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竹九也是，明知道她是個妖，手中又有白煉劍，還和她廢話什麽，直接殺了她！”

“我們的孩子都被她給吃了，妖就是妖，該殺！我們要不是滅了她一族，指不定我們現在都早已成為了他們的腹中美食了！”

“看竹九和那妖怪的樣子，分明就是拖延時間，也是，和妖怪在一起同床共枕這麽久，誰知道他有沒有被妖氣給感染了？”

“什麽被妖氣感染啊，我看他，說不定都變成妖了吧？不然，他能向妖下跪？”

“混賬！竹九，你身為一村之長，怎麽能向一個妖下跪，你簡直把我們的臉面都丟光了！”村民中炸鍋般騷動起來，一個青年口中罵罵咧咧，彎腰拾起一塊石頭，就要往竹九腦後砸去。

“小心！”青兒步伐更快身影一移，摟著竹九向右一側，輕巧躲過了那塊石頭。

“青兒，我想通了。”竹九幾乎要把牙齒給咬碎了，才吐出這句話來，“你若要童男童女，小瞳給你了，我把小柴也給你，求求你放了這些村民好麽？”竹九幾乎要把牙齒給咬碎了，才吐出這句話來。

無論如何，竹九不能置全村的生死於不顧，哪怕是犧牲自己的一切利益，也在所不惜！

青兒看著竹九痛苦的臉，只覺得自己的心中也是一片絞痛，傻相公，別人這般待你，每次沖擊中受傷的都是你，為何你還要這般仁慈？

這村長就真的這麽好，讓你可以放下自己的所有幸福，來成就別人的自私？

簡直就像那個紅姝一般，明明她可以吃了青兒來保命的，卻寧可選擇自己去承受一切痛苦！

“天地萬物皆有靈性，青兒有它活著的權利，而我的一切看天意就好！”紅姝那時就是這麽說的，雖然身體虛弱，卻笑得溫暖得好像一朵花。

而自己，卻為了貪圖情愛，占了她的身體，搶了她的男人，還嫉妒她的兩個孩子，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青兒這般自私，倒與那些村民，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受害者，卻把無辜的人一次次扯進了這場覆仇之中。

而這個無辜的人，又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愛著的男人！

他已經失去了紅姝，失去了小瞳，若再失去了小柴，就算整個玄武村從此天下太平人人安居樂業，可他的心，恐怕早已粉碎了吧。

罷了，既然如此，青兒也算和相公夫妻一場，我便成全你好了！

“小瞳我要，小柴我要，這些人的命我也都要了！”青兒圓睜雙目，厲聲喝道，“你既然要幫他們，你就是我的仇人，想要阻止我，除非你殺了我！”

紅姝揚起左手，幾道紅光便沖著村民打去，村民瞬間亂為一團哭爹喊娘地逃跑開來，就算是這樣，在青兒的妖力下，還是有幾個村民被打倒，身體被紅光燒出幾道血痕，觸目驚心的紅色配上村民的慘叫聲，有如世界末日。

“青兒，快住手，別逼我動手！”竹九看著青兒，也不知道是對紅姝的想念，還是對青兒的同情，只覺得熱淚模糊了雙眼，化為喉間的一句嘆息，“我真的會殺了你的！”

“那，便動手吧！”青兒聽似冷漠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絲解脫，“現在他們的命運，可全都在你的手中，你是村長，你比我更知道要怎麽做，不是麽？”

雲憶趕到玄武村的時候，青兒已經和竹九開始過招，竹九雖然握有白煉劍，卻沒有修習過武藝，再加上心中還有一絲糾結，招招式式都是猶猶豫豫。

青兒在他的劍招之下輕松閃躲，有如蝴蝶穿花蜻蜓點水，只是她每閃避一次，便有村民被紅光擊中一次，發出一聲哀嚎。

“無痕，你怎麽不去幫忙啊？竹九不過凡人，哪裏打得過那個妖怪？”雲憶看著紅姝滿身的妖氣，便知道她根本不是人類，擡眼瞥見無痕站在距離竹九不遠的大樹上饒有興趣地看著熱鬧，一個躍身就竄到他的身邊。

“傻丫頭，如果青兒要取了竹九的性命，又怎麽會讓他活到現在？”無痕比雲憶來得早些，連聽帶猜也知道了青兒的一些事情，那紅眼雀妖雖然看上去一副急於報仇的模樣，根本不過是激將竹九罷了。

她的妖力明明可以將村民直接擊斃的，卻只是將他們擊傷，看上去血肉模糊的慘狀，但並不致命。

在無痕心中，這些村民當初為了貪欲滅了紅眼雀一族，又為了自己的生存斥責竹九，讓他們吃點皮肉之苦，也算是個教訓。

不過，若是青兒敢傷他們一條性命，無痕定會出手，將其制服。

“青兒？這是那妖怪的名字麽？”雲憶問完瞅了瞅不遠處，她剛才上樹前讓小柴躲在草叢中不得亂動，這孩子還算聽話，大概是知道亂動會有危險，所以一下也不敢動彈。

“青兒是紅眼雀族，此族因為體質特殊可讓人祛病強身，便被這村中人的盡數吃食，青兒是被竹九救下的唯一的幸存者。”無痕簡單介紹道，“聽小柴說過，紅姝有一年得了大病幾近不治，後來突然轉好漸漸痊愈，想必是紅姝陽壽已盡被青兒附在了這身體之中。”

“那就是說，這青兒是來報仇的羅？”雲憶只覺得信息太大，腦袋內存都不夠用了，幹脆直接跳到現在的狀態來問。

“也許吧，”無痕輕輕嘆出一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這竹九身為村長，自然要出於責任保護村民，哪怕他根本沒有能力去面對一只雀妖！”

“可如果說，是村民滅了紅眼雀族在先，錯的是村民才對啊！”雲憶如果說要從對錯來分析的話，的確如此。

“對，他們是錯了，可是如果青兒要滅玄武村滿村，你會同意麽？如果你是竹九，你會同意麽？”無痕摸了摸雲憶的腦袋，也不知道要說她是單純還是可笑，“錯在村民，而且是血案，可若是以命抵命，這難道就是最好的辦法麽？”

“當然不是，一定有更好的辦法。”雲憶看著無痕的眼睛，此時他的眸水深沈得好像一潭池水，讓她不禁生出試探的心，“無痕，你有辦法的，對麽？如果我是那青兒，你是那竹九，而那村民是那天下人，你會怎麽做？”

“像竹九一樣，殺了你！”無痕不敢想象那樣的場景，卻又無法背叛自己的心說出假話，好看的臉上此時蒼白得像朵梨花道，“然後，自盡，陪你一起走！”

無痕尋找雲憶，也是因為身負天下的命運，就算在相識中和雲憶產生了感情，可比起蒼生的安危，無痕必須責無旁貸選擇後者。

哪怕蒼生可笑，人心愚昧。

所以無痕理解竹九的想法，他的無奈，他的苦楚，還有他的選擇。

“嗯，你說的對，無論如何天下蒼生才是最重要的。”雲憶嘴上認同著，心裏卻覺得有些失落。可既然無痕已經這樣回答了，她也想不出好辦法，只能和他一起站在樹上，靜觀事態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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