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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但她心裏卻依然抱有奢望,不停地騙自己沈蔚是真的沒有看見她們。

可是今天,沈蔚對她說了真心話。

“這樁婚事乃是父母之命,我無法抗拒,但是表妹放心,我既然應了,就一定會對表妹負責。”

張瓊當時就懵了,在他心裏,她們倆的親事僅僅只是父母之命麽?

他對她竟沒有一點兒情意麽?

張瓊不甘心,她從小就喜歡沈蔚,也希望沈蔚以同樣的感情來回應她,而不是為了責任娶她。

可她是個溫順的性子,即便沈蔚這樣下她的臉面,她當時也只是強忍著淚意,道:“表兄......表兄的意思我明白了。”

說完也不顧儀態,轉身跑走了。

丫頭在外面守著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只看見自家姑娘提著裙子跑了出來,忙跟著追上去了。

張瓊不願意在沈蔚面前哭,到了沒人的地方,卻再也忍不住淚水,抽抽噎噎地哭了好半天,才想起妹妹們還在等自己。

沈瑩和楊熙面面相覷,誰都想問張瓊事情如何,誰也不敢先開口,萬一事情真的不對,她們今兒安排的這場不就白費了麽,回去怎麽向張氏交代。

不,白費還是好的,就怕沈蔚說了不該說的話,事情往更糟糕的地方發展。

張珂也看到姐姐的神情不對,她沒有沈瑩楊熙的知道的多,直接問道:“姐姐這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不成?”

不是說見二表兄去了麽?

姐姐心悅二表兄,見心上人哪有這個表情的?

“無事,”張瓊不自在的笑笑:“二表兄有事先回去了,咱們也回去罷。”

妹妹們年紀還小,不能叫她們知道這事,張瓊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將此事遮掩過去。

至於以後怎麽辦,她也不知道......

不說她們已經定了親,為了兩家的臉面沒法退親,便是還沒定親,張瓊也不確定,沈蔚對她如此,她還會不會應下這門親事。

張瓊很小的時候,兩家的大人們便總是開玩笑,說要給她和二表兄定娃娃親,那時候她就想,二表兄那樣好的人,誰不想嫁給他呢。

後來長大了,有了女兒家的心事,看過父母兄嫂之間的相處,便不由得對沈蔚有了幻想。

沈蔚也不負她的期待,長成了她心目中謙謙君子的模樣。

兩家人正式提親事之時,她心裏別提多開心了,只覺得十幾年的等待,終於到了夢想成真的時候。

然而她卻忘了,她心悅沈蔚只是單方面的事情,沈蔚心裏卻沒有她,盡管沈蔚也答應了親事,卻不過是礙於父母之命。

說來也是諷刺,她因為父母之命而喜歡上他,他卻是因為父母之命被迫娶她。

因著張瓊心情不好,即便她強裝無事,其他三人也不好沒心沒肺地繼續拉著她玩兒,原先說好的玩一整天,也只能草草收場。

張瓊不願意說出實情,楊熙也能猜到,回到國公府之後,也沒回急著自己屋裏,而是跟著憂心忡忡的沈瑩一起去了水仙閣。

“表姐你說,這下可怎麽辦呀?”沈瑩愁眉苦臉的,二哥和瓊姐姐進展的不順,家裏頭又有母親等著她回話。

那天為了順利出門,她可是拍著胸脯跟母親保證過的,一定叫瓊姐姐和哥哥說上話,現下話說說上了,結局卻跟她們期望的完全不一樣。

楊熙哪兒知道該怎麽辦,她先前已經冒著性命之憂去找了沈蔚,也讓他應下了與張瓊的婚事。

她能讓沈蔚娶張瓊,還能逼著沈蔚喜歡張瓊不成?

“要不然,先不告訴太太......”楊熙心一橫,反正張氏今天沒去,張瓊也不可能說出真相。

“啊?”沈瑩驚訝道:“不告訴母親嗎?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

大安寺那回還能勉強說哥哥沒看見她們,所以沒遇上,這回哥哥可是當著面兒傷了瓊姐姐的心,雖然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麽,但瓊姐姐那雙眼紅紅的模樣,還能是風迷了眼睛不成?

“那你有什麽好法子?”楊熙反問道。

現在除了瞞著,還能有什麽辦法?

告訴張氏沈蔚不喜歡張瓊,傷了張瓊的心?

根本不用想都知道張氏會怎麽做,無非是一面斥責沈蔚,一面著人給張府送禮,安慰張瓊。

可這又有什麽用呢,沈蔚不喜歡張瓊,張氏的斥責就能改變他的心意麽?

別到時候惹急了沈蔚,叫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而且楊熙還有一則擔憂,萬一張氏多個心眼兒,回想起之前沈蔚拒婚的情形,又要找那個“作妖的丫頭”。

在沈蔚面前露過臉的丫頭都被張氏送去了莊子上,剩下的丫頭們實在沒有哪個可疑的,張氏只消多想想,便能想到她身上來。

楊熙萬萬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她好不容易才擺脫了沈蔚這一樁,若是再陷進去,她就真的想不出來解法了。

趙穆也不可能再幫她一次罷......

“除了瞞著母親,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嗎?”沈瑩能有什麽好法子,她能想到今天這一出就費了老大的勁兒了。

楊熙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不如你去請個法師來,咱們給二表兄做做法,看看能不能叫他喜歡上瓊姐姐。”

“表姐......”沈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麽不靠譜的話竟然是表姐說出來的。連她都知道,那些個法師什麽的,都是騙人錢財的,沒一個有真本事的。

楊熙也被自己逗笑了,真是,被沈蔚氣糊塗了,連這種不著調的話都說出來了。

“我隨便說說而已,”楊熙道:“總之咱們說好了,只要瓊姐姐不說,咱們就不告訴太太。”

沈瑩只能艱難地點點頭,正如表姐所說,除了這樣,確實沒有別的法子了。

“萬事都先等她們成親再說,”楊熙循循善誘道:“再說了,等他們成了親,有了孩子,二表兄也知道了瓊姐姐的好處,何愁她們感情不好?”

“說的也有道理......”沈瑩認同道:“瓊姐姐這樣好的人,哥哥定是因為不了解才不喜歡的。”

多少夫妻婚前甚至沒有見過彼此,都是因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成夫妻,最後還不是相互扶持,白頭到老。

哥哥和瓊姐姐本就是表兄妹,便是現下不喜歡瓊姐姐,至少也是不討厭的,將來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準呢。

沒準兒到時候就輪到瓊姐姐變心了......

二人一致決定報喜不報憂,瞞著張氏,商議好了說辭,才去德馨院給張氏請安,順道兒給將今天的事情跟她報備一遍。

當然了,內容是經過潤色之後的,力求讓張氏聽得順心,最好是再多給她們出門機會。

前一則是楊熙所求,後一條是沈瑩所求,兩者不沖突,兩人越想越可行,沈瑩到了德馨院,便對著張氏一通胡吹,直說得天花亂墜,若不是楊熙知道真相,只怕也會如張氏一般,以為兒子和未來的兒媳婦好的如膠似漆。

張氏聽得高興,大方地給了沈瑩出府的權利,還說只要是跟張瓊一起便可不來回她,直接領了牌子出去就是。

沈瑩喜不自勝:“多謝母親,母親最好了。”一邊抱住張氏,不斷地往她臉上蹭。

張氏推開她:“多大的人了,還跟個猴兒一樣。”面上卻不見嫌棄之色,反而笑得十分縱容。

“多大也是母親的乖女兒嘛,”沈瑩膩在張氏身邊不肯起來,張氏也不狠趕她走,只嘴上說道:“哪有你這樣自誇的,什麽乖女兒,當心別人聽了笑話咱們家。”

“誰敢笑話,”沈瑩道:“我為母親分憂,本就是母親的乖女兒嘛。”

沈瑩已經完全被張氏允她隨時出府這事兒沖昏了頭腦,忘記了自個兒先前都是編的瞎話。

楊熙看得好笑,卻並不打破她的美夢:“嫣嫣現下長大了,能為太太分憂,太太以後就松快了,待到大表嫂誕下麟兒,太太就能含飴弄孫了。”

“嗯,”沈瑩煞有介事的點點頭:“表姐說的沒錯,咱們家就差個大胖小子了。”

張氏笑的不行:“你們兩個,還是未出閣的女兒呢,也不說害羞。”

楊熙笑而不語,德馨院裏又沒有別人,沈瑩說話一貫隨意,連帶著她也學到了幾分,只要能逗得張氏開懷,別的都不重要。

張氏確實很高興,府裏風平浪靜,沈萊自上次那件事兒後,便沒有再沾花惹草叫邱氏生氣,邱氏調理好了身子,胎元也穩固了。沈蔚與張瓊定了親,現在看來也是漸入佳境。沈瑩年紀還小且不著急,她現在是萬事順心,什麽都不愁。

沈瑩和楊熙聯手將張氏哄過去,還得了不少好處,回去時兩人手裏都拿著一盒子首飾。

沈瑩拿的是赤金珍珠頭面,整套頭面都是桂圓大小的珍珠,算下來得有幾十顆,也是極為難得了。

楊熙得的不是整套頭面,而是三支步搖。

一支是赤金雀枝流蘇步搖,一支景泰藍仙鶴步搖,還有一支玉簪花墜珍珠步搖。這三支步搖都不簡單,第一支是張老太太在張氏及時專門為她打的,景泰藍那支是太後娘娘賞賜,最後一支是太妃娘娘在閨中贈與張氏的,意義非同凡響。

楊熙被這三支步搖弄的七上八下,雖然平時張氏也沒虧待過她,卻不曾像今天這般大方,一下子給了這麽多珍貴的首飾。便是上次解決徐媗,她遭了那樣大的罪也沒有今兒這待遇啊。

楊熙記得,張氏當時說的是“熙兒也要及了,是大姑娘了,以後要好好地打扮起來,不可再如以前那樣樸素了。”

難道張氏這是......打算給她說親了不成?

其實也差不多了,京城裏官宦人家說親都講究,從相看到成婚,這裏頭的規矩多,快的也要走上一年半載,慢的還有三四年的。

楊熙明年三月及,如果張氏從現在開始相看,到她及的時候,差不多剛好相好人家,然後就是一連串的三書六禮,到她十六七歲的時候,正是成婚的好年紀。

可她和謝晉安八字還沒一撇呢,萬一張氏趕在她前頭相好了人家,她要怎麽回絕,不,應該說,她還能不能回絕......

沈瑩可不管那麽多,她只知道母親給了表姐三支漂亮精致的步搖,便鬧著要楊熙戴上給她看看。

楊熙拗不過她,只能帶著她回了玉蘭軒,然後照她的意思,一樣一樣的戴給她看。

“嗯,好看,”沈瑩坐在楊熙慣常做的榻上,以手托腮:“表姐戴上這三支步搖,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又美又氣派。”

“那你倒是說說,氣派是個什麽說法兒?”哪有人用氣派兩個字形容女孩兒的,幸虧這是在她房裏,若是在成蹊苑,沈瑩怕是又要被先生指著腦袋說“朽木不可雕也”。

“這氣派嘛......一般人是沒有的,”沈瑩故作正經模樣,頗有些指點江山的意味:“反正我見過的人裏,最有氣派的就是穆哥哥了。”

楊熙點點頭:“嗯。”

趙穆堂堂親王,天子心腹,位高權重,如此多的頭銜加在一起,不氣派就說不過去了。

沈瑩接著道:“我爹爹也算一個。”

“嗯,”楊熙再度點頭,國公爺就算是躺在先老國公的功勞簿上,也是當了這麽多年的國公爺了,又是二品大員,雖說沒有實權,但排面是有的。

“我外祖父是吧......”沈瑩又數了一個。

“是,”楊熙疑惑道:“可你說的都是男子,我方才問的是女子呀。”

“表姐莫慌嘛,”沈瑩搖頭晃腦地:“馬上就是女子了。”

“願洗耳恭聽,”楊熙就等著看她怎麽編。

“最氣派的肯定是太後娘娘呀,”沈瑩幼時隨老太太進宮給太後請過安,尚有些印象,雖記不清長相,但那可是太後娘娘啊,怎麽能不氣派?

楊熙點頭,這個是沒得反駁的,只要沈瑩說的是褒義詞,旁人都只能附和。

“然後就是太妃娘娘了,”沈瑩認識的人裏,數太妃娘娘地位最高貴,氣派這兩個字也不是用在普通人身上的。

“這就奇了,怎麽太後娘娘過了就是太妃娘娘了?”楊熙問道,沈瑩這是漏掉了皇後娘娘麽?

沈瑩扯扯帕子,含糊道:“人家......人家沒見過皇後娘娘嘛,”不是說好了,只說認識的人,既然沒見過姜皇後,怎麽好隨意評判,她又不是傻大膽。

“行行行,就當你說的對,”楊熙又問:“可是我見太妃娘娘溫柔可親,並不覺得她霸道啊。”

“咱們說的是氣派,又不是霸道,”沈瑩並不滿意表姐的說辭:“你看太妃娘娘,便是再溫柔可親,可有人敢冒犯她,且她哪次出門不是前後跟著一大堆人伺候,多氣派啊。”

“哦......”楊熙恍然大悟:“原來嫣嫣說的氣派,就是身後跟著許多人啊......”

“哎呀,不是啦......”

沈瑩正要反駁她,鈴蘭就來找她了。

“請姑娘安,請表姑娘安,前頭來人傳話,說恒王殿下到了,請姑娘去說話兒。”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趙穆:你盡管出招,讓你成功就算我輸

楊熙: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本來今天男主應該出來的,但是我要給他一個特別的出場,所以emmmmmmmm

☆、第 51 章

大堂之上,恒王殿下金冠玄衣,長身玉立。

沈瑩歡欣鼓舞地跑過來時,看到的便是臨風而站,器宇軒昂的穆哥哥。

“穆哥哥怎麽來了?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兒,”沈瑩半是開心,半是抱怨道,這天兒都快黑了,早上拾掇的妝容衣裳什麽的,也沒了原先的模樣,怎麽能叫穆哥哥看見嘛。

可要是去換一身兒,又怕穆哥哥等急了,沈瑩只得放棄了重新梳洗打扮的念頭,忙不疊的就過來了。

“我有事要問你,”沈瑩的別扭,趙穆完全沒放在眼裏,他原沒打算要過來的,是半路遇見了謝晉安,才知道沈瑩今兒安排了一出好戲。

“你二哥的事兒你知道多少?”

趙穆算是唯二的知情者,除了楊熙以外,只有他心知肚明,沈蔚如此作為為的是哪般。

沈瑩皺眉:“哥哥與瓊姐姐......唉.......”

按理說這是她們沈家的家醜,不應該外傳的,但在沈瑩心裏,穆哥哥並不是外人,沒有什麽不能對他說的。

“先前我就知道哥哥不願娶瓊姐姐,後來不知為何哥哥還是應下了婚事,我那時還道是他相通了呢,誰知道上回在大安寺裏,哥哥為了回避瓊姐姐,竟然裝作沒看見我們,我和表姐覺得不好,為了幫瓊姐姐和哥哥一把,才有了今日的一番安排,只沒想到哥哥更過分,不知反省錯誤,還弄哭了瓊姐姐,傷她的心。”

沈瑩氣憤地將沈蔚的種種不是一口氣說完了,又道:“哥哥將穆哥哥當作兄長的,不如穆哥哥代咱們去說說他,可好?”

誰知趙穆卻皺眉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不要再插手。”

“什麽?”沈瑩驚異道:“為什麽呀?”

這事兒又不能叫母親知道,她不管的話,誰能管呢?

難不成就這樣放任哥哥?

趙穆並不解釋:“你還小,用不著操這些心,”不等沈瑩反駁,又道:“既是為了你哥哥,怎麽謝晉安也去了?”

謝晉安什麽脾性,趙穆再清楚不過,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去成國公府包了場子的梨園裏。

說到這個,沈瑩就沒有剛才的義憤填膺了,表姐和謝侯爺的事兒是不能擺到明面上來的,就算她當穆哥哥是自己人,也不敢不顧楊熙的名聲。

“額......就、就是......”沈瑩支支吾吾半天,才找了個不像樣的借口:“就是趕巧兒了,謝侯爺正好想聽戲,我想著都是親戚,也不好不讓他進去。”

這話能讓趙穆相信就有鬼了,他沈聲道:“你什麽時候也學會撒謊了?”

沈瑩還是緊緊的閉著嘴,不肯說話。

趙穆又問了一遍:“謝晉安私下與你們有什麽聯系?”

沈瑩已經快被他嚴肅的語氣給嚇哭了,但是再恐懼她也知道,便是拼著惹穆哥哥生氣也不能出賣表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趙穆看著她一臉的堅貞不屈,都快氣笑了。

謝晉安是什麽人,他很久以前就告誡過她了,不想她竟然一點兒不當回事,幾次三番的跟謝晉安牽扯到一起。

趙穆冷笑一聲:“來人,將東西拿上來。”

一直候在外頭的青渠拿著一把琴進來,放在趙穆面前,又不聲不響的出去了。

“這是你的不是?”趙穆遇見謝晉安的時候,見他鬼鬼祟祟地,稍一質問,就嚇得他趕緊把琴交了出來。

其實他不知道,謝晉安見了他都是這副模樣,並不是因為做了不該做的事,而且在謝晉安那裏,跟楊熙說幾句話算不得不該做的事。

沈瑩看見琴都傻眼了,這不是上午給表姐用的嗎,怎麽到了穆哥哥手裏啊?

“這......這......”她實在想不出來借口了,這琴是她初學音律之時,太妃娘娘贈與她的,底座上還刻著“弘正十三年贈嫣嫣”八個字,趙穆便是認不得琴,也認得字啊。

這可怎麽編啊?表姐救命啊......

沈瑩欲哭無淚,為了給表姐做一回媒,快把自己搭進去了。

她內心不斷地呼喚著楊熙,趙穆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突然對一旁站著的鈴蘭道:“去請表姑娘來。”

鈴蘭看自家姑娘,卻見她楞楞地不知作何反應,不敢違抗,忙去了玉蘭軒找楊熙。

丫頭出去了,趙穆也不急著逼問沈瑩了,橫豎等楊熙過來一問便知。

約莫半柱香之後,楊熙便跟著鈴蘭到了前院。

先給了沈瑩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楊熙也不等趙穆問話,便故作驚訝的問道:“這琴怎麽在這兒?”

“請殿下安,”楊熙福身道:“此琴可是殿下尋回來的?”

趙穆道:“是......”

不等他說完,楊熙又道:“真是多謝殿下了,這乃是嫣嫣的琴,今兒上午......”頓了片刻,才道:“想必殿下也知道我和嫣嫣幹的荒唐事兒,本想著撮合二表兄和張家姐姐的,不想竟是這樣的結局,真叫人惋惜呢。”

楊熙作憂愁狀,仿佛真的為今天的事感到惋惜。

趙穆卻不吃這套:“與這琴有什麽關系?”

楊熙暗自咬牙,面上卻笑盈盈地:“哦,是這麽回事兒,我和嫣嫣想著,二表兄和張家姐姐談事兒,咱們幾個也不能在邊上幹看著,那多尷尬啊,正好張家妹妹也在,她琴彈得好,我便與嫣嫣說,不如咱們帶著琴,好歹是個消遣,誰知後來張家姐姐和二表兄談的不順利,咱們只顧著姐姐,便忘了將琴拿走了,我先還跟嫣嫣說呢,事情沒辦成不說,還損失了一把好琴,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為什麽又到了謝晉安手上?”趙穆再問。

“啊?”楊熙睜大眼睛,不解道:“怎麽謝侯爺今兒也來了嗎?”

她看向沈瑩:“嫣嫣你怎麽沒告訴我,上回謝侯爺幫了咱們那樣大的忙,合該當面謝謝他的。”

沈瑩立時反應過來,鎮定道:“這不是他剛好來聽戲麽,下人來回我,我想著咱們三個是姑娘,不方便出面,哥哥又忙著,便叫他不必拘束,自個兒坐著聽就是。”

說完,她又對楊熙道:“說到底也是咱們的姻親,還幫了咱們大忙,咱們雖不好親自接待,卻也不能將人趕走,表姐,你說是不是?”

楊熙讚同道:“說的很是,若不是咱們在外頭,定要好好謝謝他。”

趙穆看著她們一唱一和的,要不是沈瑩先前那心虛的太明顯,他都要信了。

這嚴絲合縫找不出半點兒可疑的說辭,有理有據,有鼻子有眼的,誰聽了不信她。尤其後來這一番唱作俱佳的橋段,想必肖大家見了,都要自愧不如。

哼,比督察院那群人還能說會道。

“即是如此,下次我替你們謝他即可,”雖然知道兩個姑娘多半是糊弄人的,但趙穆卻找不出漏洞,只好暫且擱下此事,以後再說。

沈瑩見穆哥哥面色緩和了許多,還以為他真的相信了表姐的話,不由得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表姐來得及時,若是沒有表姐在,今兒這一遭兒,怕是過不去了呀。

不過話說回來,表姐膽子是真的大,竟敢當著穆哥哥的面兒編故事,還編的跟真的一樣,真是讓她嘆為觀止,自嘆弗如。

楊熙也松了一截,不管趙穆是真信還是假信,只要他翻過了這一茬兒就好,別的她也不奢求,便是秋後算賬也輪不到她頭上來,反正她也要嫁人了,趙穆又舍不得把沈瑩怎麽樣。

再說了,趙穆即便心裏懷疑,也不能去找張家姐妹對峙罷。

至於謝晉安那邊,楊熙完全不擔心,謝晉安那個老油條,糊弄人的本事比她高明多了。早上還當著她的面兒說沒有紅顏知己,他怕是忘了,她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因為他的紅顏知己吵著要給貴女們請安。

方才鈴蘭來找她,說恒王殿下要見她時,她就覺得不好,又聽鈴蘭說是因著琴的緣故,她就知道定是留給謝晉安的琴被趙穆看到了。她詳細地問了趙穆和沈瑩的對話後,覺得趙穆應是不知道真是情形的,便有了這個大膽的想法。

事情也確實如楊熙所料,謝晉安被趙穆唬住,卻也沒有供出楊熙來,只將琴給了趙穆便匆匆離開了,是以趙穆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逮不著楊熙撒謊的證據,只能讓她們糊弄過去。

趙穆對沈瑩道:“你先回去,我還有兩句話要問楊姑娘。”

沈瑩看了眼楊熙,不安道:“穆哥哥有什麽要問表姐的,問我也是一樣的,”不會是知道表姐騙他,要治她的罪吧?

“是朝中的事,與蜀中有關的,”趙穆解釋道。

“哦,”沈瑩點點頭,只要不是治表姐的罪就好,問表姐老家的事,她卻是不知道的,“那我先回去了。”

沈瑩出去以後,趙穆立時沒了方才的溫和,眼神銳利的看著楊熙。

楊熙面不改色心不跳,穩穩的站著。

看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楊熙露出馬腳,趙穆才道:“留楊姑娘也沒有別的意思,沈蔚的事兒,方才嫣嫣也告訴我了。”

“未知殿下何意?”

“你們不要再管此事,不過是兒女情長,沈蔚是男子,當以家國天下為業,”在他看來,沈瑩的擔憂是多餘的,沈蔚既答應了娶張氏女,就定不會毀約。

“謹遵殿下之意,”楊熙嘴上應著,心裏卻相當無語,難道在這位殿下眼裏,兒女情長就這麽不值一提麽?

不知道沈瑩聽沒聽過他這話,若是聽過還能愛慕他,當真是勇氣可嘉。

趙穆又道:“只要你守住本心,沈蔚那裏便不成問題。”這也是他留下楊熙的緣故,沈蔚是個可信的人,他並不擔心,就怕楊熙見沈蔚對她癡心,受不住富貴權勢的誘惑從中作梗。

楊熙鄭重道:“殿下放心,民女便是終身不嫁,也不會與二表兄私情。”

作者有話要說: 一整章都是男主,厲不厲害~

☆、第 52 章

趙穆頷首:“望姑娘言而有信。”

“民女省的,”楊熙嘴角微彎,謝晉安這邊形勢一片大好,沈蔚那邊卻是暗不見底的深淵,她又不是個傻子,還會不知如何抉擇麽。

“嗯,”趙穆揮手道:“下去罷。”

楊熙福身告退,卻聽趙穆又道:“將琴拿走。”

不得已,楊熙只能回身,抱上琴一步一步地退出去。

剛要出門兒的時候,背後又傳來一聲不甚清晰地冷笑:“巧言令色,狡詐如蛇蠍。”

仗著趙穆在裏頭看不見她,楊熙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兒。

目中無人,高傲似寒冰。

沈瑩不敢離得太近,便在外頭的園子裏等著楊熙,見楊熙抱著琴出來,趕忙上前問道:“方才穆哥哥跟表姐說了什麽,可曾難為表姐?”

她出來之後越想越不對,就算是朝中的事兒,也不該是穆哥哥來問表姐,朝中又不是沒有出自蜀地的官員。

提心吊膽地等了半晌,沈瑩險些抑制不住地再回去將表姐救出來,穆哥哥認真起來有多可怕,沒人比她更清楚,當年的五皇子譏諷他沒爹,險些被他當場打死。後來陛下知道了,不僅沒有怪罪他,還罰了五皇子和其生母容妃給他出氣。

萬一他真的認定表姐騙他,表姐......焉有命在?

直到楊熙好好地出來了,沈瑩才放下了一直懸在半空的心。

楊熙將琴遞給鈴蘭,自個兒拉著沈瑩的手往水仙閣走:“無事,殿下只問了些蜀地的風土人情罷了,並沒有為難於我。”才怪!

沈瑩將信將疑道:“真的嗎?表姐不要騙我,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訴我。”

穆哥哥似乎一直都覺得表姐不安好心,她先前也勸過幾回,無奈穆哥哥卻聽不進去,完全不相信她的話不說,還不止一次的告誡她離表姐遠一點兒。

雖然近來好像沒再提這樣的話,但沈瑩還是憂心,表姐這樣好的姐姐,不顧性命也要救她,怎麽能被人誤會呢。

以前她還覺得無所謂,橫豎表姐和穆哥哥也碰不到一塊兒,但是自從上回公主府的落水事件之後,她看表姐比原先親近了許多,只覺得從前那些不知何處來的些許芥蒂,竟完全沒有了。

穆哥哥對她好,表姐對她也好,兩個都是她放在心上的人,她不願意看到穆哥哥對表姐有誤解。

楊熙聞言,並不多作解釋,只笑笑:“看你多餘操心,殿下想處置我,還用得著拐彎抹角?”

這倒是......沈瑩點點頭:“如此就好,”她拉起楊熙的手,真誠道:“表姐在我心裏,如同親姐姐一般,便是穆哥哥也不能欺負你的。”

楊熙面上笑著,心裏卻有些不自在。

趙穆單獨將她留下的原因,她真的不好對沈瑩講。

沈瑩這段時間費心的為沈蔚和張瓊周全,楊熙都看在眼裏,雖然心裏也跟著著急,但更多地卻是為了自己的處境,而不是像沈瑩一樣,一心盼著沈蔚張瓊好。

況且,沈蔚這樣對張瓊,歸根結底,與她脫不了關系,即便她與沈蔚清清白白,但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張瓊還一直被滿在鼓裏,不論是沈蔚拒婚,還是大安寺的避而不見,她都不知道,以至於今天傻傻地被沈蔚當著面兒傷了心。

“我知道了,”楊熙心裏不自在,面上卻不露出半分來,轉而說起了今兒趙穆來的目的,“既然殿下都叫咱們別管了,咱們就聽他的罷。”

沈瑩果然不再糾結方才的問題:“唉,也只能這樣了。”

哥哥鐵了心一條道兒走到黑,她想再多的法子也無濟於事,還怎麽管?

好在這親事是定了的,不可能出差錯,待到瓊姐姐嫁過來以後興許就好了呢。

懷抱著這樣的願望,沈瑩放下了憂慮,重新開心起來:“不過,就算是不管哥哥和瓊姐姐,咱們該出去的,還是得出去。”

這可是母親給的保證,若是放著不用,且不知道哪年哪月才有這樣的美事兒呢。

“好好好,你說了算,”楊熙附和道,多出門也不是壞事,想讓謝晉安娶她,總要見到人才使得出來手段吧。

可惜了這次這麽好的機會,她故意將琴留在那裏,就是為了給謝晉安找她還琴的借口,而且,“琴”音同“情”,謝晉安那樣老於風月的人,怎麽會想不到這個。

旖旎的心思一起,何愁事情不成?

只是楊熙沒料到,這琴竟然叫趙穆看見了,趙穆認得此琴,無意中打破了她的算計,叫她有些不虞。

算起來,這已經是趙穆第二次破壞她的計策了,第一回是燒了她留在金匱書局的木板詩,這回又搶回了她故意留給謝晉安的琴。

這人,還真是她的克星。

表姊妹倆回去的路上,便一直在討論下回什麽時候出府,又該去哪兒玩兒。

顯然最近是不行的,張氏現下脾氣是好,但若是沈瑩和楊熙三天兩頭的跑出去,那可就不一定了,要知道秦嬤嬤可不是擺設。

楊熙和沈瑩安安分分地在府裏待了幾天,仍如平常一般,上午在成蹊苑裏聽先生講女四書,下午跟著秦嬤嬤學規矩。雖則秦嬤嬤先前說她們的規矩已是不錯了,但張氏不肯放松,好不容易過了心疼女兒這關,還不趁熱打鐵,徹底叫沈瑩學的紮紮實實的。

事實證明,張氏雖然有時會在沈瑩的教養上犯些無厘頭地錯誤,但這上面卻堅決的很,以至於太妃娘娘來串門兒時,見了沈瑩楊熙的規矩,也衷心讚道:“這可真是不錯了,比上當年的葉娘娘,也差不了多少。”

“娘娘可別這樣說,她們哪裏比得上皇長子妃娘娘,”張氏心裏高興,嘴上卻仍然謙虛。

“我可沒胡說,葉娘娘還在閨中之時,咱們都是看著她長大的,你自個兒說說,咱們嫣嫣這模樣兒,這規矩,能差到哪裏去?”太妃是皇長子妃長輩,談論起來倒比旁的太太隨意些。

不過她也知道張氏的性子,略說了兩句也就罷了。

兩個姑娘陪著太妃用過午膳之後,照舊是沈瑩留下,楊熙回了自己屋裏。

下半晌也是陪著太妃娘娘說話兒,天色將暮時,太妃娘娘才打道回府。

玉蘭軒裏,楊熙將將從凈室裏出來,天兒熱,一日不沐浴就睡不安逸,素月拿著帕子給她攪頭發。

經過這幾個月的將養,楊熙已然將身子養好了,身上長了不少肉,卻都是長在該長的地方,叫楊熙還有些難以啟齒,那地兒現下長得比先前大太多了,開年做的衣裳都穿不得了,最近做的又是沈瑩硬逼著她選的艷色料子,叫她頗不習慣。

除了身子,楊熙的頭發也越來越好,又黑又亮的一大把,素月拿在手中,欣慰的嘆道:“總算是有成效了,也不枉咱們費心巴力的給大姑娘那裏添小廚房。”

楊熙將養的好,沈瑩當屬最大的功臣,若不是她貪嘴,張氏怎麽給水仙閣裏置小廚房。雖說剛開始是為了沈瑩瘦身,但沈瑩沒什麽耐性,只堅持了不到一個月便撩開手去。後來的這幾個月,可以說完全是便宜了楊熙,除了沈瑩要的點心,大多時候小廚房裏都是燉著各種各樣的藥膳補湯。

主仆兩正說著沈瑩呢,沈瑩就過來了。

楊熙趕緊叫丫頭:“給大姑娘端一盞涼茶來,”又對沈瑩道:“怎麽這時候來了,這天兒熱的,你也不說早些睡下。”

沈瑩接過涼茶,喝了一大口:“我睡不著,想來跟表姐說說話兒。”

楊熙又叫紫玉拿了浸過涼水的帕子給她擦汗:“有什麽要緊的事兒,明天早上說不成,非要這黑燈瞎火的過來,也不怕路上......”

子不語怪力亂神,剩下的話,楊熙沒有再說下去。

“哪有表姐說的那樣嚴重,”沈瑩不甚在意的揮揮手,叫素月先下去。

這是怎麽說的,楊熙莫名其妙,自個兒不帶人也就算了,怎麽連素月也不叫待在內室了。

莫非是有什麽秘密要跟她說不成?

但是......沈瑩這個傻姑娘能有什麽秘密?

楊熙一邊攪著頭發,一邊漫無邊際地想著。

“表姐,”沈瑩挨近楊熙,小聲道:“我今兒中午在母親屋裏午睡時,聽見母親和太妃娘娘說起皇長子妃了。”

“哦,”楊熙不解道:“皇長子妃娘娘怎麽了?”值得沈瑩這麽晚跑過來找她。

“她們說......”沈瑩猶豫著該不該說,楊熙看著她,也不催促。

“我聽到她們說皇長子妃娘娘要......要不行了,”猶豫了好一會兒,沈瑩還是忍不住說了。

楊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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