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人人都愛小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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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您帶我出來, 真的只是讓我來玩的？”
皇城附近有條街，沿街都是裝飾富麗的店面，珠寶綢緞, 胭脂香粉, 耳環玉鐲，各種能討女孩子歡心的東西應有盡有，是專供公子王孫耍闊撩妹的地方。
衛瀾抱著黑貓離走在獨孤煦身側，跟著他在這裏閑逛。聽說獨孤煦備受皇帝寵愛，端王府也巨有錢，現在她算是見識到了——只要她看某樣東西超過三秒, 不用開口，獨孤煦就默認她想要，直接吩咐侍者付錢拿走，眼睛都帶不眨的。
“不，我要帶你見幾位朋友。”
獨孤煦擡眼瞧著店門口的燙金匾額：“先幫你打扮吧。”
懷裏的黑貓開始喵喵叫起來, 衛瀾搔搔黑貓的下巴，跟著青年走進店裏。這間店被制作組設計得很像現代的造型店，發髻、衣著、首飾等等全都包含在內，所有東西看起來都非常昂貴, 她剛走進去就被閃瞎了狗眼。獨孤煦像是早有安排, 進到店裏, 他向店主微微頷首, 就有姑娘引衛瀾走進內室。
想到或許要換衣服, 衛瀾將夜離放到地上：“殿下，煩請您看著我的貓。”
她說完就跟著姑娘離開了，原地只剩紅衣的青年和蹲在地上喵喵叫的小黑貓，獨孤煦垂著眼睫望向那團黑東西，小黑貓正仰著頭盯著他，綠綠的貓眼水汪汪的，它邊叫著，邊搖著尾巴尖去勾他的腿，讓他有些心軟。
是故當衛瀾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只沒節操的黑貓正被獨孤煦抱在懷裏，愜意地享受著他的撫摸，衛瀾抽抽嘴角，發現獨孤煦周身的龍靈確實比獨孤淵還要濃郁，就沒說什麽。
“殿下，我換好了。”
衛瀾輕輕說道，側身方便他欣賞他挑的衣服：“這樣行嗎？”
店的角落擺著長橢圓形的立式鏡，衛瀾瞥見鏡裏的自己，她穿著很適合她這年齡的淺藍色衣裳，發髻簡單好看，插著根素凈的銀簪，銀簪末端綴著一朵茉莉，明珠為蕊，白玉為瓣。
這式樣有些熟悉，她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聽到她的聲音，獨孤煦邊逗著貓，邊漫不經心地擡眸。
{攻略目標獨孤煦：好感度+5}
{攻略目標獨孤煦：當前好感度25}
不得不說，衛瀾很適合古裝，藍衣的她清艷而不失少女感，讓獨孤煦眼前微亮。心湖漾開漣漪的同時，額角也傳來劇痛，青年屈指抵在額邊，皺眉閉著眼，恍惚間他居然看到自己穿著破爛的衣裳坐在街角，面前擺著缺口的破碗，而他的身側居然坐著她。她懷裏抱著紙包，腳邊放著酒壇，吃得蠻開心的，他偏頭望過去，就看到她將油紙包遞到他面前：“吃嗎？”
這不是他的記憶......
這是怎麽回事？
“殿下，您怎麽了？”
微涼的指尖搭在他腕上，拉回他的思緒，獨孤煦睜開眼睛，發現衛瀾正把黑貓從他懷裏抱出來，他沈默地凝視著她的動作，將她看得有些訕訕：“殿下，我們現在去哪裏？”
獨孤煦忽然輕輕笑了：“你會知道的。”
換過裝後，衛瀾跟著獨孤煦坐上馬車，車內熏著馥郁的牡丹香，這香似乎有催眠的效用，她將黑貓放在膝頭，不知怎麽就睡著了。等到獨孤煦將她喚醒的時候，馬車已經到了目的地，她掀開車簾走出去，頓時睜大了眼睛。
她記得這座巍峨險峻的山，山腳有片湖，湖邊有涼亭，涼亭對面是用來觀賞的建築，雕梁畫棟，鬥拱飛檐，美不勝收。
這算是魔教的正門，當時她和師兄訣別，就是在這裏。
他怎麽會帶她來魔教？
手腕忽然傳來濕軟粗糙的觸感，衛瀾垂眸，發現縮成球的小黑貓正舔著她的手，吸引到她的註意力後，黑貓微微側頭，示意她註意身側的獨孤煦。
衛瀾心裏咯噔一下，立刻調整表情。
她不知道剛剛的反應被獨孤煦看去了多少，只若無其事地歪頭道：“殿下，我們剛剛走了很久吧，現在已經離開皇城了？”
獨孤煦挑挑唇角：“這裏是魔教。”
衛瀾：_(:з」∠)_
【佩奇】：請按套路出牌，蟹蟹合作。
【泉水】：魔教的話，是不是可以看到二狗子啦！
【夏至】：所以慕容和師兄在江湖都涼了，投胎成雙生子？
衛瀾當初只是懷疑獨孤煦和慕容有關系，現在她愈發確信了，青年就是慕容的轉世，沒想到慕容居然沒有活到青蛇篇，哎，說來江湖篇的她是怎麽死的？
“魔、魔教？”
衛瀾故作吃驚道：“殿下怎麽會和魔教有關系......”
“因為我是慕容氏的後代，在這裏別叫我殿下，稱我為教主，你若喜歡，喚我慕容煦，或者慕容也可以。”
獨孤煦牽起她的手，在她驚愕的目光中將五指嵌進她的指縫，與她緊緊相扣，不同於獨孤淵的微冷，獨孤煦的掌心熾熱，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進她的掌心，衛瀾有些怔，來不及說什麽，就這麽被他牽著走了進去。
“等等，我的貓......”
獨孤煦挑起眉，停住腳步，手卻沒放開，衛瀾抿抿唇，可恥地感到害羞，她只能用空著的那只手將小黑貓放到肩頭：“阿離乖，抓著我的衣服別掉下去，小心別撓著我。”
{攻略目標夜離：好感度+2}
{攻略目標夜離：當前好感度52}
小黑貓似乎更喜歡她這樣叫它，它仰起頭舔舔她的耳垂，惹得她脖頸都紅了，才瞇著眼掛在她肩頭，滿臉無辜。
“你這貓還挺會撒嬌的。”
獨孤煦緊了緊手指，牽著衛瀾走進魔教。
玩江湖篇的時候，衛瀾在魔教待過一點時間，經過這麽多年，這裏的景物依舊，好些地方她都還有印象。紅衣青年牽著她走向遠處的桃花林，沿路他們碰見過無數教眾，目光落到她的臉上，他們的表情都驚異得仿佛見到鬼似的。
“......”
衛瀾偷偷仰頭去瞄身側的青年。
嗯，總覺得，她的馬甲好像也要被扒了。
桃花盛開，滿地落紅，幾乎與青年的紅衣相融，衛瀾走進桃林，忽然聽見刀鋒裂空的泠然聲響：“殿下......”
話音未落，她的唇便被青年的指尖抵住：“慕容。”
衛瀾頓時安靜如雞。
循著聲音往前走，很快，她就看見遠處正在修煉的青年。
這位青年生得俊美，他穿著純色的黑衣，只有邊角綴著金色的花紋，他的發絲是有些暗淡的灰白色，很短，剛剛垂至肩頭，是刀客常用的利落發型，他的雙眸前覆著一層黑綾，似乎失明已久，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淩厲的刀法。
青年的武器也很奇異，是透明的，只有在光線角度正好的時候，衛瀾偶爾才能看到那柄泛著森然冷意的飲血長刀。
在距那位青年不遠處的青石上，一位容貌極嫵媚的少女懶洋洋地側躺在那裏，她裸著雙足，潔白的腳腕掛著鈴鐺細鏈，時不時搖兩下，發出泠泠的輕響。
巫雅？
衛瀾看著那張臉，立刻就認出她是誰了。
等等，那這位青年不會就是......
“巫剎長老，巫雅長老。”
不待她繼續想，獨孤煦已將她心裏的答案說了出來。
“見過教主。”
黑衣青年收回刀，巫雅也從青石上起身，兩位長老走到獨孤煦面前行禮，衛瀾站在紅衣青年身側，渾身僵硬，不敢吭聲。她自以為是合格的背景板，沒想到黑衣青年行過禮後，立刻將頭轉向她的方向，歲月如刀，他的嗓音也像一把銹蝕的刀，鈍鈍地割著她：“教主，你身邊的姑娘是？”
衛瀾低著頭，根本不敢看他，她怕再多看兩眼，她會哭出來。
當初她拋棄二狗子選擇師兄，以為他就會這樣死掉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難受過。
“這兩位是魔教的長老，巫剎和巫雅。”
獨孤煦說完，意味深長地瞥向衛瀾。
“我叫青蓮，是睿王府的醫女，現在正為殿下治病。”
衛瀾咬著牙不讓自己發抖，勉強說完了整句話，蘇止寒安靜聽完，對獨孤煦頷首道：“我在這裏好像會嚇到她，教主有什麽事就先對巫雅說吧。”
“不必，本來我就是來看看你修煉得怎麽樣了。”
獨孤煦拉著渾身僵硬的衛瀾轉身離開：“兩位長老再會。”
衛瀾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獨孤煦牽走的，她腦海裏有太多事情，自從剛剛與二狗子重逢後，她的評論區就爆炸了，無數條評論飛快地往上頂，她眼花繚亂，感覺自己就要失控了。
【蛋撻】：啊啊啊為什麽要這麽虐我二狗子！
【芒果】：他的頭發怎麽都白了，不是有駐顏嗎QAQ
【豬豬】：青絲變華發啊，眼睛也看不見了。
【白芷】：他的嗓子怎麽了，還我清亮好聽少年音啊！
“我不知道，我沒看江湖篇的後續......”
衛瀾單手捂住眼睛，感覺自己快要哭了，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輕柔的嘆息聲，她的手被獨孤煦拿開了。
青年先前或許還在懷疑她，不過用二狗子試探過她的反應後，她的身份已經完全浮出水面了——她就是當年的衛瀾。
與二狗子重逢，是他對她的公開處刑。
衛瀾現在對獨孤煦充滿憤怒，她執拗地將手擋在眼前，不讓青年得逞，獨孤煦看著她把嘴唇都咬破了，垂著眼睫輕嘆道：“抱歉，是我的錯，我不該用他來試探你。”
說著，他將衛瀾攬在懷裏，手輕輕護著她的後腦，讓她貼在他胸前：“你昏迷著被送到我這裏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的臉很熟悉，我回到魔教，在前任教主的住所找到了你的畫像。慕容玨應該是愛慘了你吧，在他病逝前，他都在為你作畫。”
“你們的那些糾葛我聽巫雅說過，她似乎很喜歡給我講這些事，那時你初愈醒來拜見我，她對你的態度也格外寬容，今天我給你換的衣裳是按照某張畫像來的，果然，她很驚訝。”
“我，是慕容玨的轉世吧。”
獨孤煦松開手，用手帕拭去衛瀾眼角的淚，雖然是同樣妖嬈的臉，青年的眼神卻帶著點溫柔，讓她很放松：“你不愛他，我知道的，你最初遇見我的時候只是有些戒備，今日看到我，你卻在害怕。”
“我......”
“別害怕，我又不是在責怪你。”
獨孤煦輕輕擦著她的臉，忽然笑起來：“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麽，前世已是過去，現在，我們都有了新的身份，應該有新的開始了。”
他說著牽起衛瀾的手，走出魔教，嗓音低沈華麗：“姑娘幸會，我是獨孤煦。”
衛瀾被青年牽著，她揉揉眼睛，緩緩笑開：“殿下好，我是衛瀾。”
“以後若是沒有外人，你不必介意身份，可以直接喚我慕容，若是你在乎過往，也可以叫我阿煦。”
{攻略目標獨孤煦：好感度+20}
{攻略目標獨孤煦：當前好感度45}
獨孤煦並沒有直接將衛瀾送回睿王府，因為在半路，她的肚子就恬不知恥地咕咕叫了起來，獨孤煦聽到聲音，屈指掩住唇角笑意，他掀開車簾吩咐了幾句，馬車就停到皇城附近最好的天香樓了。
互扒過馬甲後，獨孤煦反而更喜歡和她平起平坐，衛瀾在他面前放得特別開，她興致勃勃地跟在他身後，進了二樓靠窗的雅間，她和他面對面坐著，吹著涼爽的夜風，倒也算舒服。
天香樓備有菜譜，和現代的式樣相似，菜的圖樣是畫師手繪的，獨孤煦把菜譜遞給她：“你來點吧。”
衛瀾接過菜譜，隨意地在上面掃了幾眼：“你還是喜歡清淡嗎？”
獨孤煦頓了頓，笑著道：“你記得我當初的口味？”
“是因為你喜歡清淡而我喜歡吃辣，每次用膳時菜色對比特別明顯，小二，我要水煮肉片、辣子雞、麻婆豆腐……”
衛瀾的手指在菜譜上快速點著，顯然非常熟練：“酒要荷花釀，這幾道菜麻煩快點。”
荷花釀是度數很低的酒，喝完輕易不會醉，酒很快就上桌了，緊接著是幾道她特意吩咐快點做的菜，擺在桌上，清湯寡水的，都是獨孤煦喜歡的口味。
“你......”
衛瀾飲著荷花釀平靜道：“我的菜在後面，不急。”
{攻略目標獨孤煦：好感度+3}
{攻略目標獨孤煦：當前好感度48}
獨孤煦吃著，衛瀾則喝著酒，她擡眸看向窗外朦朧的夜色和燦爛的燈火：“慕容，今天是不是甜糕坊賣八寶盒的日子？”
“用過膳後我陪你去買。”
“八寶盒是限量的，我先去把糕點弄到手，你要嗎？”
“不必，需要銀子嗎？”
“沒事，臨走前睿王殿下給我帶了很多錢，待會兒見。”
少女很快就從視野裏消失了，獨孤煦坐在桌前，指尖無規律地輕敲著桌面，聲音仿佛他此刻雜亂無章的心跳聲。
他凝視著滿桌已經上全的菜，除開正中央的幾道是漂著紅油和辣椒的葷菜，其他的都是清淡的素菜，菜擺放的位置別出心裁，桌上像是開著一朵紅蕊白瓣的花，煞是好看。
“小二，我在這半壺荷花釀裏，兌半壺最烈的杯莫停來。”
這邊，衛瀾終於用各種糕點把他的八寶盒填滿了，她捧著八寶盒往天香樓走，忽然看到遠處的河裏漂著許許多多的蓮花燈。
那蓮花燈她剛剛路過攤販的時候見過，紙紮的花燈，彩墨將花瓣塗成淡粉，花瓣尖再染點胭脂紅，點著蠟燭放到河裏，這麽多盞燈聚起來還是挺好看的。
難得有興致，自然不能辜負，衛瀾捧著糕點就往河邊走。
沿著河邊沒有多少掛燈，光線不是很好，衛瀾走得急，加上河邊道路濕滑，她走著走著忽然崴了腳，手裏的八寶盒也被甩向河面。
“臥槽！我花了好多銀子的！”
衛瀾有武功，自然沒摔成狗吃翔，她趕緊穩住身形，施展輕功往河面追：“回來！糕點要是進水我把你這破盒子當柴燒！”
“能沖盒子發脾氣的，我可是頭一次見。”
空中忽然響起青年低低的笑聲，那嗓音涼薄如雪，甚是動聽。皎然如月的銀白色身影自遠方掠來，輕如羽毛地落在蓮花胭脂色的花瓣尖上，青年伸出手，將八寶盒穩穩接在手裏，轉過身來看她。
“哎，他不是那誰......”
衛瀾看著不遠處的青年：“你是君流嗎？”
君流輕笑，將手裏的八寶盒丟給她：“猜對了，這是你的獎賞，我有點事情想要處理，不想被牽連的話，就趕快離開。”
衛瀾挑挑眉，飛身藏到河邊老樹茂密的枝葉間，暗搓搓地觀察著河面的情況，只見那銀衣的青年悠悠然踩著蓮花燈離開，只片刻過後，無數道黑影如同飛鳥掠過河面。
君流，風雨樓四大殺手之一。
他不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角色嗎？
衛瀾邊思索邊往回走，很快就帶著八寶盒回到了天香樓。
“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她推開雅間的門時，獨孤煦正在飲酒，看到她回來，他向她遙遙舉杯：“剛剛要的笑紅塵，罰你三杯，有意見嗎？”
“我剛剛看了會兒河燈。”
衛瀾把八寶盒放到桌上，接過獨孤煦遞來的酒杯，笑紅塵的度數也很低，她很難喝醉，她豪爽地飲盡，雖然感覺味道怪怪的，也沒多想。天香樓的酒果然不錯，她喝的時候沒什麽感覺，只想不停地喝，怎麽都不夠，等她吃完菜準備起身的時候，她才發現腦子混混沌沌，連東南西北都不知道了。
“唔......我好難受......”
衛瀾扶著額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差點被門口的石階絆倒，獨孤煦伸出手穩穩接住她：“我都勸過你不要多喝，你偏不聽話。”
獨孤煦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牡丹香，衛瀾情不自禁地把狗頭搭在青年的肩膀上：“我記得笑紅塵沒這麽夠勁啊，我喝三壺也沒事，嗝，你慢點，我都要吐了......”
獨孤煦彎腰摟著快要拖到地上的液態瀾，有點無奈：“我背你。”
天香樓不允許動物進去，夜離被放在馬車裏好久了，它跳到窗口，前爪趴著窗沿，用頭拱起車窗簾向外看，剛好看到紅衣青年背對著藍衣少女蹲下身。獨孤煦以前從沒做過這樣的事，他有些羞赧，垂在身側的雙手像兩只兔耳朵似地搖了搖：“快點上來，再拖沓我就把你丟在街上。”
“喵——”
它那句喵叫走了音，它自己都不知道。
衛瀾臉上堆滿了地主家的傻兒子式的微笑，她爬到獨孤煦背上，死死地摟住青年的脖頸，生怕他改變主意甩她下來。少女很輕，背起來沒什麽負擔，獨孤煦直起身體，就在這時，原本在他背上趴著的衛瀾忽然精神起來，抓著他的一縷發便扯：“駕——”
獨孤煦氣息一滯，差點沒把她摔下去：“......你再說一遍？”
衛瀾打了一個嗝，恢覆了安靜如雞的模式。
天香樓有規定，馬車只能停在街尾，獨孤煦背著衛瀾慢慢往馬車走，他們喝酒喝得很晚，到現在已是夜裏，街邊都沒有什麽人，只有樹枝間和河面上的花燈散發著溫柔的光。
光影朦朧間，他與她的身影在他身側拖得很長，獨孤煦看著地面上兩人交疊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正背著她，感受到肩膀上的分量和溫度，還有頰邊時不時擦過的發絲，耳邊是少女酒醉後喃喃的低語，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
“師兄......”
他只聽見了這句稱呼，極軟的，極親昵的。
杯莫停是江湖皆知的烈酒，酒香清冽，口味芳醇，混在以甜香著稱的荷花釀裏根本不易察覺，他先用笑紅塵灌她，再把混著杯莫停的荷花釀遞過去，她自然不會懷疑。
“回我的王府。”
獨孤煦將爛醉的衛瀾放到車裏，對車夫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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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附近有條街，沿街都是裝飾富麗的店面，珠寶綢緞, 胭脂香粉, 耳環玉鐲，各種能討女孩子歡心的東西應有盡有，是專供公子王孫耍闊撩妹的地方。
衛瀾抱著黑貓離走在獨孤煦身側，跟著他在這裏閑逛。聽說獨孤煦備受皇帝寵愛，端王府也巨有錢，現在她算是見識到了——只要她看某樣東西超過三秒, 不用開口，獨孤煦就默認她想要，直接吩咐侍者付錢拿走，眼睛都帶不眨的。
“不，我要帶你見幾位朋友。”
獨孤煦擡眼瞧著店門口的燙金匾額：“先幫你打扮吧。”
懷裏的黑貓開始喵喵叫起來, 衛瀾搔搔黑貓的下巴，跟著青年走進店裏。這間店被制作組設計得很像現代的造型店，發髻、衣著、首飾等等全都包含在內，所有東西看起來都非常昂貴, 她剛走進去就被閃瞎了狗眼。獨孤煦像是早有安排, 進到店裏, 他向店主微微頷首, 就有姑娘引衛瀾走進內室。
想到或許要換衣服, 衛瀾將夜離放到地上：“殿下，煩請您看著我的貓。”
她說完就跟著姑娘離開了，原地只剩紅衣的青年和蹲在地上喵喵叫的小黑貓，獨孤煦垂著眼睫望向那團黑東西，小黑貓正仰著頭盯著他，綠綠的貓眼水汪汪的，它邊叫著，邊搖著尾巴尖去勾他的腿，讓他有些心軟。
是故當衛瀾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只沒節操的黑貓正被獨孤煦抱在懷裏，愜意地享受著他的撫摸，衛瀾抽抽嘴角，發現獨孤煦周身的龍靈確實比獨孤淵還要濃郁，就沒說什麽。
“殿下，我換好了。”
衛瀾輕輕說道，側身方便他欣賞他挑的衣服：“這樣行嗎？”
店的角落擺著長橢圓形的立式鏡，衛瀾瞥見鏡裏的自己，她穿著很適合她這年齡的淺藍色衣裳，發髻簡單好看，插著根素凈的銀簪，銀簪末端綴著一朵茉莉，明珠為蕊，白玉為瓣。
這式樣有些熟悉，她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聽到她的聲音，獨孤煦邊逗著貓，邊漫不經心地擡眸。
{攻略目標獨孤煦：好感度+5}
{攻略目標獨孤煦：當前好感度25}
不得不說，衛瀾很適合古裝，藍衣的她清艷而不失少女感，讓獨孤煦眼前微亮。心湖漾開漣漪的同時，額角也傳來劇痛，青年屈指抵在額邊，皺眉閉著眼，恍惚間他居然看到自己穿著破爛的衣裳坐在街角，面前擺著缺口的破碗，而他的身側居然坐著她。她懷裏抱著紙包，腳邊放著酒壇，吃得蠻開心的，他偏頭望過去，就看到她將油紙包遞到他面前：“吃嗎？”
這不是他的記憶......
這是怎麽回事？
“殿下，您怎麽了？”
微涼的指尖搭在他腕上，拉回他的思緒，獨孤煦睜開眼睛，發現衛瀾正把黑貓從他懷裏抱出來，他沈默地凝視著她的動作，將她看得有些訕訕：“殿下，我們現在去哪裏？”
獨孤煦忽然輕輕笑了：“你會知道的。”
換過裝後，衛瀾跟著獨孤煦坐上馬車，車內熏著馥郁的牡丹香，這香似乎有催眠的效用，她將黑貓放在膝頭，不知怎麽就睡著了。等到獨孤煦將她喚醒的時候，馬車已經到了目的地，她掀開車簾走出去，頓時睜大了眼睛。
她記得這座巍峨險峻的山，山腳有片湖，湖邊有涼亭，涼亭對面是用來觀賞的建築，雕梁畫棟，鬥拱飛檐，美不勝收。
這算是魔教的正門，當時她和師兄訣別，就是在這裏。
他怎麽會帶她來魔教？
手腕忽然傳來濕軟粗糙的觸感，衛瀾垂眸，發現縮成球的小黑貓正舔著她的手，吸引到她的註意力後，黑貓微微側頭，示意她註意身側的獨孤煦。
衛瀾心裏咯噔一下，立刻調整表情。
她不知道剛剛的反應被獨孤煦看去了多少，只若無其事地歪頭道：“殿下，我們剛剛走了很久吧，現在已經離開皇城了？”
獨孤煦挑挑唇角：“這裏是魔教。”
衛瀾：_(:з」∠)_
【佩奇】：請按套路出牌，蟹蟹合作。
【泉水】：魔教的話，是不是可以看到二狗子啦！
【夏至】：所以慕容和師兄在江湖都涼了，投胎成雙生子？
衛瀾當初只是懷疑獨孤煦和慕容有關系，現在她愈發確信了，青年就是慕容的轉世，沒想到慕容居然沒有活到青蛇篇，哎，說來江湖篇的她是怎麽死的？
“魔、魔教？”
衛瀾故作吃驚道：“殿下怎麽會和魔教有關系......”
“因為我是慕容氏的後代，在這裏別叫我殿下，稱我為教主，你若喜歡，喚我慕容煦，或者慕容也可以。”
獨孤煦牽起她的手，在她驚愕的目光中將五指嵌進她的指縫，與她緊緊相扣，不同於獨孤淵的微冷，獨孤煦的掌心熾熱，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進她的掌心，衛瀾有些怔，來不及說什麽，就這麽被他牽著走了進去。
“等等，我的貓......”
獨孤煦挑起眉，停住腳步，手卻沒放開，衛瀾抿抿唇，可恥地感到害羞，她只能用空著的那只手將小黑貓放到肩頭：“阿離乖，抓著我的衣服別掉下去，小心別撓著我。”
{攻略目標夜離：好感度+2}
{攻略目標夜離：當前好感度52}
小黑貓似乎更喜歡她這樣叫它，它仰起頭舔舔她的耳垂，惹得她脖頸都紅了，才瞇著眼掛在她肩頭，滿臉無辜。
“你這貓還挺會撒嬌的。”
獨孤煦緊了緊手指，牽著衛瀾走進魔教。
玩江湖篇的時候，衛瀾在魔教待過一點時間，經過這麽多年，這裏的景物依舊，好些地方她都還有印象。紅衣青年牽著她走向遠處的桃花林，沿路他們碰見過無數教眾，目光落到她的臉上，他們的表情都驚異得仿佛見到鬼似的。
“......”
衛瀾偷偷仰頭去瞄身側的青年。
嗯，總覺得，她的馬甲好像也要被扒了。
桃花盛開，滿地落紅，幾乎與青年的紅衣相融，衛瀾走進桃林，忽然聽見刀鋒裂空的泠然聲響：“殿下......”
話音未落，她的唇便被青年的指尖抵住：“慕容。”
衛瀾頓時安靜如雞。
循著聲音往前走，很快，她就看見遠處正在修煉的青年。
這位青年生得俊美，他穿著純色的黑衣，只有邊角綴著金色的花紋，他的發絲是有些暗淡的灰白色，很短，剛剛垂至肩頭，是刀客常用的利落發型，他的雙眸前覆著一層黑綾，似乎失明已久，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淩厲的刀法。
青年的武器也很奇異，是透明的，只有在光線角度正好的時候，衛瀾偶爾才能看到那柄泛著森然冷意的飲血長刀。
在距那位青年不遠處的青石上，一位容貌極嫵媚的少女懶洋洋地側躺在那裏，她裸著雙足，潔白的腳腕掛著鈴鐺細鏈，時不時搖兩下，發出泠泠的輕響。
巫雅？
衛瀾看著那張臉，立刻就認出她是誰了。
等等，那這位青年不會就是......
“巫剎長老，巫雅長老。”
不待她繼續想，獨孤煦已將她心裏的答案說了出來。
“見過教主。”
黑衣青年收回刀，巫雅也從青石上起身，兩位長老走到獨孤煦面前行禮，衛瀾站在紅衣青年身側，渾身僵硬，不敢吭聲。她自以為是合格的背景板，沒想到黑衣青年行過禮後，立刻將頭轉向她的方向，歲月如刀，他的嗓音也像一把銹蝕的刀，鈍鈍地割著她：“教主，你身邊的姑娘是？”
衛瀾低著頭，根本不敢看他，她怕再多看兩眼，她會哭出來。
當初她拋棄二狗子選擇師兄，以為他就會這樣死掉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難受過。
“這兩位是魔教的長老，巫剎和巫雅。”
獨孤煦說完，意味深長地瞥向衛瀾。
“我叫青蓮，是睿王府的醫女，現在正為殿下治病。”
衛瀾咬著牙不讓自己發抖，勉強說完了整句話，蘇止寒安靜聽完，對獨孤煦頷首道：“我在這裏好像會嚇到她，教主有什麽事就先對巫雅說吧。”
“不必，本來我就是來看看你修煉得怎麽樣了。”
獨孤煦拉著渾身僵硬的衛瀾轉身離開：“兩位長老再會。”
衛瀾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獨孤煦牽走的，她腦海裏有太多事情，自從剛剛與二狗子重逢後，她的評論區就爆炸了，無數條評論飛快地往上頂，她眼花繚亂，感覺自己就要失控了。
【蛋撻】：啊啊啊為什麽要這麽虐我二狗子！
【芒果】：他的頭發怎麽都白了，不是有駐顏嗎QAQ
【豬豬】：青絲變華發啊，眼睛也看不見了。
【白芷】：他的嗓子怎麽了，還我清亮好聽少年音啊！
“我不知道，我沒看江湖篇的後續......”
衛瀾單手捂住眼睛，感覺自己快要哭了，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輕柔的嘆息聲，她的手被獨孤煦拿開了。
青年先前或許還在懷疑她，不過用二狗子試探過她的反應後，她的身份已經完全浮出水面了——她就是當年的衛瀾。
與二狗子重逢，是他對她的公開處刑。
衛瀾現在對獨孤煦充滿憤怒，她執拗地將手擋在眼前，不讓青年得逞，獨孤煦看著她把嘴唇都咬破了，垂著眼睫輕嘆道：“抱歉，是我的錯，我不該用他來試探你。”
說著，他將衛瀾攬在懷裏，手輕輕護著她的後腦，讓她貼在他胸前：“你昏迷著被送到我這裏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的臉很熟悉，我回到魔教，在前任教主的住所找到了你的畫像。慕容玨應該是愛慘了你吧，在他病逝前，他都在為你作畫。”
“你們的那些糾葛我聽巫雅說過，她似乎很喜歡給我講這些事，那時你初愈醒來拜見我，她對你的態度也格外寬容，今天我給你換的衣裳是按照某張畫像來的，果然，她很驚訝。”
“我，是慕容玨的轉世吧。”
獨孤煦松開手，用手帕拭去衛瀾眼角的淚，雖然是同樣妖嬈的臉，青年的眼神卻帶著點溫柔，讓她很放松：“你不愛他，我知道的，你最初遇見我的時候只是有些戒備，今日看到我，你卻在害怕。”
“我......”
“別害怕，我又不是在責怪你。”
獨孤煦輕輕擦著她的臉，忽然笑起來：“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麽，前世已是過去，現在，我們都有了新的身份，應該有新的開始了。”
他說著牽起衛瀾的手，走出魔教，嗓音低沈華麗：“姑娘幸會，我是獨孤煦。”
衛瀾被青年牽著，她揉揉眼睛，緩緩笑開：“殿下好，我是衛瀾。”
“以後若是沒有外人，你不必介意身份，可以直接喚我慕容，若是你在乎過往，也可以叫我阿煦。”
{攻略目標獨孤煦：好感度+20}
{攻略目標獨孤煦：當前好感度45}
獨孤煦並沒有直接將衛瀾送回睿王府，因為在半路，她的肚子就恬不知恥地咕咕叫了起來，獨孤煦聽到聲音，屈指掩住唇角笑意，他掀開車簾吩咐了幾句，馬車就停到皇城附近最好的天香樓了。
互扒過馬甲後，獨孤煦反而更喜歡和她平起平坐，衛瀾在他面前放得特別開，她興致勃勃地跟在他身後，進了二樓靠窗的雅間，她和他面對面坐著，吹著涼爽的夜風，倒也算舒服。
天香樓備有菜譜，和現代的式樣相似，菜的圖樣是畫師手繪的，獨孤煦把菜譜遞給她：“你來點吧。”
衛瀾接過菜譜，隨意地在上面掃了幾眼：“你還是喜歡清淡嗎？”
獨孤煦頓了頓，笑著道：“你記得我當初的口味？”
“是因為你喜歡清淡而我喜歡吃辣，每次用膳時菜色對比特別明顯，小二，我要水煮肉片、辣子雞、麻婆豆腐……”
衛瀾的手指在菜譜上快速點著，顯然非常熟練：“酒要荷花釀，這幾道菜麻煩快點。”
荷花釀是度數很低的酒，喝完輕易不會醉，酒很快就上桌了，緊接著是幾道她特意吩咐快點做的菜，擺在桌上，清湯寡水的，都是獨孤煦喜歡的口味。
“你......”
衛瀾飲著荷花釀平靜道：“我的菜在後面，不急。”
{攻略目標獨孤煦：好感度+3}
{攻略目標獨孤煦：當前好感度48}
獨孤煦吃著，衛瀾則喝著酒，她擡眸看向窗外朦朧的夜色和燦爛的燈火：“慕容，今天是不是甜糕坊賣八寶盒的日子？”
“用過膳後我陪你去買。”
“八寶盒是限量的，我先去把糕點弄到手，你要嗎？”
“不必，需要銀子嗎？”
“沒事，臨走前睿王殿下給我帶了很多錢，待會兒見。”
少女很快就從視野裏消失了，獨孤煦坐在桌前，指尖無規律地輕敲著桌面，聲音仿佛他此刻雜亂無章的心跳聲。
他凝視著滿桌已經上全的菜，除開正中央的幾道是漂著紅油和辣椒的葷菜，其他的都是清淡的素菜，菜擺放的位置別出心裁，桌上像是開著一朵紅蕊白瓣的花，煞是好看。
“小二，我在這半壺荷花釀裏，兌半壺最烈的杯莫停來。”
這邊，衛瀾終於用各種糕點把他的八寶盒填滿了，她捧著八寶盒往天香樓走，忽然看到遠處的河裏漂著許許多多的蓮花燈。
那蓮花燈她剛剛路過攤販的時候見過，紙紮的花燈，彩墨將花瓣塗成淡粉，花瓣尖再染點胭脂紅，點著蠟燭放到河裏，這麽多盞燈聚起來還是挺好看的。
難得有興致，自然不能辜負，衛瀾捧著糕點就往河邊走。
沿著河邊沒有多少掛燈，光線不是很好，衛瀾走得急，加上河邊道路濕滑，她走著走著忽然崴了腳，手裏的八寶盒也被甩向河面。
“臥槽！我花了好多銀子的！”
衛瀾有武功，自然沒摔成狗吃翔，她趕緊穩住身形，施展輕功往河面追：“回來！糕點要是進水我把你這破盒子當柴燒！”
“能沖盒子發脾氣的，我可是頭一次見。”
空中忽然響起青年低低的笑聲，那嗓音涼薄如雪，甚是動聽。皎然如月的銀白色身影自遠方掠來，輕如羽毛地落在蓮花胭脂色的花瓣尖上，青年伸出手，將八寶盒穩穩接在手裏，轉過身來看她。
“哎，他不是那誰......”
衛瀾看著不遠處的青年：“你是君流嗎？”
君流輕笑，將手裏的八寶盒丟給她：“猜對了，這是你的獎賞，我有點事情想要處理，不想被牽連的話，就趕快離開。”
衛瀾挑挑眉，飛身藏到河邊老樹茂密的枝葉間，暗搓搓地觀察著河面的情況，只見那銀衣的青年悠悠然踩著蓮花燈離開，只片刻過後，無數道黑影如同飛鳥掠過河面。
君流，風雨樓四大殺手之一。
他不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角色嗎？
衛瀾邊思索邊往回走，很快就帶著八寶盒回到了天香樓。
“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她推開雅間的門時，獨孤煦正在飲酒，看到她回來，他向她遙遙舉杯：“剛剛要的笑紅塵，罰你三杯，有意見嗎？”
“我剛剛看了會兒河燈。”
衛瀾把八寶盒放到桌上，接過獨孤煦遞來的酒杯，笑紅塵的度數也很低，她很難喝醉，她豪爽地飲盡，雖然感覺味道怪怪的，也沒多想。天香樓的酒果然不錯，她喝的時候沒什麽感覺，只想不停地喝，怎麽都不夠，等她吃完菜準備起身的時候，她才發現腦子混混沌沌，連東南西北都不知道了。
“唔......我好難受......”
衛瀾扶著額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差點被門口的石階絆倒，獨孤煦伸出手穩穩接住她：“我都勸過你不要多喝，你偏不聽話。”
獨孤煦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牡丹香，衛瀾情不自禁地把狗頭搭在青年的肩膀上：“我記得笑紅塵沒這麽夠勁啊，我喝三壺也沒事，嗝，你慢點，我都要吐了......”
獨孤煦彎腰摟著快要拖到地上的液態瀾，有點無奈：“我背你。”
天香樓不允許動物進去，夜離被放在馬車裏好久了，它跳到窗口，前爪趴著窗沿，用頭拱起車窗簾向外看，剛好看到紅衣青年背對著藍衣少女蹲下身。獨孤煦以前從沒做過這樣的事，他有些羞赧，垂在身側的雙手像兩只兔耳朵似地搖了搖：“快點上來，再拖沓我就把你丟在街上。”
“喵——”
它那句喵叫走了音，它自己都不知道。
衛瀾臉上堆滿了地主家的傻兒子式的微笑，她爬到獨孤煦背上，死死地摟住青年的脖頸，生怕他改變主意甩她下來。少女很輕，背起來沒什麽負擔，獨孤煦直起身體，就在這時，原本在他背上趴著的衛瀾忽然精神起來，抓著他的一縷發便扯：“駕——”
獨孤煦氣息一滯，差點沒把她摔下去：“......你再說一遍？”
衛瀾打了一個嗝，恢覆了安靜如雞的模式。
天香樓有規定，馬車只能停在街尾，獨孤煦背著衛瀾慢慢往馬車走，他們喝酒喝得很晚，到現在已是夜裏，街邊都沒有什麽人，只有樹枝間和河面上的花燈散發著溫柔的光。
光影朦朧間，他與她的身影在他身側拖得很長，獨孤煦看著地面上兩人交疊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正背著她，感受到肩膀上的分量和溫度，還有頰邊時不時擦過的發絲，耳邊是少女酒醉後喃喃的低語，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
“師兄......”
他只聽見了這句稱呼，極軟的，極親昵的。
杯莫停是江湖皆知的烈酒，酒香清冽，口味芳醇，混在以甜香著稱的荷花釀裏根本不易察覺，他先用笑紅塵灌她，再把混著杯莫停的荷花釀遞過去，她自然不會懷疑。
“回我的王府。”
獨孤煦將爛醉的衛瀾放到車裏，對車夫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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