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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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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見了孟裴, 不由眼圈都紅了,眼見同僚在面前慘死刀下,讓他難抑悲憤!雖疲憊不堪, 仍強撐著將他所經歷的事情一一回報。

穿皮甲的漢子一行八人, 他們起初只遇見了其中一人, 那人見了他們轉身就跑。文家護院沒有實戰經驗,見其只有一人, 便紛紛追了上去。

文成周察覺不對, 加以喝止卻已來不及,這些護院已經跑出數丈, 正要停步回頭, 從一旁的灌木叢中躍出六七名漢子, 沒幾下便殺光了護院。

王府侍衛見對方人多,三人上前迎戰,兩人護著文成周後退。那幾名兇徒分出三人應戰,其餘幾人卻直撲文成周與護衛他的侍衛,斬殺兩人後擄走文成周。

這名侍衛是起初迎戰的三人之一,被砍傷左臂倒地。而那些兇徒似乎急於離開,並未仔細查看他是否死亡, 帶著文成周急匆匆離去。

侍衛快速包紮傷口後循著足跡追蹤, 但對方在山間行了一段後到了官道上, 換騎馬匹,侍衛沿路留下記號,循馬蹄蹤跡追到此處, 被孟裴等人追上。

孟裴安排人照看這名侍衛,帶著其餘人馬繼續追蹤,又追了十多裏後到了汴河邊上一個小渡口。馬蹄痕跡在此處消失,這些人不是渡河而過,便是乘船沿河而行。

李將軍為難起來,汴河上航運繁忙,即使深夜亦有各種船只往來,既有運貨往京城東水門,等待五更時分,水門開啟便趕早進城的船只,亦有順流而下,夜航應天府的船只。他們又是騎兵步兵參半的軍隊,這一下要如何追蹤?

他便過來與孟裴相商接下來的舉措。

孟裴劍眉緊蹙,穿皮甲的漢子一行連馬帶人都上了船,可見不是條小船,也不像是倉促間臨時尋找的貨船或漁船,恐怕這些人早就準備好了船只,一待擄到人,便帶來此處,乘船離開。

最後定下計議,李將軍原先帶出來一百來名兵將,留下五十人駐守拂雲莊,又從軍營調了五十人過來,還是一百人馬。這就先派二十人渡河去對岸打探,看兇徒是否渡河而去,二十人沿岸向上追蹤,三十人沿岸向下游追蹤,餘下三十人機動待命。

他另派人去向碼頭附近的船只漁家打探,是否有人見過穿皮甲的漢子一行人,或是停泊在此處渡口的船只出發,尤其需關註能讓八匹馬上船的大型船只。

正在岸邊停留的時候,卻見遠處一隊人縱馬疾馳而來。他驚訝之餘凝神細看,卻見當先一騎上的騎者穿著一身淡青色騎裝,身姿纖細窈窕,不是文玹還能是誰?

她身後則是二十餘名禁軍騎兵,本該是駐守在拂雲莊內待命的,也不知她是怎麽讓他們跟著她一起來到此處的!

他催馬迎上前去,到了近前才調轉馬頭,保持與她同樣步調,側頭微蹙眉頭問道:“你怎麽不好好歇息?”

文玹挑眉:“你不也是一樣?大夫叮囑你好好養傷,說你的腳不能著力,你卻騎馬趕這麽久的夜路?”

孟裴道:“之前你不是還昏倒過?”

“我那只是體力耗盡,睡一覺就已經恢覆八、九成了。”

孟裴無奈輕笑,文玹亦笑了笑,接著便神色肅然起來:“我帶了狗兒過來,可以讓它們循著氣味找我爹爹。”

文玹自從住到拂雲莊,比起往日多了許多空閑,莊上狗多,她從中挑了三條狗兒,都是既聰明性子又溫和的,不會總是追咬阿虎與梔子,也不喜狂吠。她除了教它們坐下,握手等等簡單動作,還訓練它們嗅聞各種物品,若是找到了正確氣味的物品便有零食獎勵。

她見不到孟裴,本是把這樁事當做排遣寂寞時的消遣訓著玩的,文成周與盧筱都沒在意,只以為她是玩耍解悶,在得知她出事後心急如焚,更是想不起要帶狗去尋蹤。

文玹安撫娘親歇下後,回房簡單洗漱換了身騎裝,這就帶著這幾條狗趕來,總算是追上孟裴了。

為了加快趕路速度,她不得不把狗兒裝在籠子裏用車拖著,籠子外面用毯子罩上保暖,狗兒們不習慣坐車,在籠中亦緊張不安,此時乍然從籠中放出,她還得安撫它們一下。

她一邊親熱撫摸三條狗兒,輕聲呼喚它們名字:“豆豆、大白、毛毛。”一邊對孟裴等人加以解釋,如何利用狗兒的嗅覺來尋找文成周。

成然與李將軍半信半疑,雖知動物的鼻子十分靈敏,狗子又能聽從人的指令,獵人倒是常靠狗子來搜索射中的受傷獵物,可要指望靠它們來找到文相公?聽起來簡直有如兒戲。再聽她還給狗子起了名,呼喚起來語調十分親昵,就像是當寵物來養著玩似的,都不由面面相覷。

孟裴卻知文玹不是不知輕重緩急,在這種時刻還會拿些不靠譜手段來用的性子,何況文相公是她父親,她又怎會拿此事開玩笑?他見成然與李將軍面上不以為然的神色,便道:“此法可行!”

有他下此定語,成然與李將軍也不再有反對,只是仍然抱有觀望態度。

正在此時,去向渡口附近船家打聽的軍士紛紛回報,說並未有人見過文相公模樣的人,但大約半個多時辰前,確實見有人帶著十來匹馬上了條大船,並很快順流而下,往應天府方向去了。

李將軍聞言,便道:“既然清楚船只特征,沿岸追趕,便能追上。”說著便要帶人立即出發往下游追。

孟裴卻請他稍待片刻。

文玹安撫完狗兒的情緒,在它們的肩帶上拴好拉繩,接著讓它們嗅聞文成周書房圈椅上蒲墊的包布,並發出搜尋的指令。

豆豆、大白與阿毛在渡口附近嗅聞了一陣,不往渡口登船處跑,卻直往汴河上游的京城方向跑。

這下就有了分歧。李將軍本就不信能靠狗來找人,這下更是大搖其頭:“他們定然是把文相公裝在什麽箱子或櫃子裏帶上了船,狗聞不到文相公的味道,這就亂跑了,怎能跟著它們胡亂去找?”

成然亦搖頭:“狗尋找獵物也是靠著聞血腥氣,文相公未必受傷,且這渡口人來人往,氣味雜亂,它們怕是已經聞亂了,此時也未必是聞到了文相公的氣味。按常理這幫賊子劫走文相公,多會往郊野逃竄,怎會往京城方向走?”

文玹卻十分堅定地相信狗兒們的嗅覺:“我在訓練它們時,起初自然是把目標物放在外面讓它們找,但後來逐步提高難度,甚至大箱子裏套小箱子,再放入櫃中,最多一次套了四層,它們也一樣能準確找出目標,除非是用蠟完全密封箱子,它們才會聞不到。何況就算出錯,也不會三條狗一起出錯,既然它們走的是同一個方向,可見是真的聞到了爹爹的氣味!”

孟裴亦點頭道:“那些賊子並非臨時行事,船只人馬都早有安排,他們若要隱匿蹤跡,應該在上船前就棄馬才對,怎會這麽大大咧咧地帶著馬上船?如此行事,定然會被渡口附近的人看到,還怎麽隱匿蹤跡逃走?恐怕這是金蟬脫殼之計,把追兵引往錯誤方向,他們卻帶著文相公走陸路。”

“孟公子所言有理!”李將軍這才信服地一擊手掌。

文玹在心底翻個白眼,她說得就是兒戲,阿裴說得就是言之有理,這真是讓人惱火……

但李將軍還是命斥候騎馬追趕最初往上下游追蹤的兩隊人馬,將馬所登上的船只特征通傳帶隊的指使,即使文相公不在船上,這些登船的人馬也都是此事的同夥,同樣須加以擒獲。若萬一文小娘子的狗兒出錯,文相公真的上了船,還可以補救。

餘下機動待命的人馬便跟著三條狗兒指引的方向追蹤而去。

不久他們回到京城東南的陳州門,時辰剛過了卯時,正是早晨最忙碌的時候,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高高的箭樓上,朱色的城門大啟,門口川流不息,不少百姓與車馬進進出出。

文玹帶著狗兒,沿著人群與車馬所排長隊一一嗅探過去,狗兒們卻沒有多做停留,徑直朝城裏跑。

李將軍命軍隊停在城門外,自己只帶了一小隊親兵進城,同時要守城士兵暫時封鎖城門,一切人等只許進不許出。

一行人進了城,當先領路的是三條狗子,緊隨其後騎著馬的是名年輕少女,她一手握韁控馬小跑,一手牽著狗繩,著一身淡青色颯爽騎裝,雖戴著帷帽看不清容貌,但身姿裊娜,芳華無雙。

她身側緊隨一騎,馬背上的年輕郎君眉目如畫,風姿清絕,淡金色晨曦灑在他雋秀的臉龐上,愈顯燦爛耀目,真是公子如玉,天下無雙!

這樣一對璧人並肩騎行,足以奪人眼目。很快有人認出年輕郎君是端王府的二公子。

文玹與孟裴行了一段,路旁圍觀之人愈多,更不時有荷包香囊羅帕等物朝孟裴的馬前飛來。豆豆、大白與阿毛都被驚嚇到,不再像先前那樣專心循著氣味追趕,時不時會停步不前,顯得茫無頭緒起來。

文玹回頭瞪了孟裴一眼,語氣嫌棄:“你還是到後面去吧,別影響它們找我爹爹。”

孟裴苦笑,只能放慢馬速,讓文玹與李將軍等人先行。

文玹下馬安撫三條狗兒,再給它們聞了聞帶文成周氣味的布,重新上馬跟蹤。

狗兒帶著眾人穿街走巷,不久來到一座大宅院前,就見宅院的角門敞開,一名車夫牽著牛鼻繩,半駕車身已經入內。

狗兒徑直沖牛車而去,在車旁聞了一圈便不肯再走,豆豆首先面對牛車原地坐下,大白與毛毛又聞了聞,亦跟著坐下。

文玹大喜,找到了!這是她訓練狗兒們找到目標後的動作!只要坐下,就是找到了!

孟裴縱馬上前,見文玹十分肯定地朝自己點了一下頭,便舉起馬鞭,對李將軍指了指那輛牛車:“還請將軍搜查這輛車。”

李將軍一聲令下,親兵們上前命那名車夫停下不許再動,將車留在原處。

車夫瞧著倒是一臉憨厚像,苦著臉問道:“大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小的老老實實小本經營,替人送米,這家送完還得去下一家呢……”

士兵們哪管他嘮叨,搬下車上米袋,逐一檢查,麻袋裏裝的確實都是大米,而所有米袋都搬下車,也不見文成周的人影,車上亦無箱子或木桶等可以藏人的地方。

士兵們停下待命。而車夫愈加抱怨起來。李將軍尷尬地看向文玹,這下要如何收場?

文玹讓三條狗再聞了一遍帶有文成周氣味的布,讓它們繞著堆放一旁的米袋與牛車嗅聞。繞了兩圈後,它們再次對著空蕩蕩的牛車坐下。

“肯定是在車上!”文玹十分確定,她讓身形最為嬌小的豆豆上車,它沿著車板一路嗅聞,很快停在一處,用前爪刨了兩下,再次原地坐下。

成然跟著上車查看,見此處有道縫隙,便用刀刃插入半寸,向上撬起。

立在牛車旁的車夫見狀,原本老實憨厚的面容突然變得猙獰,猱身撲向文玹,手中用來趕車的皮鞭如毒蛇般卷向她的脖頸。

文玹正凝神專註於成然撬起的車板下方,毫無防備,聽聞驚呼轉頭去看,就見皮鞭已經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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