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一百五十二章

關燈
二更天, 天色濃黑,正是萬物沈睡的時刻,安靜的松樹林突然沸騰起來, 一只只雞被薅著毛塞進麻袋,它們不安地鳴叫, 卻懼於天黑看不見不敢跑散。

“勾子, 拿繩子來。”劉栓子手拎兩只大鵝,被噆了好幾口就換著脖子拎,待腿綁好了往地上一扔, 在嘎嘎大叫裏逮鵝摸鴨。

從天色濃黑到天幕青灰,趕在天亮前, 三個人點亮燈籠,扛著地上亂動的麻袋穿梭在樹林裏, 一袋袋堆在山腳。

雞群回歸安靜,大公雞顫著嗓子高聲打鳴,山下的村莊偶有回應。

天上又下起了毛毛雨,林中的鳥雀濕著翅膀低飛覓食, 落在屋頂瓦楞上看早起的人擡著雞籠踩著泥往西走。

程石戴著鬥笠披著蓑衣, 拎著秤桿給雞鴨稱重, 秤桿打平, 他捏著刻數給人看,“老叔你看,雞有八十七斤。”

“不用看,我還不相信你?你哪會在斤兩上糊弄人。”皮膚黝黑的老農瞇眼笑出一臉的褶子,幫坤叔把雞拽出來塞籠子裏, 空出了袋子再把十三只鴨塞進去, “快稱稱鴨子重多少, 我餵得可好了。”

“五叔,你家不是養了五十來只鴨子?怎麽才逮了十三只來賣?”人群裏有人問。

“母鴨下蛋嘞,入冬了再賣。”老農抽空回了一句,踮腳往秤桿上看,“有五十斤吧?”

“有,五十三斤七兩,給你算五十四斤。”程石捏著秤桿給他看,回頭沖門內說:“歆蓮記一下,楊五平家雞是八十七斤,鴨子共五十四斤。”

大門內擺著一方矮桌,歆蓮和歆丹歆芋一人站一角。歆蓮應了一聲,毛筆蘸墨在賬本上做好記錄,歆丹聞言撥算盤珠子,說個數給大姐,歆芋從錢箱掏出三角碎銀子放稱盤上。

“你這三個小姑子可給你幫了不小的忙,能算會寫,可真厲害。”門前的婦人看楊柳出來跟她說話,她已經賣了雞鴨換了銀子,想著家裏沒事就留著多看會兒熱鬧。

楊柳看了三個表妹一眼,匆忙點了下頭,回過頭朝人群裏看,大聲說:“有沒有得閑的?宰雞拔毛的還缺上十個人手。”

“有,我得閑。”剛剛說話的婦人把手裏捂熱的銀子往懷裏一塞,先一步跨過門檻進屋,“我這就過去幫忙。”

“嬸子,我領你過去。”四表嫂怕她走錯了地兒,舉著竹傘在前引路,走到月亮門了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見又來了七八個人,她一道給領進偏院。

剛過垂花門,空氣裏濃重的腥味讓人下意識皺起眉,成筐的雞鴨放幹血扔在大浴桶裏,青磚上滴的血被貓狗添盡。

“讓讓,開水來了。”

四表嫂捂著鼻子往空出的屋子指,“嬸子嫂子們,拔雞毛鴨毛鵝毛的人都在屋裏,你們拿個籮或是拿個盆從浴桶提幾只雞鴨進去就行了。”

她扭頭快速離開,出門時碰上楊柳,簡單打個招呼兩人就分開了。

“往日只想著熏的雞鴨鵝好吃,想不到也這麽麻煩,太繁雜了。”四表嫂回後院,走到廊下換雙鞋,進屋跟兩個妯娌說:“偏院裏雞毛鴨毛的腥味混著血腥味太惡心人了,我進去轉一圈都受不住,小柳還能坐裏面跟人說話。”

聽到裏間孩子們吵嘴的聲音,二表嫂虎著臉進去訓了兩聲,她循著窗往外看,“這雨也不知道哪天能停,天晴了路曬幹了我們也該走了,住了這麽些天也沒幫上什麽忙,凈添麻煩了。”

說是秋收後農閑,好像也沒怎麽閑,一天天的沒個清閑,只要想幹活,手邊永遠不缺活兒。

程石擦掉手上的雞屎歇氣的時候,看到三個表嫂扯了三捆花生抱著往屋裏走,驚訝地走過去說:“這是怎麽回事?天上也沒下紅雨啊?”

“你走遠點,身上臭死了。”四表嫂兇巴巴地說。

“閑著無聊,找點活兒打發時間。”二表嫂沒理他的陰陽怪氣,繞過程石抱著花生捆往院子裏走。

程石聽到有人在喊他,回頭說:“等會兒,馬上過來。”他走到西墻邊掀開打濕的稻草,扯兩捆花生抱進去,扔地上了又出來扯了兩捆,“手上麻利點,這些摘完了喊一聲,我再給你們抱幾捆進來,免得弄臟了你們衣裳。”

十捆花生摞一起堆成座小山,肉眼可見的要耗許久才能摘完,之前還信心滿滿想要大幹特幹的三個嫂子瞬間蔫巴了。但活兒是自己找的,又不能撂手不幹。

忙了一上午,村裏送來的雞鴨鵝都結清了賬,程石脫了蓑衣拎著去後院,從水井裏拎兩桶水沖洗幹凈掛在棗樹上。

“洗不洗澡?鍋裏燒的有熱水。”春嬸在廚房裏問。

程石擺手,“裏面的衣裳沒沾上味兒,我媳婦呢?”

“在這兒。”楊柳在糧倉裏應聲。

堆放糧食的屋裏也擺了方小桌,桌上放著賬本,賬本上記著某家某人拔了多少只雞鴨鵝的毛。楊柳看人進來,問:“今天收了多少只雞鴨?”

“雞將近兩千只,鴨子有一千七百只左右,鵝只有五百多只。”程石往糧袋上一坐,撐著胳膊伸了個懶腰,“明後天,周圍的幾個村可能也會送雞鴨鵝過來。”

“我大爹他們過來了嗎?”楊柳問,她大爹還有幾個叔伯合夥在村頭的矮山包上養了上千只雞,年前的時候就來問過,想要比村裏餵糧食的雞賣的價高些。

“沒見到人。”話剛落,聽到坤叔在院子裏喊,程石出去就見楊柳大爹提了兩只大公雞過來,毛亮冠子紅,品相看著極好。

“給你們拿兩只嘗嘗,看味道如何。”楊柳大爹把公雞遞給程石,“按你說的,沒餵糧食,都是餵的蟲和蚯蚓,另外就是它們自己在山裏找食。”

程石讓坤叔把他家山上的雞拎兩只過來,說:“我讓人晌午炒了嘗嘗,下午若是沒空就晚上去家找你。”

“成,什麽時候都成,就你的時間。”楊柳大爹又拎著兩只雞興沖沖出門。

這兩只雞晌午就上了飯桌,程石跟楊柳各嘗了個雞翅膀,問不知情的其他人:“今天的雞肉味道如何?吃著跟以往的有什麽不同?”

“什麽不同?都挺好吃的。”四表嫂吐出雞骨頭,她被問懵了,又挾了一塊兒雞肉細細嚼開,“莫非不是山上養的雞?是村裏人養的雞?”

楊柳默認了,又問:“吃得出來區別嗎?”

這下其他的人也開始細細品嘗,沒問的時候沒人說味道不好,問了就有各種毛病,比如歆蓮說肉有些肥了,雞皮太膩,但二表嫂又說雞腿肉過於柴,嚼著幹巴,歆丹說嚼到最後吃到了土腥味。

楊柳都聽迷惑了,她也挾了塊兒雞肉再吃,好像也吃出了不如自家山上雞肉香的感覺。

“誰家養的雞?跟你們山上的雞炒出來的味道太像了。”三表嫂問。

“我大爹他們養在矮山裏的,不是家養的。”楊柳放下筷子喝水,看剛剛挑刺的幾人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她笑著說:“還是沒餵過糧食的,我家養的雞每天晚上都還會餵道糧食。”

“肉質是不錯的,你若是不說,可能也就徐襄公那樣的人能嘗出不同。”春嬸開口,“至於味道,我覺得還是熏過之後燉罐雞湯再品品,熏雞買回去多是燉湯了。”

“還是會做飯的會品嘗,春嬸說的在理。”程石給她挾筷子肉,說:“我心裏有數了,大家吃飯吧。”

下午沒有來賣雞鴨鵝的,楊柳跟程石帶著春嬸雷嬸忙著給晾幹水分的雞鴨鵝抹鹽,抹過鹽碼在洗幹凈的竹筐裏,到了晚上用竹片串起來掛進熏房。

“今天收拾了多少只雞鴨?”二表嫂問。

“一千二百多只,其中還有四百多只明早才能掛進熏房。”楊柳在賬本上記下數,往外看天,主要是下雨耽誤事,偏院太小了蹲不了多少人。若是天晴,宰雞宰鴨和拔毛的人都挪去曬場,像去年那樣,大半個村的人都來拔雞毛鴨毛掙錢,四千多只雞鴨鵝兩天就給拾掇完。

程石抱著青鶯進屋,把手裏的兔子燈籠放桌上,孩子也遞給楊柳,“我去大爹家一趟。”

“好。”楊柳把青鶯抱坐在腿上,捏著她的臉頰對著燈光看,“張嘴,娘看看你的小牙。”

在她剛捏嘴的時候,青鶯就張大了嘴,這活兒她熟,她爹娘一天要看好幾遍。

“我先回屋睡了,摘了一天的花生,坐著不動也挺累。”二表嫂捶著後脖子往外走,前院靠墻摞著雞籠子,關在裏面的雞鴨聽到腳步聲驚得鬧出動靜,等人走遠了,它們才又安靜下來。

程石回來時只有廊下還留著一盞燈籠,他走到廊下問:“甄嬸兒回來了嗎?”

“回來了,已經睡下了。”廂房裏的人出聲。

“你把狗子喊進來就能鎖門了,熏房裏我剛添了柴。”雷嬸也躺下了,忙了一天她也累了。

程石先去走廊的拐角,狗窩裏沒有狗,但有幾只貓。他提著燈籠出去,在稻草垛的洞裏找到了五只狗,它們臥在幹燥厚實的稻草上,裏面暖融融的。他喊了兩聲,狗尾巴敲在稻草上震起煙塵和草屑,逼得他直起身連聲咳嗽。

“喵——”

熏房的墻根下走出來只貍花貓,走在泥濘裏也輕輕巧巧的。

“還沒入冬你們就貼著墻根睡了?不嫌熱?”程石摸了下貓頭,提著燈籠去馬廄看了下馬才回屋。

貍花貓一直跟著他進屋,等門關上了它又翻墻出去鉆進稻草垛裏,被狗趕出來才老老實實貼著墻根睡。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楊柳聽到開門聲從床上坐起來。

“你大爹……”

“噓,小些聲,青鶯已經睡了。”

一陣悉悉索索的脫衣聲,程石坐在床上小聲說:“你大爹拉著我講他養雞的辛苦,說放了一千二百只雞崽子到山上,如今只剩七百多只。”

“我們給的價他不滿意?已經比市價高六文了。”楊柳在心裏算了筆賬,按她大爹說的,養雞沒餵糧食只餵蟲,買雞崽子用不了多少錢,總體來說還是挺賺的,就是蓄養的這大半年費的心思不少。

“價高肯定還想要更高的價,他是跟人合夥養的,到手的銀子一攤,也不落多少。”程石抱著青鶯放床裏側,他躺下摟著楊柳,“睡了,我困了。”

……

過後的幾天都是如此,程石帶著三個表妹負責收雞買鴨挑兔子,楊柳跟兩個嬸子負責偏院宰雞宰鴨拔毛的活計,三個表嫂在這忙碌的氛圍下不好意思東游西逛,耐著性子坐屋裏摘花生。

等到天空放晴,熏房掛滿一屋子的雞鴨鵝兔,西墻外的花生少了一垛,姜霸王也帶著三個侄子過來接人了。

程石又從山上扛了只羊下來,正巧逢著楊絮過來,他過去把丈母娘一家都喊過來吃羊肉。

太陽蒸幹了地上的水分,雞鴨毛的腥臭味也隨之消散,後院的桂花樹又綻開了花苞,混著清苦的松枝燃燒的味道,驅散了下雨天潮濕粘膩的不適。小泥爐上煮著清茶,姜長盛從門外進來拎著陶壺沏杯茶水握在手裏,跟前院坐著烤羊腿的程石說:“你這小日子過得也太舒服了。”

“那你問問你媳婦是想跟你回家還是想繼續住在鄉下?”程石意有所指地往西墻外看,“要不你也留下再住個幾天?明天跟我上山砍松樹枝。”

姜長盛攔住瘋跑進來的兒子,也不嫌他衣裳臟,抱起來扛在肩上,問:“三郎,你明天是想回家還是繼續住表叔家?”

“我不回去,回去不好玩。”三郎扭著身子要下來,落地了要往外跑,跑了幾步又拐回來說:“爹,你給我做個彈弓,我也要去打麻雀。”

姜長盛糊弄兩句趕他出去玩,進屋拖了個椅子放院子裏坐太陽下閉眼曬太陽,半響才說:“那我就多留兩天給你幫忙,你一天給我宰只羊吃。”

程石理都沒理他,晚上吃完飯他攔住大晚上要往山上跑的人,扯了十來捆花生進屋讓人摘。

三個表嫂大叫一聲,各找理由脫身,前幾天摘花生幾乎要了她們半條命。

“多有意思的活兒,跑什麽?一大家子坐一起說說話不好?”程石站門口攔著,誰都不讓走,他指著三個表哥說:“這麽長時間沒見面了,你們就不想他們?快坐下嘮嘮嗑,別寒了我表兄的心。”

“胡沁什麽?小心我撕你的嘴。”三表嫂瞪他一眼,咬牙切齒地坐回去。

挨句罵挨眼瞪又不掉肉,程石毫不在乎,這些人幫忙多摘點,他就能少受點罪。

姜長盛他們不明所以,左看看右看看,心想不就是摘花生,又不是扛糧袋之類的重活。

“來來來,吃了主家的羊肉就如他的意幹點活兒,他高興了明天再去宰只羊。”他吆喝道,自己先坐下扯了把花生秧,幾顆花生兩個動作的事,“這不挺簡單的?”

“傻子。”四表嫂捶他一下。

程石聳肩笑,他數著人數出去又扯了十來捆進來,裝花生的提籃也安排好了,然後他跑了,抱著乖乖玩紅繩的青鶯跟著貓狗跑,一個勁說孩子黏人不離身。

燭火劈啪一聲,屋裏沒了說話聲,好不容易把最後一捆花生摘完,所有人默契地出門回屋洗漱睡覺。

屋裏的蠟燭接連滅了光,村莊陷入黑暗,楊柳推著湊上來的人,壓著聲音說:“我累了,睡覺。”

“騙子。”程石覆身上去,“羊肉性燥,你吃了不少。”

楊柳扭過臉把聲音悶在枕頭裏,腳上用勁踹他一腳,這狗東西,他跑了,她不得不留在屋裏陪著一起摘花生,想想就氣悶。

“摘花生要了你的狗命了。”她咬他一口。

過了許久,院子裏突然響起一聲貓叫,楊柳似乎聽到了開門聲,她立馬按著程石不讓動,聽到腳步聲往垂花門走,她催他出去看看。

“看什麽看,今晚羊肉吃多的又不止你我。”程石把人抱起來,托著人下床,站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廝磨,在回來的腳步聲裏緊張又暢快的結束。

“要不要水?”

“你小聲點。”楊柳不如他臉皮厚,躺在被窩裏蒙上被子,“不要水了,別驚動人,快來睡覺。”

……

但凡有姜霸王在,她總是家裏第一個早起的,往日她是一個人默默起床默默開門出去練功,這次有三個武藝了得的侄子在,天不亮她就敲門把人喊起來。

程石躲在被窩裏默默念叨別喊我別喊我,驚恐地發現腳步聲還是到了窗前。

“起來,天亮了。”姜霸王丟下一句並不離開。

楊柳閉著眼不言不語,感覺身旁的人坐了起來,她默默翹起了嘴角。

屋裏一片漆黑,程石下床還被地上的衣裳絆了一下,他吸了口氣摟起地上的衣裳去外間點燈穿衣。拉開門看月亮還掛在天上,剛想惱火地問這算哪門子天亮了,扭頭一看窗外沒了人。

姜霸王聽到起床的動靜就走了,不耐煩等他磨蹭,等陪練出來她已經活動開四肢,“走吧,先跑幾趟,從這裏跑到山腳再跑回來。”

等真正天亮了,楊柳才被青鶯鬧起來,春嬸端出熱了幾次的飯菜放桌上,說:“阿石跟你婆婆他們已經進山砍樹了,孩子們跑村裏玩去了。”

“我是最後一個起床的?”楊柳剝著鹹鴨蛋,把蛋白扔給狗,她吃流油的蛋黃。

“還有一個……”說著門口一暗,四表嫂氣色頗好的走進來,“還有飯嗎?春嬸也給我端碗飯。”

楊柳瞟她一眼,正好撞上她瞟過來的眼神,一觸即分,兩人默契的什麽都不提。

“待會兒進山看看,這場雨後不知道還會不會長菌子。”四表嫂說。

楊柳點頭,“我也去。”

家裏的木梯被搬進山,靠在松樹上上樹容易許多,四個大男人加個姜霸王,不怕高還力氣大,站在松枝上連砍帶踹,枝椏斷裂的吱呀聲就沒停過。

其他人怕被掉下來的松枝砸到,都沒敢靠近,站在外圍撿枯枝砍雜樹,楊柳割著艾蒿心想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又臟又累的活兒沒一個人嫌棄,都忙活得挺起勁。

忙活了兩天,姜霸王要回去了,姜長威他們也趁著路面幹了能走馬車就帶著妻兒回去,不是住厭了,是住怕了,白天進山砍樹,晚上點燈摘花生,就是天天宰羊燉雞也頂不住。

這次除了雞鴨鵝外,一起帶回去的還有只活蹦亂跳的公羊,姜長盛也不嫌羊臊,捆了羊抱上馬車,假模假樣地說:“我們都吃了好的,不能漏了大哥。”

沒人搭理他的話,程石繞著馬車轉一圈,看繩套都綁緊了示意能走了,“等入冬了一起過來,我請你們吃殺豬菜喝羊湯,下雪了喝羊湯別有滋味。”

作者有話說:

雖然這章快六千字了,但晚上還有一更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