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爸回到家的時候甄媽已經開始在廚房洗碗了，男生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和諧地圍著iPad一塊看球賽，只剩甄楠一個人手機欠費又沒電，只能百無聊賴地盯著電視機看。

乍一見家裏來了這麽多小輩，甄爸還有些發楞，隨即摘下眼鏡，疲憊的眉宇間盈滿了會心的暖意。

他朝著久別兩月的甄楠揮揮手，慈愛地喊她過來。

甄楠把眼睛從電視上正在進行著某種不可言說的運動的兩頭大象身上移開，拍拍手吐掉了嘴裏的瓜子殼，屁顛屁顛就跑了過去。

看著自家老爸的眼角又多添了幾道礙眼的皺紋，甄楠突然覺得眼眶有些酸澀——她爸爸還是老了。

“爸……”

甄爸溫柔地摸了摸女兒的頭，接著面上一兇，反手拍了一下正沈浸於對老爸的愧疚中無法自拔的甄楠的腦袋。

那些什麽柔情似水父愛如山的神情通通消散。他拽著連連呼痛的甄楠的耳朵，咬牙陰笑道：

“臭丫頭，還敢回來了啊？翅膀不是早就硬了麽，還飛回來幹嘛？膈應人呢是吧。”

甄楠冷不丁被她爹這麽一打一扯，傷心難過的情緒也在頃刻間化為烏有。雖然耳朵上的力道在可承受範圍之內，甄楠還是習慣性地哎喲了幾聲：

“爸爸爸爸爸……！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人家還在看呢，你女兒我不要臉面的啊？！”

甄爸環顧了一圈視線聚焦在他們父女倆身上的男生，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沒好氣地松開了手：

“你可不就是沒臉沒皮的麽？”

總算松開了……但形象也碎成渣渣了。甄楠心裏苦，但嘴上還是依然奉承著傲嬌老爹：“是是是……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生小的氣。”

甄爸瞧著她這慫樣又哼了一聲，到底還是自己女兒，又是控制不住軟了心腸：

“算了，人回來就好。”

教訓完甄楠，甄爸的臉色才稍稍好轉了一些。接著他看向陸冬笙，面對如今越長越出類拔萃的友人之子，甄爸滿意地點了點頭，感慨道：

“想不到幾年不見，冬笙都長這麽大了啊，當年……”

本想跟陸冬笙嘮嗑一會兒的甄爸像是想到什麽，猛然頓住——那些關於他舊友、也就是冬笙他父母的事情早就成了歲月深處不可輕易觸碰的禁區，他似乎不該提及那些塵封已久的傷心往事，免得冬笙這好孩子難受才對。

很快停頓沒多久，甄爸又笑著轉移了話題，例行公問：

“冬笙這幾年在美國過得怎麽樣啊，適不適應？怎麽突然想著回國來了？莫不是想……想甄叔啦？”

甄爸把“爸爸媽媽”這四個敏感字吞回肚裏，其實很多問題他都通過偶爾幾次越洋電話有了解到，現在翻出來再問一遍也是怕美國那邊突然出了什麽事，才讓陸冬笙提早回了國。

聽完甄爸的最後一句話，甄楠在一旁用眼神鄙視了他好一會兒：好像你才是沒臉沒皮的那一個吧？

甄爸也甩給她一個白眼——

你懂個屁。

甄楠撇撇嘴，轉頭又把目光投向了陸冬笙。

這小屁孩倒沒有什麽面對故人和一大串問題時的局促不安，只是溫文爾雅地笑笑，神色浸滿了歸家的愜意，有些公式化地一一回答道：

“我在美國過得挺好的，姑姑他們一家人都很照顧我，沒有什麽不適應的地方，只是……待在美國終究沒有回到祖國才擁有的歸屬感。”

語畢，雖然沒有想象中的親切，甄爸還是笑了起來，頗欣慰地點了點頭。

陸冬笙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輕啜了一口，眼底閃過幾縷思慮的暗色。

這確實是一個原因沒錯，他早晚都是要回來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關鍵……還是甄彥在前段時間與他的一次視頻通話中，不經意間透露出她被甄媽冤枉、離家出走……還有了男朋友。

雖然那個男朋友甄彥並沒有透露是誰，但聽到的那一瞬間，他還是呼吸一滯，連帶著心跳也漏了半拍。

陸冬笙不得不承認，在知曉這些有關於她的消息時，他無法說服自己坐以待斃下去，才忍不住把回國的日期提上了日程。

他想，他要是再不回來，恐怕他的甄大傻就要跟著別人走了，到最後又會剩下他一個人，怎麽可以？

他絕對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她甄楠這個名字，只能出現在他的戶口本上，她這個人，以後也只能睡在他的枕邊。

想到這裏，陸冬笙攥緊拳頭直到骨節泛白，又晦暗不明地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江昭止——這些日子明裏暗裏的觀察以來，作為她男朋友嫌疑最大的人。

江昭止看她的眼神，他不會認錯，就像他看她一樣。

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的。江昭止和她之間那麽多歲月本該是他陪伴著她，卻因為當初他的一念之差，生生把近水樓臺的位置拱手相讓。

——那麽這次，換他把她追回來。

江昭止正應對自如地回答著甄爸的慣例問話，沒來由地頭皮發麻，有種像是被什麽東西盯住了的錯覺。

他搖頭笑笑，可能是面對未來岳父，他總是會忍不住嚴肅，緊張過頭了吧。

一個房子裏，兩個男生對同一個人抱了勢在必得的決心，而當事人甄楠還在心無旁騖地嗑著瓜子。

——

甄爸嘮了幾句家常才去廚房覓食，趁著這間隙甄彥甄航又準備偷偷溜出去打籃球，還詢問陸冬笙和江昭止要不要一起。江昭止也是打籃球的一把好手，聽到他們要去也忍不住心癢，笑著說好。

陸冬笙抿唇，稍微考慮了一下也點了頭。

也許是一罐冰凍的啤酒，也許是一場熱血的較量，甚至於幾句隨口的日常扯皮，男生的友情往往就是來得這麽簡單。陸冬笙雖然常年在國外，但並沒有因此與甄家兄弟生出什麽嫌隙和不自在，相處融洽如兒時一般。

幾個男生說說笑笑抱著籃球走出了家門。人一走，家裏一下就冷清了許多，電視早已關了，只有甄爸甄媽在廚房裏的私語聲傳來，聽不大真切。

甄楠磕完瓜子就躺在柔軟的沙發上挺屍，午後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她身上，暖洋洋的竟不覺熱辣。

突如其來的困意翻湧，怎麽止都止不住。甄楠的視線逐漸模糊不清，最後歸於一片黑影。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不知道為啥格外稀飯屁顛屁顛這個詞_(:з」∠)_感覺敲萌～～～類似的詞還有：

委屈巴巴

囊中羞澀

嘟囔

哼哼唧唧

我來拉←這個不帶口的語氣助詞o(≧v≦)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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