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裴與謝懷軒去兩浙路與福建路游歷, 這一去就要好久，大家都覺不舍。為他們送行的這天，文玨與謝含瑩都哭了。

當馬車駛遠, 謝含瑩也止了哭泣, 離愁仍然難免, 自有段承宣安慰她。

文玨卻抽抽噎噎地哭了許久。文玹摟著她的肩，心裏多少有點明白她為何會哭得特別傷心。孟裴半年後肯定要回來準備婚事, 但謝懷軒就未必會這麽快回來, 看他臨走時托付他們照看含瑩的那模樣，也許他有其他打算。

回程的路上, 文玨都是懨懨的沒什麽精神。

單向彥突然大叫：“停車！”

眾人都停下車來, 謝含瑩探頭出來瞧是怎麽了。

文玹、文玨亦掀簾往單向彥那頭瞧。

單向彥跳下車, 走到文府的馬車前，對文玨道：“二娘，你不是挺喜歡騎馬嗎？今日這麽好的機會為何不騎？正好天氣不錯，時辰也還早，便騎回城去如何？”

文玨有所意動：“可是我們乘的是馬車啊！”

段承宣今日是騎馬出城，一路陪在謝府馬車旁。他的隨從也都是騎馬而行，聽見單向彥這麽說, 且他又向自己瞧了過來, 便微笑著讓隨從兩人並一騎, 讓出兩匹馬兒來。

單向彥過去感謝段承宣，與小廝一起牽著兩匹馬過來。

文玨下了車，她如今個子高了不少, 也騎過好幾回馬了，對馬兒再無初學時的怯意，上馬動作嫻熟不少，但到了馬背上還是有少許緊張與興奮。

單向彥看著她握好韁繩坐穩了，這才騎上另一匹馬。接下來的一路上，他時不時會說些笑話，引得眾人都大笑不已，亦讓離別的愁緒變得淡了起來。

·

已是初夏時分，白天還有些許微熱，但當夜晚來臨，晚風一吹，暑熱也就散了。

文玹翻了個身，睜眼望著窗外照進來的如霜月光。白天才剛送走孟裴，她已經開始想他了。

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文玹嘴角彎起，那丫頭也睡不著啊……

她下床去開了門，門外果然是阿玨。

姊妹倆並肩躺在床上夜話。文玹感慨地說道：“做郎君可真是方便啊，說去游歷就游歷，說白了就是出門去游山玩水啊！我也想去啊，要是當初真成為一個男兒郎就好了。”

文玨笑了：“阿姊，你都與孟大哥定親了還說這樣的話。再說是不是成為郎君有的選嗎？”

文玹道：“別說是不是郎君沒法選了，就連自己是什麽人都沒法選，好在這之後的日子怎麽過是自己能選的。”

文玨當然不會知道文玹說的是穿越之事，但自己的出身不也一樣不能選麽？她說：“我要是成了三郎，我就不能穿這麽好看的裙子，戴那些好看的首飾了。不過我也想多出門玩。阿姊，你當初不也去了許多地方嗎？”

“是啊……”文玹輕笑著道，“那時候雖是逃跑，也認識了不少好人，遇到了許多難忘之事。”

文玨感嘆道：“不知謝家表哥和孟大哥他們會遇到些什麽人什麽事，等他們回來了，一定要他們講講。”說著說著小丫頭又嘆氣起來。

文玹看看她：“怎麽？才走一天就想他了？”

文玨沒說話。文玹輕聲道：“其實我也想念阿裴了。”

文玨還是沒說話，安靜了好一會兒，文玹以為她睡著了，卻忽然聽她問：“阿姊，一個人會不會同時喜歡兩個人啊？”

文玹故意道：“當然會啊！還不止兩個呢。我喜歡你喜歡三郎，還喜歡阿瑩，喜歡爹爹與娘親，還有……”

“不是不是！”文玨從床上撐起身子，認真地搖頭道：“我說得不是這種喜歡，是……是……”

“是你喜歡謝三郎那種的喜歡？”

文玨又躺回去了：“是啊……不過也有點不一樣……我也說不好。”

“你說的是誰？”

文玨捧著臉道：“阿姊你不要笑我。”

“好，我不笑。”

“是……是單大哥。”

“哦。”

聽文玹波瀾不驚的語氣，文玨訝然問：“阿姊你早知道了？”

“我只知道單公子對你是很好的。”

“是啊！”文玨抿著嘴，嘴角彎彎地向上翹。想起他今日遞上好幾塊絲帕給她擦眼淚，又故意說許多笑話逗她笑。

她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用手托著腮，用甜蜜的語氣小聲道：“他是待我很好。”想起來又補充一句，“對三郎也很好，有什麽好吃好玩的都會給他買一份。”

“阿姊，你還沒回答我呢？一個人會不會同時喜歡兩個人呢？”

文玹微笑著輕輕搖頭：“這不是該問你自己麽？”

“我也不知道……”文玨喃喃道。

文玹握住她的手，文玨自從去年開始就不太喜歡被她摸頭了，個子也高不少，文玹只能改握她手了。

她手背上的肌膚又軟又嫩，文玹捏了捏，微笑道：“不急，你還有時間慢慢去想。”

庭院裏夏蟲輕輕鳴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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