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簡樸到極致的房間，蕾米第一次進來，本來以為這裏可能會是一個異度空間，裏面奢華淫逸，豪華萬千。

可是實際上，這裏只有最簡單的幾件家具而已……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衣櫃，然後還有幾張椅子。

普普通通，真是簡樸到了極致，蕾米反而是覺得震驚不已：“你平時就住在這兒？”

“怎麽了，我倒是覺得挺不錯的，而且床也很軟。”聽見了蕾米驚訝的話語，博麗反而是笑了笑，他用自己一如既往的淡然的語氣說道：“你看著不習慣？”

“我只是很意外。”相對於居無定所，有這樣一個地方也的確是不錯，只是蕾米很奇怪，明明可以擁有更好的條件，為什麽博麗卻要弄出這麽一個破爛一般的環境來居住。

算了，這個事情也不重要，畢竟這個是博麗自己的愛好，又不是自己壓迫的，所以蕾米還是決定說重點：“等下再說這個事情，我現在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蕾米的心情想到那個事情就開始略微有些焦急了起來，她的額頭也滲出了細細的汗珠：“怎麽辦……芙蘭可能會有危險。”

蕾米這麽說著是有一些空頭空腦的，但是這並不是空穴來風。

芙蘭在那些人的蠱惑之下，從暗處，走上了明處，但是血族真祖的力量哪兒有那麽容易隱藏，更何況對方是傳教士，雖然說教廷的勢力如今已經大幅度的削弱，在這一片大路上已經失去了決定性的權利，可是已經龐大無比。

傳教士遍布整個歐洲，甚至是前往了亞洲美洲等世界各個角落傳教。

其中也不乏厲害的人，畢竟人類這個種群從一開始就幾乎是無所不能的，他們的聰慧和力量，是他們立足的根本。

發明和創造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學習和武力，則是另外一部分。

自身，科學，這就是人類強大的武器，也是他們賴以稱霸的資本。

蕾米沒有自信能夠贏，她一開始打算暗中讓血族壯大就可以了，可是她沒有想到，那些血族的期待如此之高，居然是打算君臨。

那怎麽可能，就算是蕾米和芙蘭真的都成年了，蕾米對這件事情也並不是那麽的看好。

如果芙蘭繼續深入，那麽早晚會有正面沖突。

就算芙蘭實力強勁，可是人類能壓住所有的妖怪，總也是有自己的本錢的。

一次兩次或許贏了，但是只要輸一次，芙蘭就徹底輸了，畢竟人類這麽多，死一兩個人無所謂，可是血族現在林林總總在整個大陸上也不會有一萬個，怎麽可能是對手，特別是身為真祖的芙蘭，那是獨一無二的純血族真祖，蕾米都比不了。

蕾米很擔心芙蘭早晚會出事兒，她可以幫忙，但是就算是幫忙了，她也沒有信心。

說實話，當初對戰朗基努斯雖然是僥幸贏了，但是那真的是有些僥幸，如果不是惡魔的力量的覺醒，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死定了，而且之後也是因為有博麗和布萊恩的幫忙，不然的話自己和芙蘭被丟在那裏，人類的教會再來一波人，兩個人也完了。

當時傷重的程度，那是幾個月的休養才徹底的恢覆的。

而現在，芙蘭居然主動要去迎上去，那不是找死嗎。

蕾米焦急的將所有的事情和博麗說了一遍，而且說得十分的認真，她想要在博麗這裏得到一個答案。

而博麗看了她一眼，之後才慢吞吞的說道：“大小姐，既然你問我了，我當然會回答你，但是我也不知道有些話你愛聽不愛聽，會聽不會聽，所以我只能告訴你，選擇權在你手上，我只會給你一個思路。”

“好，什麽方法我都聽。”只要能夠保證芙蘭的安全，蕾米已經打算一路黑到底了。

她現在也真的是有些病急亂投醫，所以才會找上博麗來解決這個問題和麻煩，她是真的著急了。

博麗也看出了這一點，於是乎就一本正經的說道：“其實，聽你說的話，用簡單的話，恐怕是不能夠阻止那些血族和二小姐了，那麽這件事情只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條，就是你幫助她們一路走到底，竭盡所能；而第二條，就是你親自站出來阻止她們，不惜一切。”

這是最幹凈利落的分析，其實博麗覺得蕾米恐怕早已經想清楚了，她只是需要一個人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而博麗的這個特殊的身份，似乎是最適合做這個的人。

“幫助他們這一條路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您，這個世界的未來是屬於人類而並非是妖怪的，所以如果您對此有所期待的話，我倒是覺得不太可能。”博麗在接下來就否定了第一條，而這一點其實和蕾米的觀點不謀而合，因為蕾米自己也完全不看好，“所以我推薦是第二條路，您需要親自去組織他們。”

“可是……怎麽阻止，芙蘭她根本不聽我的話，她很生氣也很難過……我……我也沒辦法。”說這個的時候蕾米稍微有些心虛，但是她現在也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言語是阻止不了已經下定了決心的人的，而能夠解決的，只有武力。”

“等等你什麽意思，你是讓我傷害自己的族人和妹妹，這不可能！”蕾米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

“事實就是如此，語言無法阻止，那麽你就必須要親自動手阻止，這個問題的關鍵點在於，你看誰更加重要，那些蠱惑你妹妹的親人，還是一意孤行的妹妹，亦或者說是你身為真祖的身份，你身為血族首領的地位，還是你作為一個好姐姐的形象，再者說……是因為你本身也對這件事情抱有一些期待。”博麗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但是蕾米根本無法回答，她駭然的重新坐了下去，張了張嘴吧：“我……我……”

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一時之間真的是茫然不知所措了。

“大小姐，你很聰明，所以我相信你其實早就已經有想法和答案了。”博麗嘆了口氣，然後對蕾米說道：“如果是在過去，或許這個人我還可以幫你出手，只是現在不行了。”

“不行了？”蕾米楞了一下，看了看博麗。

“我老了，大小姐，我們上次的時候就說過這個問題，但是實際上，我的力量流逝的比我想象之中的更加嚴重……我恐怕，沒有辦法為你們服務更久了。”博麗苦笑了一下，然後攤了攤手。

“你……”蕾米也楞了一下。

她還是第一次，面對這個問題。

和布萊恩不同，布萊恩肯定會死，這一點蕾米非常的清楚，但是博麗和布萊恩又不同，博麗陪伴蕾米和芙蘭的時間，可以說是兩姐妹一生之中最長的，已經超過了兩百年，甚至比蕾米和芙蘭的父母還要長。

這個人照顧兩姐妹的生活起居兩百多年，感情其實相當的深厚，不論平時如何，蕾米還是很看重這一點的。

這個人在某些意義上，就是兩姐妹的義父一般。

可是……他居然也會說這樣的話，這樣的他，居然……也會油盡燈枯。

一直以來，博麗的形象強大的幾乎不可侵犯，事實上蕾米也覺得自己和芙蘭根本打不過博麗，也只能夠聽之任之，可是到了今天，她菜忽然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

這個男人……他也老了。

他甚至已經有了白頭發，胡子也是經常在刮，健壯的身形也慢慢的開始有些消瘦和蹉跎，歲月已經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跡。

他的的確確已經開始慢慢的變老了。

可是為什麽自己居然沒有註意到這一點，那是因為這幾百年的生活，讓這一切，變得如此的自然，她甚至有些習以為常。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可以從博麗的嘴裏聽到這麽一句話。

“你……”

“我……大概過一段時間就會離開這裏，大小姐……小惡魔是我留下來，保護你的。”博麗笑了笑。

“不行！”蕾米再度憤怒了起來，她都快要急哭了，“你不能走……你……你走了，我以後也有事情我找誰……”

“大小姐，你已經長大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加的睿智，你有自己的判斷，自己的思路，你完全已經成長成熟，你並沒有你想象之中的那麽需要我。”博麗卻不在意的伸手摸了摸蕾米的頭，這是幾十年都不會有一次的時候。

蕾米詫異的楞在了原地，卻無言以對。

“未來的路要你自己來走，未來的選擇要你自己來做，蕾米……你是一個好姐姐，我甚至已經知道你會做出怎麽樣的選擇，但是你無需擔心，就算是我離開了，小惡魔也會幫助你，而我，也會找人來替代我。”

“怎麽可能有人可以替代你……”蕾米低下了頭。

她人生第一次如此大起大落，心中萬千感慨和悲傷卻根本無法表達出來：“你走了……我該怎麽辦，誰來保護我……”

一直以來，有麻煩，找博麗，這個都已經快要成為蕾米的習慣。

可是今天，她卻忽然發信啊，一直以來自己所依靠的人，即將要遠去，她無法接受。

“會有人替我來守護你的，相信我……未來的你，身邊會有更多更優秀的人，甚至是我口中提到過的最優秀的女仆長。”博麗再度摸了摸博麗的腦袋，“相信你自己吧，大小姐，您可是可以讓命運匍匐的少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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