白小蝶是沒事的，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只是，想到這個曾經狠毒妖媚的夢彤如今為了幫助季楓不惜再次撒下大謊，引得至愛之人來取自己的性命，不但不會感覺到痛快，反倒有了一絲唏噓。

“楓……郎，這是我的……內丹，我的修行全……全在裏面，只要……你……你把它服下，就可以聚齊……失散的魂魄，再……再入輪回了。”夢彤身體劇痛知道天限將至，但她還是強忍著把話說完了。

“你這個狡猾的女人，這是不是你又編出來騙我的鬼話？什麽內丹，我看，這是你想用來控制我心智的魔珠吧。”季楓恍然大悟，甩手就將那內丹扔了出去，“你這個女人，果然沒有一句真話，像你這樣害人的家夥早就該死了。”

“楓……郎，雖然我害了……很多人，可我……對你是真心的。”夢彤說著便落下淚來，一雙淚目看向雲憶和女魃道，“兩位……神尊，求求……你們，幫幫我。”

同是天涯癡情人，夢彤的這個請求當下就打動了兩個女人的心。

風馳電掣間，女魃伸手將內丹用法力吸起，擡手就扔進了季楓的口中。季楓根本來不及掙紮，就感覺喉間一滑，那內丹便向著腹中墜去。

“你們身為神尊，竟然幫著那個墮仙！”季楓紅著眼睛跪下，開始拼命摳著喉嚨，只想著把內丹吐出，可惜是徒勞無功。

畢竟對於季楓來說，別說這內丹是假，就算是真的，他也不要這個女人的一絲憐憫。

一個毀了他一生的人，休想因為最後賞給他一絲的溫暖，就想讓他原諒之前的種種惡行！

“季楓，夢彤沒有騙你，這的確是她的內丹，可以助你再入輪回的。”雲憶上前扶起季楓解釋道，“就算你不願意接受夢彤的好意，可是小蝶還在等著你，你忍心讓她永遠無法和你相見麽？”

若季楓繼續以現在這副模樣存在，那一絲魂識既不能覆生也不能轉世，的確只能和小蝶永遠陰陽兩隔了。

無論小蝶轉世多少次，等待多少年，也只能是一場註定沒有結局的故事，除了心痛，再無其他。

“季楓，真的願意看著最愛的人，痛苦地為愛所困，無奈地為愛而活，卻永遠得不到善終麽？”雲憶這一聲質問，更像是在責問著自己。

不幸的人已經夠多了，憶兒我一個也不想再多看到了！

這句話，正中季楓的軟肋，本來還有點不滿的季楓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我，想小蝶了，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想陪著她好好度過。”季楓輕輕嘆了口氣，過去的幸福現在想來，哪怕平淡也是奢望。

“楓郎，不，季楓，我祝福你和小蝶，白頭到老子孫滿堂！”夢彤眼見季楓情緒平靜，這才敢說出祝福的話來，可惜話還沒說完，眼淚又忍不住傾瀉而出。

呵呵，笑著說出祝福愛人和別人幸福的話，還真是好難啊！

在如雨的眼淚中，夢彤的身體變得再次虛體化，而且從腳開始往上慢慢消失，沒有了內丹，夢彤終於支持不住，即將魂飛魄散。

但此時的魂飛魄散，對夢彤來說，或許更是一種解脫。

“餵，你別急著走，我，我還有句話要說。”季楓憋了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說道。

“唔？什麽？”夢彤已經消失到只剩下了肩部以上，但她聽到這話還是楞了一下，然後歪頭一笑，甜甜問道。

本以為季楓會冷眼看著自己消失，如今他能關心一句已是幸運。

“如果，如果你有來世，我也祝你找到愛護你的人，能夠和他白頭到老子孫滿堂。”季楓快速說完，然後就避開了夢彤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女人都如此大方的祝福了自己，自己要是不回敬，豈不丟了自己的面子？

反正，她也不可能轉世投胎了，她又騙了自己那麽久，自己偶爾騙她一次，應該，也沒事吧？

嘖，白頭到老？別做夢了，你這麽狠毒的女人，誰會愛上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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