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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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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玨雖然下了決心要去前頭見懷軒表哥, 她換了新裝,也在唇上點了口脂,可當走到二門附近時, 就覺緊張起來, 越靠近二堂, 她越是緊張,腳步也越來越慢, 一顆心兒怦怦地跳個不停, 她自己都能聽得到心跳聲。

她吸著氣走到正堂後頭,右側進去便是二堂, 她還在猶豫, 卻忽地聽見裏面謝懷軒的說話聲, 只是隔了一道門,聽不真切,但即使如此,只是聽見偶爾飄出的只言片語,已經讓她心跳快得都要暈過去了。

她向兩邊望了望,示意麗娘安靜別說話,接著快步走到堂屋窗下, 聽著裏面說話, 這才覺得自己的心跳慢慢平靜下來了。

麗娘驚訝萬分地望著她, 二娘這是在做什麽啊?不敢進去也就罷了,躲在窗下偷聽裏面說話算是怎麽個事啊?

文玨對上麗娘的眼神,臉不由發熱, 咬唇朝麗娘揮了揮手,示意她走到前面去替自己看著點,別有人來了都不知道。

麗娘為難地朝外面走了幾步,站在能看見前後通道的地方。頭一次做起望風放哨的活兒,不由她不心驚膽戰。

文玨耳聽得裏面娘親說起那日進宮的事,才知原來太後娘娘在替阿姊與劉公子撮合親事。可是娘親為何要對懷軒表哥說這些啊!她真是不明白!

再聽下去,懷軒表哥說那個劉公子偷偷跟著阿姊,她吃了一驚,頓時忘了緊張,一心聽他說當時情景,無意中離窗戶越來越近,聽見娘親與阿姊謝他,又聽見娘親挽留他在家用晚飯,她急切想聽到他回答,不由自主地向前湊近過去,卻忘了自己已經離窗欞極近,這一下額頭就撞了上去,發出不大不小的一聲“咚!”

堂屋的窗關著,雖然這一下只有麗娘看見了,文玨的臉卻刷得一下紅透了,她真恨自己總是在懷軒表哥跟前笨手拙腳的,老是出醜,凈幹蠢事!

娘親在裏面問了聲:“誰?”

文玨沒臉回答,急忙轉身跑開。

盧筱猜到是文玨,只是沒點破而已,推窗一看,就見遠處一抹銀紅的背影匆匆消失在廊子盡頭,後頭跟著慌慌張張的麗娘。她低低嘆了口氣,關上窗轉過身來時,已臉帶微笑:“又是梔子,它從高處跳下來時在窗上蹬了一下。”

文玹亦心知方才多半是文玨,但當懷軒的面她又怎會說破,便順著娘親的話笑嗔道:“它這段時日越發調皮了,就愛嚇人一跳。”她看向謝懷軒,解釋道,“梔子是我養的貓。”

謝懷軒點點頭,關於她的事,他每一件每一樁都記得清清楚楚。

盧筱再次重提方才的邀請:“懷軒,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就留下用晚飯吧。”

謝懷軒本來是想推辭而去的,可他望著文夫人殷切而真誠的雙眼,突然改了主意,微笑著應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文玹不由一怔,看了眼謝懷軒,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娘親。

·

文玨慌慌張張回到東小院自己屋裏,壓低聲音叮囑麗娘決不可將她偷聽的事告訴娘親與阿姊,特別是懷軒表哥!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急著跑去鏡前察看額頭上撞擊窗欞的地方,只見那裏的肌膚紅了一道印子,且還開始腫了起來!

文玨萬分懊悔,這下她要怎麽才能瞞住自己方才偷聽的事啊?萬一懷軒表哥答應留下用晚飯的話,她本來能與他同桌用餐的,可帶著額頭上這條腫痕,她要怎麽去見他?他只要一見這道紅痕就知道方才偷聽的是自己了!

房門外傳來輕喚:“阿玨。”

文玨一驚,阿姊找來了!她大聲道:“我不餓,我先做今日的功課,晚飯晚些時候再用。”

文玹好笑又無奈地搖搖頭:“阿玨,我不是叫你去用飯的,我有話和你說。”

文玨只是不肯開門:“阿姊你說就是了。”

文玹嘴角一彎:“你真的要我在門口大聲說嗎?”

文玨又是一驚,阿姊知道是她偷聽了?她示意麗娘去開門,自己則躲到屏風後面,坐在踏床上,背靠著床沿。

文玹進屋,時近黃昏,屋裏又沒點燈,顯得有些昏暗,她第一眼沒瞧見文玨在哪裏,便看向麗娘。麗娘朝屏風後面努了努嘴。

文玹繞到屏風後,見文玨抱膝坐在踏床上,便走近去,仔細看了看她臉上,昏暗光線下,只見她額頭一角微微浮起一道腫印子,便已經了然於胸。

她回頭問麗娘:“怎麽不給二娘用冰銀勺敷著?”

麗娘慌忙道:“二娘這是,是才在屋裏撞上的。奴這就去拿冰。”

文玨只是悶聲不吭,把頭在膝間埋得更深了。冰敷又有什麽用!這麽清楚的一條印子不是這一時半會兒能消下去的。

文玹點起燈,屋裏便亮堂起來。文玨索性把整張臉都埋進雙膝之間。

少時冰塊與銀勺取來了,文玹輕聲道:“阿玨,擡頭。”

文玨不肯動。文玹輕輕嘆了口氣,姊妹倆本是親密無間,但自從阿玨攔下懷軒的車,被娘親罰了家法之後,她對自己就疏遠了許多,總是能避開就避開,即使同乘一輛車,她也不怎麽與自己說話。

“阿玨。”她問道,“要不要剪個劉海試試?”

文玨訝然擡頭:“什麽剪個劉海?”

彼時只孩童還有額前垂發,文玨自從留頭之後,就把所有的頭發留長,梳頭時全部向後梳,分作兩邊盤起來,光潔飽滿的額頭一無遮攔,那道紅印在明亮的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文玹對她解釋了什麽叫做劉海,文玨擰著眉毛道:“這不是和我小時候一樣了麽?”

文玹微笑道:“這樣能遮住額頭呀。”

文玨猶豫了一瞬,在顯得幼稚像個孩子與被發現偷聽之間,其實並無多少選擇餘地,她默默點了點頭。

文玹便把她頭發解散,梳順,叫她閉起眼睛。文玨的雙眸又大又圓又清澈明亮,臉蛋雖然還帶有幾分圓潤稚氣,下頜卻已經有點顯尖。文玹決定替她剪個厚厚的齊劉海,長度直到她眉間,將額頭完全遮擋。她用梳子劃分出一塊前額發,用剪子剪短,剪短內層,讓劉海自然向內彎曲,再稍作修剪,讓發梢顯得自然。

麗娘過來,替文玨把臉上的碎發清理幹凈,再將其餘披散的長發重新梳成雙丫髻,插上珠翠花鈿。

文玨急不可耐地對鏡一照,發現不但額頭紅痕被完全遮住了,且被阿姊精心修剪出來的“劉海”其實與兒時的垂髫完全不一樣,不但別致,還顯得雙眼特別水亮,特別好看。

女兒家哪有不愛美的,顯貴家族的小娘子尤其喜歡在發式與首飾服飾上標新立異,出奇制勝,即使是雙丫髻或是雙螺髻,也能變出許多花樣,女學裏同堂的小娘子時常會梳個新發式到學裏,引發一陣熱議,若是好看的樣式,立即便有人跟風仿效,可卻從沒人剪過這樣的“劉海”。文玨見了自己鏡中模樣,不覺心生歡喜。

文玹笑問她:“好不好看?”

文玨點點頭,她其實一直都知道阿姊是真心喜歡她,也是真心待她好,才會放心讓她替自己剪頭發。

她轉頭看向文玹,誠懇地道謝:“阿姊,多謝你。”

文玹見她神色歡喜,不覆之前愁色,心中亦松了口氣,卻見她明若春水的眸子忽然一黯,羽扇一般濃密的睫毛便垂了下來,小聲地問道:“阿姊,你生不生我氣?”

文玹詫異地望著她:“我為何要生你的氣?”

文玨輕聲道:“要不是我告訴娘親你和孟公子見面的事,娘也不會讓詠夏一直跟著你了。阿姊,對不起,那天我不該不說一聲就從女學偷溜出來的,害你們著急找我,一直找到天都黑了……”

她起初沒看出來,還以為娘親是多給阿姊一個女使使喚,後來才發現詠夏從來不離阿姊身邊,且只要有孟公子在阿姊身邊,詠夏就特別留神地看著他們,她這才琢磨出娘親把詠夏給阿姊的用意來。

這些日子以來,她不願與阿姊多說話多見面,並不是因為她嫉恨阿姊。甚至她每次見到阿姊,心中還會覺得愧疚。

而且每回見到阿姊,她都會想到懷軒表哥,想到他說心中已有喜歡的人了,他雖未明說,可那個人就是阿姊啊!她一見阿姊心中就覺難受無比,這才一直避開她。

文玹聽她這番話,才知小丫頭並不是記恨自己,她只是又愧疚又傷心,不知道該怎樣面對自己才好,才會一直回避。她微笑著搖搖頭:“娘親早就知道我與阿裴之事,讓詠夏跟著我是遲早的,不能怪你。”

“可是啊,你那天偷跑出去是真不應該,若只是我或其他人白白奔忙一場也就罷了,這都是小事。可萬一你要是攔車傷著了,或是懷軒因為你受傷了,又或是你沒能見到懷軒,反而遇到壞人的話……你做得最不該的就是不愛惜自己!”

文玨慚愧地點點頭:“阿姊,我記住了。”

“行啦,這些話我也不多說,你能牢牢記在心裏就好。你還有功課要做吧?我回自己那屋了。”文玹站了起來。

文玨吐吐舌頭,調皮地笑道:“我方才說有功課是假的,今日學裏留的功課少,我已經做完了。”

文玹好笑地瞥她一眼:“就知道你是找借口!”

姊妹倆把話說開了,原來的心結與隔閡也消除了,都覺得心情也輕松起來。文玨方才撞到後窗,最想聽見的那句答話沒能聽到,便問:“阿姊,懷軒表哥走了嗎?”

文玹輕輕搖頭:“沒走,娘親留下他用晚飯。”

文玨心頭一喜,又看向文玹,欲言又止。

文玹見她那對烏溜溜的眼珠子骨碌碌轉著,直對著自己看卻不說話,稍一思忖便猜出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我不去前頭用飯,今天我一早就出門辦事,夏先生那兒雖然請了假,可她留了許多功課給我,不抓緊些做不完呢。”

文玨舒了口氣,又覺得自己這樣實在不好,囁喏道:“阿姊,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你也去一起用晚飯好了……”

文玹淺笑著搖搖頭,雖說懷軒好意上門提醒,他又沾親帶故的,娘親留下他用晚飯也是人之常情,可她總覺得娘親似乎另有用意。她更沒想到懷軒竟然答應留下了!

既然她無意於他,又何必給他留下希望,她避開他不僅是為了文玨,更是為了他好。

·

劉嘉懿跟著孟裴回到內城,既知自己上了當,他便吩咐車夫,不要再跟著前面那車,下一個道口便轉彎回國公府去。

孟裴的車卻突然停下了。

劉嘉懿一楞,急忙吩咐車夫加快從他的車旁邊過去。

前車的車簾一掀,孟裴從上面一躍而下,接著便朝著劉嘉懿的車走過來,眸光冷冽凜然,如寒星賽玄冰,竟像是能穿透車簾一般,牢牢鎖住車內的劉嘉懿,讓他不由自主心驚肉跳。

車夫見狀,顫顫巍問道:“公子?”

劉嘉懿眼神一厲,咬牙道:“別停!沖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梔子:每次都是我倆背鍋……

阿虎:別提了,貓的宿命……

梔子:哥,你嘴裏咬的是啥?

阿虎:要吃自己抓去。

梔子:這不是隔壁張娘子家裏養的畫眉鳥嗎?

阿虎:……

阿虎:給,分你一半。

梔子:三分之二。

阿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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