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子？”由於驢叫聲太大，而且有種特別的穿透力，其餘五人都醒了過來，望向姜義。

“在北方二十裏左右吧。”姜義估摸了一會兒，猜測道。

“二十裏！”眾人震驚。

“是的！音傳二十裏還如此雄厚，至少是淩空巔峰，甚至是初級蠻獸！”姜義神色凝重，看向幾人：“去嗎？”

丁燭遲疑了一會兒，看了身後躍躍欲試的表妹一眼，終於搖頭小聲道：“不去了！太危險了。”

姜義點點頭，道：“那好，你們向西南方去吧。阿鰩昨晚已經查探過了，四十裏內都安全，你們先走一步，在三十裏外等我兩小時即可，我和阿鰩去查探一下。”

聽到姜義要去，除了丁燭外，其餘幾人都不樂意了，覺得姜義有些看不起他們，甚至張佳嘀咕道，姜義想吃獨食此時他有彈葉巔峰修為，一路上就他抱怨最多。

姜義倒是沒理他，丁燭卻怒火中燒，低聲呵斥了他一頓。

“我去了，丁兄，我當你是朋友，所以說一句——這不是旅游！在死亡面前，我也不是一個舍己為人的聖人。”姜義很坦然說道，在張佳咬牙中，轉身向北方走去。

聖山發放的除味清風散往身上再撒一次，三十米外的文鰩魚用力聳動著鼻子，看到它點頭後，姜義很滿意，聖山煉制的簡單藥粉果然超過以前他和肖書自己胡亂塗抹的草汁，連文耀魚這麽近都聞不出。

一束灌木緩緩移動，樹幹上纏滿了藤蔓枯草，姜義小心翼翼撥開眼前的樹葉，像個“草包”一樣向前摸去。

文鰩魚在一旁看著，兩個漆黑小眼睛微瞇著，小嘴微張，分明在笑。

天朦朦朧朧的，在密林中更是昏暗，姜義主要靠神識查探周圍情景。文鰩魚也收斂了全部氣息，甚至連眼睛也閉上了，像條枯藤似的纏繞在姜義胳膊上。

耳邊的嘶鳴聲越來越嘹亮，穿透力也越來越強，姜義也越來越吃驚，他估計，尋常元炁後期修士，光是聽這聲波估計就得耳膜破裂！

這驢很可能是將級蠻獸！

體內的熱血又再次沸騰了，姜義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在蠻荒叢林裏狩獵、逃跑、收獲、提升的危險生活中。那三個月對姜義的修行極為重要，磨練出了一個堅韌的心。

相隔還有八九裏地，姜義就發現了一顆巨樹，樹高至少兩百米！叢林中百米巨樹比比皆是，這棵樹卻高了一倍，巨大的樹冠覆蓋了方圓一裏地，獨木成林。

驢叫聲，從樹下傳來的。

吼！

姜義渾身一震，不遠處傳來巨大吼叫，如雄獅咆哮，而且一大群。它們與驢叫聲爭鋒相對，顯然是敵對關系。

姜義興趣頓時來了，更加小心地向前潛行。

十餘分鐘後，姜義距離那顆巨樹數百米，姜義看到了樹下一只“小兔”。

姜義凝聚神識，才發現巨樹直徑達到駭人的三十米，樹邊的“小兔”肩高一丈，長近兩丈，海碗大的蹄子，渾身白裏透紅，在巨樹下卻像只小兔子。

白驢人立而起，像威風凜凜的戰馬嘶鳴，刨動著兩只前蹄，突然前蹄轟然落下，跺在地上發出轟鳴。它全身白毛，露出粉紅皮肉，四肢上卻是黝黑幹結物。

它在蛻變！姜義驚訝，這頭驢子氣息晦澀卻強大，它以前應該是灰褐色，四肢上還沒有蛻變完。

靈獸修體，精血不斷提升。現在它處在關鍵階段，需要徹底蛻變，再穩定氣血，就能成為真正的蠻獸。

此時它雖是蠻獸，卻是最弱的蠻獸。

真正讓姜義詫異的是，挑釁白驢蠻獸的真是一群兔子——渾身雪白，兩只長耳朵豎起來，一雙血紅眼睛，飽含血腥兇戾之氣，大嘴發出巨大吼聲，露出尖銳的牙齒。

吼！

這群吼實力很強，都在彈葉期以上，還有數只踏波期，估計是首領。但姜義覺得，這樣的實力還不足以與這初級兇獸抗衡，而這白驢也沒有直接攻擊，似乎在顧忌什麽。

就在姜義疑惑的時候，這白驢突然發瘋似的大叫，撒蹄就向樹後面繞去。而數十只吼長腿一彈，如箭一般射向巨大的樹幹，像一個個白色米粒彈向桌腿。

“叮叮叮！”吼群張開嘴，硬生生地釘在樹幹上，一滴滴鮮紅液體從它們嘴角溢出，它們瘋狂吮吸。

就在這時，樹幹後面再次響起了兩聲巨大吼聲，聲音遠超剛才。

眨眼間，姜義就見一只吼沖了出來，有狼狗大，它嘴中有鮮紅的液體，脖頸上掉了片毛，渾身氣息劇烈波動，淩空巔峰！

聲東擊西！

姜義不禁有些佩服這些吼，而驢始終太蠢，即使成為蠻獸，靈智大開後還是太笨。

白驢沖了回來，嚇得數十只吼一哄而散，它張嘴吐出一團白毛，胸口被劃出幾條血痕。

“滾！”白驢口吐人言，只是不清晰。

吼在淩空巔峰首領帶領下，並不畏懼眼前的白驢。或者說，它們畏懼不久後完全化為蠻獸的白驢，所以才要趕緊提升己方實力。

兩者之間的矛盾就是這棵樹，吼群明顯只是騷擾挑釁，白驢防守，時間一長，白驢就能徹底蛻變為蠻獸。

這樹是什麽樹？姜義仔細回憶了一遍《萬靈寶錄》，發現根本沒有這樣的靈樹。

姜義輕輕擡頭，再次看向這怪異的紅葉。

這棵樹通體碧綠，卻有滿樹的紅葉，樹汁也如鮮血，姜義隱約聞到一股淡香，很怪。

姜義仔細嗅了嗅，這種味道太奇特了了，差點流口水，丹田內赤龍翻滾飛躍，興奮不已。

這味道有些熟悉！

姜義渾身突然一震，聯系前後，終於明白了——龍血樹！自己體內的血龍氣息、樹汁氣息、白驢溢出的鮮血味道，都有共同點——龍血氣息！

姜義眼睛紅了，眼前的龍血樹、白驢就是我騰飛的跳板！

怎麽辦？姜義神識快速消耗，快速思考對策。

阿鰩能壓制吼首領，甚至抵抗吼群！或者，它阻擋白驢一會兒，但自己無法抵抗吼群的圍攻！

姜義暗恨自己實力太弱，必須讓兩者鬥起來！

看著眼前種種，姜義腦中元神一震，一個俗世界常用的詞出現：共生。

姜義慢慢向後退去，認準風向，逆向而行，半刻鐘後繞到一處地方，眼前的一幕讓他差點合不攏嘴。

眼前是一片草地，只不過兩米來寬、十餘米長。每隔半尺就長出一棵草，型如小指，微微彎曲，通體玉白，最中心卻透著一縷血紅。一股氣息彌漫，與龍血樹汁有差距，但同宗同源。

龍牙草！

與龍血樹同生的一種草，據傳兩者都受血脈純度高、實力強的龍族氣血滋潤，從而生長出的一種高級靈藥，非龍族喋血之地不可有！

這兒據龍血樹不過三四裏，肯定是吼的領地，草地邊還有許多細小尖銳的腳印。

姜義在文鰩魚頭邊嘀咕了兩句，文鰩魚離開胳膊，鉆入雜草叢中。

姜義猛地沖向龍牙草，一只吼從一個地洞中沖出，體型比吼首領略小，淩空中期！

它沖向姜義，突然猛地向旁一閃，但一道紫色閃電已劃過了它頭部。只聽轟隆一聲，竟被抽暈過去。

姜義沖向草地，雙手不停，上百顆龍牙草被一掃而空，大半連根拔起，剩下一半還可生長，卻要百年後了。

看著文鰩魚期待的眼神，姜義遞給它幾棵，但它卻搖頭，極力抵抗著什麽。

姜義也就不管它，將這吼倒掉在樹上，它頭下是一個水塘，又在繩子上綁上一截十厘米長的繩子，將一頭點燃再吹熄明火，讓火星慢慢燃燒上去。

半刻鐘後，姜義回到了龍血樹旁，就聽數裏外傳來一個悲憤的吼聲，姜義能想象那只昏迷的吼掉下樹，然後被水硬生生嗆醒的場面。

吼群一楞，瞬間明白了同伴傳遞的信息，徹底狂暴了！

吼！吼！

每只吼都悲憤地發出巨大吼聲，氣勢居然直接將白驢壓制下去。

吼群雖然狂暴，但吼首領智商還不低，在他低低的吼聲中，數十只吼將白驢慢慢包圍了。現在不是剛才的挑釁，而是一場關乎種群延續的最嚴肅問題。

一分鐘後，一只全身濕漉漉的吼沖了過來，與吼首領對視了一眼，向白驢沖了過去！

慘烈！太慘烈了！

如果吼種群沒有得到龍血樹，就只有離開領地，很有可能就是滅族！

吼的攻擊比較單一，但是很靈巧，如靈貓上下穿梭。但力量奇大，彈葉層就遠超俗世界獅虎猛獸，堪比野牛的撞擊！尖牙利齒是尖銳匕首，不斷刺入白驢身體。

兩只淩空層吼更狂暴，如兩道白色閃電，在地面、樹幹、白驢身上快速跳躍，每次落在白驢身上，必然留下三個血洞，又迅速躲開。

白驢畢竟是兇獸，騰挪閃避雖然不快，但攻擊速度更快、更兇猛，強大的後蹄每次曲腿、彈蹄，必有一只彈葉層吼飛出去，瞬間死亡。與此同時，淩空層的兩只吼就會給它留下數個血洞。白驢仗著強大防禦力，用不斷的輕傷與數十只彈葉層吼生命交換。

砰！又一只吼被踢碎腦袋，頸椎也碎裂，飛向百米外，落在姜義面前數米，那未閉的雙眼還有最後一絲光澤，看著姜義，吐出一竄血沫，眼中的神采消失，留下不散的怨恨。

大道獨行。

將功成萬骨枯，一代強者崛起，又會造成多少殺戮？

姜義心中感嘆，心中剛才掠奪資源的熱血平靜了許多。

但修行、甚至任何地方都有競爭，只要在心中留下一道底線，心存仁念。那修行之路就該無怨無悔！姜義沈思後，更加堅定修行道路。

姜義不知道，人王令狐須也不敢說的第五級攻擊法則叫——道！

如接受傳承時，令狐須對袁二的解釋，糾結徘徊的姜義，無時無刻都在反思著自己，不斷推敲、否定，然後再堅定自己修煉之路，這就是在以心修道！超越修為提升，內心自我磨礪，這是最高級修煉之路。

看著彈葉層的數十只吼逐漸死亡，姜義內心平靜，波瀾不驚。

只剩三只踏波層吼了，白驢方圓百米內，到處是破碎的屍體，樹幹上也有幾張肉餅，地上還有幾灘肉泥。

白驢也受傷不輕，身上數十處湯圓大小的血洞，尾巴都斷掉了，上百處抓痕，渾身鮮血淋漓。

那淩空中期的吼之前被文瑤魚偷襲，此時又鏖戰良久，一不註意，巨大的白驢來到面前。

“噶！”白驢大吼一聲。聲音與之前不一樣，百米外的姜義也耳朵刺痛。

吼的耳朵流出鮮血，雙眼神色渙散。

驢嘴一口咬住吼的脖頸，猛一擺頭，脖頸被咬斷，白驢居然哢擦幾聲，將頭吃掉了！

靈獸沒有幾種是純粹的食草動物，淩空中期的靈獸精血能量很大，白驢拼著被咬數個血洞，也要將其吃掉。

吼首領終於後退了，它帶著剩下的兩只吼後退著。

白驢卻兇性大發，猛地沖出，再次咬住一只吼。

吼首領帶著最後一只同胞，竄入叢林消失了。

白驢昂著脖頸嘶鳴數聲，這才回頭咬在龍血樹幹上，撕掉塊樹皮，快速嚼碎後，偏頭抹在身體兩側的傷口。靈巧的舌頭很靈巧，將藥渣填入傷口。

數分鐘後，大多數傷口都不再失血了，白驢也放松了警惕，吞咽著樹汁。

“咻！”破空聲傳來，一道紫色閃電貼地而上，直沖它柔軟的腹部！

姜義爆射而出，一把鐵刀出現。

“噶！”生死危機前，白驢全力爆發，瞬間跳開半尺，腹側依舊出現一道一尺長血口，鮮血暴湧而出。

文鰩魚斜著向上，直沖白驢頸部，卻受到白驢的聲波沖擊，速度慢了一半不止。眼看巨大驢口就在眼前，文鰩魚狠狠一尾拍在白驢背上，身體反彈飛起，堪堪躲開驢嘴。

文鰩魚竄出，貼著樹幹而上。

白驢氣息陡升，它用力一蹬腿，四肢上殘留的黝黑物被震落，露出粉紅的四肢。

白驢四蹄爆發巨力，地面下沈出四個兩尺深坑，而白驢居然四蹄踏著樹幹，直追數米外的文鰩魚！

“噠噠噠！”龍血樹上出現淺淺的蹄印，白驢在垂直的樹幹上奔跑！

人類淩空飛行，靈獸練體，蠻獸才能飛行，白驢勉強踏出了最後半步。

剎那間，白驢來到文鰩魚身下，張開大嘴，要將它一口咬為兩截！

文鰩魚也被這“樹上飛驢”震驚了，如翅膀的雙鰭全力扇動，彈腰扭頭，猛地上竄。

但是，一切都太遲了。文鰩魚小半截胸鰭被一口咬斷，它頓時失去平衡，撞在樹幹上，然後緊緊貼在上面。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只不過眨眼間，一秒鐘的時間還不容姜義配合出手，雙方就再次受創。

白驢還不熟悉飛行，它從十米高躍下來，回過頭看著沖出來的姜義。

文鰩魚咬破樹皮，整個頭都伸了進去，嬰兒手臂粗的肚子很快鼓起來，滴血胸鰭也伸入樹孔，溢出的鮮血變緩。

“我覺得我們可以談談。因為，一旦拼起來，你會死！”姜義開口，拖延時間。

白驢止步，看著樹幹上，文鰩魚一雙漆黑眼睛同樣緊盯著它。

靈獸之間的交流最為簡單，只看眼睛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不信。”姜義神念一動，七星丹田內赤龍發出龍吟聲，一股強大的龍族氣息傳來。

白驢後退數步，瞪大了眼睛，姜義帶給它巨大的威壓！它在龍血樹下兩百年，天賦堪比聖山核心子弟。兩百年的磨合，使它體內也有了一絲龍族血脈，姜義對它有一種血脈深處威壓。

“說！”白驢很吃力地再吐一字。

“我要些這樹汁！”姜義眼瞟著文鰩魚胸鰭血已經止住了，心中大定。

吼！

一聲巨大吼聲從身後叢林傳來，姜義轉身，大驚，剛才的兩只吼竟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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