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窗外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8)
關燈
小
中
大
在身體裏炸開似的。
李迪出神了會兒，王一瑉趁著這空檔手肘往她腰部一打，李迪吃痛松開她，王一瑉閃身逃開。
郭子川將王一瑉抱在懷裏，正要開燈抓李迪，突然聽到旁邊有人在喊：“誰在哪裏？”
郭子川跟王一瑉的註意力被轉移的瞬間，李迪飛快逃了出去。
王一瑉回頭，來人是萬燕芳。
黃京反應得最快，指著音樂室旁的樓梯喊：“她往上跑了！”話說完，他就追了上去。
“黃京，等會兒。”黃京停下腳步。
“你跟黃京回去，我去追她。”郭子川叮囑一句，就要跟上去，王一瑉拉住他，“不要，我跟你一起，她很危險。”
走廊的路燈雖然沒有亮如白晝，可也能將王一瑉的狼狽照了個遍。
郭子川垂眼，看到她的褲頭有些亂，輕輕替她拉好，牽著她的手，兩人一起上了樓。
帶著王一瑉，郭子川走的不快，萬燕芳沒幾步就跟上了。
問：“出了什麽事？”
“在學校裏裝神弄鬼的人出現了。”
萬燕芳驚訝：“不會吧？那個人是誰啊？”
王一瑉沒出聲，郭子川沒見那人，也不好果斷下定論，便說：“沒抓到那人，不好說。”
李迪是女孩子，又跟王一瑉糾纏了許久，雖然還在頑強抵抗，但力氣也僅剩無幾，才到四樓樓梯口，就被黃京追上了。
黃京正想抓住她，被她抓了臉，又讓她給跑了。
郭子川跟王一瑉追上來時，李迪穿著黑袍站在實驗樓的陽臺邊上。
夜裏的風很小，她的長袍在微風裏，像瀕死的蝴蝶的翅膀。
幾個人停住腳步，不敢靠近。
萬燕芳率先開口：“同學，你不要想不開……上面危險，你下來，有什麽事我們好好說。”
李迪沒開口，她緩緩回頭，目光停在郭子川身上。
郭子川抿著嘴看她，月光將他的臉過了層清傲的乳白色，就像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模樣。
那時候的他，比現在稚氣。
他拉著大大的行李箱走進校門，白色的t恤，下身一件挽著褲腿的牛仔褲。
身後一群人蜂擁而至，跑到他身邊，簇擁著他進入校園。
李迪那時候跟在他的身後，只走了一路的校道就像與他走了一生的路。
那一刻，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快樂。
雖然他一往無前，從沒回頭看過身後的風景，可她能仰望他註視他，她也覺得無比幸福。
這種幸福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破滅的呢……
李迪將目光移至他身旁的王一瑉身上……
就是她的出現吧……
“你……知道我是誰嗎？”她突然問。
所有人都沈默，萬燕芳卻開口：“你帶著面具，我們怎麽會知道你是誰呢？”
她定定看著郭子川，語氣帶著不安的試探。
郭子川點了下頭：“嗯。”
王一瑉看到李迪的身影動了一下，一時心急，喊：“小心。”
“不要你假好心！”李迪似乎有些激動。
王一瑉徹底噤聲了。
空氣安靜了幾秒。
“我第一次見你，是高一開學的時候。”李迪突然說。
“那天你穿著白t恤……我覺得很好看。”
幾個人都沒說話。
郭子川開口：“你先下來。”
“如果，我跟她一樣漂亮，你會喜歡我嗎？”李迪這個問題王一瑉聽的一蒙，她扭頭看郭子川，看他怎麽回答。
“不會。”
果然如此。
李迪靜靜地看著他。
“每個人的閃光點不一樣。人，不應該拿別人的長處跟自己的短處做比較，人與人的長處相碰撞，才能迸發光輝，而長處跟短處對比，給人帶來的只有難過跟傷害。自然，她有的東西你有沒有，可是你也有她沒有的東西。”
“我雖然不喜歡你，但是，我記得你。”
郭子川的話擲地有聲，李迪的身影有些動搖，郭子川正想過去將她拉下來，李迪突然哽咽：“可是……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小心點！”萬燕芳突然撲了過去，與此同時，李迪身子往後一倒，墜落下了樓。
……
李迪當夜就被送往了醫院，聽說她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學校念她家庭貧困，獨自跟爺爺生活，生活實在困難，便替她支付了高昂的醫療費。
王一瑉這一夜過得驚險又害怕，腦部檢查無礙後，當天夜裏就發了高燒。
學校出了兩例跳樓事件，方校長的責任首當其沖，第二天教育局領導責令學校加強學生的心理健康疏導，保護學生生命安全，將跳樓事件查清，緩和學生情緒。
而當了解了事情經過之後，學校以及上級領導決定對真相進行掩蓋，對外宣稱“學生心理壓力過大，而生出輕聲念頭”。
王一瑉沒有將李迪在音樂室中透漏出的那些信息告知第三人。
她知道，這件事情遠遠沒有表面上看的這麽簡單。
那個同夥，此時也許就在暗處看著她。
☆、Chapter 57
王一瑉跟學校還有警方交代了李迪的事情後，就被劉知接回了沙邦鎮。
“很美味”生意不算很好，店員小紅一人忙得過來，劉知便讓她辛苦頂班幾天。
王一瑉躺在床上，不時想起李迪說的那些話。
本以為隱藏在她身邊的只有這一個危險，誰知危險後還有萬丈深淵。
想想那夜跟李迪的爭鬥，王一瑉如今都還覺得頭皮發疼。
在床上躺久了覺得腰有些疼，王一瑉套了個小外套出了房間門，聽到劉知正在打電話。
她的語氣跟平時有些不同……聲音很輕，很溫柔，還有些嬌氣。
像是……跟男朋友在聊天。
劉知聽到腳步聲，有些驚慌回頭，看到王一瑉，臉色有些慌亂，她跟王一瑉說：“我在跟你方叔叔打電話呢。你方叔叔問你身體好點了沒。”
王一瑉喉嚨疼得厲害，但還是啞著聲音回答：“差不多了。”
“老方，她聲音還啞著，我估計還得請幾天假。”
王一瑉自己打了點小米粥，喝了點。
劉知掛了電話走出房間，也許是有些熱的緣故，她臉上帶著粉紅的笑容。
“瑉瑉，一會兒媽媽陪你出去走走逛逛？”
“哪兒？”王一瑉喉嚨實在疼，根本不想多說話，所以開口說出的字，越少越好。
“胖嬸他們家的梨樹結了幾個果子，想去拿點回來煮點雪梨豬肺湯。”
王一瑉哦了一聲。
劉知曬了衣服，兩人一起下樓，正好隔壁的大嬸回家，看見兩人，驚異：“劉知，你們啥時候回來的？”
“就前幾天。”劉知笑。
大嬸瞧了王一瑉一眼，哎喲一聲，拍了下大腿：“這丫頭，瘦了。”
劉知跟王一瑉互看對方，對她誇張的動作，忍著不笑。
“也沒瘦，就是有點小感冒。”劉知說。
“我可聽說了啊，你們去縣裏開店了是吧？我就說，你人好，老天肯定不會虧待你的。這不，好報就來了。”
做夢跟我說的吧。
劉知只能跟著她笑。
“我跟胖嬸說了，要去她家拿點梨子，煮點雪梨豬肺，下次有機會再聊啊。”
“哎，去吧去吧。雪梨豬肺好，潤喉的。”
兩人下到樓底，王一瑉吐了吐舌頭。“有點不適應。”
劉知寵溺看她一眼，“確實。”
說完，兩個人又笑。
前方，郭大娘正在搬貨。小貨車上貨物滿滿，郭大娘圍著深紅色舊圍兜站在車後尾邊，駝起車上小夥子放在邊上的貨物。
王一瑉不知道該不該跟她打招呼，經過她身邊時，她停了兩秒。
劉知見她走得腳步虛浮，腰部似乎有些生硬，上前問：“郭大姐，你腰不好嗎？要不要我們幫幫你？”
郭大娘聞聲回頭，看了劉知一眼，又去看身後的王一瑉。
見小姑娘病得臉色蒼白，大眼睛骨碌碌的看她。可能是因為病著，人的銳氣就弱了些，也可能是久了沒見，她總覺得這姑娘好像看著挺順眼了，給人的感覺似乎比以前柔和了些。
但一想到自家兒子被她迷成那樣，鼻子裏一聲冷哼。
“你們要出去就出去吧，我沒事，一個人能行。”
劉知只好訕訕走開。
兩人一路上了鎮口，許久未見的王寡婦提著竹籃在魚攤前選魚。
“老陳，你就給我撈這只。”
老陳笑：“我說你天天吃魚，不膩嗎？”
“你還不滿意呢？我天天吃魚不也給你生意添了彩。”
老陳一笑，“兩斤五兩三，算你兩斤半。”
“老陳就是會做生意。”
“要說做生意，這沙邦鎮你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去棋牌店打牌，還能免費吃午餐，這麽會做生意的也沒幾個了。”
旁邊的幾個大爺也跟著笑。
王一瑉知道郭大爺跟這王寡婦的一些風言風語，如今聽著別人的這些笑聲，覺得十分刺耳。
只是王寡婦並不生氣，王一瑉也不知她有沒有聽懂其中的諷刺意味。
她想到之前郭子川難過得流淚的樣子，心莫名的難受了。
誠然如他，也無法做不到兩耳不聽閑言話語吧。
劉知走過去，“陳叔，今兒的魚挺大啊。”
老陳擡頭，看她，“有沒有看中的？拿幾條回去吃吃。”
“閨女發著燒，吃不了魚。”
老陳側著身往她身後瞧，喲地一聲：“就這丫頭吧？”
“是的。”劉知笑。
老陳看旁邊的其他小攤販，“這丫頭你們看著，像不像劉老村醫的妻子？”
這麽一問，大夥兒就紛紛轉頭來看。
“像，比她還好看些。”
王一瑉一聽到有關外公的事，瞬間就覺得跟他們的關系親密了幾分。
她走過去笑著跟他們招呼：“叔叔伯伯們好。”
他們都笑：“真乖。想吃什麽就來伯伯這裏拿，保準你吃個夠。”
“下次吧。”劉知笑瞇瞇地說。
王寡婦付了錢，拿了魚，過來跟劉知說話：“聽說去縣裏了，怎麽樣？”
劉知牽著王一瑉的手跟著王寡婦順著大路走。
“就那樣，一開始也不太行。”
“沒事，久了就好了。生活就這樣，過著過著也就好起來了。”王寡婦拍了拍她的背安撫，“要不要去我家吃點東西？”她又去看王一瑉，說：“回去拍點姜放水裏，讓她洗個兩三晚，很快就好了。孩子還讀書，經不了大折騰。”
“嗯。”
到了棋牌店，王寡婦說：“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
王寡婦進門的瞬間，王一瑉似乎聽到了郭大爺的聲音。
他說：“還真買魚了？”
王寡婦嬌嗔：“你不是說喜歡吃嗎？”
王一瑉邊跟著劉知走邊伸頭想去看，被劉知拉了回來。
“媽，你幹嘛？”
“別人家的家事，少管那麽多。”
王一瑉不開心：“上次郭大娘跟郭大爺吵架，郭子川很難過。”
劉知嘆氣：“有些時候，大人們之間的事情，沒有你們想的那麽簡單。有時候是真的走不下去了，已經到了死胡同，無路可走了。”
“所以就只能犧牲孩子？”王一瑉特別不理解這樣的思維。
兩個人中有一方退一步，不就行了？有什麽好難的？
劉知停下腳步，看她：“瑉瑉，你還在怪媽媽跟你爸離婚嗎？”
王一瑉心悶：“不是。”
“媽媽跟你爸走到這一步，是對彼此最好的結果。你爸爸天生就要待在雲端，可媽媽不是，媽媽沒有辦法讓你爸爸一生都要半著身子夠到我的手。也沒辦法，沒能力走到雲端去到你爸爸身邊。這樣大的距離，不是某一方忍一忍就行了的。”
“一個人就是一個世界。我跟你爸的婚姻，就隔著兩個世界，如果不分開，彼此都會很痛苦。”
“愛一個人，不是你去他的未來，就是他到你的未來。一個世界去愛一個世界，這是做不到的。當愛情放在婚姻裏，那就不是只有激情跟浪漫了，是平淡無味和磨合生活。”
“可是，郭大爺不是出軌嗎？”
“胡說。”劉知輕斥，“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們出軌了？”
“可是……”王一瑉還想反駁。
“沒有可是。”劉知輕輕打斷她，“人言可畏。流言的危害猶如洪水猛獸，我們都有這樣的一把“刀”，但是千萬不要用這樣的“刀”去傷害別人。如果這個事情子川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怎麽想？”
劉知不等她回答，兀自接話：“他會很難過，但是更會難堪。”
“難堪”兩個字像兩塊大石頭，將王一瑉的心口壓了一次又一次。
“沒有人願意被自己喜歡的人看到自己丟臉的那一面，更何況是如此受人戳脊梁骨的家醜。”
王一瑉沈默了。
連帶兩天周末，王一瑉這次病假一共在家呆了四天。
周日，她跟著郭子川他們一起去了學校。
一到學校，方校長就把他們叫去了。
剛進門，王一瑉就看到了方校長辦公桌上的保溫瓶。
那個保溫瓶她見過，是她們家的。今早劉知替她煮好雪梨豬肺湯的時候，她也拿那個保溫瓶裝了點，說最近有些口幹，要拿去店子裏喝，卻不曾想到該在店裏的它，如今出現在了這裏。
一切事情似乎都開始明朗。
王一瑉心裏有些不舒服，覺得劉知騙了她。
方校長沒有察覺到王一瑉的異樣，一心關註的是李迪跳樓那晚的事情，他知道王一瑉有事藏著，沒說。
“瑉瑉，身體好點了嗎？”
王一瑉點頭。
郭子川見她心情似乎不太好，解釋：“她喉嚨不太舒服。”
方校長沈思一會兒，說：“瑉瑉，這件事情很重要，能不能忍忍，把具體的情況跟方叔叔說說？”
“該說的那天都說了。我去音樂室拿東西的時候，看到李迪穿著黑色長袍上樓，我覺得奇怪，就跟了過去。”
“我覺得她就是之前學校裏傳的裝鬼嚇人的人，便躲在暗處偷襲她，想抓住她，卻不小心被她發現，我們就打了起來。郭子川跟黃京見我沒在晚會現場，就過來找我，跟來的還有萬燕芳。我們追上李迪了，她說她弄這個只是玩玩，排解壓力的.....只是我們勸不住她.......她就跳樓了。”
事情的經過跟警方做的筆錄一樣，不差分毫。可方校長聽來，卻處處漏洞。
李迪通過裝神弄鬼排解壓力，這他可以理解，誰沒點小癖好。可就因為這點小癖好就跳樓自殺，她圖什麽？再次回到排解壓力這點上，既然她以裝神弄鬼嚇人為樂，也不該承受能力這麽弱。就因為一點小壓力，跳樓自殺。再說，就算真的因為承受不了壓力自殺，那王一瑉他們幾個學生該是不敢處理這樣的事情，首先想到的應該是通知老師。
可他們卻沒能及時通知，那就只能說明一點——當時情況危機，已經不容他們向外發出通知。
最重要的是，在音樂室裏發現的受損的鼓縋，還有與王一瑉褲子上相似的熒綠色液體。
這裏面，應該還發生了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可具體的事情是什麽，沒人知道。
李迪昏迷不醒，王一瑉死咬不說，方校長想查清楚事情也無濟於事。
“瑉瑉，方叔叔不會害你，有什麽事情你告訴叔叔，叔叔會替你解決的。”
王一瑉定定看他，“方叔叔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這個問題把方海星問得一楞，他停了幾秒，神情有些不自然，“怎麽這麽問呢？我跟你媽媽是朋友，對你好是自然的。”
郭子川跟王一瑉相處久了，她的細微變化他一看就能瞧出。
王一瑉說著話的時候，語氣不太正常，甚至還有些別扭……只怕是……
“真的就只有這些了，謝謝方叔叔，沒事我先走了。”
“瑉瑉——”方校長起身叫住她，王一瑉卻頭也沒回地走開了。
到了樓梯，王一瑉踩上臺階，與底下的郭子川平視。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她一臉的質問。
郭子川假裝不知情。“什麽事？”
王一瑉沒理他，只身往前走。
郭子川長腿邁步跟上她，手肘動了動她的手臂，“生氣了？”
見她不吭聲，郭子川繞到她跟前，食指按住她的額頭，阻止她往前。
單手挑起她下巴時，竟發現她眼眶發紅。
郭子川心疼，揉了揉她耳朵，輕聲問：“怎麽哭了？”
他不問還不要緊，一問王一瑉的委屈就更大了，她撇嘴，淚珠子在眼裏打轉，哭訴：“是不是所有人都覺得我是累贅？都想甩開我？我是不是特別招人討厭？”
周日裏早早上教室自習的同學紛紛看向兩人，似乎有些奇怪兩人有何爭執。
郭子川把她牽下樓梯，將她帶到教學樓後的草坪，看她：“怎麽這麽說？”
王一瑉大力抽著氣，眼淚一顆顆砸在地上，郭子川看了心疼不已。“說話，哭什麽呢？跟李迪打的時候也沒見你哭。”
“我心裏難受。”王一瑉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郭子川嘆了氣，替她擦去淚水，“有什麽好難受的，你該高興才對啊。身邊又多了個人保護你，不開心嗎？”
“他又不是保護我。”王一瑉嗡嗡道。
“都一樣。”
王一瑉捶他的胸膛，眼淚流得更兇了。“不一樣……你沒有經歷過那種……明明就在同一個房子裏生活……卻被隔絕在外的感覺……那種感覺，很痛苦的……”
郭子川把她的腦袋按回自己懷裏，柔聲道：“不會的，不會再有人把你隔絕在世界之外。你還有你媽媽，還有我，我們的世界永遠為你打開。”
“可是……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還有大把時間給你準備呢，不急。”郭子川輕拍了下她小貓似的腦袋。
她在他懷裏靜了一會兒，郭子川知道她的心情差不多平覆了，便問：“那晚的事情，不是跟方校長說的那樣吧？”
王一瑉一聽他提到這個，就來勁兒了，把那晚的情景添油加醋地說得驚心動魄，郭子川聽得心都一陣陣地揪著疼。
他翻開她的頭發看，果然禿了好幾處，就連頭皮都是發紅的，可見李迪下手的時候又多狠了。
“不用擔心啦，都準備好了。再說她也沒討到好處，我把她那長袍翻起來纏著她脖子轉了幾圈，跟逗貓似的，她估計也夠嗆。”
對於她還有心思開玩笑的心態，郭子川也只能笑了。
☆、Chapter 58
郭子川大拇指輕輕按著她的眼睛，讓她舒緩，王一瑉就一邊抽噎一邊說話。“李迪，有同夥，但是我不知道有多少人。”
“當時李迪差點就說出程櫻的事情，那個人就突然出現在門口，拍了下門。我才知道門外一直有人。”
“這下我可以萬分肯定，程櫻的死，有蹊蹺。還有胡月碰到的那個黑影，並不是李迪扮的，我懷疑就是那個同夥的人做的。”
郭子川將她的手放在手心裏，大拇指的指甲輕輕刮著她柔嫩的掌心。
王一瑉只覺得掌心處像開了一朵讓人顫栗又瘙癢難耐的花，一圈圈從掌心蕩到心裏。
她按住他亂動的手，轉首瞪他。“能不能別亂動。”
郭子川嘴角含笑，“為什麽不可以？”
王一瑉哼哼：“就不行。”
“而且她說的那個“儀式”，很奇怪。”
郭子川早前聽到她說李迪想對她做的“儀式”，嚇得魂不附體，如今再聽她說出，只覺得整個身體都在發疼，便不由自主地摟緊了她。
感受到他寬闊的胸膛覆在她後背之上，王一瑉安慰：“沒事啦！”
郭子川俯首在她耳邊，輕聲道：“繼續說。”
“李迪說的那個”儀式“我懷疑就是---奪走貞|潔。一開始我還沒反應過來，後面她想脫我褲子，我才察覺到了。她當時巧不巧提到了程櫻，而且我聽秦靜說過，程櫻死時，已非處|女之身。我懷疑.........”
郭子川接過話：“你懷疑李迪她們也對程櫻進行了“儀式”，程櫻不堪受其困擾，所以才自殺？”
王一瑉：“嗯，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郭子川沈沈吸了口氣，呼出的灼熱氣息噴在王一瑉的側臉，王一瑉覺得有些燙，側著腦袋想躲開那道氣息。
沒聽到他出聲，王一瑉撞了撞他的胸口，“說話呀。”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嚴重了。”
王一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你想把這個事情告訴老師？”
“嗯。是有點想。事關人命，那就不是只有我們能夠解決的了。”
王一瑉想了一會兒，小心翼翼說道：“我，有沒有告訴你，萬燕芳喜歡方校長。”
“嗯。你覺得有問題？”
王一瑉轉過身看他，“你難道不覺得萬燕芳有些奇怪嗎？當時晚會火熱朝天的進行，她身為學生會會長，居然跑到教學樓附近溜達.......而且，還能出現得這麽及時。重要的是，我的踩鑔跟鼓縋，李迪是如何拿到手的呢？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將它留在了音樂室？或者......真的是李迪趁著我不在的時候，把它們拿走了？”
郭子川眸光微閃。
還有故意將他拖住的意圖.......
實在是........
而且，李迪跳樓前，說的那些話，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萬燕芳沖上去時，李迪便跳了下去........感覺倒像是，萬燕芳推了李迪。
只是沒有親眼看到，郭子川也不敢篤定。
“那你隱瞞著方校長的理由呢？”
王一瑉目光閃爍，垂下眼，不出聲。
“那我們就先不聲張，咱們一起，把幕後主使給揪出來。”
“郭子川，你也覺得是萬燕芳推了李迪，是嗎？”
郭子川揉了揉她的腦袋，寵溺道：“不想了，今天就笨一點，讓你小腦袋休息一下。”
王一瑉被他這話逗笑，“我才沒那麽脆弱呢！你沒聽說過沙丁魚跟鯰魚的故事嗎？在沙丁魚群裏放了鯰魚後，沙丁魚面對天敵就會變得緊張，從而保持旺盛的生命力。而且醫學研究表明，人們在受到驚嚇或者刺激時，腎上腺會分泌出大量的激素，身心都會進入一種高度集中的狀態，從而發出超強的力量。”
郭子川將頭埋進她脖子裏低低低笑。“我知道了，沙丁魚精。”
王一瑉被他調侃，佯裝生氣要打他，郭子川便抓著她的手，按在自己懷裏，不準她動。
王一瑉在他懷裏鬧了一會兒，整個臉蛋都是紅撲撲的，兩只大眼裏水潤潤，看著特別討人喜。
“你能耐了是嗎？”王一瑉帶著威脅的口氣瞧他。
郭子川不以為意挑挑眉：“能怎麽著？咬我？”
王一瑉聽畢，張嘴就去咬他的手，郭子川握著她的手，直直往上拉，她撅著屁股，小嘴追上來。
郭子川笑，“嘴巴不聽話，親一下就好了。”
王一瑉這才知道自己中計了，想躲已經來不及，他抓著她的兩只手往上一拉，兩人視線相平的瞬間，他頭一歪，就親上了她的嘴。
王一瑉氣得想推開他，可自己的唇被他吸著，輕咬著，動也動不了半分。
郭子川看她敢怒不敢動的樣子，心情十分暢快。
......
兩人並行走回宿舍。
王一瑉像只兔子一樣，踩著郭子川的影子走。郭子川走哪兒，她就跳到哪兒，害得郭子川有好幾次都不小心撞到她。
見她不好好走路，郭子川索性不走了。
王一瑉單腳跳起，看他：“走啊，怎麽不走？”
“能好好走路嗎？”
“不行。”她一副不可商量的模樣。
郭子川定定看她幾秒，嘴角一彎，道：“剛才想到了一點，原本想告訴你的，既然你不想知道就算了。”
“想到了什麽？”這下，王一瑉終於來了興趣。
郭子川只顧前行，不理她。“現在不想說了。”
“我沒鬧了，趕緊告訴我！”
郭子川停下腳步，眼睛掃了掃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她靠近一點。王一瑉小跑過去，肩膀挨著他的手臂，一臉期待看他。
她這模樣，看著特像動物世界裏求溫暖求抱抱的小海豹，郭子川只是看上一眼，心底就柔軟得像清風吹過的青青草原。
郭子川捏了下她的臉，說：“你可得聽好了。”
王一瑉巴巴點頭。
“既然李迪出事，又昏迷不醒，那麽對你的“儀式”就算是未完成，如果針對你的行動，是萬燕芳主謀，那麽不管是還要不要繼續對付你，亦或者，害怕你察覺程櫻的真正死因，她都還會再來找你。”
“但是，按照近段時間跟她接觸下來，我所對她的一點了解，她絕對會比李迪沈著冷靜，而且，智商也不低。”
一聽到未來即將面對的敵人，王一瑉的不僅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有些刺激。
“按照你的說法，李迪當時想對你進行“儀式”時，旁邊放了個手機進行錄像，還有你說的□□，事後我們去音樂室時，那些東西都已不見蹤影。”
“如果猜的沒錯，應該是萬燕芳拿走了。”
“可是當時她是跟我們一起的。”王一瑉想了想，覺得不對勁。
“有可能還有其他的同夥。但東西不見了，這點準沒錯了。”
王一瑉了然點頭，“那如此說的話，萬燕芳的同夥，估計也不止一個人。”
“所以，我們面對的，可能是一群隱藏在黑暗裏的人。”郭子川看她，“害怕嗎？”
王一瑉搖頭，“不怕。如果程櫻的死有蹊蹺，那我們就替她找出真兇，還她一個公道。”
“嗯，這會又是沙丁魚小偵探了。”
“就不能好好說話嗎？”王一瑉擡腳踹他，被他靈巧躲開。
兩人一路打鬧，到了宿舍樓的岔路就分開了。
王一瑉剛上宿舍樓，就碰見了跟同班幾個女生下樓的胡月。
其他女生漠然看了王一瑉一眼，裝作不認識一樣別身而過，胡月看了王一瑉一眼也隨著下了樓。
沒一會兒，胡月又跑回來了。
“一瑉。”
王一瑉停住腳步，轉身看她。
在她的印象裏，胡月從沒有這樣叫過她的名字，乍一聽覺得有些奇怪。
胡月也有些不自然，原本該是敵視的情敵，如今卻以這種友好狀態相處，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吧。
“你，還好嗎？”她問。
王一瑉以為她說的是感冒發燒的毛病，便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胡月聽完，垂眼，似乎有些猶豫。
王一瑉：“要去飯堂吃東西嗎？”
“嗯。”
王一瑉哦的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了。
正在猶豫該如何中止這個奇怪的狀態時，她又開口：“那天我碰到的那個，絕對不是李迪。”
她這話說完，目光篤定又有些恐慌。她壓低聲音道：“一瑉，那天的那個人，身影跟李迪的對不上。而且，我也瞞了你，上次我看到的，也是白影。”
王一瑉的腦袋發懵，渾身發冷。“.....什麽？”
她說著說著，開始害怕得發起抖來。“那個人，當時好像在找什麽東西.......她在衛生間裏轉......我出來的時候，跟她對上眼了......她戴著一個白色面具......上面什麽都沒有........”
“那個人，還在我們學校.......她並不是李迪。”
雖然王一瑉早就猜到了兩人並非同一個人，如今聽到胡月的說話，還是震驚不已。
那個人，在找東西，找什麽東西呢？而且，胡月為何要瞞著她，說是黑影？
王一瑉靈光一閃，問：“你為何要說是黑影？”
胡月聲音帶顫：“一瑉，很早以前，我就知道程櫻的死有問題。你們不要再查下去了.......”
王一瑉安慰她，“胡月，你別害怕，不會有事的，我發誓。”
胡月突然問，“你是她們的下一個目標，是嗎？”
王一瑉驚異她問這樣的問題，胸膛處的心跳聲如雷貫耳，王一瑉咽了下口水，問：“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胡月看她片刻，沈默良久。
就在這沈默的對視裏，兩人都覺得腳底淺淺生了寒意。
胡月慌張：“我......我不知道，只是感覺。”
“程櫻的事，你為什麽不告訴老師呢？”
“我怎麽敢告訴老師？”胡月突然激動起來，“你知道她看我的眼神嗎？白茫茫的一張面具，眼睛都看不到，可就能感覺道她在看我........她就那樣幽幽盯著我看......我那時候害怕得差點就暈過去......我........”
王一瑉啞然。
不論是誰，親眼見到這樣的事情確實都會六神無主，而旁聽者總會半點感情都不帶地認為，那根本一點都不害怕，更覺得對方因此表現的情緒激動，是反常表現。
如果在以前，王一瑉肯定也會這麽想了，可是，現在不會了。
感同身受這回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悄悄在她心裏紮根了。
王一瑉握著胡月的手，說：“我們一定會把那個人找出來的......一定會。”
胡月聽到“我們”，楞了一下，淚水竟也流了下來，哽咽：“你要對子川好點。”
王一瑉心微痛，點頭：“我會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李迪出神了會兒，王一瑉趁著這空檔手肘往她腰部一打，李迪吃痛松開她，王一瑉閃身逃開。
郭子川將王一瑉抱在懷裏，正要開燈抓李迪，突然聽到旁邊有人在喊：“誰在哪裏？”
郭子川跟王一瑉的註意力被轉移的瞬間，李迪飛快逃了出去。
王一瑉回頭，來人是萬燕芳。
黃京反應得最快，指著音樂室旁的樓梯喊：“她往上跑了！”話說完，他就追了上去。
“黃京，等會兒。”黃京停下腳步。
“你跟黃京回去，我去追她。”郭子川叮囑一句，就要跟上去，王一瑉拉住他，“不要，我跟你一起，她很危險。”
走廊的路燈雖然沒有亮如白晝，可也能將王一瑉的狼狽照了個遍。
郭子川垂眼，看到她的褲頭有些亂，輕輕替她拉好，牽著她的手，兩人一起上了樓。
帶著王一瑉，郭子川走的不快，萬燕芳沒幾步就跟上了。
問：“出了什麽事？”
“在學校裏裝神弄鬼的人出現了。”
萬燕芳驚訝：“不會吧？那個人是誰啊？”
王一瑉沒出聲，郭子川沒見那人，也不好果斷下定論，便說：“沒抓到那人，不好說。”
李迪是女孩子，又跟王一瑉糾纏了許久，雖然還在頑強抵抗，但力氣也僅剩無幾，才到四樓樓梯口，就被黃京追上了。
黃京正想抓住她，被她抓了臉，又讓她給跑了。
郭子川跟王一瑉追上來時，李迪穿著黑袍站在實驗樓的陽臺邊上。
夜裏的風很小，她的長袍在微風裏，像瀕死的蝴蝶的翅膀。
幾個人停住腳步，不敢靠近。
萬燕芳率先開口：“同學，你不要想不開……上面危險，你下來，有什麽事我們好好說。”
李迪沒開口，她緩緩回頭，目光停在郭子川身上。
郭子川抿著嘴看她，月光將他的臉過了層清傲的乳白色，就像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模樣。
那時候的他，比現在稚氣。
他拉著大大的行李箱走進校門，白色的t恤，下身一件挽著褲腿的牛仔褲。
身後一群人蜂擁而至，跑到他身邊，簇擁著他進入校園。
李迪那時候跟在他的身後，只走了一路的校道就像與他走了一生的路。
那一刻，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快樂。
雖然他一往無前，從沒回頭看過身後的風景，可她能仰望他註視他，她也覺得無比幸福。
這種幸福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破滅的呢……
李迪將目光移至他身旁的王一瑉身上……
就是她的出現吧……
“你……知道我是誰嗎？”她突然問。
所有人都沈默，萬燕芳卻開口：“你帶著面具，我們怎麽會知道你是誰呢？”
她定定看著郭子川，語氣帶著不安的試探。
郭子川點了下頭：“嗯。”
王一瑉看到李迪的身影動了一下，一時心急，喊：“小心。”
“不要你假好心！”李迪似乎有些激動。
王一瑉徹底噤聲了。
空氣安靜了幾秒。
“我第一次見你，是高一開學的時候。”李迪突然說。
“那天你穿著白t恤……我覺得很好看。”
幾個人都沒說話。
郭子川開口：“你先下來。”
“如果，我跟她一樣漂亮，你會喜歡我嗎？”李迪這個問題王一瑉聽的一蒙，她扭頭看郭子川，看他怎麽回答。
“不會。”
果然如此。
李迪靜靜地看著他。
“每個人的閃光點不一樣。人，不應該拿別人的長處跟自己的短處做比較，人與人的長處相碰撞，才能迸發光輝，而長處跟短處對比，給人帶來的只有難過跟傷害。自然，她有的東西你有沒有，可是你也有她沒有的東西。”
“我雖然不喜歡你，但是，我記得你。”
郭子川的話擲地有聲，李迪的身影有些動搖，郭子川正想過去將她拉下來，李迪突然哽咽：“可是……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小心點！”萬燕芳突然撲了過去，與此同時，李迪身子往後一倒，墜落下了樓。
……
李迪當夜就被送往了醫院，聽說她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學校念她家庭貧困，獨自跟爺爺生活，生活實在困難，便替她支付了高昂的醫療費。
王一瑉這一夜過得驚險又害怕，腦部檢查無礙後，當天夜裏就發了高燒。
學校出了兩例跳樓事件，方校長的責任首當其沖，第二天教育局領導責令學校加強學生的心理健康疏導，保護學生生命安全，將跳樓事件查清，緩和學生情緒。
而當了解了事情經過之後，學校以及上級領導決定對真相進行掩蓋，對外宣稱“學生心理壓力過大，而生出輕聲念頭”。
王一瑉沒有將李迪在音樂室中透漏出的那些信息告知第三人。
她知道，這件事情遠遠沒有表面上看的這麽簡單。
那個同夥，此時也許就在暗處看著她。
☆、Chapter 57
王一瑉跟學校還有警方交代了李迪的事情後，就被劉知接回了沙邦鎮。
“很美味”生意不算很好，店員小紅一人忙得過來，劉知便讓她辛苦頂班幾天。
王一瑉躺在床上，不時想起李迪說的那些話。
本以為隱藏在她身邊的只有這一個危險，誰知危險後還有萬丈深淵。
想想那夜跟李迪的爭鬥，王一瑉如今都還覺得頭皮發疼。
在床上躺久了覺得腰有些疼，王一瑉套了個小外套出了房間門，聽到劉知正在打電話。
她的語氣跟平時有些不同……聲音很輕，很溫柔，還有些嬌氣。
像是……跟男朋友在聊天。
劉知聽到腳步聲，有些驚慌回頭，看到王一瑉，臉色有些慌亂，她跟王一瑉說：“我在跟你方叔叔打電話呢。你方叔叔問你身體好點了沒。”
王一瑉喉嚨疼得厲害，但還是啞著聲音回答：“差不多了。”
“老方，她聲音還啞著，我估計還得請幾天假。”
王一瑉自己打了點小米粥，喝了點。
劉知掛了電話走出房間，也許是有些熱的緣故，她臉上帶著粉紅的笑容。
“瑉瑉，一會兒媽媽陪你出去走走逛逛？”
“哪兒？”王一瑉喉嚨實在疼，根本不想多說話，所以開口說出的字，越少越好。
“胖嬸他們家的梨樹結了幾個果子，想去拿點回來煮點雪梨豬肺湯。”
王一瑉哦了一聲。
劉知曬了衣服，兩人一起下樓，正好隔壁的大嬸回家，看見兩人，驚異：“劉知，你們啥時候回來的？”
“就前幾天。”劉知笑。
大嬸瞧了王一瑉一眼，哎喲一聲，拍了下大腿：“這丫頭，瘦了。”
劉知跟王一瑉互看對方，對她誇張的動作，忍著不笑。
“也沒瘦，就是有點小感冒。”劉知說。
“我可聽說了啊，你們去縣裏開店了是吧？我就說，你人好，老天肯定不會虧待你的。這不，好報就來了。”
做夢跟我說的吧。
劉知只能跟著她笑。
“我跟胖嬸說了，要去她家拿點梨子，煮點雪梨豬肺，下次有機會再聊啊。”
“哎，去吧去吧。雪梨豬肺好，潤喉的。”
兩人下到樓底，王一瑉吐了吐舌頭。“有點不適應。”
劉知寵溺看她一眼，“確實。”
說完，兩個人又笑。
前方，郭大娘正在搬貨。小貨車上貨物滿滿，郭大娘圍著深紅色舊圍兜站在車後尾邊，駝起車上小夥子放在邊上的貨物。
王一瑉不知道該不該跟她打招呼，經過她身邊時，她停了兩秒。
劉知見她走得腳步虛浮，腰部似乎有些生硬，上前問：“郭大姐，你腰不好嗎？要不要我們幫幫你？”
郭大娘聞聲回頭，看了劉知一眼，又去看身後的王一瑉。
見小姑娘病得臉色蒼白，大眼睛骨碌碌的看她。可能是因為病著，人的銳氣就弱了些，也可能是久了沒見，她總覺得這姑娘好像看著挺順眼了，給人的感覺似乎比以前柔和了些。
但一想到自家兒子被她迷成那樣，鼻子裏一聲冷哼。
“你們要出去就出去吧，我沒事，一個人能行。”
劉知只好訕訕走開。
兩人一路上了鎮口，許久未見的王寡婦提著竹籃在魚攤前選魚。
“老陳，你就給我撈這只。”
老陳笑：“我說你天天吃魚，不膩嗎？”
“你還不滿意呢？我天天吃魚不也給你生意添了彩。”
老陳一笑，“兩斤五兩三，算你兩斤半。”
“老陳就是會做生意。”
“要說做生意，這沙邦鎮你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去棋牌店打牌，還能免費吃午餐，這麽會做生意的也沒幾個了。”
旁邊的幾個大爺也跟著笑。
王一瑉知道郭大爺跟這王寡婦的一些風言風語，如今聽著別人的這些笑聲，覺得十分刺耳。
只是王寡婦並不生氣，王一瑉也不知她有沒有聽懂其中的諷刺意味。
她想到之前郭子川難過得流淚的樣子，心莫名的難受了。
誠然如他，也無法做不到兩耳不聽閑言話語吧。
劉知走過去，“陳叔，今兒的魚挺大啊。”
老陳擡頭，看她，“有沒有看中的？拿幾條回去吃吃。”
“閨女發著燒，吃不了魚。”
老陳側著身往她身後瞧，喲地一聲：“就這丫頭吧？”
“是的。”劉知笑。
老陳看旁邊的其他小攤販，“這丫頭你們看著，像不像劉老村醫的妻子？”
這麽一問，大夥兒就紛紛轉頭來看。
“像，比她還好看些。”
王一瑉一聽到有關外公的事，瞬間就覺得跟他們的關系親密了幾分。
她走過去笑著跟他們招呼：“叔叔伯伯們好。”
他們都笑：“真乖。想吃什麽就來伯伯這裏拿，保準你吃個夠。”
“下次吧。”劉知笑瞇瞇地說。
王寡婦付了錢，拿了魚，過來跟劉知說話：“聽說去縣裏了，怎麽樣？”
劉知牽著王一瑉的手跟著王寡婦順著大路走。
“就那樣，一開始也不太行。”
“沒事，久了就好了。生活就這樣，過著過著也就好起來了。”王寡婦拍了拍她的背安撫，“要不要去我家吃點東西？”她又去看王一瑉，說：“回去拍點姜放水裏，讓她洗個兩三晚，很快就好了。孩子還讀書，經不了大折騰。”
“嗯。”
到了棋牌店，王寡婦說：“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
王寡婦進門的瞬間，王一瑉似乎聽到了郭大爺的聲音。
他說：“還真買魚了？”
王寡婦嬌嗔：“你不是說喜歡吃嗎？”
王一瑉邊跟著劉知走邊伸頭想去看，被劉知拉了回來。
“媽，你幹嘛？”
“別人家的家事，少管那麽多。”
王一瑉不開心：“上次郭大娘跟郭大爺吵架，郭子川很難過。”
劉知嘆氣：“有些時候，大人們之間的事情，沒有你們想的那麽簡單。有時候是真的走不下去了，已經到了死胡同，無路可走了。”
“所以就只能犧牲孩子？”王一瑉特別不理解這樣的思維。
兩個人中有一方退一步，不就行了？有什麽好難的？
劉知停下腳步，看她：“瑉瑉，你還在怪媽媽跟你爸離婚嗎？”
王一瑉心悶：“不是。”
“媽媽跟你爸走到這一步，是對彼此最好的結果。你爸爸天生就要待在雲端，可媽媽不是，媽媽沒有辦法讓你爸爸一生都要半著身子夠到我的手。也沒辦法，沒能力走到雲端去到你爸爸身邊。這樣大的距離，不是某一方忍一忍就行了的。”
“一個人就是一個世界。我跟你爸的婚姻，就隔著兩個世界，如果不分開，彼此都會很痛苦。”
“愛一個人，不是你去他的未來，就是他到你的未來。一個世界去愛一個世界，這是做不到的。當愛情放在婚姻裏，那就不是只有激情跟浪漫了，是平淡無味和磨合生活。”
“可是，郭大爺不是出軌嗎？”
“胡說。”劉知輕斥，“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們出軌了？”
“可是……”王一瑉還想反駁。
“沒有可是。”劉知輕輕打斷她，“人言可畏。流言的危害猶如洪水猛獸，我們都有這樣的一把“刀”，但是千萬不要用這樣的“刀”去傷害別人。如果這個事情子川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怎麽想？”
劉知不等她回答，兀自接話：“他會很難過，但是更會難堪。”
“難堪”兩個字像兩塊大石頭，將王一瑉的心口壓了一次又一次。
“沒有人願意被自己喜歡的人看到自己丟臉的那一面，更何況是如此受人戳脊梁骨的家醜。”
王一瑉沈默了。
連帶兩天周末，王一瑉這次病假一共在家呆了四天。
周日，她跟著郭子川他們一起去了學校。
一到學校，方校長就把他們叫去了。
剛進門，王一瑉就看到了方校長辦公桌上的保溫瓶。
那個保溫瓶她見過，是她們家的。今早劉知替她煮好雪梨豬肺湯的時候，她也拿那個保溫瓶裝了點，說最近有些口幹，要拿去店子裏喝，卻不曾想到該在店裏的它，如今出現在了這裏。
一切事情似乎都開始明朗。
王一瑉心裏有些不舒服，覺得劉知騙了她。
方校長沒有察覺到王一瑉的異樣，一心關註的是李迪跳樓那晚的事情，他知道王一瑉有事藏著，沒說。
“瑉瑉，身體好點了嗎？”
王一瑉點頭。
郭子川見她心情似乎不太好，解釋：“她喉嚨不太舒服。”
方校長沈思一會兒，說：“瑉瑉，這件事情很重要，能不能忍忍，把具體的情況跟方叔叔說說？”
“該說的那天都說了。我去音樂室拿東西的時候，看到李迪穿著黑色長袍上樓，我覺得奇怪，就跟了過去。”
“我覺得她就是之前學校裏傳的裝鬼嚇人的人，便躲在暗處偷襲她，想抓住她，卻不小心被她發現，我們就打了起來。郭子川跟黃京見我沒在晚會現場，就過來找我，跟來的還有萬燕芳。我們追上李迪了，她說她弄這個只是玩玩，排解壓力的.....只是我們勸不住她.......她就跳樓了。”
事情的經過跟警方做的筆錄一樣，不差分毫。可方校長聽來，卻處處漏洞。
李迪通過裝神弄鬼排解壓力，這他可以理解，誰沒點小癖好。可就因為這點小癖好就跳樓自殺，她圖什麽？再次回到排解壓力這點上，既然她以裝神弄鬼嚇人為樂，也不該承受能力這麽弱。就因為一點小壓力，跳樓自殺。再說，就算真的因為承受不了壓力自殺，那王一瑉他們幾個學生該是不敢處理這樣的事情，首先想到的應該是通知老師。
可他們卻沒能及時通知，那就只能說明一點——當時情況危機，已經不容他們向外發出通知。
最重要的是，在音樂室裏發現的受損的鼓縋，還有與王一瑉褲子上相似的熒綠色液體。
這裏面，應該還發生了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可具體的事情是什麽，沒人知道。
李迪昏迷不醒，王一瑉死咬不說，方校長想查清楚事情也無濟於事。
“瑉瑉，方叔叔不會害你，有什麽事情你告訴叔叔，叔叔會替你解決的。”
王一瑉定定看他，“方叔叔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這個問題把方海星問得一楞，他停了幾秒，神情有些不自然，“怎麽這麽問呢？我跟你媽媽是朋友，對你好是自然的。”
郭子川跟王一瑉相處久了，她的細微變化他一看就能瞧出。
王一瑉說著話的時候，語氣不太正常，甚至還有些別扭……只怕是……
“真的就只有這些了，謝謝方叔叔，沒事我先走了。”
“瑉瑉——”方校長起身叫住她，王一瑉卻頭也沒回地走開了。
到了樓梯，王一瑉踩上臺階，與底下的郭子川平視。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她一臉的質問。
郭子川假裝不知情。“什麽事？”
王一瑉沒理他，只身往前走。
郭子川長腿邁步跟上她，手肘動了動她的手臂，“生氣了？”
見她不吭聲，郭子川繞到她跟前，食指按住她的額頭，阻止她往前。
單手挑起她下巴時，竟發現她眼眶發紅。
郭子川心疼，揉了揉她耳朵，輕聲問：“怎麽哭了？”
他不問還不要緊，一問王一瑉的委屈就更大了，她撇嘴，淚珠子在眼裏打轉，哭訴：“是不是所有人都覺得我是累贅？都想甩開我？我是不是特別招人討厭？”
周日裏早早上教室自習的同學紛紛看向兩人，似乎有些奇怪兩人有何爭執。
郭子川把她牽下樓梯，將她帶到教學樓後的草坪，看她：“怎麽這麽說？”
王一瑉大力抽著氣，眼淚一顆顆砸在地上，郭子川看了心疼不已。“說話，哭什麽呢？跟李迪打的時候也沒見你哭。”
“我心裏難受。”王一瑉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郭子川嘆了氣，替她擦去淚水，“有什麽好難受的，你該高興才對啊。身邊又多了個人保護你，不開心嗎？”
“他又不是保護我。”王一瑉嗡嗡道。
“都一樣。”
王一瑉捶他的胸膛，眼淚流得更兇了。“不一樣……你沒有經歷過那種……明明就在同一個房子裏生活……卻被隔絕在外的感覺……那種感覺，很痛苦的……”
郭子川把她的腦袋按回自己懷裏，柔聲道：“不會的，不會再有人把你隔絕在世界之外。你還有你媽媽，還有我，我們的世界永遠為你打開。”
“可是……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還有大把時間給你準備呢，不急。”郭子川輕拍了下她小貓似的腦袋。
她在他懷裏靜了一會兒，郭子川知道她的心情差不多平覆了，便問：“那晚的事情，不是跟方校長說的那樣吧？”
王一瑉一聽他提到這個，就來勁兒了，把那晚的情景添油加醋地說得驚心動魄，郭子川聽得心都一陣陣地揪著疼。
他翻開她的頭發看，果然禿了好幾處，就連頭皮都是發紅的，可見李迪下手的時候又多狠了。
“不用擔心啦，都準備好了。再說她也沒討到好處，我把她那長袍翻起來纏著她脖子轉了幾圈，跟逗貓似的，她估計也夠嗆。”
對於她還有心思開玩笑的心態，郭子川也只能笑了。
☆、Chapter 58
郭子川大拇指輕輕按著她的眼睛，讓她舒緩，王一瑉就一邊抽噎一邊說話。“李迪，有同夥，但是我不知道有多少人。”
“當時李迪差點就說出程櫻的事情，那個人就突然出現在門口，拍了下門。我才知道門外一直有人。”
“這下我可以萬分肯定，程櫻的死，有蹊蹺。還有胡月碰到的那個黑影，並不是李迪扮的，我懷疑就是那個同夥的人做的。”
郭子川將她的手放在手心裏，大拇指的指甲輕輕刮著她柔嫩的掌心。
王一瑉只覺得掌心處像開了一朵讓人顫栗又瘙癢難耐的花，一圈圈從掌心蕩到心裏。
她按住他亂動的手，轉首瞪他。“能不能別亂動。”
郭子川嘴角含笑，“為什麽不可以？”
王一瑉哼哼：“就不行。”
“而且她說的那個“儀式”，很奇怪。”
郭子川早前聽到她說李迪想對她做的“儀式”，嚇得魂不附體，如今再聽她說出，只覺得整個身體都在發疼，便不由自主地摟緊了她。
感受到他寬闊的胸膛覆在她後背之上，王一瑉安慰：“沒事啦！”
郭子川俯首在她耳邊，輕聲道：“繼續說。”
“李迪說的那個”儀式“我懷疑就是---奪走貞|潔。一開始我還沒反應過來，後面她想脫我褲子，我才察覺到了。她當時巧不巧提到了程櫻，而且我聽秦靜說過，程櫻死時，已非處|女之身。我懷疑.........”
郭子川接過話：“你懷疑李迪她們也對程櫻進行了“儀式”，程櫻不堪受其困擾，所以才自殺？”
王一瑉：“嗯，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郭子川沈沈吸了口氣，呼出的灼熱氣息噴在王一瑉的側臉，王一瑉覺得有些燙，側著腦袋想躲開那道氣息。
沒聽到他出聲，王一瑉撞了撞他的胸口，“說話呀。”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嚴重了。”
王一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你想把這個事情告訴老師？”
“嗯。是有點想。事關人命，那就不是只有我們能夠解決的了。”
王一瑉想了一會兒，小心翼翼說道：“我，有沒有告訴你，萬燕芳喜歡方校長。”
“嗯。你覺得有問題？”
王一瑉轉過身看他，“你難道不覺得萬燕芳有些奇怪嗎？當時晚會火熱朝天的進行，她身為學生會會長，居然跑到教學樓附近溜達.......而且，還能出現得這麽及時。重要的是，我的踩鑔跟鼓縋，李迪是如何拿到手的呢？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將它留在了音樂室？或者......真的是李迪趁著我不在的時候，把它們拿走了？”
郭子川眸光微閃。
還有故意將他拖住的意圖.......
實在是........
而且，李迪跳樓前，說的那些話，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萬燕芳沖上去時，李迪便跳了下去........感覺倒像是，萬燕芳推了李迪。
只是沒有親眼看到，郭子川也不敢篤定。
“那你隱瞞著方校長的理由呢？”
王一瑉目光閃爍，垂下眼，不出聲。
“那我們就先不聲張，咱們一起，把幕後主使給揪出來。”
“郭子川，你也覺得是萬燕芳推了李迪，是嗎？”
郭子川揉了揉她的腦袋，寵溺道：“不想了，今天就笨一點，讓你小腦袋休息一下。”
王一瑉被他這話逗笑，“我才沒那麽脆弱呢！你沒聽說過沙丁魚跟鯰魚的故事嗎？在沙丁魚群裏放了鯰魚後，沙丁魚面對天敵就會變得緊張，從而保持旺盛的生命力。而且醫學研究表明，人們在受到驚嚇或者刺激時，腎上腺會分泌出大量的激素，身心都會進入一種高度集中的狀態，從而發出超強的力量。”
郭子川將頭埋進她脖子裏低低低笑。“我知道了，沙丁魚精。”
王一瑉被他調侃，佯裝生氣要打他，郭子川便抓著她的手，按在自己懷裏，不準她動。
王一瑉在他懷裏鬧了一會兒，整個臉蛋都是紅撲撲的，兩只大眼裏水潤潤，看著特別討人喜。
“你能耐了是嗎？”王一瑉帶著威脅的口氣瞧他。
郭子川不以為意挑挑眉：“能怎麽著？咬我？”
王一瑉聽畢，張嘴就去咬他的手，郭子川握著她的手，直直往上拉，她撅著屁股，小嘴追上來。
郭子川笑，“嘴巴不聽話，親一下就好了。”
王一瑉這才知道自己中計了，想躲已經來不及，他抓著她的兩只手往上一拉，兩人視線相平的瞬間，他頭一歪，就親上了她的嘴。
王一瑉氣得想推開他，可自己的唇被他吸著，輕咬著，動也動不了半分。
郭子川看她敢怒不敢動的樣子，心情十分暢快。
......
兩人並行走回宿舍。
王一瑉像只兔子一樣，踩著郭子川的影子走。郭子川走哪兒，她就跳到哪兒，害得郭子川有好幾次都不小心撞到她。
見她不好好走路，郭子川索性不走了。
王一瑉單腳跳起，看他：“走啊，怎麽不走？”
“能好好走路嗎？”
“不行。”她一副不可商量的模樣。
郭子川定定看她幾秒，嘴角一彎，道：“剛才想到了一點，原本想告訴你的，既然你不想知道就算了。”
“想到了什麽？”這下，王一瑉終於來了興趣。
郭子川只顧前行，不理她。“現在不想說了。”
“我沒鬧了，趕緊告訴我！”
郭子川停下腳步，眼睛掃了掃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她靠近一點。王一瑉小跑過去，肩膀挨著他的手臂，一臉期待看他。
她這模樣，看著特像動物世界裏求溫暖求抱抱的小海豹，郭子川只是看上一眼，心底就柔軟得像清風吹過的青青草原。
郭子川捏了下她的臉，說：“你可得聽好了。”
王一瑉巴巴點頭。
“既然李迪出事，又昏迷不醒，那麽對你的“儀式”就算是未完成，如果針對你的行動，是萬燕芳主謀，那麽不管是還要不要繼續對付你，亦或者，害怕你察覺程櫻的真正死因，她都還會再來找你。”
“但是，按照近段時間跟她接觸下來，我所對她的一點了解，她絕對會比李迪沈著冷靜，而且，智商也不低。”
一聽到未來即將面對的敵人，王一瑉的不僅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有些刺激。
“按照你的說法，李迪當時想對你進行“儀式”時，旁邊放了個手機進行錄像，還有你說的□□，事後我們去音樂室時，那些東西都已不見蹤影。”
“如果猜的沒錯，應該是萬燕芳拿走了。”
“可是當時她是跟我們一起的。”王一瑉想了想，覺得不對勁。
“有可能還有其他的同夥。但東西不見了，這點準沒錯了。”
王一瑉了然點頭，“那如此說的話，萬燕芳的同夥，估計也不止一個人。”
“所以，我們面對的，可能是一群隱藏在黑暗裏的人。”郭子川看她，“害怕嗎？”
王一瑉搖頭，“不怕。如果程櫻的死有蹊蹺，那我們就替她找出真兇，還她一個公道。”
“嗯，這會又是沙丁魚小偵探了。”
“就不能好好說話嗎？”王一瑉擡腳踹他，被他靈巧躲開。
兩人一路打鬧，到了宿舍樓的岔路就分開了。
王一瑉剛上宿舍樓，就碰見了跟同班幾個女生下樓的胡月。
其他女生漠然看了王一瑉一眼，裝作不認識一樣別身而過，胡月看了王一瑉一眼也隨著下了樓。
沒一會兒，胡月又跑回來了。
“一瑉。”
王一瑉停住腳步，轉身看她。
在她的印象裏，胡月從沒有這樣叫過她的名字，乍一聽覺得有些奇怪。
胡月也有些不自然，原本該是敵視的情敵，如今卻以這種友好狀態相處，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吧。
“你，還好嗎？”她問。
王一瑉以為她說的是感冒發燒的毛病，便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胡月聽完，垂眼，似乎有些猶豫。
王一瑉：“要去飯堂吃東西嗎？”
“嗯。”
王一瑉哦的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了。
正在猶豫該如何中止這個奇怪的狀態時，她又開口：“那天我碰到的那個，絕對不是李迪。”
她這話說完，目光篤定又有些恐慌。她壓低聲音道：“一瑉，那天的那個人，身影跟李迪的對不上。而且，我也瞞了你，上次我看到的，也是白影。”
王一瑉的腦袋發懵，渾身發冷。“.....什麽？”
她說著說著，開始害怕得發起抖來。“那個人，當時好像在找什麽東西.......她在衛生間裏轉......我出來的時候，跟她對上眼了......她戴著一個白色面具......上面什麽都沒有........”
“那個人，還在我們學校.......她並不是李迪。”
雖然王一瑉早就猜到了兩人並非同一個人，如今聽到胡月的說話，還是震驚不已。
那個人，在找東西，找什麽東西呢？而且，胡月為何要瞞著她，說是黑影？
王一瑉靈光一閃，問：“你為何要說是黑影？”
胡月聲音帶顫：“一瑉，很早以前，我就知道程櫻的死有問題。你們不要再查下去了.......”
王一瑉安慰她，“胡月，你別害怕，不會有事的，我發誓。”
胡月突然問，“你是她們的下一個目標，是嗎？”
王一瑉驚異她問這樣的問題，胸膛處的心跳聲如雷貫耳，王一瑉咽了下口水，問：“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胡月看她片刻，沈默良久。
就在這沈默的對視裏，兩人都覺得腳底淺淺生了寒意。
胡月慌張：“我......我不知道，只是感覺。”
“程櫻的事，你為什麽不告訴老師呢？”
“我怎麽敢告訴老師？”胡月突然激動起來，“你知道她看我的眼神嗎？白茫茫的一張面具，眼睛都看不到，可就能感覺道她在看我........她就那樣幽幽盯著我看......我那時候害怕得差點就暈過去......我........”
王一瑉啞然。
不論是誰，親眼見到這樣的事情確實都會六神無主，而旁聽者總會半點感情都不帶地認為，那根本一點都不害怕，更覺得對方因此表現的情緒激動，是反常表現。
如果在以前，王一瑉肯定也會這麽想了，可是，現在不會了。
感同身受這回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悄悄在她心裏紮根了。
王一瑉握著胡月的手，說：“我們一定會把那個人找出來的......一定會。”
胡月聽到“我們”，楞了一下，淚水竟也流了下來，哽咽：“你要對子川好點。”
王一瑉心微痛，點頭：“我會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