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無憂，你鬧夠了沒有！”唐天鵬漲紅了臉大喝了一聲，然後整個人聚集全部的力氣，結實撞在了結界之上。

唐天鵬並沒有沖破結界，與之相反的是，他因為用力過猛被狠狠撞了回來，倒在地上嘴角瀉下一地殷紅。

“要死，我陪你一起死！”唐天鵬擡起頭來，嘴角的血汙生生刺疼花無憂的心。

“天鵬，我……”花無憂瞬間回覆了原樣，一雙清亮的眸子噙滿了委屈的淚水，“我不想你死，我只要你活著。”

“無憂，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你讓我還怎麽能安心地活下去？”唐天鵬緩緩站起身，對雲憶道，“神尊，能麻煩你為我解開結界麽？我有幾句話要和無憂說。”

唐天鵬自是知道，花無憂不會傷害自己，縱然是花無憂失去理智要取自己的命，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欠花無憂的，而且根本無法償還。

“她現在已經是墮仙了，你要小心。”雲憶提醒完，還是解開了結界。

“神尊，我還有一事相求，你能否成全？”唐天鵬伸手凝重道，“能否，借你的神劍一用？”

“你要這個做什麽？”

“一旦成為墮仙，根本沒有辦法回頭，無論是看著她瘋魔，還是看著她被天譴，都是我不願意的，我想給她一個解脫。”

“天鵬，你要，殺了我？”花無憂瞪大了眼睛，顫抖著雙唇道，“我一心要你活，你卻要殺了我，為，為什麽？”

“也許，我們的認識就是一場錯誤，就是因為我們都太過自信，才會讓這場錯誤變成無數的錯誤，將更多的卷入其中。若你我沒有相識，若你我從未相愛，若我就在那次受傷中死去，你都會過上受盡萬人仰慕的日子。你這一切的痛苦，都是我害的，是我對不起你，就讓我陪你一塊走吧。”唐天鵬沒有心，但他也會痛，那是讓身體都要撕扯開來的疼痛。

“天鵬，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都是快樂的，我從未怪過你，你又何必要說對不起？”花無憂根本控制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哽咽著聲音問道，“對不起的是我，一直讓你受盡痛苦，卻從未想過，你是否想要這樣的生活。”

當雙方都急於為對方考慮的時候，往往都會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給對方強加上自己的定義，只有當一切歸於平靜，彼此開始體會對方的難處，真正的理解才會適時降臨。

一句對不起，道盡了兩個人心中的委屈，也撫平了兩個人心中的代溝，或許只有尊重和理解，才是相處最好的方式。

“我不想看著無憂你化成瘋魔，也不想看著你受到天譴，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寧可和你死在一起，好在下個輪回，再做一對恩愛的夫妻。”唐天鵬輕輕撫上花無憂的臉，露出一個擠出來的笑容，“呵呵，你還是像當年一樣的漂亮。”

唐天鵬的胸口開始劇痛起來，腦門口也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失去了玉雕的保護，他的身體終於要撐不住了。

“天鵬，你說我犯了這麽多錯，來世我們還能在一起麽？”花無憂雙頰浮上一層紅雲，又換上一份擔心。

“只要真心相愛，我想老天會成全我們的。”唐天鵬將花無憂抱在懷中，強忍著劇痛安慰道，“你的錯是因我而起，就算你要受罰，我也會陪著你一起受罰，一直等到你進了輪回，我才會去投胎的，然後，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這樣的謊話，此時在唐天鵬的口中說來，倒顯得別有一番淒涼。

“唔，有天鵬在，我什麽都不怕。”花無憂漸漸平靜下來，示意雲憶道，“神尊大人，小茉就拜托你照顧了，麻煩你動手吧。對了，剛才對你的失禮之處，還望多多見諒，大恩大德，來世再報！”

“師父，我該怎麽辦？”面對著小茉的父母，一對苦命的鴛鴦提出的要求，雲憶一時不知如何取舍。

“唐天鵬已經命不久矣，失去愛人的花無憂已是墮仙無法回頭，如果這是他們的心願，你不妨就送他們一程吧。”陵雪點點頭，輕輕道。

雲憶舉劍走到花無憂和唐天鵬的面前，看著他們相擁在一起的樣子，突然想到自己和無痕，若是也是這般境地，她究竟要做什麽樣的選擇？

這般愛得飛蛾撲火，難道就真的是錯麽？

“我，可是，我下不了手。”當啷一聲，雲憶長劍落地，雙目垂淚，她還是刺不下去這狠心的一劍。

“無憂，對不起，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唐天鵬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眼見無法回轉的局面，只能道出一聲抱歉。

黃泉路上，是否能夠再攜手，唐天鵬也不知道，說不完的話語，此時唯有化做一聲嘆息。

說罷，唐天鵬雙目一閉雙手一垂，就在花無憂的懷裏斷了氣。

“天鵬，天鵬，你不能死啊，我要你活，我要你活著！”花無憂眼見唐天鵬死了，當下就受了刺激，花印再次泛出黑氣，只聽那個沙啞的聲音又道，“就算是打碎鬼府，我也要把你救活。”

雲憶眼見花無憂又要變化成怪物的模樣，挺劍就要將其制服，沒想到還沒靠近，就從天空劈下道閃電，結實打在了花無憂的身上。

天譴！

就算是再厲害的地仙，也抵不過天譴，只見這強大的天雷之力，當下就讓花無憂魂飛魄散，連點存在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說好的來世再見，不過是個美麗的謊言，花無憂違背天理受了天譴，在這世上沒有了半點痕跡，恐怕唐天鵬只能空守幾世輪回了。”白姬飄然落下，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場景感嘆道，“不過，再轉世的唐天鵬定是喝下了孟婆湯，想必他也記不得花無憂了吧。”

“只要是真心相愛，我想唐天鵬一定會記得她的吧。”雲憶不喜歡白姬這種論調，不服氣地辯解道。

“神尊啊，你真是太可愛了，難道你不覺得，唐天鵬如果能記得花無憂生生世世，對他來說不是一場更大的劫難？”白姬淺淺一笑，苦樂摻半。

就像唐天鵬之前那般不死不活地茍活一般，若是唐天鵬留有記憶，他的生生世世也會陷在這樣的輪回中，永遠不能自拔。

沒有希望地活著，飽含遺憾地死去，等一個永遠等不到的人，周而覆始，海枯石爛。

雲憶聽了這話，楞楞地站在了原地，白姬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可是這樣的答案，卻總是讓人心裏不舒服得緊。

特別是白姬嘴角的那抹笑容，在雲憶看來全是譏諷，沒有絲毫的善意，著實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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